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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呼出口气,双手将桌上信封划到我面前,他注视着墙上的婚纱照,颤声道,“麻烦林哥帮我把这封信送到我老婆手上吧,她离家出走好多年了。”
这副信封有一指厚,似乎里面不只装了信。老王愁眉不展地深吸口烟,不知在酝酿什么,他和刚刚目中无人,油腔滑调的老王判若两人。
老王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信封,烟头在烟雾里亮了一下,过了许久,他解释道,
“我老婆叫郑美莲,我打听到她住在南岙村银帆a区四楼,她要是愿意回来的话,希望林哥能在路上照看一下。”
听到这里我便明白了,估计俩夫妻离婚了,让我带个信挽回妻子。我看了眼透着满满幸福的结婚照,心中暗暗记下了郑美莲的模样,不过话又说来,老王是如何知晓我要去南岙村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南岙村?”
老王楞了楞,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出这话,他解释道,
“因为你不怕背上的桃木剑啊,肯定是南岙村来的吧,你能穿过森林来到这里,果然有很强的实力。”
我面不改色,内心波涛汹涌,听老王这话,南岙村的人都不怕桃木剑!穿过森林就意味着实力强,显然森林里有什么强大的存在,最重要的是,老王把我当成了南岙村的人!
我顿时来了兴致,顺水推舟,打算在老王口中套出些情报来,我翘起二郎腿,摆出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形象,云淡风轻的问道,
“你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老王紧锁眉头,别过脸避开我的目光,他深深吸了口烟,讲起了事情的前因。
“我以前是讨债人,就是上门催债的,做这行吧……太容易结下仇家了。”
老王两眼泛红,回想起不堪的往事,讨债人确实不受待见,我点点头示意老王继续说。
“冤家路窄,后来我老婆孩子都被仇家杀了,不知道是谁为了利益出卖我,把我的住址告诉了出去。”
我一惊,虽然我对这行不了解,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王催个债,咋就落个妻儿惨死的下场?
老王眼角湿润,看了眼我疑惑的脸色,发出暗哑的苦笑声。
“我们讨债人不容易,有些欠债的人,即使有了钱也是吃喝嫖赌,如果我不使出点手段,回去怎么和上头交差。”
老王满脸狰狞,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愤愤地说道。
“算我倒霉,惹上了个刺儿头,我确实做的过分!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我妻儿!”
老王说罢,只听咚的一声,木桌被砸出一丝裂纹,随后他担忧的望着卧室的房门,显然这些话并不想让他儿子听到。我对老王摆了摆手示意他冷静一点。
心中不免疑惑,老王是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惹的人要连杀两命偿还?我低声问道,
“你对那刺头做了啥?”
“那刺儿头借了高利贷给他妈治病,我寻思人家有点儿孝心,也就没为难他,毕竟催债催的厉害了,反而会影响老人。”
老王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后来他妈身体好转出了院,那刺儿头也有份饭店打杂的工作,哎?结果您猜怎么着?那刺儿头他娘的赚了钱不还咯,嘿!真是给他逼脸了。”
老王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猛地将烟头甩于地上,溅起一连串火星,
“我们上头儿黑白俩道都有关系,不然哪敢放高炮?就算打断了人手脚,也不会有人把我怎么样,但我从来没为难那对母子过。”
老王说到这,怒极反笑。
“那你到底对刺头做了啥?”
“那刺儿头和他妈没丝毫感激,用言语侮辱我也罢了,我数次催债无果,他妈竟为了诅咒我,到处寻求高人,我真想不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竟有如此蛇蝎心肠!
我得知此事后,一气之下就叫上同事去了他家,脱下裤子当着刺儿头的面,把他妈的脸按到我裆部,那刺儿头跟打了鸡血似的,拿刀就想砍我,要不是我同事按住他,恐怕我已经被剁成肉泥了。”
听到这里,我已然分不清孰对孰错。估计后来那刺头打听到了老王住址,杀害了其家人。
老王抹了把脸,眼眶溢满泪水,他继续道,
“我后来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住院,上头儿也没把我的命当回事......我永远都忘不掉妻儿的死状,就连我来到第四维度,也没能和家人团聚,我妻子不愿原谅我,出走了南岙村,
若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想干这行,做这行没有回头路,我若撒手不干,上头儿就剁我手指,事到如今......我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出卖了我,为了利益,把我的住址告诉了刺头。”
说到这里,老王再也坚持不住,嘴角不停地颤抖着,蓄满的泪水决堤而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从老王身上散发。
我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老王,那种两头为难、骑虎难下的感觉,没亲身经历怎能深切体会?
用时榨其力,弃时如敝履,老王这样的缩影还有无数个,令人悲哀。
老王颤着身子,哽咽道,
“我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我能分清是非对错,我对他们好心相待,可母子俩不领情,有事不冲我来反而对我家人动手,或许我只是上头儿的一个工具,根本不该有任何感情,也没人会把我一个催债的当成好人。”
听完老王的遭遇,我内心不由得涌上一股怅然之意,老王虽是个混混,心底仍保留着一丝善良,作为家中顶梁柱,起码他敢作敢当。刺头行事鲁莽,有道是祸不及家人,向老王妻儿开刀也确实不算个东西。
虽说刺头有孝心,但重点是,他母亲心肠歹毒。毫无尊敬可谈!
