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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宁一一直在想裴景说的话,他虽然聪明,但还是个小孩,平时和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得也不多,还不太清楚人性。只是裴景说了之后,季宁一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一些。
他对裴景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裴景,但是我还是要做好份内的事情,因为这是罗老师交给我的。”
裴景支持他:“你做吧,要是其他人背后说你,我帮你骂回去。”
季宁一摇摇头,认真道:“不用了,我不希望你妈妈又被老师叫来学校。”
裴景说:“如果只是口角矛盾应该不会被叫家长的。”
“而且他们先说你我才会骂人,就算在罗老师那儿我们也会占理。”
季宁一说:“裴景,我还是不想你骂人。”
裴景说:“我也不是平白无故会骂人的。”
裴景这方面的技能简直满点了,原来和外婆一起生活,一个老一个小,外婆泼辣,裴景也不好欺负,当外在柔弱,他们只能用语言或其他来武装自己。
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读书,裴景有些不习惯,加上新学校的人也不会像老家的小孩那样,会破坏他的东西,故意欺负他,裴景也不愿意和他们交流。
他觉得他们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在肯德基店遇见季宁一,他跟季宁一肯定也做不成朋友。
裴景把余西三人的坏蛋暂时联盟瓦解之后,这一天班上的纪律都好了很多,因为他们三个谁都不理谁的,罗老师上课走进教室见到安静的画面再次表扬了季宁一。
另一边司甜送完几个孩子去上学之后,又回到家里补了一觉,下午还同阿姨一起去买菜,为了做炸串,食材自然是亲自去挑选自己喜欢的。
准备了两个孩子喜欢吃的食材,司甜还特意多买了一些,准备让裴景一起来吃,昨晚看裴景的模样也是喜欢的。
买了东西刚准备回家,司甜却忽然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季知乐妈妈,今天上美术课的时候,季知乐把自己脸上画了很多图案,衣服上也弄了墨水,您现在有空接他回去换件衣服吗?”
司甜听了有点懵,季知乐他没事往自己脸上画什么图案啊。
司甜让司机送做饭阿姨回去,自己打了车去幼儿园,在这时候她依然觉得吃饭是件很重要的事。
出门买菜司甜也没怎么收拾,就穿着舒适的长袖休闲裤抹了个防晒。
到幼儿园的时候,门卫似乎都认识司甜了,笑着打招呼道:“您是季知乐妈妈吗?老师在办公室等你呢,您家小孩真可爱。”
司甜尴尬一笑:“好,谢谢。”
只是看着门卫大叔的笑脸,司甜严重怀疑那真可爱的真实含义是真傻。
远远的还没走到办公室,司甜就看见老师在给季知乐洗手,一边洗还一边说:“你弄了这么多在身上,你看怎么洗得掉。”
季知乐的声音很洒脱:“那就不洗了,老师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季知乐!”司甜喊出声。
季知乐和老师双双侧头看来,在看到季知乐的第一瞬,司甜就惊了,这是她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儿子吗?这是怎么了!
季知乐脸上画了花花绿绿奇奇怪怪的线条形状,只一双眼睛仍然灵动,一看到她就喊:“妈妈!”
而他身上,尤其是衣服面前一块,沾了好多墨水,还有小手印,是那种让人看见都会狂吸氧瓶的脏。
而他还很兴奋,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妈妈快看我的脸!”
司甜觉得自己气压直线升高,沉着脸走到了季知乐面前。
老师估计都被她吓到了,立刻劝阻道:“季知乐妈妈,您冷静一下,不要打孩子,好好跟他讲讲道理。”
季知乐听懂了这句话,眨眨眼:“妈妈为什么要打我?”
他觉得很委屈:“我又没有不听话,我今天上课的时候都没有跟小元说话。”
司甜冷笑:“原来你上课的时候还会和小元讲话?”
季知乐微微心虚:“那是以前……”
老师看见季知乐就这样把自己出卖了,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对,今天季知乐没有悄悄说话,只是在上美术课时趁老师不注意把自己脸上和衣服上都画上了图案。”
老师看着季知乐那张脸,叹了口气:“为什么要在自己脸上画画呢?老师不是给你发了美术纸吗?”
