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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皇后生下了皇上的嫡长子,一年后孩子夭折,转过年再次有孕,这几日即将临盆。可皇后仍旧清楚地记得,皇上第一次临幸她时,对她说过的那句话:“朕不喜欢你,可朕是皇帝,朕需要嫡子,太后和太皇太后都盼着朕的嫡子出生,得罪了。”
尽管在那之后,她与皇上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特别在承祜刚离开那段时间,皇上对她越发怜爱,两人并肩携手走过了鳌拜弄权的那段最难熬的岁月。
皇上对她从怜爱到爱重,不管宫里有多少新人,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宿在坤宁宫,雷打不动。
皇上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夫君,更是个好阿玛,可她就是知道,在皇上心里有一个位置,是永远留给如月的。
“等娘娘平安生下小皇子,臣妇一定带如月进宫来道喜。”
大福晋的声音将皇后飘远的思绪强行拉回,听人提起她腹中的孩子,皇后心里那一点点遗憾被冲散,转而与大福晋和佟佳氏说起自己临产的准备。
正说着,忽然听见门外有小太监高声通传:“皇上驾到——”
平西王吴三桂反了,这些日子皇上一直在与大臣们商议应对之策,已经四五天没过来看她了。
皇后闻言携众人起身相迎,却见皇上连朝服都没换,显然是下了早朝便过来看望皇后。
皇上看见皇后,伸手扶住她,让她不要多礼,便将皇后交给了身边服侍的,目光在大福晋和佟佳氏身上扫过,这才让众人进屋说话。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地,皇上表情未变,可佟佳氏就是感觉皇上的兴致似乎没有刚来时那样高涨了。
刚进门时,步履匆匆,意气风发,走到屋中忽然就变得持重起来。
皇上本来就应该持重,佟佳氏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脑中驱逐,听皇上例行询问大福晋的身体,赫舍里家众人的情况,大福晋一一作答,感谢皇上挂怀。
寒暄过后,皇上忽然问:“二姑娘呢,她怎么没来?”
听皇上问起如月,所有知情人都是耸然一惊,大福晋张了张嘴,声音好像卡在了喉咙里,佟佳氏赶紧接话:“回皇上,如月病了。”
皇上眉眼不动,追问:“什么病?”
大福晋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偶感风寒。”
皇上哈一声笑出来:“朕还以为是亲事不顺,着急上火了呢。”
完全是闲话家常的语气。
大福晋和佟佳氏齐齐松了口气,看皇上这样子应该是宽恕如月了,于是大福晋壮着胆子说:“是,两次议亲都不顺利,莫说如月,便是臣妇都有点着急上火。”
皇上淡淡一笑:“回去告诉她,别急,等皇后诞下嫡子,太皇太后打算给她恩典呢。”
就是要赐婚的意思。
大福晋和佟佳氏对视一眼,齐齐跪下谢恩,皇上摆摆手:“又不是朕要给她恩典,不必谢朕,等会儿去慈宁宫谢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吧。”
说完让皇后留大福晋和佟佳氏用午膳,便离开了。
乾清门有道大门槛,皇上迈过去的时候脚步忽然踉跄了一下,梁九功眼疾手快忙上前扶住,感觉手臂一沉,人差点被压垮。
“皇上若是累了,不如歇一会儿。”等皇上重新站好,梁九功小声建议。
皇上没理,转头看了一眼乾清门的门槛:“这东西太高,卸了吧。”
梁九功应是,听皇上又问:“你说太皇太后会将她指给谁呢?”
