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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新历,5242年,秋。和歌山的秋天来得很晚,当泛黄的枫叶开始飘落的时候,人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秋天到了。
正当花季的少女坐在秋千上,感受着尚暖的秋风吹过脸颊和裙摆,如雪白裙下的她,仿佛盛开在夜中的白色幽昙。
今天也好无聊啊!
羽生芽衣白皙光洁的小腿摆呀摆,秋千缓缓地一前一后运动着,却甩不开少女脸上的不开心。
父亲说她是羽生家千百年来剑道最有天赋的人,可惜至今无法迈入后天的她,迟迟不得入门。
这段时间来,仿佛家族也放弃了她,不再苛刻地对她要求,几乎完全选择了放养。
虽说这样的生活正是自己所一直追求的,可如今真的这样了,她反而觉得无聊了起来。
“咔嚓!”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羽生芽衣转头看去,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一脸尴尬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伊藤川?”
羽生芽衣认出了走出来的人是谁。
伊藤川微微躬身,“二小姐。”
“你怎么来这里了?”羽生芽衣好奇问,“我知道啦,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里很安静,景色也很好?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面前自认为机智得一批的少女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伊藤川不禁莞尔。
“二小姐,您不用练剑的吗?”
一听到练剑,纯真少女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哀求道:“他们都不管我了,我不练,也可以的吧?”
“二小姐,您年纪尚轻,无法入门后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不代表着您未来也会一直无法修炼。”伊藤川像是一个一心为主的管家一样诚恳道,“以您的剑道天赋,若是日后得以入门,那将是青云直上……”
“伊藤川,你就当做没看见我偷懒,好不好?”羽生芽衣狡黠一笑。
“我可不敢,家主若是知道了,会砍死我的。”伊藤川回以微笑。
闻此,少女的脸蛋儿垮了下来。
“但是,正巧我今天眼神不太好,一不小心没注意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羽生芽衣欢快地跳下了秋千,拍了拍伊藤川的肩膀,用她自认为豪迈的语气说道:“伊藤川,我打小就看你这个人大有可为!”
伊藤川:“……”
望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年龄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如此说,伊藤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勉强扯起一个微笑,“二小姐开心就好。”
“嘿嘿,玩去喽!”
一蹦一跳像个兔子一样的少女逐渐远去,望着如田野间白色茶花般的身影随风而去,伊藤川的眼中满是宠溺的笑。
愿你此生,都能这般无忧无虑。
……
九洲新历,5242年,冬。
大雪纷飞而落,将大地银装素裹。
樱花树上结出了长长的冰凌,在冬日的阳光下闪个不停。
伊藤川将有些冰的手放在揣进了兜里,稍稍呼上一口气,面前就会出现大片的白雾。
这一年的冬天,显得格外地冷。
屋檐上有一层厚厚的积雪,松树也被压弯了枝桠,随手轻拍一下树干,就会有纷飞的雪花落下。
呼啸的寒风吹散了太阳的温暖,让得冬日下的行人只能感受到冬的严寒。
这些天,羽生家来了不少的人,都是他以往没有见过的。
这些人一到来,就叫嚷着要和羽生家的家主谈话,家主也没有拒绝,不过具体谈了什么,他却是不知晓的,家主的书房,他一个家臣,是不能乱进的。
不过能看出来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家主的脸色也愈发不好。
整个羽生家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乌云所笼罩,家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直到有一天,一群修为不弱的人包围了羽生家,扬言若是他们不交出妖刀的话,就屠了羽生家满门。
妖刀?
他倒是常听下人们谈起过,说是羽生一脉,有一把不祥的妖刀,从未有人能将其拔出鞘过,而且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一不小心碰了这把刀的,都活不了多久。
羽生家世代守护着这把刀,没有人知道这把刀的由来,只知道,族规的第一条,就是视此刀大过自己的生命。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觊觎过他们这把祖传的妖刀,可是但凡敢来的,就没有活着出羽生家的,渐渐地,也就没多少人关注和在意了。
可是这一代的羽生家家主,实力仅仅只是先天境三脉,过去的这些年来,因为羽生家的赫赫凶名,倒是还能震慑住一些宵小之徒,可如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没有任何条件可谈,双方初一接触,便战在了一起。
这是一场利益的贪婪与执着的信仰之间的战斗。
那一个冬夜,寒风呼啸,高天飘雪,仿佛比以往还要冷。
对方的人明显实力更强,自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下风,伊藤川早已忘记了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手中握着的长刀上已经满是豁口,双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上也有着数道伤口。
但是他毫不在意,极力将羽生家没有战力的家眷护在身后。
他唯一庆幸的就是,大小姐这些天恰好出门历练,没有归家。
即便他们都死了,但羽生家依然不会就此绝后。
只不过……
他向后望了一眼,白衣的女孩站在雪夜之中,仿佛雪中的精灵……
只是此刻的少女,眼中没有了以往的无忧无虑的纯粹,倒映着火焰与鲜血画面的双眸中,满是惊恐。
啧!