因此,不是所有老人都值得尊敬,我只尊重值得尊重的老人。
正所谓人性本善,没有人天生是混混,出来工作都不容易,总而言之,对得起良心就好。
我拍了拍老王肩膀表示同情,答应道,
“你放心,我会帮你把信送到的。”
老王一把鼻涕一把泪,见我答应,向我挤出一抹笑容。
“谢谢你林哥!对了南岙村现在还乱不?查斯特怎么样了?”
提到”查斯特“,老王眼中布满惊恐,他还想向我问些什么,只听见男孩的哭声从卧室内传来。
老王一惊,使劲抹了把脸,对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便起身哄孩子去了。
老王走后,我心中问题突突而来,南岙村很乱?查斯特是谁?九冥镇这么偏僻的地方还生活着老外?为何南岙村的人不惧桃木剑?
我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心想不如回去问问姐妹俩,对着卧室喊道,
“行了,那我有事先走了。”
我将桌上的信封塞进兜里,看了眼婚纱照里的女人便起身离去。
晚霞早已消沉在茫茫夜色中,月光下的槐树随着晚风发出沙沙的声响,小院被被镀上一层淡淡银光,我走出院子,只听见身后又传来两声呼唤。
“林哥!林哥!等一下!”
我转过身,只见老王又屁颠屁颠跑上来,向我手心塞来一冰凉之物,道,
“我相信你林哥!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玉坠你收下吧。”
老王说罢便消失在了原地。
我愣了愣,环顾着四周,只剩家门口向我张望的孩子,挂于门上的串风铃忽地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见老王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便将玉坠塞进兜里,背上剑袋踏上了回去的路。
我朝小杨家赶去,一座座平房从两侧倒退,如果东河村有活人住的话一定很热闹。这个点老人们正坐在竹凳上,扇着竹扇和街坊邻居们谈天说地,享受着凉爽晚风,吃一根绿豆冰棍解暑,何等惬意。
我加快脚下的步伐,不多时便到了小杨家。
“你终于回来啦林祈,我还以为你被拐走了呢。”
小李坐于院中,见我一副脏兮兮的模样,惊讶道。
“咦?你是去泥里打滚了吗?”
“一边去,我今天差点被揍了。”
我白了眼小李,要没有骨戒,真是生死难料,我忽地想起姐妹俩大清早消失之事,便问道,
“对了,你们早上干啥去了?”
小李摸了摸额头上消退的红包,鼓起腮帮子娇嗔道,
“早上我和小杨姐姐抓兔子去了,哼,小杨不在家你就瞎捣乱,今天晚饭给你吃癞蛤蟆!”
“我看你是没抓到兔子吧,你癞蛤蟆和牛蛙分得清不?”
我将剑袋里的食物一股脑倒在桌上,又掏出未来得及细细察看的玉坠。
我摩挲着玉坠,这块雪白无瑕的玉环大小和瓶盖相同,一条红线缠于环中,质地细润,晶莹剔透,未曾雕刻。
姐妹俩也凑来打量了眼,向我询问起玉环来历,随后我就事情经过讲给姐妹俩听,多愁善感的小杨听完也忍不住叹气。
小杨摸了摸玉坠,解释起玉的作用,
玉是阴阳二物的纯精,因此玉既能驱鬼又能招鬼,生前佩戴此玉的人若是善人,则玉的阳气充足可以辟邪,反之则会堆积戾气、阴气,此时的玉便会招鬼招祸。
显然老王是后者,老王戴此玉在身上,能增强自己能力,还能将自己身躯容纳进玉中,如同避难所,相比灵体状态下附身佛像,附进玉中更加难以发现。
小杨面露难色,眼中充满同情,或许都是苦命之人,小杨向我劝说道,
“那男人很信任你,别让他失望了吧,至于这块玉坠......对你而言没太大用,他更需要这块玉。”
听完小杨的话,小李也深表赞同的点点头,询问道,
”你刚刚说他家屋檐下挂着风铃?那风铃相当于一道警报,只要有人经过,阴风就会吹动风铃,那男人没仇家找上门的话,一般也不会挂风铃在门口吧,他没了这块玉实力更加弱小,岂不是任人欺负?“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老王之所以能在外现出真身,全靠玉坠蕴含的阴气,没了玉坠的老王怕不得被仇家活活打死。我看天色已晚,身心疲惫,心想还是明天再把玉坠还给老王吧。
小李喝了口牛奶,拍了拍瓶底的泥土,嫌弃的咧咧嘴,硬是挤出两道粉粉的双下巴。
小杨翘着二郎腿,俏皮的玉足在微微荡着,道
“小李给你做了牛蛙,在你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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