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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灵,你在吗?』林汀月又轻轻唤了一声。
自从回到家他就没听到湖灵在他脑海里说话了,这次主动呼唤祂也没应声,不知道祂是不是也回家了。
月亮村的祠堂在月亮村建起时就在了,经过一代代修缮,历经几十代人的供奉,年深日久形成的香火味被风卷着萦绕在建筑四周。
祠堂前有一座牌楼,檐角也挂着风雨铃,两条铁链垂落末尾分别缀着个铃铛,风动时会发出细微叮声,无论白日或者黑夜这里都有着独特的氛围。
被风霜侵蚀的老建筑,在黑暗里,显得孤寂,像迟暮的老人。
林松弯腰将自己的水烟筒靠在石阶旁,拍拍衣裤,往祠堂里走。
牌楼前的石阶旁就有一处土地公的石碑,它前面的香炉里插着一柱新鲜熄灭的香棍头,虽有打理的痕迹,却没有林汀月小时候记忆里那样的崭新。
走过上阶梯穿过牌楼,经过祠堂前的一个青石大香炉,它很大有成年人腰胸膛那么高,里面也插了些烧完的香棍头,林松经过的时候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林明跟着老爹也拜了拜,林汀月有样学样。
林汀月以前没那个他拜的神是真的有意识在,他见过湖灵再一回忆才发现,其实他们村的人相比外面真的要很‘迷信’,每年轮到洒扫的人家要每天打扫干净祠堂里,要添香添油,不能让村祠少了香火。
虔诚些的村人,不是他们负责的时候也会每天进香,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村里人还会特意摆上水果烧鸭过来拜,不过他们村相比别的什么神诞会更在意他们自己村里的山神,不是不重视神诞,而是山神高于他们。
说起拜神,大众意识中都觉得那是沿海地区才保持的‘陋习’,因为靠海吃海,所以为了让自己内心有所寄托,所以有沿海的那些神,比如妈祖,就是因为那些在海难中丧生的人而生的,因为人力的不可为,这些求神拜佛的观念就一直保持下来了。
林汀月以前上选修的时候觉得这些知识有意思,所以学过一段时间,相比沿海地区,内陆其他没有那么‘迷信’,但现在他有知道玄学是真的这个前提在,就发现他们村还真的挺‘迷信’。
明明学过一点点皮毛,却没发现自己村里的不同,也是神奇,也可能他一直是把神学当做一种人的安慰心理吧,林汀月心想。
不过对这些的陌生还有另一重原因在,家里阿爸阿爷都还在,清明和神君诞这种对月亮村人来说很重要的节目他这个小辈不会特地被叫回家参加,工作后更是如此,离得远工作又不能总请假。
小时候这种重要的节日林汀月都在和小伙伴玩,要拜的时候才会被家人叫去一起去拜,月亮村里的孩子从上初中就要到镇上读,他读书好后来又到了市里读高中又考到外面上大学工作,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在家,小时候被大人带着祭拜的记忆深刻,但随着时间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也因此,林汀月为湖灵即将要消散找到了一点理由,从阿爷到他对待宗祠的态度就可见,神灵对于月亮村的人来说真的没有曾经那么‘重要’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升起,林汀月就不可避免的感觉内心有一块地方突然被揪住了一角。
跨过高高的门槛,林汀月的眼睛随之打量四周的摆设,这座给守护山神建造的居所真的很陈旧了。
林松从香筒里抽了九支香出来,凑到一旁燃着的油灯上点着,扇来明灭后边分别给儿子孙子分了三支。
老人虔诚的将香高举过头拜了三拜,然后将它们插到中间的香炉里。
青湖神君的塑像摆在最高处,走到那里需要借助旁边的木梯,往下是一些村里有名望的老人的牌位,从高至低整整齐齐,屋子中间挂着一盘长线香,大约有好几米,淡淡的青烟萦绕着,看不清最上面的神灵,林汀月看了一眼便跟着他爸一起上上香,然后乖巧的在蒲团上跪下叩拜。
林汀月心无杂念的低头拜了一下,然后便听到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的声音。
『咦?你怎么到这里了?』
林汀月被湖灵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同时又将心放回去了,湖灵虽然回老家了,但也没突然玩消失。
他无语在心内回答『我和阿爷阿爷出来聊回家工作的事,正好经过祠堂,进来拜拜。』
『我相信你成功说服了家人。』湖灵语气笃定。
『确实,我家里人很相信我,我也会用实力证明我可以的。』林汀月默默在心里对湖灵道。
林汀月没问湖灵怎么突然不见,又突然回来,站在祠堂里,他的敬畏心不知不觉的让他表现得更慎重。
但他觉得他刚刚猜祂的消失是回家,应该是真的吧?虽然不靠谱,但好像有点道理。
林明还是对儿子回家种地这事儿有点在意,整个人显得兴致都不是那么高,在心里默默的给儿子求了个平安顺利,林汀月突然感觉有一个淡淡的光点从他爸身上浮现,然后慢慢的上升,在烟雾缭绕中慢慢的飞到了神像上。
『你阿爸的念力好纯正,好久没有年轻人那么虔诚的祈愿了。』湖灵在那一点光没入神像后,突然赞叹道。
林汀月有些吃惊,但惊讶很快就消失了,联系到他们刚才才谈完话,湖灵说的祈愿,应该是为了他。
相比起王秀兰刘淑芳,家里的两个男性长辈表达对儿孙的喜爱是没有那么明显的,林汀月知道自己爸对自己很好,但从没具现化的见过,那个小光点和湖灵的赞叹让他心情复杂。