皇上的脾气他还没摸透,又怎会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思,梁九功嘴里发苦,脑子却转得极快:“二姑娘天仙似的人物儿,奴才实在想不出谁能配得上。”
皇上哼笑:“织女不也是天仙,最后还不是嫁了一个放牛郎。”
梁九功:“……”
“皇上不喜,不让她嫁就是了。”往前数六年,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皇上蹙眉:“朕是那样小气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梁九功:“奴才万死。”
康熙:“……”
仔细回想了一下六年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康熙惨笑:“这回,朕不管了,随她去吧,朕给她自由。”
梁九功根本不信:“皇上圣明。”
之后大福晋和佟佳氏又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道谢,人走后,太皇太后哭笑不得:“当日我不过随口一说,想提醒一下皇上,这下可好,被人钻了空子,借花献佛。”
彼时太后也在,正服侍太皇太后喝药,闻言笑了:“可见您的话皇上是听进去了。”
太皇太后接过药碗,一口气将大半碗苦药喝下,漱过口才道:“但愿如此。”
又吩咐苏麻喇姑:“你去,把京城这些个王公贝勒家还没成亲的子弟归拢归拢,拟个名册出来呈给皇上,让他选。”
太后诧异:“不是您要给那丫头赐婚吗?”何苦还要拿这事去扎皇上的心。
太皇太后横了太后一眼:“都是你把皇上惯坏了!这事他不点头,等我选好了,他从中作梗怎么办?你不会以为,那丫头当真命硬,才会这么倒霉,一直嫁不出去吧。”
大福晋回到家,与佟佳氏一起,将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了郝如月,郝如月便知道她猜对了。
原主之于皇上不过是曾经的年少轻狂,和某种叛逆的象征,如今皇上早已亲政,手握天下,自然不再需要原主。
毕竟谁长大了,也不愿回顾自己年少中二时做过的傻事。
从前只是原主自己想不开,窝在盛心庵作茧自缚罢了。
今日大福晋进宫探望皇后,皇上正好想起她来,便挥挥手给个恩典让原主赶紧嫁了,眼不见心不烦。
“太皇太后的恩典可不是谁都能得,如月啊,你是怎么想的?”大福晋说完紧张兮兮地看向郝如月。
把太皇太后都搬出来了,她怎么想重要吗,郝如月朝大福晋扬起笑脸:“太皇太后若给了恩典,我接着就是。”
话音未落,心口便是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挖去。
郝如月强忍着没有抬手去摸,她知道那是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是来自原主记忆深处的本能抗拒。
可她不是原主,不可能为了一句轻飘飘的承诺永远困在盛心庵,守着佛祖过活,更不可能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
大福晋在心里长出一口气,感谢诸天神佛,她的月儿终于走出来了。
佟佳氏也跟着红了眼圈,能走出来就好,上回人差点没了,可吓死她了。
郝如月抱着小侄子哄睡,脑电波却一直在关注药膳空间里积分的跳动。
积分+10。
总积分30000。
鸡血草和另一味名贵药材的兑换界面同时亮起,郝如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鸡血草。
药膳空间积分清零,原本展示鸡血草的橱窗消失,在郝如月的空间购物车里同时多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盛满了血浆样的浓缩液。
不愧是药膳空间,原来用三万积分兑换的不是药材,而是提纯的浓缩液,这样使用起来就方便多了。
郝如月的初次购物体验很好,感觉物超所值,如果药膳空间可以售后评价,她肯定给满分。
转眼到了五月初,郝如月手握鸡血草浓缩液,却迟迟没有等到宫里的通传。
“额娘,姐姐这几日是不是要生了?”之前听大嫂说起过,皇后临盆的日子应该就在五月初,怎么都到初三了还没有动静,郝如月有些不放心。
大福晋拉她到旁边坐下:“放心吧,皇后娘娘是第二次生产了,宫里有太医,稳婆也早早备下,不会有危险。”
皇后第一次生产的时候才十七岁,胎儿也更大些,过程都十分顺利,只用了两个多时辰便将孩子生了下来。
二胎只会更顺。
郝如月右眼皮跳得厉害,心也莫名慌得一批,她抓住大福晋的手:“额娘,我想姐姐了,您带我进宫去见见她,好不好?”
大福晋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皇宫可不是想进便能进的,没有传召,谁也进不去。”
再说她们才去给皇后请过安,这才过了几天啊,再去便是没规矩了。
原主与皇后本是双生,双生子之间都有奇妙的心电感应,郝如月此时手脚冰凉,心慌气短,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
不能再等!
“额娘,我想进宫看姐姐,谁能帮帮我?”郝如月握着大福晋的手都在抖。
无凭无据,只有一些感觉,她也不敢肯定皇后是否当真遇到了危险,只能在大福晋面前死缠烂打。
大福晋被她缠到无法,正好老爷回来了,大福晋问老爷今日为何这么早下衙,老爷说皇上去丰台大营大阅去了,他今日得闲。
郝如月眼前一亮,撇开大福晋的手,风一样冲出门去。
她回到盛心庵,拿起早就让人备好的食盒,吩咐准备马车,她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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