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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晏把手放在云清脑袋上,语重心长道:“姐姐知道让你现在就放下对北越人的芥蒂,很难,也不用你对他们嘘寒问暖,你就对那个小太孙好一些。如此也方便大哥和谈对吧?”

    云清躲开了她,“知道了三姐,我过两天就去太子府——不过我可没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就当去、去拜访好了。”

    那小子想跟他习武,好啊,他就教!

    北越太子的儿子,武功是他这个南夏的皇子教的,如此想想,云清咧开了一个笑脸。

    云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回到厢房,她本想休息,谁知又有人叩门,云晏:“进来。”

    “公主,禹城传来的信。”

    云晏接过信打开了封蜡,看完内容后黛眉深深皱起,低声念叨:“怎么会这样……”

    “大哥回来了没有?”

    “殿下刚回来。”

    云晏拿着信快步来到云宸房外,云宸将她放进屋,一脸疲惫道:“什么事?你这么急着敲门。”

    “大哥你看看这个。”

    云宸接过信,“禹城?胡耀祖?你怎么还在关注胡家?之前不是说不理会他们了么?”

    “大哥在禹城闹的动静,肯定会一层层往上传,直到传进北越皇帝的耳中,我是想既然都搭了这个手,不如先拿住这家人,在禹城放出些风声。可这一家不知是得罪了谁,真是要让他们死的。”

    云宸一脸无所谓,“死就死吧,我们与他们的情分还没有深到一定救下他们的地步。”

    “我是想,这个胡家到底犯了什么事,会惹到大人物。如果我们能顺藤摸瓜,找到胡家拿捏这个大人物的把柄,我们就能借着这个把柄,在北越人中安插内应。”

    云宸眉头微皱,有些心动但又说:“禹城那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你若这么做必定会惊动北越人,对我们隐藏不利。”

    “那就编出一个由头来,先将他们保下再说。之前南夏和北越那么乱,可以做手脚的借口多了去了。”

    云晏徐徐道:“胡家人知道了北越有人要杀他们,只有我们能保她们的性命,就会对我们言听计从。禹城大半部分的人都知道胡家,到时他们再回到禹城,宣扬南夏的事,受影响的北越百姓就会更多。”

    云宸仍然担心,“是不是过于明显了?”

    “这算什么?百姓受到了恩惠,他们只会相信让他们好的人。那日宫宴上我看的明明白白,龙椅上那位唯我独尊,见我们来和谈眉宇间尽显得色,如此自负之人怎会轻信我们会假意和谈?而他的那几个儿子,明争暗斗,如他一样自负,更不会多理会外敌,也就一个太子是清醒之人。”

    “就是傅平野,最难对付。”

    “再难对付的人也有软肋。”

    云晏笑道:“我今日见了他的夫人,还有他两个儿子……”

    云宸:“那可是太子妃和北越太孙,即便知道又如何,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

    “云清前两日在长街上救下的北越人,就是太子的儿子,今日他们还来谢云清呢,我看得出那个小太孙对云清很亲近。”

    云晏轻声道:“总之,能做手脚的人和事都很多。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若还不能成事,那就是天不佑我南夏了。不过我以为人定胜天,大哥你说呢?”

    云宸:“就按你说的办吧。”

    “那胡家的事就有劳大哥了。”

    “我改日进宫面见北越皇帝,便跟他说这件事。”

    云宸忽然想起,“傅平野今日何时来的?我还未和他见上一面。”

    “不急,我和云清说好了,明日再去太子府拜见,到时大哥跟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云宸点了点头。

    ……

    翌日,太子府中,傅平野陪着谢见微在花厅散步,今日风有些大,傅平野让毓秀回去取了披风,给谢见微系上。

    谢见微把手塞进傅平野掌心取暖,慢吞吞道:“马上快五月了,竟然还这么冷。”

    “北越一直如此,即便是到了夏季也不见得有多热,冰鉴没放几日就转凉了。”

    傅平野握紧她的手,“听说南夏冬季很温暖,过几年我们去体会体会。”

    “你这是话里有话?”谢见微忍不住一哂。

    傅平野缓缓道:“既然盟友做不成,就只能开战了。这次不打到南夏归降,都不能收兵。就是因为当初北越太好说话,才会让南夏以为靠拖延时间耍小心机,能吞并北越。”

    “南夏如此穷兵黩武,国库竟然还没空?内政竟然还没乱?”

