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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世旌不由多看了两眼,凝萱与这人,似乎相识。“这位是——”
“是我卫府的护卫。”
凝萱赶忙道。若非易寒及时赶来,她与杨师傅早命丧黄泉。
“护卫。”
柳世旌若有所闻的重复道。旋即看向那刺客,悠悠道。
“说吧,你自何而来!”
凝萱与易寒对视一眼,心都悬在嗓子眼,这刺客却轻呵一声,倒下,吐血而亡。
柳世旌看都没看一眼,似乎对这事习以为常。
旋即往里小走几步,看向一脸惊恐的杨师傅。
“你呢!”
……
将那此刻挟制时,人已服毒身亡。柳世旌将杨师傅带走审问,便直言又将凝萱支走。
“我记得,那人说,家主……”
凝萱与易寒往卫府方向去,一路猜测起杨师傅当时的话,怪不得他言辞闪烁闭口不谈,他能苟活到如今,也一定同那家主有关。
凝萱看向易寒,后者沉默无言,似乎很不想讲话,她这次想起,自己来县衙的事并没有同他讲起。然又好在是他。
“你怎么会跟来?”
凝萱问了句,易寒也没回答。凝萱几次借用阿陋,同时不愿他出面,也是怕柳世旌察觉当年大理寺之事,毕竟杨师傅是存留证人,易寒也是,柳世旌若是知晓,搞不好对他怎样。
“你以后还是少露面,我怕那个柳世旌——”
男子眼神闪烁,还未等凝萱说完,已快步走出几米。凝萱深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不过这般说话,似乎也有些不知好歹。
“易寒。”
凝萱跺了下脚,跟上去。好吧,算是自己理亏,谁叫这人总是闷闷的。
……
回到卫府,已是三更天,今日暗杀之事,柳世旌明面是不愿透露半点,也更叫人心急。易寒将她送到门口,天炎渐热,灵泽枕着自个儿尾巴睡在花盆旁,圆茸的身体不凑近看还以为是一团毛线。
“你回去吧,早些休息。”
易寒看向呼呼大睡的灵泽,凝萱与他一同巡去的目光收回,与他道别。她自然知道他心地是好的,可一路上,她是尽力也找不着他能接上话题。自己还委屈呢。
易寒点了点头,回身消失在院巷的拐角中。
偏院没有点灯,月影下落,撒在木石板上好像层洁白的银霜,凝萱踏着月色回到屋内,一下子进入整片漆黑中,胸中憋闷着呆坐在木凳之上,自己似乎,有些矫情了……
整个人冷静下来之后,才察觉哪里不对,耳边传来阵“嘶嘶”地自远而近的空落,仿佛从无底深渊弹落,一步一步爬动向前。
凝萱头皮发麻,这种情状与记忆中重叠,她还未说话,只觉已有油腻光滑攀绕上自己腿臂,她猝地起身,狠力猛甩起来,恨不得将整条胳膊锯断……
“救命,救命——”
可那股细长凌饶仍在不断爬绕,凝萱腿脚也似被五花大绑般,移不开半步,她下意识惊呼出声。
几近是同一时刻,房门被猛地推开。
“凝萱。”
听到声略带颤抖的呼喊,凝萱哭得更凶,却是再发不出任何声响。
“有……有蛇。”
易寒袖中取出半截的火折又暗暗放了回去,他抓住她冷汗直密的手。
“别动。”
下一刻,凝萱感觉到那些附结在皮肤上的光滑缓缓扯离,她忍不住想动,小腿却忽得一疼,不由闷哼出声。直至再感觉不到那东西,凝萱身子一软,整个倒坐在地板上。
易寒起身,去了又回。其手中火苗闪动,他回身将桌前笼火点燃,整屋便便照得通亮。凝萱愣愣坐在地上,面如白纸,像是刚渡了场大劫,她抬起缩在膝盖中的头,看向易寒时,眼睫轻颤,泪带晶莹。
“没事了。”
易寒没再多说,走近将其打横抱起,凝萱下意识环上他的脖子,眼见其要将她放上床榻,凝萱咬了咬唇。
“能不能,能不能不在这儿?”
易寒动作止住,凝萱看向他,后者正愣愣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去,去偏房。”
回到卫府后,为了他来往方便凝萱叫人在这偏院中收拾出一处房屋,可他仍是来去无踪,住在悦塞客栈,这次算是派上用场了,若今晚仍睡在这儿,她是要彻夜难眠的。
凝萱离他半微宽的眼睛轻而易举地听到了他的叹息,是嫌自己多事吧,可凝萱的手是半点舍不得动,如何都好,既抓住了这救命稻草就不能松开。她吊在他脖颈的手甚至紧了紧。
点起烛火,也是间方正素雅的卧房,先前养蚕和安放织布机的地儿,刚进来时,周身一寒。凝萱松开他,下意识扯住他的衣衫,却见易寒已掀开她腿上衣料,凝萱脸色越来越差,方才似乎的确被咬了一口。
脚踝上寸,是三四斑驳红印,易寒方才见时,已发觉那蛇类毒性惊人。凝萱对上他的眼,指尖攥紧的衣角就是不松,道了句。
“疼!”
