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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拼布做成的娃娃,圆圆的脑袋,金黄色的头发,大眼睛长睫毛,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是沈穗记忆中熟悉的样子,小时候,她每天就抱着这样的一个娃娃睡觉,比起邵冉,这个娃娃给她的慰藉更多一些。
有一次,邵冉在外面受了气,回到家就开始摔东西发泄,她抱着娃娃坐在房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结果邵冉在外面没发泄够,见她乖乖坐在房间,一把抢过了她怀里的娃娃,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最后像垃圾一样从窗户丢了出去。
等第二天邵冉出门,沈穗出去找的时候,娃娃早就不见了。
眼前的这个娃娃不用说,肯定是邵冉送过来的,不知道她从哪里买的跟以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娃娃,只是终究不是从前那个了。
送这么个娃娃过来,难不成是想借这个娃娃跟她修复关系?不得不说,有时候邵冉的操作真是让她有点难以预料,要说她聪明吧,对待江宏义那些男人,是挺聪明。要说她蠢呢,把这个娃娃送过来这个操作,确实也很蠢。
看到这个娃娃,总是会让沈穗重复忆起她从前做的那些事,只要想起来,都恨不得杀了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儿童时期的小玩意,去原谅邵冉?
她摸了摸娃娃的头发,小时候睡觉总爱摸着头发入睡,觉得很舒服,现在倒是完全无感了,她皱眉盯着娃娃的大眼睛,儿童时期那些记忆不停地在脑海闪过,哭闹声,怒吼声,打骂声,充斥在她的脑海,不知不觉间,她的额头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
沈诺看在眼里,担忧地叫了声,“姐姐?”
听到声音,沈穗立刻清醒了过来,她猛地合上装着娃娃的盒子,“帮姐姐把这个东西丢了吧。”她再也不想看到任何,跟小时候有关的人或是东西。
沈诺接过盒子,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把盒子丢到了外面的垃圾桶。“姐姐不喜欢那个玩偶吗?”
“小时候很喜欢,现在不喜欢了。”
沈诺抿了抿唇,“送玩偶过来的人说她是姐姐的妈妈,我才不信。”
“她不是,我们的妈妈姓沈,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她还很爱我们,即使你以前不在我们身边,她也时刻想着你。”
他扬了扬眉,“我就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女人,她还说跟你是一家人,明明我跟姐姐才是一家人。”
沈穗轻笑一声,“嗯,我跟你,还有在另一个世界的妈妈外婆,我们才是一家人。”
“那我以后再也不给她开门了,姐姐还想吃蛋糕吗?我再去做。”
“不吃了不吃了。”她抚了抚额,做得再好吃也禁不住吃那么多,她制止了沈诺去厨房的冲动,盯着他回了房间,然后自己推着轮椅到了阳台。
夜幕降临,天空上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柔和的月光洒在地面,显得格外的朦胧动人,她没有心情赏月,脑子里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怪物,组织,黑衣人,研究员,邵冉,江宏义。
这些事情交织在她的脑海中,她不自觉皱起了眉,自从之前把异界组织一窝端后,这段时间都没发生过跟组织有关的任何消息,向牧康建立组织这么久,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金钱,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一定还有别的打算。
还有那个奇怪的黑衣人,上一次的条件是要药剂,可是组织都已经被妖物局查封这么久了,他还没出现,跟消失了一样,不过这些也都不急,他们不可能永远躲起来,只要裂缝跟怪物还存在一天,这些人就不可能真正的消失,她只需要等,谜题迟早有一天会解开,反正她足够有耐心。
她想了想,发现眼下最需要解决的人竟然是江宏义跟邵冉,这人时不时找上门,偶尔来个短信都能让她一整天的好心情消失,简直比怪物还需要解决。
夜晚,她久违了的失眠了,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看到那个玩偶的缘故,她又梦见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这次不是跟邵冉住在一起的那几年,而是六岁之后,住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
孤儿院的操场,一个小女孩坐在角落,她扎着马尾,穿着普通的短袖T恤,上面印了一个粉色的卡通人物,栗色的眼睛被垂下来的长睫挡了一半,正呆呆地看着操场上别的小朋友玩游戏。
