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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番是什么东西?」

    萩原研二抿唇,在明日香理直气壮的注视中败下阵来。他无奈地揉了揉头发:“就是你平时在路边看到的面积只有二三十平方米的治安亭,里面固定会有2-4个巡警24小时值班。”

    “每个交番都有自己的管辖范围,主要交通工具则是脚踏车,”萩原研二朝咖啡馆外的脚踏车挑了挑下巴,“看到了吗,那就是他们骑过来的。”

    萩原研二托着下颚挂起个笑:“现在知道交番是什么了吗,交番女警明日香。”

    “……”明日香扭头对上面前等待她回答的男警,沉默须臾后露出个笑:“是秘密哦。”

    “诶?”

    明日香解释道:“未经允许就插手交番的事,弄不好会被上级训斥。”

    “这样啊,”男警单手叉腰抓了抓后脑勺,很快被说服,“倒也是,毕竟这里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不过还是要感谢您的帮助,帮我们省去大麻烦。”

    他身后,另一名巡警已经翻出对讲机向更高一级的警察署报告情况。

    从中年男人脸上的伤情判断,这算得上是一起恶性事件,已经脱离交番警察能独立处理的范畴。

    人群中,几个抬着手机的男人把眼前发生的暴力事件一五一十全录了下来,见事件得以解决,他们悄悄调转方向对准角落里的明日香,试图拍下她的正脸。

    “明日香,”萩原研二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有人在拍你哦。”

    “我知道,”明日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摄像头的方向偏了偏脸,“但愿他们拍完后能立刻发到网上。”

    萩原研二不解:“为什么?”

    “卡牌的知名度也会影响卡牌等级,所以今天的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这样啊。”萩原研二低下头若有所思。

    作为交番的上级单位,交通工具是警车的警察署速度就快得多,不过六七分钟时间便响着警笛赶到。

    三名穿着警服的男人从警车上走下来,萩原研二也适时出声提醒:“再不逃走,你会被警察署的人拉去做笔录哦。”

    明日香睨萩原研二一眼,悄悄退出人群。

    正如萩原研二推测那样,警察署的人赶到后,交番男警在简单陈述过事情经过后,第一反应便是回头寻找明日香,试图拜托她随警官们回警署做笔录。

    但目光顺着人群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明日香的身影。

    “奇怪,刚才的女警呢?”

    随着男人提出疑问,众人才惊醒般开始四处张望,七嘴八舌讨论去明日香的去处。

    “应该是回去了吧。”

    “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没注意。”

    但明日香没有走,她撕下卡牌带来的易容效果,露出自己本来的模样,正拎着购物袋慢吞吞往外走。

    “回去了吗?”萩原研二眼巴巴地凑过来,“那我们去绿地公园逛逛吧,那里夏天的时候特别凉快。”

    明日香道:“现在是冬天。”

    “有什么关系,正好可以坐在河堤看星星。”

    回答他的是明日香一声冷笑。

    “走嘛走嘛,”萩原研二搭着明日香的肩膀,用类似撒娇的语气商量道,“去坐坐呗,那里的空气很清新哦。”

    明日香一把拍开萩原研二的手:“也不是不可以。”

    她轻飘飘地朝身后开心到眼底冒出小星星的男人补充道:“但是相对应的,从踏出这家咖啡店开始,到明天早上八点,你只准说10句话,不然禁言。”

    “?”

    萩原研二露出个备受打击的表情,迅速改口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咖啡馆再坐一会,细细感受夜色下的东京街景。”

    明日香好笑道:“你刚刚不是还催我快走吗。”

    “……”萩原研二没有回答,只是在脸上挂起一个无害的笑。那副故作镇定的样子,似乎在无声诉说着[比起去公园遛弯,还是说话的权力更重要]这一事实。

    明日香冷哼一声,在萩原研二不抱希望的注视下折身:“那我去点杯咖啡带走吧,给你再坐制作一杯咖啡的时间。”

    萩原研二撇了撇嘴,无奈跟上:“明日香你明明知道我的真正意图是想多说话。”

    明日香无视耳边来自萩原研二滔滔不绝的夸赞,从钱包里翻出零钱递给收银员:“一杯大杯招牌,冰的,麻烦打包带走。”

    ……

    另一边,久久没能等来诸伏景光的黑衣人去而复返,重新出现在咖啡厅。此刻警察署的警察已经带着人离开,只剩下一个巡警在和咖啡店店长核算斗殴导致的损失金额。

    黑衣人沉着脸走向诸伏景光:“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久。”

    诸伏景光扭头看黑衣人,缓声道:“刚刚的斗殴事件引来了警察署的人,他们就站在门口。我身上有硝烟味,虽然很淡,但我不想赌会不会被条子们嗅出来。”

    黑衣人似乎不买诸伏景光的账,刻意压低嗓子厉声道:“东西呢,找到没有。”

    诸伏景光摇头:“这里乱哄哄的,我没能找到。”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他环视周围一圈,迅速判断出在他到来前诸伏景光的站位。于是他皱眉瞪向诸伏景光,倒三角形状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找东西找到人堆里来了?”

