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运动会过完没多久，江芫一中又搞了个什么舞台剧比赛。

    “也就高一活动多了，高二活动少的可怜呢。”温瑜开始和许知夏发牢骚。

    “谁知道的，这学校运动会完了又是舞台剧，想好好学习也静不下心来咯～”许知夏撇了撇嘴。

    上课铃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节是班会课，老徐小跑着进来，鼻梁上的眼镜因他呼出的气而变白。

    “这节课我还有卷子要批，而且你们应该都知道舞台剧的事情了，我们班演什么你们自己讨论，讨论好许知夏报给我就行。”

    “为什么是我啊?”许知夏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你想消极怠工啊，宣传委员?”

    “这活不应该文娱委员干吗？”

    “你忘啦，我们班这活一直都是宣传委员干，文娱委员只负责演出排练啥的，宣传委员负责报告宣传。”前排的温瑜转过身，小声提醒到。

    “啥?你说啥？”老徐刚刚又批了张卷子没太听清楚。

    “没事没事，等讨论完我会报告给您的。”许知夏连忙摇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老徐满意的点了点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继续低头批作业。

    尴尬死了！许知夏心里想着，表情十分丰富。

    “这个……你们最近不是对爱情很感兴趣嘛，那就演一出比较好的爱情剧吧。就《罗密欧与朱丽叶》好了。”刘静提议。

    爱情剧？许知夏猛然抬头，看到周围同学都开始热烈地讨论。

    “我想着这大概是你们全体同学能一起待在一起的最后几天了，这几天就嗨吧。”她又补充道，“所以……我们还要选个角色，先把两位主角确定好，罗密欧谁来演？”

    不出意料的，江放是呼声最高的，也是，毕竟他长得帅，当然也有喊傅霄的，就是前排的某人。

    “江放同学，别睡了，请你抬头表示一下。”詹岺绫call了下正在熟睡的江放。

    “啊？哦。”江放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答应，小声问旁边的许知夏道，“他刚才说什么？”

    “问你要不要演罗密欧。”

    “为什么我演？”

    “……白痴吗当然是你呼声最高。”

    江放还是一脸呆滞的模样，凑过来问她，“那你有演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上去演。况且现在才报一个角色呢。”她也凑过去。

    “至于朱丽叶……谁来演哇？”

    “傅霄。”这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引发了全班的大笑。

    詹岺绫举手，“我推荐许知夏同学。”

    “我觉得不错哎！”刘静惊呼到。其他同学也纷纷点头。

    “许知夏，不要跟你同桌江放讲话了，你演朱丽叶，你表示一下行不行。”她的话引起同学的一阵起哄。

    许知夏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大家盯着自己，还问自己行不行，她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好的那演两位主演就这么确定了，接下来是配角……”

    许知夏刚刚从茫然中反应过来，她慌忙的拍拍江放。“你演罗密欧是不是。”

    “对啊，怎么了。”他又睡下去了，茫然地抬头。“糟了，我忘了你演罗密欧了，老师让我演朱丽叶我答应了……”

    “那不挺好的嘛……欸等一下！”江放猛然反应过来，“不是，我们俩主演啊？”

    “还演的是情侣，你到底有没有听，这下怎么办。”许知夏一脸苦恼的表情，“让我随便点一个参加舞会的女郎可要轻松多了啊……我没演过这种……呃。”

    “情侣。”

    “对，情侣。我想着这真是令人不悦，想不到我的第一部这样的双人戏居然是跟你搭档。”她嘴上不满地抱怨着，脸色却染上微红。

    “怎么，跟我一起演，不好吗？”他故意笑嘻嘻地凑到她耳旁。

    “谁要跟你一起演啊！”她捂住逐渐发红的耳朵，白了他一眼。

    突然许知夏意识到，傅霄才是自己的攻略对象！惯性思维总觉得江放才是！许知夏感到有点懊恼。

    江放耸耸肩：“反正只是我们班组织的舞台剧嘛，娱乐至上，别太担心。”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大概是没见过我演技会觉得演不好。”

    ……真是繁琐，演个舞台剧还要顺带学跳舞。许知夏心里默默抱怨着。

    后来就到他们演搭档戏的那几部分了。那一次次僵硬的拥抱旋转，午间在空舞台对台词，在最后的殉情环节有个没被删掉的亲吻环节，两人总是推辞着等正式表演再想办法。好嘛，和他演这一出戏真是放不开。