她刚刚被送到孤儿院,一切都还不适应,也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玩,每天都是一个人,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她一个人待了很长时间,直到裴俞川来了孤儿院,从此以后,操场又多了一个人发呆。
小时候的裴俞川跟现在几乎是等比例放大,只是在孤儿院的时候头发比较长,额前总是被碎发挡着,整个人气质显得有点阴郁,比沈穗更不爱说话,总是坐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有一天老师看不过去了,强行让他们两个组队玩游戏,课上有什么互动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两个人也终于熟悉了起来,又因为他们俩愿意参加活动了,孤儿院别的小朋友也开始跟他们说话,两个人慢慢地都适应了孤儿院的生活。
直到她被妈妈领养走,跟孤儿院的其他人失去了联系,长大后她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向她一样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所以她也从来没有试图去看看当年一起在孤儿院的人,谁知道遇到裴俞川后倒是有了意外惊喜,原来记得的不止他一个。
她不知道裴俞川是因为什么被送过去的,或许是父母离世,或许跟她一样,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反正来这里的不外乎这些原因,都是同病相怜罢了。
教室里,孤儿院的老师在前面弹着两只老虎,小女孩跟小男孩手拉手在下面做着小游戏,裴俞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小小的沈穗摇了摇两个人拉着的手,声音清脆,“我们以后都一起玩吧。”
“好。”
“那我们拉钩。”两只小手钩在了一起,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画面一转,操场的角落又只有裴俞川一个人了,他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自言自语。
梦境里几乎在循环播放这些画面,一会是小小的沈穗,一会是裴俞川,一会又是那些在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小朋友,再后来,又梦到了长大后的裴俞川,笑着跟他打招呼的样子。
早上醒来后,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思绪仿佛还停留在梦中,她叹了口气,果然不能再看跟以前有关的任何东西,不然连做梦都不得安生。
其实昨晚也不算噩梦,但是梦中那些零碎的画面总让她感觉有点不舒服,还有裴俞川,有些画面她根本没见过,为什么会梦见那些?
她晃了晃僵硬的手臂,慢慢的坐上了轮椅,可能是因为做梦的缘故,她久违的起晚了,厨房以及传来了面包的香味,她还以为是刘婶在里面,没想到进去才发现,竟然是设诺,他有模有样的带着大大的手套,正在烤箱里把面包端出来。
“早,很快就可以吃了,姐姐洗漱了吗?”
沈穗点头,“怎么你来做,刘婶呢?”
“我想做早餐给姐姐吃,让刘婶先回去了。这可是我的秘方,保证你喜欢。”他说这话时眉眼带笑,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穗不自觉勾起了唇,“好,你小心烫,姐姐在外面等。”
沈诺搭上轮椅扶手把她推了出去,她停在厨房外面,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沈诺,瞬间想到了以前跟妈妈外婆一起生活的时候,也是这种样子,只是很小的日常,都能让人感觉到幸福,她久违地又从沈诺身上感觉到了家的滋味。
跟沈诺住得越久,两个人互相也越熟悉,沈诺对人的感觉很敏感,他能感觉到沈穗对他的关爱,也同样试图给予沈穗关爱,因为她们都是对方这世界上惟一的亲人了。
沈诺的独门秘方很好吃,沈穗再一次吃撑了,她靠在轮椅上开始反思自己,试图减轻一点罪恶感,要是每天都这样,那她会变成全家惟一的胖子,简直太可怕了。
恰好在她想着下顿少吃点时,大橘猫爬上了她的膝盖,一人一猫眼神对视,她沉默了,为什么大橘变得这么胖,这都吃什么了?下面好几层肉堆积在一起,趴在膝盖上的肚子圆滚滚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橘怀孕了,可是沈穗有点崩溃,因为她知道,大橘是公的啊!沈诺到底给它吃啥了。
再一看旁边的小白小黑,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个比一个胖,浑身都是圆滚滚,小白的爪子上还抓着一根猫条在吃,见她看过来喵地跑回了房间,生怕沈穗抢猫条似的。
她沉默了,转头看着还在继续吃早餐的沈诺,委婉道:“家里的猫,是不是胖了点。”
沈诺点点头,“是不是更可爱了?”
她嘴角抽了抽,“是挺可爱,但是也不能这么胖下去。”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在给它们安排减肥了。”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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