    他冷笑一声:“你之前坐的座位离这起码六七米远。”

    “……”诸伏景光没有立刻回答,他抬了抬眼皮,揣在衣兜内的手悄悄收紧。

    他说的不完全是假话。

    他原本打算在施暴者被控制住后离开,但匆匆赶到的警察署的人打乱了他的计划——第二批赶到的支援队伍里有诸伏景光的同期。

    诸伏景光不是外向的人,在学校也不如降谷零他们出风头,他不确定面前这位只相处了六个月的老同学是否还记得他的脸。

    但他不敢赌。

    万一记得,对方在认出他的瞬间哪怕只是流露出惊喜或诧异的表情,都足以致命。

    诸伏景光不确定外面那位组织干部何时会回来找他,万一刚好撞见同期认出他时的场面,后果将不堪设想。

    面对黑衣人的质问,诸伏景光回答时语调又平又缓,尽显沉着:“遇到一点小麻烦而已。”

    诸伏景光垂下眼眸,骤然回忆起前天晚上从降谷零口中听说的事。

    组织上周刚杀掉一个卧底——不是公安部的,诸伏景光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来自哪个机构,但据说是琴酒排查出来的。

    留着银色长发的男人一根根掰断了卧底的手指,敲碎卧底的膝盖,用近乎虐待的残忍方式从他嘴里挖出了其他卧底名单。

    那些人都被琴酒杀干净了,全部惨死。

    在听降谷零详细阐述了琴酒施暴的全过程后,诸伏景光沉下脸色,心底暗暗憎恶琴酒残忍的同时不忘思考另一件事——万一有朝一日他暴露了,该怎么办。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会选择奔赴死亡,绝不连累任何人。

    但诸伏景光是公安,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温柔的皮囊下是坚韧的筋骨,在被逼到绝境前他绝不可能轻言放弃。

    面对诸伏景光的回答,黑衣人步步紧逼:“什么麻烦?”

    诸伏景光启唇,大脑快速分析当前局面,寻找着最优解。

    “我——”

    然而他刚吐出一个字,一道女声横插进来:“你怎么还在啊。”

    诸伏景光蹙眉,面色如常地转头看向身后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女人——明日香。

    明日香低头在包里翻找一通,随即朝诸伏景光摊开手心:“这是你掉的东西吧,虽然你刚刚有向我索要,但我一门心思忙着凑热闹,都没怎么注意你说话。”

    她的手上赫然正摆着一枚被擦拭得锃亮的百元硬币。

    “才100元而已,居然纠缠到这种地步……”明日香撇了撇嘴,自顾自为诸伏景光补全缺失的剧本。

    她眼底浮现几缕鄙夷,似乎在讥笑诸伏景光的小家子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它,不过还你。”

    诸伏景光身后,先前还目露凶光的黑衣人脸色稍缓,出声催促道:“既然找到了,那就快点收下走人。”

    他已经根据两人的对话补全了事件经过——面前的女人捡走诸伏景光的幸运符,那枚硬币。面对诸伏景光的索要,女人觉得这只是100元而已,还不还都无所谓,便兀自撇下诸伏景光,跑去凑热闹去了。诸伏景光见状决定放弃索要硬币,结果警察来了。于是怕暴露身上硝烟味的诸伏景光也跟着挤进人堆里,直到闹剧结束。

    只不过黑衣人不知道诸伏景光的真名,也不可能知道,他甚至没有记住诸伏景光在组织里使用的假名。至于诸伏景光身上有没有硝烟味,黑衣人无从判断——他患有鼻炎,对气味不够敏感。

    黑衣人烦躁地砸了下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所纠结。他可不敢让朗姆久等:“快走,再晚你我都得挨罚。”

    诸伏景光沉默点头,收下明日香递过来的硬币,随即跟随男人离开咖啡馆。

    被擦得透亮的玻璃门推开又合拢,倒映出诸伏景光看似消瘦实则充满力量的背影。

    诸伏景光扫了眼前方步履匆匆的黑衣人,确认对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后,他悄悄回头望向咖啡馆。

    隔着贴有透明窗花的橱窗,望向将他从麻烦中解救出来的明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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