她平日如何从容也毕竟是个女子,何况这蛇,是她自小就怕极的。
“躺好,别动。”
易寒将她恋恋不舍的手放回原处,凝萱咬牙看他,却被其了然目光逼回。凝萱躺下,眼泪“滴答滴答”线一般掉下来。人脆弱的时候,总由不得别人凶的,眼神也不行……
将那块衣衫布条“嗤啦”撕开,绕在她腿上数圈,又紧扎起,防止余毒外涌。将凝萱给他随身携带的汁液轻涂上层,凝萱动了动,感到伤口处一阵冰凉……
凝萱一张委屈巴巴的脸还抻着,见易寒看她,赶忙抬手狠狠擦了把。
“你走吧,别回来了。”
将她的裤脚盖下,易寒起身,推门而出,几声口哨般的惊响后,灵泽便顶着张懵脸进了来。
“这蛇有毒,需些白矾。我去去就回。”
中规中矩的知会,见灵泽窝在自己脚边,凝萱才叫住他。
“抽屉里有。”
她记得先前沈堰成斤待两的往她这儿拿药,那东西也有些,平日也不常用的,便被她锁进了木柜中。
按她的指示将东西取回,烧刀过火,白矾滴之,汁液渗溢,滴在伤口处,凝萱疼得缩了缩身子。
“忍忍。”
易寒按住她,再看凝萱时,带泪的脸颊被烧得红扑扑的,他收回目光。
“睡吧。”
不想凝萱却从袖中取出袋银两,递到他手上。像孩子交换物品般真诚。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给你工钱。”
这样想,他是不是能满意些,想想大半年了,就算真是个护卫,也该得个工钱吧。先前是她没有,这是苏布新开张后,萤光取来的,她给沈堰送了些,去还醉春楼的赊账,剩下的全在这儿了。
易寒笑了笑,凝重神情中多出几分柔和,他推回来。给她带上被子。
“你留着吧。”
……
凝重知道他的脾性,说不收,便是不会收的。
“那你……还走吗?”
隔着红烛添明,凝萱悻悻问道,他不收这钱,她便更觉得自己理亏。忽得又想起。
“你刚刚,是怎么知道……”
他已经走了,可是分明及时出现。
“睡吧,我在这儿守着。”
易寒将烛盏移到木桌前,熄灭,只留一道笼影,昏黄透黯。凝萱见他已又坐回桌前,她占了他的屋子,他定是没处可去了。想来真是对不起他。
凝萱往里靠了靠,给他留出些空闲。上次他守了一晚,这次……他又不是灵泽,窝个角落就能睡。
“你要不,凑合一晚。”
“不用,睡吧。”
凝萱咬咬唇,怕了两下床铺的手收了回来。
其实天已将亮,凝萱脚踝传来的酥麻和疼痛,加之昨夜毒蛇盘绕,她怎也没合眼,偶然看下易寒,也是随手翻看她的书,似乎未有睡意。
“易寒,你与柳世旌相识?”
凝萱出声,否则,他怎会叫她带柳世旌去见杨师傅,杨师傅身份暴露,岂非很快就会牵扯到自己。
“柳族世代为官,与傅府,有所牵疾。”
他并不确定,只是记得傅老曾提起,然柳氏众多,不一定就是柳世旌一族,他不过是个护院,主家之事也不会多打听。
这般看来,柳世旌似乎与他们一样,想要探求真相,而非置人于死,可他极力如此,总要有个理由。
“因傅府世代以玉为生,不论是你,还是杨师傅,都会些鉴玉技巧。”
易寒点头。其实他不过会个一星半点,然见那杨师傅,功身如此,便该知晓其有多受器重。
“对了,那日,柳世旌邀我前去,碰见了个小姑娘……”
第二日。迟迟未能等到县衙的消息。凝萱想起阿瑗的话,便出了卫府径直去了苏布,萤光挑染布料,她与尚敏等负责裁切织绣,总要聚在一起商量一番。
浆水,担缸板,碾布石……阿瑗忙活了几日,方大功告成,她排排手,看向凝萱。
“我们萤光,为了春贡,几天几夜没合眼呢!”
凝萱伸手摸摸她的脸,逗她。
“是是是,你的,你的萤光——”
尚敏、季祺拱身大笑,阿瑗脸上五颜六色,她就不是个细心的。
“哼!就知道取笑我……”
……
“我看,这宽袖就用双凤针叠流云织,两层上色,既可观又不失实用……”
“至于这沿缘,便再添上几层……”
说来说去,几人分工齐全,凝萱想了想,还是回去卫府,在苏布难免又惹人议论,为这些刚起家的姐妹招来灾祸。
夏日至,烈日炎下,芬香扑鼻,凝萱回望院落,五颜十色的花卉珍草在清风中摇曳,她记得,先前有段时间光秃秃的。阿瑗浇完水,笑着炫耀。
“怎么样,养得好吧!这可是萤光的宝贝,她可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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