季知乐小声说:“老师说随便我们画什么。”
“随便画什么并不代表在脸上画呀。”
季知乐眼珠子一转,嘟囔道:“我又不知道。”
老师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季知乐妈妈,可能是我没讲清楚让季知乐误会了,平时季知乐很喜欢画画的,也很有天赋。”
司甜看着季知乐脸上和衣服上的墨水痕迹沉思住了,这真的是有天赋吗?
但季知乐仰起头,有些得意地“嗯”了一声。
“那季知乐妈妈带季知乐回家换一下衣服吧。”老师说。
司甜答应了,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到幼儿园的放学时间了,司甜便找到了季知乐班上的班主任,说提前带季知乐回家了。
老师看见季知乐的样子也有些忍俊不禁,但季知乐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很可笑的,还跟老师热情地打了招呼才跟司甜离开。
“妈妈!”走出办公室,季知乐初拽拽她的手,“你觉得我酷吗?”
司甜:?
季知乐做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维持着,问她:“妈妈你觉得我像非洲酋长吗?”
司甜:???
这一刻,司甜总算明白季知乐在想什么了。
和着根本不是理解错了老师的话,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自己脸上和衣服上画画。
司甜果断把季知乐带上了车,生气地问他:“老师让你们上课画画不是在脸上画的,你应该知道。”
她语气肯定,季知乐的声音便弱了下去:“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在脸上画画,这么想当非洲酋长吗?”
季知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被司甜批评过了,他低着头,绞着手指,觉得有点委屈:“裴景哥哥脸上也画了有呢,妈妈为什么不批评他?”
季知乐觉得很不服气。
司甜说:“我又不是他妈,我只管你。”
季知乐说:“我就是看到裴景哥哥都画画了,我才想画的嘛。”
他弱声弱气地为自己辩驳。
司甜不好向季知乐解释,裴景脸上的淤青根本不是自己画的,这件事让季知乐误解反倒对两个小孩更好。
司甜只能说:“有些事情别人能做,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做。”
季知乐不太懂。
司甜只能出绝招:“你画在你脸上,身上这么多痕迹,你自己觉得好看吗?”
“好看啊!”季知乐说,“一定很酷。”
司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马上就去找块镜子,让季知乐自己照照,他这什么畸形审美啊,跟个鬼画符一样,办公室其他老师见到也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司甜让司机开车,她记得去小学的路上有挺多服装店。
车上一时安静,季知乐脱下自己书包,拉开拉链,司甜克制住目光不想看他在干什么,但随即,季知乐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放在她面前。
“妈妈别生气了,送给妈妈蝴蝶结。”季知乐软软的声音响起。
司甜低头一看,看到了季知乐拿在手里的蝴蝶结。
看得出来是用水彩笔画的,边沿剪下来的痕迹粗糙,但看得出来画得很认真,把颜色全部涂满了,没留一丝空隙。
蝴蝶结是紫色的,上面还画着一颗白色的不那么圆的珍珠。
司甜一下想起了,季知乐昨天才在她耳边念叨过老师的新蝴蝶结多漂亮,她说没有,没想到今天季知乐就给她画了,虽然有些拙劣,但司甜看到却心中一暖。
就连看季知乐那满脸的水彩墨痕也觉得顺眼了许多,季知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嗓音带着奶气又稚嫩:“妈妈没有蝴蝶结,我送给妈妈亲手做的蝴蝶结。”
司甜觉得更暖心了,虽然季知乐今天的确做了一点坏事,但是可以原谅的,小孩子嘛,她可以好好跟季知乐讲讲道理的,没必要使用其他手段。
“妈妈今天没有穿裙子,虽然不好看。”
司甜:………?
