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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上,这个孩子的名字,还是在宋徽宗时期,被补起的。“大概三个月吧?”赵元侃当真认真地想了想,看向刘绥,“若是你乐意给我生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好好的扯到这个事情上了?”刘绥猛地拍了一下赵元侃的手,“等这个孩子生下来,看看陛下对待他到底是什么待遇。究竟是普通皇孙的待遇,还是对于希望培养的未来太子的皇孙的待遇,就可见一斑了。”
赵元侃一愣,吃吃地道:“原来你是想看这个,我还以为……”
赵元侃说着说着,把话止住了:“无论如何,你现在是回府了。既然如此,我见你也方便了。潘敏代其实,也就小孩子心性,骄纵了些,等她想开了,自然会好的。”
“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刘绥脸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只是躬身行礼。
赵元侃想在她的脸上看到些别的什么,比如说别的女人脸上会有的嫉妒,会有的愤怒,但刘绥脸上都没有,她一直都很平静,从出府开始,到现在入府。
赵元侃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令他震惊的想法,那就是刘绥到底有没有爱过他,有没有。
如果爱,可她为什么见他宠幸别的女子这样的淡定;如果爱,可她为什么,不会有别的女子那样的小情绪,在面对他的时候。
他现在,甚至都有那么为数不多的时刻,动过想要立刘绥为王妃的心思,可她却依旧如故。
最初的兴趣散去,他现在动了别的心思,可为什么刘绥还是那样?
是因为别人吗?是因为没藏摩诃吗?
她对没藏摩诃的笑,曾在与自己开心的相处中也曾出现过,并不是某一个人的专属,似乎不能哪来作为什么证据。
这个想法一出现,赵元侃莫名感受到一阵失落——他变了,而刘绥还没有变。
刘绥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怎么做对她有利,她就怎么做。
潘敏代没想到,刘绥当真对她十分恭敬,除了偶尔来的请安以外,安胎药也会亲自服侍。
当然,这个安胎药是被碧荷多次验过,没有问题的。
潘敏代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对父亲后院的那些女人面子上都还过得去。
因为大家都需要过得去,而只要这面上的平和,就足以把人生过好了。
而她的母亲也不是一味的软弱,对那些妾室也都是恩威并施。那些妾室,都没有能越过她母亲的,也不敢在她母亲面前放肆。
而那些姨娘所出的庶出子女,她母亲也都好好对待,虽然嫡出子女在物质待遇和庶出子女上别无二差,但她母亲绝不会让这些庶出子女插手院里的事情。
当然,她给她们安排婚事的时候,也不会让她的庶出妹妹们嫁的太差,毕竟都是她们父亲潘美的女儿,所嫁之人不论为何,日后都会成为他们韩国公府家的助力。
嫡女庶女的差别可能不大,但嫡子庶子的差别就比较明显。庶子娶妻,家世绝不会越过了嫡子去。而嫡女庶女嫁人,则会因为父亲官职变化而变化。
庶女嫁的比嫡女还好的情况,是会发生的。
就比如说唐朝名将郭子仪,他在安史之乱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他娶的原配及其生下的嫡女嫁的也就一般;而他在安史之乱后,由于收服两京的大功,水涨船高。他后娶的妾室及其生下的庶出子女,嫁娶的待遇都非常好。
郭子仪的长女不过嫁了个小小的成都县令,而次女则嫁了观察处置使这样的地方长官,其余庶女也嫁了太常寺卿、和州刺史、汾州别驾等高级官员。
这就是嫡出子女和庶出子女差别特别大的例子。
这日,刘绥给潘敏代喂完安胎药,正准备走,潘敏代叫住了她。
“娥娘子。”
“王妃还有何吩咐?”