    “好的，幸苦了——”傅霄学着詹岺绫的样子喊停，“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剧组的其他同学都回去了。外面下了很大的雨，随后许知夏发现自己没有带伞。真是的……早上出门时还是大晴天。早知夏季天气变化无常就把雨伞随时放包里了，她看向窗外的瓢泼大雨，如果硬冲回家肯定会淋湿。她突然庆幸夏季天气变化无常，这样的大雨一般都是阵雨，一会儿就停了。许知夏索性走回空教室里等雨停。

    “江放？”她发现江放坐在位置上看剧本，“你还不走啊。”

    “台词还没背会呢……”他打了个哈欠，“怎么，你没带伞？”

    “……对。”她坐到他旁边，“那你……”

    江放随意翻了翻书包。“好像也没带。”

    一阵沉默，大概真是要等这雨停才能走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不如对一会台词吧。”

    许知夏打破了安静又尴尬的氛围。“好。”

    他们开始对台词，看他摘下不存在的面具向她问好，在空教室一次次心无旁骛的拥抱旋转。

    “要演到罗密欧来到小花园的情景了。阳台的话……我搬把椅子吧。不知道正式演出的时候道具组的同学会怎么处理。”她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拎起一把椅子，还没等江放过去分担就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好的，现在你站到角落里去。”

    他在角落里看她站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投影仪带来的星空歌唱，仿佛真是故事中对着星辰吐露心声的朱丽叶。江放呆住了，他忘记了念台词，直到许知夏跳下椅子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才反应过来。

    江放深吸一口气：“……我对着月亮……”他激情昂扬的朗读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是校工来巡查教室了，她瞪着他们说：“马上熄灯了，你们赶快走。”

    无奈表演被打断了，许知夏和江放二人只好把椅子搬回原位，再把东西收拾好走出教室。“雨还没停欸……”她不悦地看着外面的雨帘。

    但也没办法，只好下楼。下楼梯的时候，两人开始谈论起剧中的台词和剧情，其中牵手和殉情前的亲吻两个戏份让两人都感觉非常为难。江放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灯光忽然灭了，漆黑一片。他想都没想就伸出手要牵着她下楼梯，而在黑暗中她也大方地把手交给他，慢慢走下一节一节台阶。在黑暗中他们没有什么顾虑的，没人看的见，包括他们自己。走了几节台阶后灯光突然又亮了，很刺眼，他们在灯光下牵手。

    “好吧……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许知夏没有把手缩回去，而是继续放在他手心里，“我们做到了。”

    “是的，呃，对，我们做到了。”江放耳尖染上微红，他小声地问她，“你要把手缩回去吗……”

    她转头，看了看他红红的耳尖：“没事啊……哦，好的。呃……你耳朵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热。”他别过脸，“等会去雨里冲一下清凉一点。”“

    淋雨会生病的呀……到时候就更热了，而且这样的话我们的男主角就没人演了。”许知夏看了看外面的大雨。

    “我看看我夹层里有没有带伞。”他放下书包拉开拉链，开始在里面翻找。

    “你刚找过了不是说没有嘛……”她也蹲下来看他找雨伞。

    “找到了。”江放抽出一把小伞，“但好像只够一个人撑，要不给你吧，我……”

    “这是什么话，挤一挤也行。”许知夏撇撇嘴，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雨好像小一点了，这样应该没有问题。”

    “那……走吧。”江放撑开伞，走到教学楼外，她也快速走来，用书包遮着雨。

    大雨洗礼的校园散发着别样的魅力，不知什么时候的路灯映射出微光照在他身上。

    “你要不再挤过来一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那样很容易淋湿。”江放将伞往她那里倾斜了一点。从教学楼到校门还有一段距离。

    许知夏抬头，小心翼翼地问江放：“欸江放……现在是不是雨停了啊。”

    “好像是。”他停下，放下伞，发现天空没有再降雨，“雨停了。那……”

    “我们去舞台那里看看再走？”

    “我送你回去？”

    两人同时开口，场面有些尴尬。

    “那先回去吧。”许知夏开口。“你要去看的话……也可以。”

    江放没动。

    “不是你有点主见啊大哥……”她拽了拽他的书包带，“走吧，回去吧。”

    走在雨后的大街，两人沉默不语。在岔路口，江放叫住了许知夏：“那个……正式表演那天，你加油。还有就是。”他把一封信塞到她手里。

    “回家看。”他说。

    “好的。”许知夏点点头，她接过信。绿灯了，她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今天夏吟在家，难得有空，就让她回家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