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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梅亭中,正逗弄戏鱼的男女正凑近低声交谈,就连一向警觉的易寒也没能迅速反应过来这铺面而来的冲击,灵儿手中竹竿掉落在地,被灵泽一张冲上来的兽脸吓得倒退着跌倒在地。“灵儿!”
易寒见状,将其抵在身后,灵儿被惊恐一吓,捂着脸躲进易寒怀中。灵泽一张略带怒气的脸在瞧见易寒时才往常般乖乖冷静下来。
“灵泽,灵泽……”
身后,凝萱撑起身体自其居住的房屋出来,生怕灵泽闯出什么乱子,脚下每迈出一步,都好像剜刀刺痛,门外空气清新扑鼻,一下将其从榻前那股血腥气中拽拉出来,不由恍惚半刻。
灵泽看见凝萱,飞奔着悻悻躲到其身后,是十足怕了易寒的缘故。凝萱回身看了眼缩着脖子的灵泽,循其来处看去,男女紧紧拥着,易寒目光正是同一瞬间注视了过来。
“凝萱姐,这……这是什么!”
易寒怀中的灵儿拿开手,惊状般瞥向凝萱身后,她是初次见灵泽这么个庞然大物,又冷不丁扑过来,自然会害怕。
垂目脸神,凝萱小腹惊起阵阵疼痛,湿雨之后,凉意刺骨,她缓缓躬身,行了个大礼,替灵泽道歉。
“它本在我这儿,许是猎食之故,无意惊扰,实在抱歉!”
话罢,灵泽自其衣衫后探出个脑袋,细细观望。凝萱视线掠过二人,又道。
“我将它带回去,好好看管!”
寥寥几句,如今的她,实在是无话可说。说完,便欲转身回去,再多呆一秒,只怕会疼死。
“等等!”
还是易寒叫住了她,瞧她脸色实在难看,身子又似虚弱无比。
“你……生病了?”
凝萱顿住,旋即摇了摇头,浅笑道。
“没事。”
二字落,撑着身体回了房间。门合上时,灵泽心虚着窝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进去,凝萱抚了抚它的尾巴。
“天气冷了,会冻到灵泽的!”
哄了又哄,总算将其带了进去,凝萱叹了口气,缓缓道。
“灵泽乖!以后千万别再随意伤人!”
……
窗台上置着张牙舞爪的食人花,凝萱呆呆望去,门被人“铛铛”敲开,向笙又带着搜罗好的点心紧来探视她,虽说柳世旌的伤心她是吃了不少醋,然若非自己说漏了嘴,凝萱也不会难过成这样,一个女子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也是残忍。
向笙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凝萱,尾音拖得老长。
“原来,是他?”
“你说什么?”
向笙以竹签叉起点心,送到凝萱嘴边,她方才也是不约而同想去钓鱼,然鱼竿皆给了灵儿那边,于是一面到此,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那场面,着实有些刺眼。
“其实,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争抢也没有错!”
向笙道,就像自己之于柳世旌。他的确很好,长相出众,仕途顺畅,个面颇佳,然自己也不错,足以配得上他,因而在众多倾心于他的女子中,才能脱颖而出。
“你呀!”
凝萱摇头,笑了笑。
“长久的喜欢不是争抢能争抢来的,柳大人之于你,与你之于柳大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凝萱看向向笙,其心思还是个孩子,与柳世旌之心,更是无可挑剔。世人即便皆道柳世旌多情擅变,玩转人心,在向笙眼中,却是珍弥十足。
“再说,总要讲求先来后到吧!”
向笙点了点头,虽半懂不懂,然也大体知道,凝萱是在夸赞自己,她握住她的手,提议道。
“三日之后,城郊有个寺庙开光,听说灵验十足,还有庙会观戏,你去不去!”
在南霖,向笙已是转了又转,这般新奇事,她与杏儿是定要前去的,只是看凝萱与萤光闲暇无聊,才来相邀。三日的话,凝萱到时应该能下床了。
“好!”
凝萱倚在棉被之上,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闪出几分温柔。
南郊野墓,易寒将凤姨尸身掩埋至此,虽地处偏僻,却蓝山绿水,风景破佳,鹅黄淡衫女子矮身轻抚那墓碑,记得当年,自己正是饮其乳汁生还。她只是后悔,最后那晚,她居然仍是恶语质问,不想却再无相见之机……
然灵儿不知道的是,凤姨自小浪迹江湖,无儿无女,退隐之后遁入傅府,早将其视作亲生女儿看待,此去二十年间,再无人许其做母亲的慈爱之心。唯将所有心血都给予了灵儿。
易寒将仅有的几支凤尾翎插于其墓塚边缘,想来二人效忠傅府,唯一相见之处,也是因这几枚凤羽翎,就连……脑海中忽浮现出那张惨白孱弱的脸,心中仿佛刺上把尖刀……
“灵儿,回去吧!”
