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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欢,强迫你留在我身边这么久,现在自由了,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好了。在写下这封信时,我希望这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事实上我所希望的东西,或许不会再实现了。
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也是时候该休息一下。
我想你说想和我携手到老,回到你的国家做一对平凡夫妻的愿望,恐怕也是骗我的。
你骗了我,同样我也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我知道你恨我,时欢,恨我杀死你的前男友,恨我不顾你们国人的性命,恨我囚禁你,从我们相识的那天,你已经把我当成你的仇人。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的仇,我替你报了。
你觉得我是一个恶人,是因为我曾杀死你的爱人,也因为我开设园区,让成千上万你们国人无法回家。
可站在我的角度,又觉得没什么错。
不同的生长环境,不同的认知和眼睛看到的东西,那些你以为的恶,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只是寻常罢了。
我不做,会有别人来做,从根上已经腐烂的地方腐烂的人们,甚至希望有人能做,他们从而分一杯羹。
可是我不做,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总有那么一点多方面的原因。
人们只看见我风光了十年,却不知道这十年和过去的十年,我是如何在刀尖上舔血。
我是风光过,可如果能选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希望我只是生长在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庸庸碌碌地过完我的一生。
找一个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一起生活。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时欢,我希望我们下辈子还能相见。
还说点什么呢,有些疲惫,这一场战争我失去了毒蛇,他临走前还在笑着对我说,说他其实并不是战争贩子。
他和我一样,不喜欢战争,可他没有办法,因为不战会死,战可能会死得晚一些。
到此我已经失去了四个兄弟,到这一刻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不会离开这里,我想和他们死在一起。
我败了,我以为我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我最终败给了人性。
时欢,很快我会交给你一张银行卡,那里面的钱很干净,都是我正经生意得来的钱。
不正经的人也只有这一份正经的生意,暂时交给你保管,等你见到乐风后,里面的钱你们一人一半。
就当这是一份遗嘱吧,我时日已经不多了,帮我转告乐风,我们父母留下来的东西我已经转移到T国,如果他愿意,把东西运送回国,找个陵园安葬了吧。
至于我,在存放父母的东西里面,有我的两件衣服,顺便帮我立了衣冠冢,在父母墓碑的旁边就好。
我孤单了一辈子,死后,我想有家人能陪在我身边。
时欢,或许我对你说了无数个谎言,但有一句话我没有骗你。
我爱你。
这句话我从未对你说过,但这句话是我发自内心的。
人之将死,不会再骗你了,以后的路没有我在你左右牵绊,希望你平安顺遂,坦然度过往后余生。
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可如果你觉得记住我会是你一辈子的伤痛,那就把我忘了吧。
好了,再说多了便是矫情,对你所造成的一切痛苦,我深表歉意。
时欢,我爱你。
时欢,我爱你。
时欢,我真的很舍不得,我不想离开你……”
……
到最后,手写信空白的地方,几乎都被我爱你三个字填满。
时欢早已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坚持看完,颤抖的手去摸脸颊时,早已湿了大片。
就像当初得知疯狗死讯时,她同样说一出一句大快人心的话。
她没办法像普通人一样,觉得死一个恶人是一件多痛快的事。
因为这个恶人对她极好,甚至多次不顾危险地保护自己安全。
正义会到来,是他们该有的结果,但感恩的心,只关乎时欢一人。
闵寂修也是。
他对所有人残忍冷血,对时欢,他爱得淋漓尽致。
人死灯灭,那份恨,或许在不久之后,也会烟消云散。
只是时欢,她心里的那道坎,似乎过不去了。
“时欢,来接你的人……”齐乐风从外面进来,见时欢满脸泪痕,呆愣了一秒,这才慢慢走到她床边。
她连忙擦了擦眼泪,伸出依然颤抖的手,把手写信和银行卡递给齐乐风。
“是九魍写的,他有话让我转达给你,你自己看看吧。”
躺在病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她的心情复杂到极致。
很快,她听见齐乐风也传来抽泣的声音,他们总归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只可惜现在,也只剩下齐乐风一人。
“时欢,九魍是该死,在缅北的时候,我每天美妙都希望能离他远远的,永远不想见到他,可他现在死了,我无法做到很平静,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他从来没有害过我。”
“时欢,我是不是也很该死,我甚至想再见他一面。”
这些问题,时欢又能怎么回答。
她现在的心情,好像比齐乐风还要复杂。
“时欢,九魍他……死的时候痛苦吗?”
“他有他的兄弟陪着,我想……”时欢无法再说下去,因为他不想再回忆起那一天她是怎么度过的。
沉默了很久,直至病房的门被推开,是接时欢的人来了。
齐乐风已经为她买好衣服,登上离开云省的飞机,时欢总感觉她活过来的心似乎又沉进海底。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时欢一句话都没说,因为她很快也要接受她该有的惩罚。
津港市公安局。
审讯室里,面对警察的询问,时欢只觉得有些恍惚。
“时欢,我知道你枪伤未愈,又长时间舟车劳顿十分疲惫,如果你需要休息,我们可以先把你送去看守所,等你身体恢复再进行询问。”
看守所啊。
呵呵。
即便离开缅北恢复自由,等待她的也只是下一个牢笼而已。
不,她甚至自己得到该有的惩罚,或许这样,她心里会好过一些。
“不用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
“那好,我们现在正式开始询问。”对面的警察坐正了一些,另一个警察也准备好用电脑记录。
“姓名。”
“时欢。”
“年龄。”
“二十三岁。”
“知道为什么会询问你吗?”
时欢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犯了法,我在缅北园区制作赝品画,我的画在拍卖会以一亿两千万的价格被人拍下。”
似是被涉案金额震惊,对面的警察轻咳了一声,刚想开口,就被时欢的下句话打断。
“我在缅北,还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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