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火,烧出创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宏图壮志来。
三个人拜完神君,没在祠堂多留,沿着原路散步回家。
一路上三个男人都没再说什么。
林汀月走在最后面,视线里出现了自家的院子,他突然在心里呼唤湖灵,斟酌了一下才道『不然我以后还是叫你[神君]吧?,不然感觉有点不尊重你。』
湖灵不在意的应了一声随他喜欢,对于祂来说,称呼只是几个字,称呼并不能体现是否尊重。
林汀月有猜测湖灵会继续留在祠堂,叫衪也只是试试,听到他的回应便定心了。
湖灵像是突然看清楚了他的心神,说道『我只是一分念力,我要跟在你身边才能帮助你,你有空就去找个容器吧,把我带在身上就能沟通了。』
林汀月这才想起来自己把传家宝打碎了,瞬间头皮发紧,那可是传家宝,立刻坚定了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等这几天找个机会给湖灵买个家,顺便买个差不多的平安扣戴。
两对父子一路无言的走回家里,坐在院子里纳凉的婆媳俩忍不住对视一眼,刘淑芳招招手让儿子过来,笑着问他谈得怎么样。
“我和爸谈好了,以后我就留在家里,妈,你放心吧,你看我从小做什么不靠谱啊。”林汀月笑着回答。
刘淑芳也挺开心儿子能留在家里的,知道林明没有开口否认,就说明儿子想回家是辛苦但还是能做的,她抬手捏捏儿子没什么肉的小脸,心疼道“在家里好,明天开始就给你做多点汤喝,看看多瘦。”
“妈妈,我长大了,要是脸上还是肉嘟嘟的,你就要多个胖儿子了。”林汀月抿唇笑。
“小夏他们年轻人爱悄,太肉了小姑娘可不喜欢。”王秀兰笑着打趣孙子。
林汀月猛点头认同他奶奶的话。
“臭小子,妈妈心疼点你还错了不成,走走走,去洗澡去,坐那么久的车累不累啊。”刘淑芳拍拍林汀月的手赶他去洗澡。
林汀月一边往自己房间走拿衣服,一边回答妈妈的话“不累,我租了货车行李运回来,司机开车也稳,搬运也一点没累到我,我去洗澡了。”
林家的浴室是这些年新盖的,就盖在压水井旁边,还挺宽敞,旁边就能上水,装了太阳能热水器,是林洲赚钱之后张罗盖的,洗澡很是舒服。
在他洗澡这个时候,刘淑芳盘问了林明一番他们聊天的内容,她知道儿子外出工作总会受点委屈的,但没想到儿子的工作那么难,听到林明说儿子一个同学喝酒喝出病来更是心惊。
本来心中还有点担心儿子回乡之后的发展问题,这时候也没了那么多余的想法,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儿子累了那么久让他回家发展也好,努力干,要是干不成以后又要出去做事他们也支持。
林汀月回家用了两天,中途在小旅馆里住了一晚,当晚只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就带着浑身疲惫赶紧去睡了。
回到家可以好好洗一澡,他感觉浑身都脏脏的,打开沐浴把自己从头到尾搓洗了一番,白皙的皮肤被搓红了也不在意。
洗好澡穿上宽松的旧T恤和短裤,一手拿毛巾擦着头走出浴室,林汀月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房间亮着灯,林汀月推开门看见刘淑芳正弯腰给他铺床,回头看到儿子进来她拍拍铺好的床“赶紧睡一觉,明天再想别的事吧。”
“好,妈,你也早点睡。”林汀月点头。
刘淑芳应声,出门房间又回头补了一句“记得吹干头发再睡。”
林汀月点头,看到桌子上放着个小巧的电吹风,一看就是妈妈刘淑芳拿过来的,他插上电把短发吹干。
家里平时的日用都有,林汀月的不急着整理自己的行李,洗了一个热水澡后他感觉自己更累了,吹干头发便想去睡。
刚一站起来,林汀月又想到了什么,感觉了一下方向,然后对着村中的地方跪下双手合十“神君保佑,保佑汀月回村创业顺顺利利,带领大家赚大钱,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也让神君越来越好。”
湖灵就这么围观着林汀月的动作,对他的举动十分不解,刚刚在祠堂里都不见那么虔诚,怎么突然就拜。
却见林汀月念完之后一颗浑圆精纯的金色念力就从他身体里升起,一分为二,大的一份飘往村中祠堂,一份小的没入了林汀月的额心,也就是湖灵一分神魂如今暂居的位置。
湖灵立刻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增长了,那种欲散不散的感觉没了,祂久远的感觉到了一股凝实的力量。
林汀月的魂魄果然特别,祂没有挑错人,说不定他们一起努力,真的可以改变如今的窘境。
林汀月拜完就站了起来,揉了一下跪在地板上跪红的膝盖,一边疼得发出嘶声一边向识海里的湖灵道“刚才在祠堂里忘记了,我见到湖灵本尊应该正式的说一声我们的合作的。”
『你倒有礼貌。』湖灵没有性别倾向的声音里生出了淡淡情绪。
林汀月也发现了,湖灵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对他的态度却不像饱经风霜的‘老人’,反而像是不轻世事的‘新人’,所以对待祂也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跟真诚的对待自己的朋友一样就行了。
“我真的要睡了,明天要去见人,我好累。”林汀月闭着眼睛躺到床上,把被子拽到自己身上。
六月天的滇南依旧如春,但下午出太阳要把人晒掉一层皮,晚上的气温又降下来,不盖被子还有点冷,真是一天经历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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