灵儿抬头看他,其仿佛掠过一丝痛苦。
“易寒哥,你有心事?”
易寒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
他瞧向懵神的灵儿,凤姨已为此付出性命,所为无非也是不想她有所牵连,然还需一件东西,才能真正将连府治罪。
“灵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将那东西置于掌心的东西递给灵儿,正是前几日大夫为其疗伤时,取下来的那块在她脖颈之上常年佩戴的玉石。
“这是我的。”
“这是你的。”
易寒开口重复她的话,却若有所指。
“它叫‘琼瑜’。”
灵儿愣住,心脏惊似瞬得慢了一拍。
……
南霖,皇宫内苑,御书房。
前去伺候的老奴将被挥至一地的凑着拾起,这几日,那圣上怒气甚甚,为的正是朝堂大臣联名上书请求重查八年前傅府“琼瑜”献玉一事。
“这帮老顽固!”
威严肃气,如今,即便他有心想保下连府,也是不得为之,那杨师傅与派去刺杀认证的刺客囚砾,早讲一切和盘托出,大理寺办介,叫其如何开口。
将奏折放归远处,伺候十几年的老奴不禁道。
“也是连府做事不干净,总叫陛下寒心!”
最甚者便是那偷梁换柱的杨师傅,这等人不斩草除根,且叫其苟活至此,本就该死。加之傅谦开国重臣身份,若不细查,不仅是得罪了这帮老臣,更会引起朝廷动乱。
“连勇呀连勇!你真是……”
……
三日之后,大理寺探查,连府上下七十三口被缚入大理寺,勘察待办。灵儿坐于窗前,轻轻抚摸那块玉,听闻这消息时,两行热泪断线般流下来。
……
柳世旌进来时,凝萱正陪着情绪稍好的灵泽玩球,比起先前,气色好了许多。
“听说了吧!连府被押入大牢了!”
凝萱回身看去,柳世旌已合扇坐下,灵泽咬着投出去的小球滚落其足尖,柳世旌矮身将球扔出去,与这灵狐,也不似先前般疏离。
“怪不得它同你亲近,你倒是孩子般宠它!”
说到孩子,凝萱不禁神色沉了沉,柳世旌随口笑了笑,叹了口气。
“身体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
凝萱看向柳世旌,为其沏茶,清香扑鼻,这几日没见他,然向笙到来,皆是他指使。
“凝萱知道,如今结果,都是柳大人出力,凝萱在此多谢!”
将茶盏凑近鼻翼,柳世旌轻嗅,开口道。
“你的谢意,最多不过半盏茶了?怎么……还想嫁给我吗?”
说到半截,柳世旌抬头看她,这场大病将她折腾得,似是累极,凝萱浅笑,回问道。
“这话应该凝萱问,柳大人还愿娶凝萱吗?”
是个正常男子都应该明白小产意味着什么,何况是柳世旌,何况,他不会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柳大人对十七公主之心,天地可鉴,并非凝萱可比拟。”
其实自那天黎鹰看见那刻着“笙”字的令牌时,就已提醒到她向笙的身份,她也顺水推舟赌了一把,与公主的婚约,也不是普通人家可解。
“你知道?”
“凝萱知道。”
她没有否认,继续道。
“然凝萱也知道,柳大人与向笙,也绝不是一门皇家亲事可比,否则,柳大人也不会千方百计将此事瞒着她!”
说的正是“琼瑜案”之事,向笙与皇帝哥哥交好,柳世旌却极力要求查案,想来又是些朝堂之事,这几日她能感觉到,向笙全然不知,柳世旌不过想极力保全她。不过,如此恩怨纠葛与凝萱自己无干。
“若柳大人依旧愿意,可以立马举行婚约!凝萱没有异议!”
柳世旌看向凝萱,早是副豁出一切的模样,他长叹了口气,道。
“真不是你是为了卫府,还是为了他,又或是……为了自己!”
他合扇起身,直言道。
“你很聪明,只是难得糊涂,柳某起初也不过是欣赏罢了!”
说罢,柳世旌看向凝萱,说起连府被押解入狱的案子。
“这事八九不离十,你大可放心了!有你,是那小子的福气!”
灵泽鼓着脑袋摇过来,柳世旌本想伸手轻抚,却被其一个眼神狠过来,柳世旌轻笑,看向凝萱。
“走吧,你我之间,并无婚约,只是……若有难处,柳府的大门随时敞开!”
怕是自己不来,她真要被这方天折腾死,不论如何,这南霖,这柳府管不住她。
“多谢柳大人!”
凝萱躬身大礼相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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