    “据我所知南夏境内并不太平。”

    傅平野牵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南夏皇帝有十几个孩子,够得上储君之位的有四个,除了太子和他的两个同胞兄弟,剩下一个是老二翊王,听说南夏宗室间他和太子争的最厉害,而且现在隐隐有越过太子的意思。”

    “可我听说南夏皇帝和皇后是少年夫妻,感情一直很不错,太子占嫡占长,怎会逊于翊王?”

    “年少夫妻也敌不过人心易变,南夏皇帝登基以后广纳后宫,要不然也不能生了十几个孩子。这还是活着的,算上夭折的,至少二十有余。”

    谢见微表情微妙。

    傅平野:“听说南夏皇帝很宠爱翊王的生母,还封了皇贵妃,总之枕边风吹得厉害,加上皇后年华老去,自然是幼子风头更盛,不过云宸也不差,他至少还有两个兄弟帮衬,南夏皇帝也暂时找不出理由废黜他。”

    “只不过云宸头疼的不止于此。南夏官制与北越不同,他们的藩王还有兵权和在封地任用官员的权利,南夏有个什么宣平王徐成安,是异姓封王,本来是老老实实,但这几年蠢蠢欲动,想要谋反。”

    谢见微好奇:“南夏不尽快出兵镇压?”

    “他们这些年除了骚扰北越,还不停向周边小国征伐,如你所言穷兵黩武的厉害,哪还有兵镇压。只能用怀柔政策,给徐成安好处,给予他安抚。”

    谢见微:“这样只会越发养大他的野心。”

    “南夏未必不知道,不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是他们不出兵镇压徐成安,反倒先来动北越,是我没想到的。”

    谢见微:“许是他们想搏一搏?若能打下北越,还怕什么徐成安。就算到那时继续用好处安抚他,也有足够的金银和地盘,而且多休养几年,他们也未必不能拿下徐成安。”

    “或许云宸打的正是这个念头。”

    “你见过那徐成安吗?”

    傅平野一哂:“去年见过一面,潍城在他的封地上,战场上打了几次照面后人就不见了,兵也不见了。”

    谢见微忍俊不禁,“真的?”

    “不过是欺软怕硬之辈,若不是他潍城也不会拿下得那么快。”

    谢见微看着傅平野,心中忽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她有些想看看傅平野征战沙场时是个什么模样。

    谢见微忽然停下脚步,指尖挠了挠傅平野掌心,含笑道:“有你在,南夏必不能成事。”

    傅平野轻笑垂首,抵在她额前,“我会保护好晏晏,还有我们的孩子。”

    谢见微噤了噤鼻子,忽然道:“你……换个叫法。”

    傅平野好奇,“为何?爹娘给你取的小字很好,日安。”

    “……南夏的三公主叫云晏,我问过了,也是日安。也不是不许你叫,你以后再叫,总之我现在听着别扭……”

    傅平野爽朗地笑了,眸中带着戏谑亲昵地啄吻着她,“见微吃起醋来好霸道,以后我让人传个令下去,所有取了晏字的,全都改了,不许跟太子妃撞名。”

    明知他是玩笑,谢见微也恼羞成怒了,手抵在他胸口不许他来吻自己。

    花厅里笑声不断,凌北站在不远处的树底下,非常恨为何又是自己来做这种事。

    明日他要去替凌南训兵。

    壮着胆子,凌北跑上前,“殿下,夫人,南夏太子,还有三公主六殿下,现在府前求见殿下和夫人。”

    谢见微站直了身子,没有惊讶,“果然是来了。”

    傅平野替谢见微理了理披风,淡淡道:“领他们去前殿。”

    “是,殿下。”

    谢见微看着傅平野的眼睛,轻声道:“若是没猜错,他们想对我或者临渊无羡下手。”

    “对,所以见微你去陪临渊和无羡,我去见他们。”

    谢见微不同意,“见一面而已,不怕他们耍手段,就怕他们偷着耍,到时候会防不胜防。我去叫两个儿子,你先过去。”

    傅平野不肯放她走,谢见微轻笑了声,“这是在我们的地盘上,难道太子殿下在主场作战,还保护不了夫人孩子?”

