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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烨见状眉头一跳，面露不悦。屁股下这家店，虽不是大餐馆，但也不是拼桌的那种。
他冷淡道：“你谁啊？”
对面男子连灌三杯水，从口袋里拿出丝巾擦拭脸上汗珠，随后仔细把丝巾折叠起来，放入口袋，满脸歉意笑容道：“抱歉，大中午找好几家饭馆，都没有位置坐，兄弟给个机会，这顿算我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苦还识趣支付费用，楚烨没道理不同意。
“你好，我叫杨平。”男子帮忙倒茶。
楚烨拿起茶杯喝了口，回道：“我叫石大壮。”
“石先生好，实在抱歉不请自来。”男子再次道歉。
楚烨放下茶杯，拿出口袋里的烟，抖几根递上去，道：“遇到就是缘分，不用客气。”
“谢谢。”男子双手拿过一根烟。
楚烨用嘴咬一根，拿出火柴引燃伸向对面。
男子要在嘴里凑近火焰，还不忘用手捂住，烟燃着后缩手退回位置。
楚烨给自己点燃，挥灭火柴棒边微笑道：“杨大哥不算是本地人？”
男子愣了下，道：“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这边不流行拼桌的缘由。”
“不是。”楚烨抽了口烟继续道，“你的口音很有东南沿海某处的地瓜腔特色。”
“石先生去过刺桐城？”男子问道。
“嗯，很熟悉。”楚烨点点头。
前世他就是在‘东南’的原点金陵市起家，对于同属一个大区的刺桐城怎能不熟悉。
宋元时期的刺桐城，是世界级贸易海港，可说是华夏和世界零距离接触的航标，是内外文化交流的枢纽，留下璀璨夺目的遗产，也诞生外界对华夏瓷器最初的认识，‘白瓷’。
中古时期，全世界会烧瓷仅华夏一家，而白瓷作为外销品。
众所周知，当一件产品被垄断，那么只有贵一个字。
当时各国只有中上层贵族用得起，所以白瓷就被打上奢侈品，诞生了‘刺桐白’专有名词。
如今烧瓷技术早已传遍全世界，然而刺桐白依旧处在瓷器品类金字塔顶端，在古董圈有一席之地。
同时还有刺桐缎、茶叶茶具等品类，深受海内外古董人追捧。
楚烨回神问道：“杨大哥来烧香的吗？”
东南方向，就属刺桐市最为迷信，城中几乎达到三步一庙的地步。
“不全是。”男子解释道，“我爷爷当年是三线建设一员，认识本地人的奶奶，七十年代调回原籍，就一起回去，最近我奶这边祖宅要处理，就让我全权代表。”
“杨大哥也算是本地人了。”楚烨笑道。
男子摇摇头，道：“我奶是江北那边的，这头是她妈妈的娘家。”
“这……”
楚烨有点无言，亲戚线会不会拉得太长了，隔着两千多公里，保持和太姥姥这头联系。
男子知道楚烨想什么，毕竟遇到好几次这类事，淡定微笑道：“我太外婆也是刺桐人，早年一些事过来渝州，嫁给太外公，跟我爷爷还是一个镇的，所以当年才能很顺利娶了我奶奶。”
姥姥和外婆是同一个意思，都是妈妈的妈妈，只是南北称呼不一样，楚烨习惯性用北方的。
“原来如此。”楚烨点点头。
“石先生看着跟我差不多，还在读书吧。”男子刚才是看到楚烨骑着三轮车，顺带还喊收废品口号，所以特意询问。
楚烨如实回答自己是个收废品的。
“收废品好啊，我有个同学家，从一家家收废品，收到现在开大站，在村里建起五楼大房子，资产快有百万了。”
男子没丝毫歧视，顺带分享同学家怎么发财的，当然也仅限于知道的，更多细节并不清楚。
楚烨不介意，内心一阵感叹，不亏是东南沿海的人，家家户户都秉持着，能读书就读书，不能读书就去做买卖，只要能赚钱别管什么行业。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为了赚钱你们什么苦头都能吃，内陆人真应该多多学习你们的拼劲。”楚烨竖起拇指头。
男子有点慌张，掐灭烟头摆手道：“不敢当，我爸把古董铺子交我手里，差点被我干破产。”
“杨大哥也是干古董的？”楚烨有点惊疑。
要知道古董圈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
刺桐古董圈，他可太熟悉，前世还有分店开那边，合作伙伴也不少，没听过一个叫杨平的人。
男子表情也露出惊疑，转头瞟了眼外面三轮车，道：“石先生是拉货朗？”
拉货朗是东南沿海使用的称呼，等同于铲地皮。
“是呢。”楚烨如实承认。
男子转头回来抱拳道：“失敬。”
别看华夏大一统几千年，但幅员过于辽阔，各区域还是会有差异。
东南沿海各城市，由于千年海洋贸易存在，绝大部分人的目标，都是‘赚大钱，建大房，娶老婆。’，因此对看似不务正业的铲地皮工种，并不会被歧视，反而为因为东奔西走，风吹雨淋，还不少人佩服。
不过情况不会维持太久，随着经济发展，东西西北人流大串联，彼此加深融合互有影响。
在楚烨重生前，铲地皮在圈中已不会被歧视，也没特意佩服，跟其他工种一样，就是个普通古董圈所属工种。
“杨大哥太客气，我就勉强混口饭吃。”楚烨微笑道。
男子起身陪了根烟，坐下道：“要不要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楚烨饶有兴趣追问。
“我老爹那身本事，是在太外婆这头学习的，可惜老爹之后，他们家族再也没人有兴趣，全跑国外去了，现在连祖宅都要卖掉，我想着吃下这批老物件，所以想请你帮我掌眼。”男子说道。
楚烨眯眼道：“你开古董铺的，不懂鉴定？”
“二年前老爹走太着急，那时刚上初一来不及学。”男子面露尴尬说道。
楚烨错愕道：“你才十六岁？”
“虚岁十七也可以算十八，半个月前才刚举办成人礼。”男子回道。
“你也长得太着急了，不过不重要了，有个问题想我很好奇。”楚烨打量着男子说道。
男子回道：“什么问题？”
“我记得未来刺桐城古董铺没有叫杨平的呢。”楚烨说道。
“未来？”男子惊愕道。
“重点是，你真叫杨平吗？”楚烨翻白眼直白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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