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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楚烨开着皮卡车回到兴兵回收站。
“陈兴兵,陈兴兵……”副驾驶上老郭迫不及待抱着古画跳下车,冲向大门。
“大晚上的叫魂哦,不知道现在快七月半了吗?”
“你个退役老军官还怕鬼,赶紧滚出来,让你看看郭大爷今日的收获。”老郭在屋前长廊大门前大吼,“把灯开大点。”
屋内。
陈兴兵走出来:“去你娘的,五十瓦大灯泡够亮瞎你狗眼了。”
“昨天和早上嘴贱,说你郭大爷去山农镇就只会找老娘们嘿咻,滚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老郭手套都没摘,跳上椅子展开卷画。
陈兴兵脖子前倾查看,皱眉道:“这画颜色过于艳丽,莫不是仿作的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这可是楚师傅花八千块收下的。”老郭冷哼道。
“多少?”
“八千,个十百千万的千。”老郭努力说标准普通话。
陈兴兵不信,这图画看着一点都不古。
恰好楚烨停好车过来,陈兴兵赶忙求证。
“嗯,是八千块没错。”楚烨上台阶到走廊。
“噢~有点贵,利润不高吧。”陈兴兵问道。
老郭心提到嗓子眼,作为楚烨下线,他介绍一个物件就有百分之三十抽成,如果总价不高,也就意味着他收益也会减少,懊悔在龙贵妇那儿应该在狠狠杀杀价。
“进去我工作室说。”楚烨说道。
老郭赶忙卷起画。
“哟,你个老狗光想着跟我炫耀,一路上就不问详细咯?”陈兴兵斜眼道。
“滚滚,老子没空跟你废话。”老郭闷怒道。
“哈哈~你兴哥我早跟你个狗东西说过,目光要长远点,别光惦记着坑钱,视学习于无物,现在吃瘪了吧。”陈兴兵跟老郭太熟悉,太知道其内想法。
随后。
三人来到楚烨的工作室。
陈兴兵做人很厚道,楚烨离开这段时间,添加的纯手工隔层实木架三个贴墙而立,两米多长的木桌上摆着不同功率的台灯就三盏,桌面下定做三个工具抽屉等,周到详尽。
楚烨进来后见状,苦笑道:“老陈你可真是勤奋,怎么不干脆整台高倍显微镜来。”
“瞧我这事办的,这两天光想着按照杂志上图片格局布置,忘记工具更重要,等回头我整台进口的。”陈兴兵在后面拍手满脸懊悔道。
楚烨转头提醒:“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楚哥见外了,显微镜没多少钱……”
“没多少钱也是钱,亲兄弟明算账,等会跟我算算这些工具、家具价格给你打款。”楚烨不想欠太多人情。
“快快,鉴定古画了。”老郭在最后抱着古画急得肝疼。
楚烨进屋把背包扔随手扔边上,在有抽屉一侧的木桌前坐下,顺手打开最右边的台灯。
“好家伙,外面都舍不得用超过三十瓦的,这里直接上高功率的。”老郭挤开陈兴兵抢着进屋。
“以为都跟你一样抠门啊。人楚哥是买下后面部分,水电都是分户的。”陈兴兵进屋反驳。
“那这不正说明是你个狗东西抠门。”
“……”
二人习惯性拌嘴,很吵,但楚烨没有一丝不适,拿过古画平放桌面摊开。
在专业鉴定古董使用的高功率灯光下,画上细节更为清晰。
陈兴兵二人围上和楚烨隔桌伸长脖子。
“哇~感觉佛活了。”
二人异口同声,而后抬头望向楚烨求分析。
“玄鉴日光菩萨,为明洪武万县弥陀寺方鉴所画,他俗家名叫苏玄。”楚烨说道。
这时候就显示知识的力量,老郭急躁地知道价格,而陈兴兵则是拿起放大镜低头观看图画,边道:“我看过一期专门介绍西南明清画师的杂志……”
苏玄是元明时期渝州响当当大画师,从小就表现出惊人天赋,十八岁给当地知县老爷那信佛的老妈子做一幅大日如来画,一举成名,之后人生犹如开挂,从画跨界到木雕,再折返绘画,来来回回切换赛道,三十八岁那年,西南地区再无敌手,一幅画就价值百两,换算成现在就是十多万。
要知道,画作跟其他物件类型不同,价格评价依据更倾向于上面的印章,也就是被什么人收场鉴赏过,之后才是内容意境、技艺等因素。
一个画师在世,其画就价值十来万,可见当世人对其有多认可。
“这这……这菩萨值多少钱?”老郭初心不忘,听完后就只记得钱。
陈兴兵在欣赏画作没空吐槽。
楚烨靠着椅背微笑道:“临摹。”
“啥?”老郭发出惊呼,多希望自己听错了。
楚烨脑袋微微低下看着桌上的画解释:“苏玄跟其他画家不一样,他更喜欢临摹自己作品,比如用木雕雕刻佛像,然后画下来,一次次地临摹直到满意,这幅‘玄鉴日光菩萨’的本体雕塑本就是他最不满意的作品,临摹次数也很低,后来入空门后直接扔箱底,直到前往西方极乐世界,都不曾开启过。”
“那这……”
“不急,字画跟其他类不一样,临摹也是具有收藏价值的。”
楚烨笑着安抚老郭,才继续解释:“玄鉴日光菩萨,从技艺上到意境以及作者本人意愿,都不算上乘,之后方鉴更名法号方玄,如果不是专门研究‘玄派’佛画的人,都不会去想到玄鉴。”
“那多少钱?”老郭急躁问道。
“麻批的,脑壳进水了啊?楚哥在传授知识,不赶紧记下来,就知道钱钱的。”陈兴兵已然拿出随身携带笔记本记录。
“懂个鸡儿,钱到手才是实际的。”老郭冷笑反驳。
“你,你个蠢货。”
“……”
二人有争执起来。
楚烨像是看学生一样,满脸微笑。
在他看来,不论是陈兴兵主张的厚积薄发,还是老郭及时行乐都没错,毕竟人生充满意外,鬼都不知道,明天老天爷是安排喜还是悲。
当然了,往后别为选择而懊悔,把自己折磨抑郁就好。
“楚师傅就别折磨小弟了,您直接说最终价,我有心里准备的,不怕打击。”
老郭吵不过陈兴兵也累了,把视线转回楚烨身上请求。
多年社会经验告知老郭,凡是出现拖拖拉拉的情况,基本上事物都存在着不如人意。
他想死个明白,不然太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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