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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姑娘是他的恩人,非亲非故多次出手帮他,听旁人说她的不好,他心里很难受。他倒是想让大家都吃饱饭,奈何他同是万千犯人中的一人,能活下来都是万幸,都是犯人了,哪里还能奢求吃饱饭呢?
到了下午,消耗完了那一块奶糖和牛肉干,包括后面分食的饭团和牛奶,一行人再度饿得前胸贴后背。
“世子啊,你能不能让那位小姐再给我们送点吃的和水啊,我看到她的马车一直走在我们前头不远的地方,她肯定不缺钱,但是我们真的很缺食物和水……”
为了一口吃的,尤夫人都低三下四的请求起宋彧来。
自从被抄家下狱开始,尤夫人对宋彧的称呼就成了败家子丧门星,见可以从他身上占到好处,称呼就改回来了。
“尤夫人,大家都暂且忍耐一会,今日我们不会再露宿城外,会在城中住下的,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和城中百姓换取些食物。”宋彧安抚道。
“哄我呢?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们会住在城里?听谁说的?”尤夫人明显不信。
一路走来,每天晚上都是在荒郊野岭的搭帐篷,走的是行军打仗和专门用于发配流犯的官道,途径城镇是官差们要去领供给,他们这群流放犯连进城的机会都没有。
“下一座城是谷县,谷县就在黄河边上,黄河边缘环境恶劣,冬季夜间风大,泥沙漫天,不能住人,官道也在这里中断,所以我们必须要进城。”
这条路通往西北蛮荒地带,宋彧走过三次,对一路的生态环境都了如指掌。
姜明诗先一步到了谷县,和往常一样,先找一家客栈住下。
流放大军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谷县的县官就侯在城门口迎接。
“下官拜见陈大人,何大人,收到书信得知二位大人今日押送流犯路过谷县,下官已备下酒菜,在府衙整顿好厢房为二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二位大人与下官前去。”
只要是往漠北方向走的,不管是行军打仗的兵马还是发配边关的流犯,都得从谷县过,每次只要有这类人来,谷县就能大赚一笔。
不过这回赚不赚的都无所谓的,从流犯们身上扣出来的,左右是血凤毛麟角。
而他接手了朝廷下达的密令,完成使命,他不仅能受到赏识升官,还能获得丰厚的奖赏,因此这回他就大方了一次。
“这些流犯,共有两千七百八十二人,他们将安置在何处?”两位大人离开前不放心的问。
“二位大人放心,下官早已为犯人们安排好了住所,狱神庙可容纳一千人,另外驿站可住一千六百人,最后剩余那一百八十多人,下官就自掏腰包,为他们安排客栈好了。”
“正巧下官与宋彧世子有些交情,还望二位大人能给下官一个与之叙旧的机会。”
负责押送犯人的两人大人也是跟着流犯们风餐露宿,一个月没好好休息过了,为了自己能快些歇会吃口正常的饭菜,就摆手示意让县官去安排就好。
一百八十多人,正好和靖王府的人数相同,仿佛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一样。
县官阔气的包下了一家客栈给靖王府的人住,宋彧第一反应就是事出于反常必有妖。
都是流犯了,于情于理他们都是不可能住上客栈的。
更让人怀疑的是,宋彧还是自己单独住一间客房,这待遇,根本就是流犯不该有的。
客房的门被人推开,一群手里端着丰盛佳肴的妙龄女子迈着莲步走进来,把菜放到桌上后恭敬的对宋彧说:“公子请用膳!”
她们送来的菜全是滋滋冒油的大鱼大肉,这不禁让一整天进食极少的人垂涎三尺。
宋彧只是看了一眼就淡淡的收回目光,“我不知你们这是何意,我与我的家人是否都是这般待遇?若是的话劳请各位端回去吧,我等流犯,吃黑面窝头与稀粥便可。”
他不是什么没常识的人,肚子里面太久没有油水,还长期饥饿,忽然吃下大荤之物只会对肠胃造成严重伤害,轻则腹痛腹泻,重则损命。
送食物的人可能是好心,但这就是在好心办坏事,他的家人不懂,要是吃了,明日路上难受,官差们不会给他们找郎中看,那就难办了。
“世子且放心吃吧,不必忧心家人,凡是靖王府之人,都是与世子相同的待遇。但客房数量有限,除世子外,其余人等都是按男女区分,八人一间房,吃食与世子相同。您是世子,与下官曾有过一面之缘,下官对世子倾佩不已,才私自为世子安排客房,想与世子好好畅饮一番。”
县官走进客房,呼退了客房中送饭菜的女子们。
宋彧自幼过目不忘,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立即拱手问好,“王大人。”
“世子多礼了,许久未见,下官想不到世子会落魄至此,世子快快坐下!”
盛情难却,宋彧就坐在了桌前。
县官为他斟满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世子请!”
他仰头一饮而下。
为了给人家面子,宋彧喝下了酒,县官说动筷时,宋彧出声:“这些好菜,本就是戴罪之身的我不配享用,二来腹中久无油水,吃不得这等佳肴,王大人的好意就谢过了,倘若可以的话,麻烦王大人将这些菜肴为我们换成小米粥与粗面窝头,没有小米糙米也可行。我的家人那边,同样如此。”
王大人脸上的笑容僵了那么一刻,随后他立马点头应是,“既然世子吩咐了,那下官去安排就好。”
为了不让他们逃走,流犯们身上的镣铐都没取下来,宋彧想着出去看看家人,门口的守卫却说他们不能离开客房半步。
王大人走后,宋彧敲响了墙面与隔壁的人传话,让他们不要吃那些大荤的菜。
不知道这个王大人是否为好人,方才他是看王大人喝了酒自己才喝的,识文断字之人,应当都知晓虚不受补。
王大人与他只有一面之缘,让他和他的家人住客栈,给们他安排的菜肴全是大鱼大肉,着实是有些居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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