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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如月在自家找不到第二个小孩子,便求了大福晋说想出去走走。自打有了盛心庵,如月好几年足不出户,正值妙龄的姑娘活得像个老尼姑,这会儿听说她想出去走走,大福晋当然不会阻拦。
郝如月向大福晋保证,坐马车在附近转转,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就回来,绝不会走远。
可当马车驶出角门,郝如月便吩咐车夫去最近的善堂。
最近的善堂在丰台,抄近路也要走一个多时辰。
等到了善堂,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丰台的善堂都是官办的,并不需要民间捐助,更不需要义工。
郝如月风尘仆仆赶来,连小孩子的影儿都没看见。她不甘心,于是自报家门,并且塞了沉甸甸的荷包过去,求主事行个方便,她只想时不时来这里奉献爱心。
主事一听惹不起,也没敢收荷包,却给郝如月指了一条明路:“再往南五里路,有个民办的善堂,那里接受捐赠,好像也缺人手,姑娘不如去那边看看。”
郝如月谢过主事,又往南行了五里,一路打听才在一处村庄找到了民办的善堂。
从马车上下来,郝如月又看见了那道鹤立鸡群的身影,他正站在善堂门口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话,说完让随从拿了荷包递给那书生。
书生接过荷包,千恩万谢。
郝如月:难道他也是来献爱心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回四周很清静,郝如月迈步上前打招呼,可纳兰看见她之后,先是震惊,而后俊脸火红。
郝如月:她长得很像女流氓吗?
不对呀,上回在梅园,明明是他抱了自己两回,明明她才是女孩纸,要脸红也该她脸红吧,他怎么还红上了?
“如月姑娘,你、你来这里做什么?”纳兰性德也不想脸红,可不知怎地,见到她脸就不自觉发热。
算了,喜欢脸红就让他红着去吧,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郝如月扬起笑脸:“跟你一样。”来献爱心。
那书生大喜,爽朗笑道:“纳兰公子是本善堂的堂主,姑娘若愿意加入,可以给你一个副堂主当当。”
原来他就是堂主啊,没看出来纳兰除了词写得好,还挺有爱心。郝如月知道副堂主也是要出银子的,便没拐弯抹角:“我今日出来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够买副堂主的位置吗?”
书生大惊,被纳兰吸引过来的姑娘真是一拨比一拨豪横,一出手就是一百两,一百两银子够善堂里的孩子们吃喝好几年了。
“不行,一百两太多了!”纳兰性德这时才插上话。
书生朝纳兰揶揄一笑,从前有姑娘捐钱,纳兰可是从来不会阻止,看来这位如月姑娘很不一般啊。
确实不一般,这个最漂亮,仙女似的。
居然嫌多,郝如月:“五十两怎么样?我就想买这个副堂主当当。”
当上副堂主,她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来这里带娃赚积分了。
纳兰性德看她一眼,对身边的随从说:“再拿五十两。”
书生睁大眼睛,看看纳兰,又看漂亮姑娘,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个善堂就要变成夫妻店了。
郝如月全副身家不过是宫里赏的一千两银子,她得省着点花,而纳兰开得起善堂,显然是不缺钱的。
再过几年,等明尚书混成了明中堂,纳兰家恩宠无两,富可敌国,区区五十两银子算什么。
这把羊毛郝如月薅得理直气壮:“那就多谢纳兰兄了。”
也不能白拿人家的银子,尽管自己比纳兰年纪大,还是厚着脸皮认了兄长。
这个善堂说是善堂,其实是育儿堂。两进的院子,前院住着十几个男孩子,后院住着几个女孩子,加起来一共收容了二十几个孩子,最大的十岁,小的只有一两岁。
孩子不多,工作人员也少得可怜,刚才见到的那个书生是管事,又在村里雇了一家农户负责做饭洗衣洒扫,把个两进的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郝如月以为的善堂,应该与现代的孤儿院差不多,里面健康的孩子少,残疾的孩子多。
看过这些孩子,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里收容的孩子看上去很健康,模样也很周正,连外貌都没有什么先天的缺陷。
“这些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吗?”郝如月抱起一个皮肤雪白眼睛大大的小女娃,一边赚积分,一边了解情况。
纳兰摇头 ,书生管事明显更健谈些:“不瞒副堂主说,这些孩子都是流放犯人的后代,很多也曾经金尊玉贵过。有些犯人一流放就是三千里,知道孩子肯定活不成,便央求差役将孩子交给善堂收养。”
“押解的差役有的人心眼儿好,有的怕麻烦,一般都会帮这个忙。”
鳌拜一党被清算那会儿,朝堂着实动荡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有人高升,有人被贬,有人没了脑袋,还有人获罪流放。
流放到南边的犯人一般都会途径此处,这个善堂也就是在那时候建起来的。
起初这里也不是善堂,而是纳兰与汉族读书人吟诗品茶的所在,直到某日有流放的犯人经过,那犯人恰好与纳兰熟识,见他在此便将自己年纪尚小的一儿一女托付给他。
纳兰还未成亲,平白多出一对儿女算怎么回事,可那段时间被流放的人太多,京城善堂爆满,纳兰无法只得自掏腰包在此另建了一处。
经年累月,倒也收容了二十几个流放犯官的子女。
原来如此,郝如月挺佩服纳兰,换做是她多半不会接这样的烫手山芋。
经过大嫂屋里乳母的专业培训,郝如月抱孩子的手法相当娴熟,她轻轻掂了掂怀里的女娃娃,温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娃看起来只有两岁大,却并不怕生:“二、二十七。”
“你叫二十七呀,你是这里最小的吗?”二十七太可爱了,郝如月没忍住在她粉嫩嫩的脸颊亲了一口。
小女娃有些害羞,朝着纳兰那边扭身子,用小奶音喊:“阿玛,抱。”
郝如月:?