心中温暖的情谊顿时被划了道口子,那点温暖以飞快的速度流逝,母子情谊眼看着摇摇欲坠。
季知乐还嘻嘻一笑:“不过戴上这个蝴蝶结就会好看了。”
司甜:“……谢谢啊。”
季知乐说:“不用客气。”
还催促道:“妈妈快戴上吧,可以戴着蝴蝶结去接哥哥。”
司甜并不想,因为她有正常人的审美,但季知乐很着急啊,他索性直接爬起来,一双手往司甜头上招呼想给她戴上蝴蝶结,但纸做的蝴蝶结怎么可能戴的上,没过几秒,司甜束起马尾的头发就乱了,司甜甚至根本没来得及制止。
“季知乐!”
季知乐捏着蝴蝶结缩到座位边,他看了一眼妈妈的头发,怂成一团:“我不是故意的……”
司甜狞笑,直接取下了发圈,用手梳了下,披在肩侧。
车停下,到了小学外,司甜果断把季知乐带到了小学入校门处的镜子前,抬起他的脑袋:“你自己看好看吗?”
教室里没有镜子,季知乐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的时候纯粹是看着美术书上的酋长脸上颜色来做的。
在季知乐的设想中,应该是和树上一样的漂亮且酷,他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颜色脏乱,没有美感,图案奇怪,像鬼一样。
季知乐顿时“啊”了一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我不要看!”
为什么会这样,季知乐难以置信,明明是他是照着书上画的啊!
太丑了,比他们班画画最丑的小朋友画的还丑,季知乐捂住自己的脸,一点不想见人,他也知道什么叫丢脸。
“好看吗?”妈妈还在逼问他。
季知乐呜呜出声:“不好看,呜呜,我要回去。”
他转过身,抱住司甜的大腿,把脸贴在她身上,这样就谁都看不见了。
司甜把季知乐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又拉开季知乐的手,准备让他来一次深刻印象,但季知乐非常具有掩耳盗铃的本领,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完全是一团怂包样。
司甜快气笑了,把季知乐拎起回到车上。
回到安全地方,季知乐立刻缩到角落,拿起自己的书包把脸挡住,声音闷闷的:“妈妈我要洗脸。”
“等着吧,等接了哥哥回家再洗。”
“我现在就要!”季知乐无法忍受了。
司甜说:“现在外面人越来越多,你要自己出去找水龙头也可以。”
季知乐又不干了:“我还是等哥哥吧。”
季知乐死活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忆中威风的模样全部被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样子取代了,他的酋长梦破碎了,以后也不想在脸上画画了。
季知乐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衣服也很脏了,这是他好喜欢第一件衣服,好难过。
哥哥为什么还不放学,他都等了好久了……
终于听到了放学铃声,司甜准备下车去接季宁一,但一跨出车门,就看见了自己浅色休闲裤上的痕迹,和季知乐脸上的水彩颜色如出一辙……
顿时明白,这是刚才季知乐扒她腿上时蹭上的,司甜恶狠狠地回过头,看向车里的季知乐,季知乐还用书包把自己挡住,不见人,此刻又变成了十分有偶像包袱的小孩。
算了……
司甜不仅把季宁一接到了,也一并接了裴景。
裴景没有人接,原来都是自己坐公交回家,司甜听了直皱眉,怎么会有家长放心让一年级小孩自己回家,还要坐公交再走一段路。
裴景和季宁一上了车,便看到了缩在角落的季知乐。
“知乐,怎么了?”季宁一温声问道。
哥哥温柔的声音抚慰了季知乐受伤的心,先是被妈妈批评而后是被现实打击,季知乐都不敢让人看见自己的脸,在没有洗干净之前。
季知乐呜咽一声。
季宁一顿时有些紧张,摸着他的头发:“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告诉哥哥,哥哥会帮你的。”
季知乐说:“我脸上好脏。”
裴景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声音有些涩,不熟练地安慰着季知乐:“没关系的知乐,我脸上也是这样……”
季知乐终于放下书包,看向另外两人,抽抽噎噎:“裴景哥哥,我现在和你一样了。”
裴景愣了下,看着季知乐的脸,顿时眉心皱得更厉害:“谁在你脸上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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