他不爽地看向那群强盗土匪,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
你们,吓到她了。
这场一开始就不公平的战斗,结局早就注定了的。
伊藤川看着一个个以往一起吹牛扯皮的护卫一个个倒下,就连身在包围圈中被重点照顾的家主也都浑身是血地倒下了,他艰难地拄着伤痕累累的长刀,将身后的女孩推进了祠堂。
“砰——”
沉重的木门被大力关上,不顾门内少女的哭泣声,他撕下一道布条,将刀柄尽量绑在手上——他已经有些握不住刀了。
“来啊,你们这帮混蛋!”
青年对着黑压压走来的人群嘶吼,犹如一只守护着幼崽的猫,极力将利爪伸向敌人。
但是猫终究是猫,是斗不过成群的猎犬的。
不知道自己坚持挥出了多少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失血过多使得他的大脑越来越昏沉,直到他感觉握着刀的手臂一空,他看着空荡荡的断臂,有些迟钝的大脑此刻才传来了痛感。
随后一柄长剑直刺过他的胸膛,将他硬生生钉在了木门之上。
“丫的点子真硬,是谁说羽生家就只有一个先天境的?那这小子TM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人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骂骂咧咧着,可是伊藤川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妈的,真晦气!”
说话的男人拔出剑,在即将碰到祠堂大门的时候,双腿突然间被抱住了。
用仅存的一只手臂环抱住对方的腿,伊藤川一口直接咬了上去。
“操,你特么属狗的啊!”男人吃痛之下,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直接一脚踢了上去,可是却因为对方死咬着不松口,一时拉扯之下,更疼了。
“松口!我让你松口听不见吗!”
男人暴躁地用长剑一个劲儿地捅着伊藤川的身体,一个个狰狞的血洞像是气泡般在他的身上炸开。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松开嘴。
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放过去这个男人,那么芽衣那丫头一定会被对方抓到的。
按着这群人的做法来看,女孩落到他们手里会怎样……他不敢想。
安井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即便已经强弩之末了,战意境还如此恐惧,以至于他都感到了一股心寒。
“都别特么看戏了,赶紧过来帮忙!”安井野冲着一旁的几个人喊道。
“我说安井,就这么一个半残,就是补一刀的事儿,你怎么还好意思喊外援啊?”
“就是,你看看你,脸都白了!哈哈,怎么,吓到了?”
安井野此刻真的想要上去砍了这帮狗东西,你们行你们上啊,说风凉话谁不会?
但几人终究也还是上前了,玩笑话说几句就行了,要是把对方惹急了,干他们这一行的,完全得不偿失。
黑市有黑市的规矩。
几人上前,其中一人肩扛巨斧,一斧头之下,地上鲜血淋漓的青年直接被枭首!
但即便如此,青年余下的脑袋上,狰狞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牙齿依然深深地镶入安井野的皮肉之中,那一双噬人的血色双眸睚眦欲裂。
几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有人干巴巴地笑道:“天……天冷的原因,正常……正常,哈哈……”
“是啊……哈哈,这大晚上的真冷,娘的,回去我非得找几个小娘皮给我暖暖不行……”
安井野直接剁碎了青年的头颅,方才将自己的脚抽了出来。
几人望着面前的厚重木门,相视而笑。
刚刚他们可都是看到了的,有个长得很是标致的小姑娘被这个青年推了进去。
大家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及时行乐,才是最真的道理。
就在安井野的手触碰到了木门,即将推开的时候。
“噌——”
刀鸣声突兀响起,仿佛来自九天之上。
那一瞬,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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