对上郝如月探寻的目光,纳兰才恢复白皙的脸颊再次烧了起来,他伸手接过二十七,忙解释:“她的阿玛与我同龄,长相也有些类似,刚离开家人时她总是哭闹,之后发了热,退热之后便将我错当成了她的阿玛。”
还没成亲便被人喊阿玛,纳兰果然人美心善,郝如月朝他拱了拱手,表示钦佩。
转头又问二十七:“阿玛对你好吗?”
二十七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害羞般地将脸埋在了纳兰的颈窝里。
纳兰苦笑:“二十七脸皮薄,你别逗她了。”
二十七脸皮薄,却也有那脸皮厚的,两人从后院走到前院的时候,就有一个皮猴子似的小男孩跳出来挡住去路,仰起头问纳兰:“阿玛,这位是?”
郝如月再次看向纳兰,纳兰再次苦笑:“自从二十七这样喊我,其他小孩子都跟着这样喊了。”
人美心善,脾气好到没朋友。
皮猴子似的小男孩看看纳兰,又看看郝如月,忽然咧嘴一笑,“噗通”跪下,学着大人的样子说:“儿子纳兰一给阿玛额娘请安。”
让他这一带动,前院的小皮猴子们都跑来凑热闹了,一时间阿玛额娘喊成一片,郝如月:“……”
可见小孩子们被纳兰养的很好,半点胆怯自卑都没有,想象力也比一般人丰富。
现场闹哄哄的,好像捅了猴子窝,郝如月无力解释,瞧见落在最后的小男孩险些被扫把绊倒,忙几步上前将他抱起。
空间积分+10。
今日郝如月外出带的人并不多,车夫和几个护卫都在院外候着,她身边只有阿进一人。
听见善堂里的小孩子们一窝蜂似的喊姑娘额娘,阿进险些晕倒,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她家十族怕都要在地府团聚了。
“你们、你们浑说什么!”阿进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嚷不过小孩子,阿进转头看向“罪魁”:“纳兰公子,姑娘家的名节比命都重要,你怎么不管管!”
纳兰才张嘴要呵斥,就听郝如月对阿进道:“又没有别人,随他们怎么喊好了。”何苦跟小孩子较劲儿。
怎么没有别人,管事不是别人吗,纳兰公子不是别人吗,万一传出去,等不到皇上诛她十族,大福晋就得先揭了她的皮。
阿进真的要晕倒了,纳兰从郝如月身上收回目光,唇角勾了勾,什么都没说。
一上午怒赚五百积分,眼看到中午,郝如月不敢久留,她得赶着回去陪大福晋吃中午那顿点心水果。
太晚怕大福晋下回不让她出来了。
谢绝了管事的热情挽留,郝如月还是让阿进将随身带着的那一百两银子交给管事,叮嘱道:“老大,老二和老三他们都到了年纪,不能总在前院胡混,也该找个先生给他们启蒙了。这笔钱算是给先生的束脩吧。善堂不可能养他们一辈子,总要教些安身立命的本事。”
管事抱着沉甸甸的银子,热泪盈眶,心说副堂主就是副堂主,站得高看得远,财大气粗。
纳兰的目光一直落在郝如月身上,若有所思,亲自将她送上马车,护送回城。
在回城的路上,郝如月听说善堂也不完全是善堂,仍然保留着以文会友的功能,再过几天便是纳兰与友人们相聚的日子。
“我虽然不会作诗,但我会照顾小孩子。”郝如月实话实说,要不是为了赚积分,她对文人聚会半点不感兴趣。
纳兰一怔,笑开:“姑娘家出城不安全,五日后,我在城门口等你。”
这是要护送她的意思么,郝如月恭敬不如从命:“好啊,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阿进听到纳兰公子最后说的那句“不见不散”,又是一阵眩晕,决定今夜写密信呈上去,只希望皇上能饶过她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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