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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兵按照楚烨建议，把笔记本放一边，一手放大镜一手强光手电筒，观察西南民居微雕房屋。看得很着迷，但也仅限于看，体会不到楚烨所言，抬头一脸迷茫道：“就是块玉雕琢而成，没有柔和的感觉。”
“人秉承天地气运而生，于星空之下，傲立群物之巅，欲搏巨浪平山河。气概可赞，但难免过于自大了。”楚烨说道。
陈兴兵眼神更迷糊了，道：“我在杂志上看到过类似的话，可是，可是跟这眼前的物件有什么关系？”
“人也是自然一部分。”楚烨说道。
陈兴兵愣住陷入思考。
楚烨也不打搅，拿过放大镜观察玉雕。
从他的视角来看，玉雕工艺只能算还说得过去，毕竟雕琢时间，已是华夏玉雕技术集大成的明中后期，不过材料值得研究。
玉石种类多种多样，市面上常见的碧绿、艳红和雪白。
眼前的玉雕介于雪白和碧绿之间，从不同角度看会有不同的色彩，乃是天山雪玉伴生矿。
这类矿质地脆承压差，所以一般来说不被视为玉矿，在挖掘过程就会当成非矿处理掉，过程十分粗暴，导致只要肉眼看到，不会超过半个巴掌大。
无论什么材料，只要没人要，就不会有人类定义的‘价值’，所以在玉雕圈中，有一小部分老工匠会用来当训练徒弟的材料。
眼前的玉雕超过一拳头，还是一体成型，显然不是训练徒弟使用的，而是出自于大师之手，利用材料特性精进技术。
依照条件，楚烨搜索着明清两朝玉雕大师。
很快，他筛选出来三个人。
明万历关中玉雕巨子张邦，明嘉靖晋地赵春阳，还有明末清初燕赵之地郭坤。
三人基本是你死我出生，从未肉身交集过，技术上也无师承，但在玉雕这条赛道上，态度出奇一致，喜欢艺人们嘴里的废玉，不断去磨炼技术，事业上也颇有成就。
三人作品除在本地受到欢迎，也随着当地州府官宦流动，在长江以北有一定地位，甚至成为皇室藏品。
“郭坤只活了四十岁，冬天意外走了，没接触过西南民居，可以排除。赵春阳因家里是耕读世家，寻着古代诗人游过江南三大名楼，岳阳楼到西南就一省之隔，来过也正常。”
楚烨坐在椅子上眯眼自言自语推导：“张邦倒是明确翻过秦岭挑战巴蜀各大玉雕名匠，然而这货恃才傲物，自认为天下玉雕关中为最，关中他为尊，不大可能雕琢西南明清典型民居，来作为自己技术精进的物型。”
玉雕、石雕、字画等艺术品，都是作者把内心情感、思考给具象化的实际表现，可意思是仇视、喜爱等，但轻蔑看不上，就不会雕琢出来。”
这点，从张邦留下的作品能看出端倪。
“不是张邦就是赵春阳，然而这鸟人好巴结权贵厌烦普通人，普通民居能入其法眼吗？”楚烨有点头疼，不能确定作者，那么玉雕也断不了价格。
“有没可能，赵春阳喜欢上当时西南女子呢？”陈兴兵拿着小笔记本唰唰地写着。
楚烨闻声而回神，错愕道：“你什么醒来的？”
陈兴兵面露尴尬道：“我……我思索半天不动什么叫自然之道，看楚哥又在思考推断就没敢打搅。”
楚烨摆摆手。
物件是有形材料制作而成，那么有智慧意识的人类，不管在看还是接触，都会体验到材料本身的‘温度’。
想通过‘温度’是辨别，需要成千上百乃至更多接触总结归纳才做得到。
所以楚烨并不苛求陈兴兵现在能动，他不过是给对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随着时间推移，接触物件越来越多，种子终归会发芽，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就看陈兴兵自己了。
楚烨把视线放在物件上，道：“如你的猜测成真，那这价格要打折扣了。”
“为啥？”陈兴兵有些好奇道，“我老喜欢燕赵之地了，那边自古人杰地灵，可不比关中差。”
“古董人可以有地域偏好，不能有地域歧视，容易一叶障目错失良机。当然你要是不想捡漏发财，就当我没说。”楚烨说道。
“这话很重要，要记下来。”外面有人喊道。
楚烨探头看了下瞬间无语，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人，手里都拿着小笔记本和笔，其中一个还戴着眼镜。
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兴兵回收站员工大金、萝卜。
大金是真大，站那儿跟一座山一样，萝卜是真的瘦，如脱水的萝卜一样黑又没多少肉。
“你两什么时候来的？”别看陈兴兵在楚烨面前乖巧得不像话，面对手下可是另外一番场景。
门口，大金、萝卜闻言吓得大气不敢喘。
“行了，这都中午也该休息了。”
楚烨看了下桌上手机时间所以插嘴，看向门口问道：“你们对古董也有兴趣？”
大金二人猛点头，自从楚烨过来回收站后，捡到漏他们一个也没错过，听到看到羡慕得很。
“进来说。”楚烨招手。
二人征得老板陈兴兵同意跑进屋，在桌前朝一样一拜：“师父好。”
“不管是师傅还是师父都免了。”
楚烨可不想收徒弟摆摆手，后道：“你们是想要深入学习技术，还是纯粹想要捡漏凑娶媳妇的钱呢？”
大金二人愣住。
“如实说，不要搞造假那套。”楚烨补充。
二人倒也诚实，就是想跟老郭他们一样，成为楚烨的下线赚大钱建房子娶漂亮媳妇。
“那这就不算难，全凭运气和勤劳就能办得到。”楚烨点点头道。
“真的？”大金瞪大眼道，“陈老大就不提了，在您没来之前，混了好几年除亏钱没捞到什么好处，老郭倒是有，但是腿都快磨破赚的还没废品站都啊。”
“妈的，人赚钱能跑你跟前说实话吗？不得让你惦记着找机会借走不还。”陈兴兵数落。
萝卜中指提了下眼睛，道：“别人不会老郭会，他恨不得拿个喇叭贴我们耳朵，把所有细节都讲出来。”
大金点点头，这几天老郭只要来就跟兄弟俩说起扫货的过程，还有和楚烨合作后赚到多少钱，把他们说得心痒痒的。
“这王八羔子，害人不浅啊！”陈兴兵气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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