    傅平野轻笑了声,松开了手。

    片刻后,谢见微带着孩子来到前殿,她昨日只见了云晏和云清,唯独没见太子云宸。

    此刻人就坐在傅平野对面,他听到动静抬头看了过来,和谢见微四面相对的瞬间,瞳孔一缩。

    拿着茶盏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云宸赶紧放下了茶盏,傅平野起身走向谢见微,牵着她走向熏炉,口气温柔地责备:“披风怎么没穿?一路走来冷不冷。”

    谢见微摊手暖了一会儿,笑着说:“不冷,披风太重了,我就放在殿里了。”

    云宸站起身,“这位就是……太子妃?”

    “云太子,有礼了。”

    云宸笑容勉强,“太子妃和北越女子真是不太像,我方才第一眼,还以为是……”

    云晏笑道:“我就说太子妃像南夏姑苏的女子,果然大哥也这么觉得。”

    傅平野眉眼垂着,专心地帮谢见微暖手,一句话也没有说。

    云宸立即止住了话题,悻悻坐回了位子上,喝了口茶压惊。

    他真是疯了,方才怎么把北越太子妃,看成他的母后了?

    云宸是四兄妹之中最年长的,南夏皇后这么多年被夫君背弃,年老色衰再也看不出当年的风韵,但云宸身为最年长的儿子,他是见过母亲最漂亮的年岁的。

    方才谢见微牵着孩子进来,那个笑容真的……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母后出现了。

    不会的,一定是他看错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北越女子长得像他母后,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宫人很有眼色地在傅平野身边又添了个座,傅平野牵着谢见微坐了下来。

    云宸微微向前倾身,看着谢见微道:“不知太子妃姓名?”

    “我姓谢,叫谢见微。”

    “见微知著,真是好名字啊。不知太子妃爹娘是?”

    谢见微浅浅一笑,“我爹是大将军谢崇凛。”

    云宸一顿,正敷衍小鱼儿和渊哥儿的云清转过身,“什么?谢崇凛是你爹!那那个谢景之,就是你哥哥了?”

    谢见微慢条斯理的点头,云清更加想哭。

    他南夏的两个仇敌竟然合并成了一家人,这是多大的巧合才会如此!

    说起来,谢景之还是他擒的,虽然擒的原因有些不光彩,但也是他擒的,后来他还奉大哥之命好好招待了这个人,早知道他后面会被傅平野生擒,他就不对谢景之那么好了。

    傅平野那个混账可没那么舒服地对他。

    云晏轻笑,“原来太子妃的爹娘,也与南夏有渊源,这不是更巧了。说起来当时谢小将军被六弟擒回营帐,还是大哥主张不能伤他,好吃好喝地留了谢小将军好几日呢。”

    谢见微:“是啊,我父亲因为此事被打为通敌叛国的罪人,云太子的阳谋的确是高。”

    云宸:“太子妃误会了,我是因为惜才,至于北越境内发生了何事,我如何能预料到。”

    云宸盯着谢见微的脸,又问了一句:“太子妃今年不会二十有五了吧?”

    谢见微挑眉,“嗯。”

    云宸心中一震,声音拔高:“几月份的生辰?!”

    谢见微露出一个笑容,在云宸震颤的眸色中缓缓说道:“和云太子有关系吗?”

    傅平野身上的戾气有些重,云宸赶紧解释道:“孤是……好奇。”

    谢见微想了想淡淡道:“我生辰在六月。”

    云宸眼中划过一丝庆幸,悄悄松了口气。

    他真是昏头了,怎么会觉得谢见微与他母后有关系?人家可是谢崇凛的女儿。

    只是单纯长得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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