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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已经记不清,剧情里吴邪是怎么描述小哥去找康巴洛族的画面了,依稀记得沿途很美、很惊心动魄。但真当站在山巅往下俯瞰时,沈淮才明白,那是用多少文字叙述都觉得匮乏的美。
眼前是一片辽阔的冰湖:这湖不似寻常湖水那般呈圆或椭圆的形状,而是宛若一面蒲扇,扇柄从遥远的峡谷中延伸、向两侧扩展,里面的湖水化作了冰,在皎洁的月光下充分折射出极为澄澈的蓝,上面还细碎地撒了钻石的粉末。
他们站在山上,像是即将误闯入魔法仙境的普通人,对比之下显得那么渺小。
“好看吗?”沈淮呼吸了口冷冽的空气,侧头问张起灵。
“嗯。”张起灵的目光落在湖面中央,道,“湖中心没完全结冰,照理说不应该。”
他们在的地方海拔已经很高了,没有火山那种热源存在,湖面应该是无差别全部结冰才对。
除非里面有什么东西。
沈淮:“……”
严谨,行。
“里面的东西跟我们这次的行动无关。”沈淮叹了口气,对不解风情的闷油瓶绝望了,他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峡谷里。”
“没有破冰船,要绕过去?”张起灵问,这片湖很大,如果绕路的话,保准走到早上。
他难得没有掌握路况就行动,而沈鹤钊看上去对这却很熟。
“是要过去,但不用绕。”沈淮仗着系统的扫描当先知,表情很淡定,他拍了拍棺材,“用这个。”
张起灵:“?”
小张同学又一次打出了问号。
所谓船是木头,棺材也是木头,木头就有浮力,再借着系统不科学的调整调整,当船划也不是不行。
至于桨……这不是伞还在吗?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张起灵坐在棺材板上,看着站在前头用伞破冰的沈鹤钊。
棺材明显有防水涂层,浸不坏,水线也很稳,没有往下沉的趋势。
但他还有些回不过神。
这个棺材……连他拖动都吃力,为什么不会沉下去?
人的主观能动性,不……血脉的力量……
思绪绕了一圈,最终兜兜转转到了一个念头上。
——沈淮,过得也挺不容易。
沈鹤钊确实重视沈淮,比重视他自己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架不住总有意外发生。
湖面如张起灵所说,并没有冻得很结实,越到湖中央,冰面越薄,但往下望,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他们不愿在这些地方多耗时间,大抵半个小时,便过了湖,又沿着越来越细的“扇柄”位置往里开道,直到水流彻底干涸。
两旁的悬崖峭壁覆着雪,倾斜着遮蔽了大半天空,给人以满满的压迫感。
沈淮眯着眼睛,指向远方:“看那边。”
张起灵跳下棺材,不着痕迹地伸手抬了一下,末了才顺着沈淮的方向看过去。
又是一个罕见的人造景观——一座典型的喇嘛庙立在空中,无数横梁和立柱支撑着它,将它高高托举起来。
从他们这边截断的水,在喇嘛庙下面又重新开始流淌,再次扩散开,许多木舟泊在里头。
所以从上往下俯瞰,这个湖的走向就是个蝴蝶结,沈淮想。
张起灵观察了一会,道:“康巴洛族的所在地?他们跟喇嘛有关?”
“能在这个地方过下去的人,总有不少手段。”沈淮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因为他也不知道。
但他又不能表现出自己完全不懂的情况……毕竟他还有设定要圆。
感谢三叔,盗笔就是个巨大的谜语人世界!
他要继承这一优良传统!
沈淮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清楚,从现在开始,一切小心。”
“我先走。”张起灵检查了一下武器——刀鞘系在长靴外,拔出来很容易,径直朝喇嘛庙走去,从底下的横梁往上攀。
沈淮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没有黑金古刀的闷油瓶很没有灵魂。
系统悄悄嚼着电子小饼干,咽下去警惕地道:【淮,我不是什么都能变出来的!】
沈淮:【……我又没让你变!】
他哼哼着把棺材上的水擦干净,背起来,跟上张起灵的脚步。
但小哥明显是有意先行,动作是那个快,森林里最强壮的猴王都没他的攀援动作熟练,手臂上负责上提的几块肌肉显然锻炼得非常充分。
沈淮抬头,几乎只能看见张起灵的半个鞋底了。
他失笑,保持着匀速攀上去,接受了小张同学这点关心。
但就沈淮慢爬了这么几步,张起灵顶开木门进去,就险些和里面的人打起来。
不……已经打起来了。
沈淮爬上去的时候,张起灵正单膝跪着,手下死死摁着一个人,那人两腿正努力蹬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这个女人先攻击我。”张起灵一边跟沈淮说着,一边目光迅速逡巡着整个房间,搜寻线索。
“小官。”沈淮沉默了一下,道,“她好像有话想说。”
再不松手就要憋死了。
张起灵换了个姿势,反剪着女人的双手,把她压在地上。
沈淮走过去,观察着这个女人:很典型的藏族脸型,五官清秀,眼睛特别黑亮,燃烧着愤怒的火光,她长长的辫子甩在地上,是个相当漂亮的姑娘。
“你们是土匪吗?”令人惊讶的是,那女人开口说的是有些生涩的汉话。
沈淮蹲下身,道:“他说你先动手的。”
女人:“你们闯进来还不让我反抗?”
沈淮平静地道:“所以你主动打土匪?”
这话显然把这可怜姑娘给噎住了,她瞪着眼睛,半晌才道:“松开我吧,我其实没想打他的。”
沈淮看向张起灵,张起灵起身,表情毫无波澜:“她朝我扑过来。”
那其实是一个过于激动的拥抱。
那女孩脸上出现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认错人了……但没想到你现在会过来。”
张起灵的瞳孔微缩,他看着撑着手坐起来的女孩:“你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那女孩也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你们长得有些像……而且味道也很像,我能闻出你的味道。”
“你们都来自一个地方。”
“他是谁?”
“你不知道我指的是谁?”女孩的眼神警惕了一瞬,但很快就松懈了,“无所谓了……你们的气味很像。”
“他……他是我们的前任土司,也是个汉人。”那女孩道,“他的汉名叫董灿。”
董灿。
张起灵手指颤了颤,他知道这个名字,也知道这个人。
他下意识看向沈鹤钊。
沈鹤钊对他说,来西藏是找他的母亲,但一路走过来,张起灵也接触了不少张家族人,知道了有些悬于案上的要事。
比如对真假青铜门的管理、陷阱的设置,以及西藏这边联络人的丢失。
董灿,张家人,现在又知道了一点,他是康巴洛族曾经的土司。
——他们此行的第二个目标。
两个目标在此刻竟然产生了交集。
沈淮没有与张起灵对视,他依旧审视着这个姑娘,想着她在故事中的结局。
他本来是记不清的,但刚才却瞥到了女人身后的毛毡。
那毛毡上绘着一幅很诡异的图案。
一个狰狞的戴着面具、浑身燃着火焰的阎罗,举着大斧在山间穿行。他身下骑着一具女尸,女尸面容凶恶,瞎眼,用膝盖和手肘爬行。
整幅画带着扑面而来的悚然感。
而面前的少女,明眸皓齿、目光灵动,举止间带着张牙舞爪的活力。
甚至还敢扑倒闷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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