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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宴席上离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廊檐下。

    谢玉琅已经许久没有面对面见过姜黎,现下突然与她撞了个正着。

    他脑子一片空白,傻愣愣的望着姜黎。

    “您、您是来找我的吗?”

    姜黎身旁并无丫鬟奴婢,只有她一人。

    而此处又是偏僻处,若是正常情况下,姜黎应该是不会来此的。

    姜黎看着谢玉琅,眉梢蹙起。

    “是你让他们将谢隽和萧嫣抬过来的。”

    萧嫣和谢隽身上中了药,但是丫鬟奴婢们仿佛是没有看见,反倒是直接将人抬到了人前。

    宴席中宾客的猜测没有错,这不是萧嫣过于嚣张无耻,脸皮都不要了。

    而是,有人吩咐了这么做。

    谢玉琅先前给望春院里下了两副药,今日的混乱也有他插手。

    谢玉琅脸色顿时僵住,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否认。

    虽然谢隽和萧嫣的确丢脸丢完了,但是这实在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计谋。

    可,看着姜黎沉沉的面色,他在喉头的否认变了个音调。

    “是。”

    谢玉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脸色灰暗。

    颓丧道:“是我给他们下了毒药,也是我让下人直接将他们抬出来。”

    姜黎是最不喜欢这些阴谋诡计,他委实算不上磊落。

    可这,的确是他能想到最快能毁了谢隽萧嫣的办法。

    今日之后,便是皇帝为他们两人撑腰,那也无济于事。

    谢隽萧嫣禽兽之名怎么也消除不掉的。

    姜黎盯着谢玉琅的脸,冷冷道:“你应知谢隽和萧嫣俱是与永宁侯府息息相关,他们今日声名俱毁,永宁侯府也已经成为京都笑柄。”

    前世谢玉琅名声赫赫,永宁侯府更是京中的清流。

    这一世,谢玉琅小小年纪,竟会自毁长城,自毁前途。

    就是因为她的翅膀,谢玉琅就会改变这么多?

    “是,我知道。”

    谢玉琅点点头,掷地有声道:“侯府、我与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今日的事情我不后悔。”

    他只恨自己力量太小,不能将谢隽和萧嫣直接从京都抹去。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黎又道:“如果是想继续讨好我,这是无用之举。你该知道我是何等厌恶你,便是你如此做,我亦不会因此而对你改观,只会越加厌恶你。”

    短短的话语里含着的恶意,毫不掩饰,重若千钧。

    谢玉琅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快速抹去冒出眼眶的泪花。

    “如娘亲厌恶我,我讨厌他们。”

    谢玉琅抬眸看向姜黎,小脸上撑起一个笑容。

    “他们利用我,连累我,更早就毁了我。今日我是为我,并非是为娘亲。”

    便是自毁前途,他也要让谢隽和萧嫣再无起来的可能。

    姜黎细眉越蹙越紧,谢玉琅在撒谎,演技实在是拙劣得很。

    不过,承不承认都无所谓。

    她拿出了一封信,递到谢玉琅面前。

    “明日你去见徐夫子,他今日特修书一封,许你拜师。”

    长街上的混乱传出去后,徐子仪的信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徐子仪已经知道她心无悔,势必要将永宁侯府都万劫不复。

    他要护下谢玉琅。

    “娘、娘亲?”

    谢玉琅双瞳微睁,惊诧不已。

    在徐子仪来长平学堂的时候,他就知道姜黎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人请来的。

    弟子与学堂的学生不一样。

    学堂之中,徐子仪就只是徐夫子,教授学堂的课程。

    但是如果拜他为师,那么就是徐子仪门下,学徐氏治学。

    姜黎曾有心想让他能拜师徐子仪。

    只不过当时徐子仪没表态,话里话外都不大同意。

    但是,现在徐子仪竟然会改变想法收他为弟子吗?

    尤其是永宁侯府必会败落,而他也会跟着侯府沉船。

    徐子仪收他为徒后,那么谢隽与萧嫣对他的影响就微乎其微。

    便是永宁侯府没了,有徐子仪弟子身份的加持,他依然会是贵族子弟,入仕为官也不会受到半分影响。

    “为什么?”

    谢玉琅反应过来,垂眸看着姜黎递到面前的信封。

    他面色复杂,眼眶里的水润又漫了起来。

    能说动徐子仪收徒地,不用想也只有姜黎一个人。

    可姜黎明明自己说了她厌恶他,永远不会原谅他。

    她不可能再在他身上花费任何心思。

    “明日你可自行询问徐夫子。”

    姜黎意兴阑珊,并无解释的意思,她将信封往谢玉琅面前推了推。

    谢玉琅愣愣地接过信封,姜黎毫不犹豫转身即走。

    “娘亲……”

    谢玉琅下意识地抬脚想撵上前,走出两三步又停在了原地。

    姜黎不希望自己跟着她。

    他垂眸看着信封,眼前模糊了视线。

    永宁侯府这一场“盛大的婚礼”已经结束了快一个月了,但是京都里的议论依然不休。

    而作为被人议论嘲笑的中心,谢隽和萧嫣直接在京都销声匿迹,连门都不敢出。

    眼见着现在九月了,一年一度秋季狩猎开始。

    京都有名有姓的权贵都会随皇帝去皇家御院秋季狩猎,永宁侯府自然也在其中。

    永宁侯府一共只去了三人,谢隽和萧嫣同坐一车。

    他们一到猎场,立刻有人讥诮道:“瞧,他们居然还厚着脸皮出府!”

    “厚颜无耻之徒!”

    “做出那等事情,怎么还有脸活着的!”

    “我若是他们,早早的投了水,免得污了家门清明!可怜永宁侯府了!”

    说话的人同样是权贵,萧嫣盯了一眼,磨牙暗恨。

    她转头一脚踹向人凳,怒气冲冲道:“没颜色的东西!还不快领路!”

    “是是,小的知错。”

    人凳被踹得一个趔趄,脸上被地上的石子直接划出了血痕。

    但是他不敢叫痛,还只能赔笑道:“贵人请随小的来!”

    秋猎一般是一个月,自然是有营帐驻地。

    以永宁侯府的规制,刚巧是两个营帐。

    谢隽和萧嫣理所应当的占据了一个,而姜黎另择一个。

    到了营帐,可算不用再听这些人的讥讽之语。

    萧嫣脸色稍加好转,转头看见一旁的姜黎的营帐。

    又黑了脸,骂道:“该死的姜黎!”

    她与谢隽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一样,都是因为姜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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