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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布则等人聚在一起将一切都收之眼底,略一琢磨,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几人悄声密谋了一番,离去时腰板都挺得更直了,丝毫没有输掉的懊恼,反而满是发现了猎物弱点的兴奋。洛知许按着眉心从越瞻的帐篷里出来,纯粹是被他的大声叫嚷给闹腾地头疼。
“阿许?”
抬头,看见楚娇素衣温婉站在不远处担忧地望着自己,快步走过去,一边将身上的披风解开,轻柔地搭在她的肩上,系上带子。
“夜寒怎么不多穿一点?”
楚娇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本来准备歇息了,又有点睡不着,所以就出来走走。一时走了神,就给忘了。”
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后面的帐篷,“四皇子终究还是棋差一着啊!”
洛知许从她的手上接过提灯,另一只手牵着她。
“如若不是陛下太过偏颇的态度,怕是不会这么快铤而走险做出这种事来。”
“这件事不好办,陛下将一个难题抛给了你。阿许,你准备怎么办?”
洛知许眸光幽深,“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陛下说的是七日内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重点是让陛下满意。”
“你觉得陛下是就此作罢妥协还是坚持之前的态度?”楚娇侧过脸看向他。
洛知许与她对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相视而笑。帝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即使已经是一只病入膏肓的老虎。
“若是如此,怕是你也免不了一顿责罚。”楚娇捏了捏他的手指,语含担忧。
“不如此的话,怕是所受责罚更重。一顿不痛不痒的责罚换来最后的胜利还是十分划算的不是吗?”洛知许挑眉,用些许轻佻的语气得意地道,“而且还能换来娇娇的心疼,这么划算的买卖难道不是我赚了吗?”
楚娇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下巴微抬,傲娇地道:“想得美,我才不会心疼呢!谁让你自讨苦吃呢?活该!”
洛知许也不恼,眉眼含笑,满是宠溺,“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冰雪聪明的娇娇。我确实是提前就知道了钱渡做手脚的事情,只是没有阻止。快刀斩乱麻,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楚娇居住的帐篷附近,两人刚好隐在黑暗的阴影之中。楚娇主动踮起脚,环抱住了洛知许的腰身。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洛知许回抱住她,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嗯,别担心!回去好好休息,过不了多久事情就能结束了。娇娇,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已经为我们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下面交给我就好。”
“嗯!一切小心!”
楚娇蹭了蹭他的胸膛,退出他的怀抱,冲他摇了摇手,转身回到了账中。
“啧!真是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啊!有如此美眷,也怪不得知许你一心一意为楚家谋划了。”
脸上尚未褪去的柔情刹那间冷却了下来,冰冷的锋芒从眼底划过,转过身之时又是一番温和模样。
“让殿下见笑了。娇娇之于我却如天上明月于影子,若无月光何来影子。若不是心系明月,我又何必入此污池。所以还请殿下日后三思而后行!”
越珩勾唇,面色如常,语调轻缓而上扬,流露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知许是在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威胁本殿吗?”
洛知许直起身子,平静而无畏地与他对视,涉及到娇娇的事情,他寸步不让。
“殿下,不是威胁,顶多只能算是警告!殿下,人无完人,百密亦有一疏。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来算计的,若是殿下一直抱着如此的心态,怕是终有一日会反噬其身。
微臣言尽于此,不会因此阻碍计划的实施,殿下尽可放心。微臣告退!”
语毕,洛知许垂下眉眼,转身离去。
越珩站在原地,目光悠远,凝视着他的背影良久。
一道黑影陡然出现的在他的身侧,“他竟敢对主子不敬,可要给他一点教训?”
越珩抬手制止了,“不必!有真本事的人自是会有自己的个性和坚持。若他真的毫无顾忌,那才该是需要防备的。再言,此事确实是我们欠妥,明日挑份礼物给楚小姐送过去,便当做是赔礼吧!”
“是!”
应了一声,转瞬间黑影又似是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在原地。
越珩抬头,望向空中的高悬的明月,指尖摸索着玉佩,似是嘲弄又似是叹惋。
怎么能有人对另一个人交付如此深重的感情呢?明明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明月?嗤!我自是曜日,又何须明月?
负手拂袖远去,此时越珩不会想到日后自己会因为现在的高傲心态而有追悔莫及的那一日!