潘敏代朝她和善一笑:“待我的孩儿生下来,满月的时候。我打算亲自进宫求见官家,复位你妾室的名分,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们韩王府的人。”
刘绥一愣,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照旧跪下来,谢恩:“妾身谢过王妃。”
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这件事情,也或许是记载了这件事情,然后亡佚了。
韩王府的日子平静了许久,终于到了潘敏代生产的日子。
潘敏代产子九死一生,也是十分凶险。
潘敏代历经千辛万苦把孩子生下来,却发现这个孩子只是个死胎。
“啊——啊——”潘敏代艰难地挣扎了一下,碧荷慌忙给她擦了擦汗,“娘娘快别动了,您的伤口太大了,稳婆正在给您缝合。”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你们怎么也不抱过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夫人,您知道的,小世子刚生下来就没了呼吸,已经去了……”
“胡说……胡说八道!”潘敏代强撑着一口气,费力地道,“他只是不哭,不是没了气。我娘亲说了,孩子生下来,要是不哭,就倒提过来,拍打他的脚底板,直到把他拍哭为止,这样就可以了!”
“夫人……”碧荷一面哭着给潘敏代擦她头上的虚汗,一面道,“小世子不是噎着了,而是真的去了……”
“不——为什么——”潘敏代再次绝望地一抖动,稳婆又惊又怕,慌忙道:“夫人快别动了,不然就缝不上了。夫人再不注意,就算服了药也会一直流血的……”
潘敏代听进了心里,但眼泪依旧在流,她的动作变小了,但依旧在微微地抽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却活不下来……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不公……”
……
“王妃到底怎么样了?你们说啊!说啊!”
“……”
“王妃千万要保住,不计一切代价……”
潘敏代在微弱之中,似乎听到了赵元侃的话。她想微笑,但笑不出来。
“碧荷……是殿下吗?殿下一直在外面吗?”
“是的,夫人,殿下一直都在外面等着您。您这生产的一天一夜,他也就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
潘敏代版眯起眼睛,特别苦恼:“他其实……是个好人……但他,这无时不出流露出的温柔,是他的本性,不单单是为了我……这是我的幸运之处……亦也是我的可悲之处……”
她会获得夫君温柔的宠爱,但这也是割她性命的温柔刀,是有代价的……
潘敏代想着想着,眼角落下泪来。
曾几何时,潘夫人告诉她,无论如何,选夫君不要选那种看起来只对你态度好,而对别人,不论老弱妇孺,都态度不好的人。
他对你态度好,或许是一时之爱;但对老弱妇孺流露出来的爱心,是这个男人的本性。只要他本性不坏,那么你的生活再怎么样,都不会难过到那一句。
如果是前一种,那你需要仔细辨认。如果他是装的,如果爱散去,你的下场,只会比那些处于弱势的老弱妇孺还惨。
一滴晶莹的泪再度落下来,洇湿了枕头。
要是她能早一点能遇到自己的良人就好了,要是她能早一点遇到自己的夫君就好了。
要是在她们相遇之前,没有刘绥的存在就好了。
这样她足够有信心,能够和自己的夫君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稳婆和太医都告诉她,这次生产大动元气,她怕是以后难以怀孕了。
不仅难以怀孕,恐怕她的身体也难以复原。她大概要托着这样虚弱的身体,过一辈子了。
这样想着想着,潘敏代晕了过去。
……
潘敏代晕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当中。
后面一段时间,她的身体调养的好了些,但还是半梦半醒。有过了一段时间,潘敏代终于醒了,但却极度虚弱。
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想任何人跟她说话,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潘敏代的丧礼一过,韩王府上下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宫里的赵炅已经在网罗赵元侃的继妃人选了。
但是赵炅左思右想,还没有确定的人选,也没有告知赵元侃他的打算。
恰逢名将郭守文去世,终年五十五岁。
赵炅深为痛惜,追赠侍中,赐谥号为忠武,追封谯王,派中使(宦官)护送,归葬汴梁。
郭守文死后一个多月,中使从北方回朝,简单地交代完皇帝要他办的事情,说道:“郭守文去世时,军中军士们都痛哭流涕。”
赵炅一愣,询问为何会这样,中使回答说:“郭守文在职时把所得俸禄赏赐全部犒劳士卒,到他去世那天,家中没有余财。”
赵炅叹息良久。这种替自己收买军心的做法,会给自己带来良好的名声,但这是大宋的军队,是皇帝的军队,不是他郭守文一个人的。
不过,他已经死了。
他死前这么做,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家里人挣一份底。
郭守文如此善待军下,如果他赵炅对他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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