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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姨细细扫量易寒,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自己,想来二人不过几面之缘,还是在遥远的约十年前,那时他刚自星寥门离开,活像只凶狠无情的狼狗。易寒挡在她面前,没有丝毫打算让路的意思。
“你小子想干什么?”
想到这儿,不生起些许喜悦欣慰,如今易寒更加沉稳寡言,周身那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凌厉比起当年,也收敛许多,她果真还算没看错人。
此时,只见易寒指尖夹着几支彩色羽毛般的艳尾,正是连着一模一样的“凤尾翎”,其实自第一日留在垠城,见到凝萱所收这羽毛开始,他便想起当年在傅府做护卫时,偶间见人以其作为暗器,那时,他只当巧合,以至后来他心生疑惑,暗中前往荒废傅府调查,虽毫无所获,却在那儿见到了午夜梦回前去祭拜的杨师傅,后被其带回,笼络在邢氏玉器行……
直至约半月前,毕硼前来灭口那日,他险些丧命时,被人暗中相助,事后,他于毕硼所在几米处,找到了与半年年凝萱所持的相似“凤尾翎”……
待自己眼伤稍好,他便直赶回垠城,以防柳世旌对杨师傅下手,没想到,二人居然是同路前来,去往一处!
“凤姨心思缜密,这些年隐姓埋名,潜入连府,是为了照料灵儿吧!”
易寒对其印象深刻,也是因为傅灵,她自小母亲去世,皆是由凤姨抚养长大,他即便怀疑凤姨的居心,也绝不会怀疑她对灵儿的付出。
易寒收起手中她以此将凝萱,将自己呼来引去的“凤尾翎”,道。
“凤姨心思缜密,布局甚深!”
其实自己与她能在当年那灭门血洗之仇中逃脱,并不难,甚至不会令人感到惊讶,毕竟平常官兵,在他们手下,不过也是几把刀的功夫,然她能查到自己,甚至能将自己毫无差错的引到垠城,也是厉害。
“小子,你该感谢我才是!”
凤姨看了眼易寒,这孩子漂泊江湖多年,似乎又多回去几分耿直内瞋,她不由挑眉道。
“若非我用心良苦,为你谋划献计,你哪里寻得那样好的帮手!要知道,你、我、灵儿、还有牢狱中那位,都早是该死之人!”
这其中,尤是“琼瑜案”之后,他冲动下潜入大理寺之事,更是将自己暴露的干干净净,她相信,如今的大理寺之中,绝对藏着捉拿藏匿通缉他的捕告画像,简而言之,在旧案重查之前,易寒根本不可能光明正大露面。这也正是,他需要凝萱,需要春贡的理由。
“你从何时开始设计此事的!”
凤姨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人,与毕硼年纪不相上下,他原以为她不过是武功高强,没想到,在这事上,花尽心思不在少数。
“大抵是,知晓你活着开始!”
凤姨也不隐瞒,其实自那日,灵儿书房偶间看到杀手带回的易寒画像时,她便知道,以灵儿情深义重的性子,她与易寒,迟早有碰面的一天。
“灵儿被连家救下,我一直暗中照料,我知道你对家主,对灵儿……因而,只得引你前去计谋,当日你从大理寺逃走,其实已经昭示决心,我便决定相信你!”
凤姨顿了顿,继续道。
“可你一人之力,根本不够,我便决意为你寻个帮手!还有那身后的星寥门,简直是张狗皮膏药,根本甩不掉……”
“你认为,凝萱可以。”
脑海中忽浮现起当日连化山一幕,他看了眼凤姨,这才是无声无息被人玩弄掌心,凤姨却摇了摇头,缓缓道。
“不!那时我得知你因星寥门追杀垂死负伤,流落垠城,无人相救,我于是也暗到垠城,集市遭人戏耍,却被热心肠的卫府三小姐与其好友相救!”
她退隐江湖多年,并不想惹是生非,本不欲计较,然对方欺人太甚,其正欲发作之时,却被凝萱与沈堰出手正言,那会儿,她便注意到了凝萱,这个身居闺阁,家财万贯却不被宠爱的卫府三小姐,又洽闻卫府有春贡之才,她便起了请其相助的念头!
“所以,连化山险杀,是你的安排!”
易寒记得,那帮人来自“关中十二刀流”,根本不是常人重金可以相求,除非,是险有江湖经验的人。
“她二姐买凶杀人,我便自行请愿,本想关键时刻出手救她一命,没想到,却在连化山遇见了多日寻不得的你!”