因出了越瞻这么一档事情,本来还有两日的秋猎行程草草收尾,不过刚好黎牧部落自觉得了重要消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回到京华之后,楚娇倒是回归了平静悠闲的生活,洛知许却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即使如此,也没忘了时不时差使元孑给楚娇送些吃食或小玩意儿,也算是传递一切顺遂的意思。
可惜没享受两日安生日子,梅绫就求到了楚娇面前。
那日楚娇正在教楚寅下棋,揽月也是个喜欢下棋的,只是自己本人却是个臭气篓子,还在一旁指导楚寅,导致败势越来越明显,即使楚娇卖力放水都没用。
最后楚寅急了,板起小脸不让揽月插手了,揽月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死心不改。楚娇只能无奈地摇头,屋内欢声笑语不断。
梅绫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绫姨这是做什么?”
楚娇冷下脸,凤眸沉沉地望着一来就跪下的梅绫。
“娇娇,你能不能救救霜儿?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美眸垂泪,泪水涟涟。
楚寅茫然地望着这一幕,下意识抓住楚娇衣袖的小动作却暴露了他心中的恐慌,任谁看到自己的娘突然向自己的姐姐下跪都会觉得荒唐。
楚娇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将楚寅给抱起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将他交给倚云抱了下去。
等人离开之后,楚娇才厉声喝道:“实在是荒唐至极!绫姨,我之前敬你是长辈,有些话不好摊明了说!现在我看是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根本醒悟不过来!
刚才当着呦呦的面就冲我下跪,绫姨,你究竟是要为楚南霜求情还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呦呦若是懂事了会怎么看我这个姐姐?”
梅绫慌忙站起身来,着急地拉着她的手,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不,不不是的!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求你救救霜儿。”
楚娇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
“是,没有想那么多,但凡刚才多几个人看见,你知道明天外面就会传成什么样子吗?我原以为绫姨你是个难得清醒、正视自己的人,还奇怪怎会让楚南霜养成那样自私敏感的糊涂性子,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该说你们不愧是母女吗?楚南霜不识大体、不顾大局,连绫姨你现在也什么都忘了,还是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呢?”
“我、我没、没有这么想……”
梅绫被她的这一通责备给说懵了,只能一边掉眼泪一边呐呐地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反驳。
楚娇叹了一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
“是,你是没有这么这么想,但是你的一举一动无不是在透露着这个意思!绫姨,你自己没有发现吗?自从楚南霜被接回来之后,你似乎也被她给同化了,习惯性地用眼泪来当做武器。
你还想得起来合格的当家主母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吗?虽然可能会伤到你,但是就在我看来,这么久以来您不仅没有进步蜕变,反而是退化了。
说句难听的,若是当初进府伊始,您就是这副模样,别说祖母就连我怕是都不会同意的。”
梅绫面色煞白,羞愧地低下了头,整个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目光涣散,眼中是一片空茫。
然而楚娇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既然已经铺垫到这里了,有些计划刚好也该提上日程了。
“有些话本不该我一个晚辈来说,只是我已经提醒过绫姨你多回,可惜你并未放在心上。若是你真的有心,你为什么没去彻底了解她在明泽学院受欺负的原因?为什么没去查一查在她离开明泽学院之后发生了什么?”
似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目光有了一点凝聚,定在了楚娇的脸上。
“带头欺负楚南霜的是一个叫宋绘的姑娘。原本她可是一口一个叫人家宋姐姐,在撺掇宋绘做戏后反手却出卖了人家,宋绘在家中本就不受待见,宋家害怕惹麻烦自是将人直接送到了明泽学院不闻不问。绫姨你说,宋绘不该恨她吗?
楚南霜被接回来的当天晚上,宋绘和同室居住的其他姑娘就因为烧炭取暖没有开窗在睡梦中直接逝去了。你可能会说这和楚南霜有什么关系,她那时都已经离开了。啧,绫姨,你真的信这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再说前些时日的铃铛,事实如何你我想必都心知肚明。这一桩桩一件件绫姨你是真的对此深信不疑还是不敢怀疑呢?”
梅绫后退了一步,所有的遮挡都被斩断,逼迫她不得不直面那最残忍的可能,彻底崩溃,掩面而泣。
其实楚娇说的没错,她哪里是不怀疑呢,她是不敢怀疑啊!是她开口要接霜儿回来,是她为霜儿作伪证,是她不辨黑白维护霜儿,不惜疏于照料年幼的呦呦。
若是戳破了那层膜,她该如何自处?该如何面对老爷、娇娇?又该如何面对呦呦呢?
说到底,她只是个胆小鬼罢了!
楚娇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没有怜悯没有怨恨,甚至连刚才的气恼都没有,平静无波,却是最伤人的。
“绫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至于楚南霜那里我会请姨母身边的御医来瞧瞧,总不能让人不明不白在我们府上没了吧!”
说完,径直离去,徒留下失魂落魄的梅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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