凤姨小走几步,绕到易寒跟前。
“我原本想亲自出马,误打误撞,你俩却恰好使我了了这念头,以她的身家背景,我想,你自然能想到,如何利用得当……”
“自那时起,我返回连府,暗中观察……”
易寒全身自上而下感到一阵凉意,他向来按自行意愿做事,此时,却深感自己成为一把刀,别人手中,任人使拿的尖刀!
……
入夜,卫府,偏院。
月色清冷,春贡之后,陆续是整串接连不断的雨水,然也只是半天多的功夫,便又恢复静寂,烈日焦灼被冲去不少,接踵而至的,伴随着的,内心的清净无比。
猎食回来的灵泽打了个饱嗝,凝萱弯腰将其利爪上的血痕擦去,拍拍它的厚尾巴,叫其进屋歇着了,与凝萱在一同时,灵泽总是会惬意些,想如何便如何。
将那朝服看了又看,最终叠着放回木柜之中,下去通报说是祝契到来,凝萱也没去见,她总觉,对祝契有些愧意。
蝉鸣惬晚,凝萱支着脑袋,抬眼望着柳枝随风波动的叶条的视线渐渐黯淡,在月色掩映之下慢慢合上双眼……
身后不远处,院落门被缓缓推开,一双脚步渐渐靠近,月下,刀面反射出利影光线,就这么慢慢贴近到凝萱脖颈的肌肤之上,片片冰凉,凝萱猛地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就要起身时,却被一道女声狠狠警告道。
“别动,你想死吗!”
抬目光瞧去,居然是一身白衣遮面,额鬓凌乱,幽灵般立在自己身边的允荷,其瞪目圆舌,飘忽不定的眼神已定了些,想来是病情好的差不多了。
瞬间心悸之后,凝萱又坐了回去,这样的允荷,仿佛又如先前般,美艳勾人。只听后者瞪目呼和,丝毫不留任何面子。
“三妹,没想到吧!”
她哈哈大笑,往日衣衫妆容不顾,如今,只剩些疯癫无状。
“我卫允荷,有一日,还能这般,亲手了解了你这小贱人!”
手中利刀握紧,她凑近凝萱耳边,发出的质问振聋发聩,又带有几分凄伤。
“三妹,你看看我,看看我!这都是拜你所赐,拜你所赐!你能坐上今日卫府家主,能掌管整个布庄,还不是踩着我上来!是你,是你杀了章徊!毁了我的荣华富贵!”
若一切顺利的话,她如今早与章徊成亲,做上了郡守府的太太,早将整个卫府,整个垠城纳入掌心,而不是疯癫无状,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不得不为了自己,放弃了卫府。
凝萱心中一震,这倒是事实,她看了眼允荷,也绝不像刚好的样子。
“你早就好起来了!”
“当然!”
允荷扬声大笑,那日她眼见灵泽叼着章徊脑袋,被吓晕后的确疯癫许久,后来良药养愈,直至那日……
“不过,还要拜你所赐,若非那日,官兵前来抓人,我被推了一跤,加之惊吓过度,也不会如此快的醒来,找你这贱人报仇!”
凝萱双手合起,果然,她早就有所怀疑,只是春贡在即,她一直没时间调查。
“所以,毒蛇、布料被毁,还有下药,都是你暗中所为吧!”
若说卫府有内奸,倒不至于,除非,还是她们母女二人捣鬼。就算不是允荷,也是她那目中无人、心有不甘的母亲。
“算你聪明!”
允荷那刀又近了些,凝萱脖颈甚至有丝丝鲜血渗出,允荷醒来时,春贡近在咫尺,又闻卫府易主,自然怒不可遏,那日凝萱与钦差大人盏茶功夫,他便收兵走人,这等传闻早散播开来,允荷本还有所忌惮,没想到,春贡没落在卫府头上,允荷便彻底高枕无忧。
“你看,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同我一般,可怜的很!”
“你想怎样?”
凝萱叹了口气,她不过是不甘罢了,问这卫府,恐怕不甘自己的不在少数。她先前不明白,这冰冷无情的荣华富贵好在何处,现在终于知道,只因有的人,样样具备,才少不得其中任意一样。
“不想怎样。把卫府还给我,而你,只能去死!”
事到如今,章徊是回不来了,他们之间本因“关锦”交易而起,如今春贡结果已定,怕是也无半点机会,那么,唯一有价值的,只剩卫府了。
允荷气恼甚深,直到其手腕一紧,却是听得一阵狼嚎般的怒轰,白影自屋内木窗一跃而出,直朝自己而来,她短刀一松,掉落在地,允荷脖颈间却被灵泽一爪子挠了上去!
“灵泽!”
缓过神来的凝萱赶忙叫住它,再一口下去,允荷可就真没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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