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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软和随喜一样,对自家郎君居然亲自下厨一事感到诚惶诚恐。阿软哭丧着脸:“郎君,是不是阿软做饭做得太难吃了啊?”
本来家里做饭的是王婆子,王婆子被关起来后就换成了阿软。阿软觉得必定是因为自己做饭太难吃,郎君才要亲自动手,嘴巴一扁都快要哭了。
她忐忑得紧。自己是周家到了江南之后才被买来的,和随喜这种长安过来的家生子不一样,阿软很担心要是主家嫌弃她又把她给卖了怎么办?
周家人口简单,娘子脾气也好,刻薄的王婆子又被赶回了,现在阿软只想要好好的在这里待下去。
周自衡见她这表情,赶紧义正词严的道:“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我现在想吃的,你还不会做。”
阿软将信将疑,但很快被周自衡态度坚决的打发去守着周天涯睡觉了。
她看着周天涯小朋友的睡脸,又开始忧虑另外的事情,悄悄的对小娘子道:“你阿耶从来没有做过饭,要是待会儿他做得太难吃,你就吐出来,可千万别乱吃东西,别又生病了!”
不过,小娘子可以完全不吃,她和随喜不行啊!不然郎君会生气的吧?
阿软心中充满了悲壮感。
然而!
当阿软吃到第一口郎君亲手做的小笋肉沫焖饭的时候,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味蕾得到的快感直冲脑门。她觉得有无数个小人在自己的脑袋里叫嚣:
“好吃,好吃,好吃!”
这也太好吃了吧!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随喜同样吃得脸颊鼓鼓,就像是两只小松鼠。
阿软和随喜坐得比较远,她偷偷的问随喜:“郎君以前下过厨吗?”
这简直是可以去县里面开酒楼了,虽然阿软也没吃过酒楼师傅的手艺,但此刻她成为了自家郎君的死忠粉,觉得对方肯定比不过他。
随喜不悦的瞪她一眼:“郎君当然没下过厨,君子远庖厨你不知道吗?”
阿软:“那郎君为何做饭这么好吃?”
随喜想也不想的:“自然是因为郎君聪明能干!”
阿软:......是这样的吗?
徐清麦也吃得很开心,吃到简直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笋被剁得碎碎的,和肉沫一起,每一口下去都能品尝到油脂混合着米饭的香气,以及小笋的脆嫩,有春天山野的气息。
这样的焖饭,她能干掉一大碗。
她对周自衡伸出大拇指:“不愧是你啊!”
周自衡很谦虚:“还有进步的空间。主要是米和厨具不太好,要是能有五常大米、酸菜和香肠就更好了,有上海青也行。用锅先煸一煸能更香。”
徐清麦很容易满足,不奢求更多:“已经够好了。”
“酸菜和香肠都可以自己做,等改明儿我有时间慢慢来,先去铁匠铺定套铁锅吧,日子总会越过越好。”周自衡试了试鸡蛋羹的温度,开始一勺一勺的给周天涯喂饭,充分履行了现阶段家庭主夫的职责。
小婴儿吃得清淡,她的餐食是简单的煮得软烂的白粥和鸡蛋羹,不放油盐调料,也依然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捏紧个小拳头“哦哦哦”的一通乱叫。
徐清麦奇道:“你还会做酸菜和香肠?”
周自衡不以为意的道:“我以前大学宿舍那大林,你记得吧?他是食品专业的,经常捣腾这些然后让我们试味,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还有各种泡菜,还自己做酱。我们当时可没少受他的荼毒。”
他们农业大学里,有很多很有趣也很接地气的专业和选修课,比如酿酒课、面点课、果蔬品鉴、宠物训练,还需要亲自种地......周自衡至今都很怀念。
比他后来读企业管理有意思多了。
“到时候咱们再去县城外买点田地,买一小片山,种点水果蔬菜,什么葡萄、枇杷、桃子李子西瓜全种上,说不定哪天就实现蔬果自由了。”
徐清麦一边听着周自衡给未来画大饼,嘴角悄悄翘起,一边从陶罐里舀了两碗清炖羊肉汤,一碗给他,一碗给自己。
喝一口,眼睛都眯成弯弯的,和周天涯的小表情竟有些像。
“羊肉也好吃。”她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没有腥膻味。”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可是纯天然只吃青草长大的羊,绿色无污染,只需要用适当的盐和姜片来料理就可以了,虽不至于入口即化,但柔嫩多汁。
周自衡还放了一点点他从县城酒馆里找来的酒和珍贵的胡椒,羊汤喝起来更有一种特别的香气,喝下去还暖烘烘的,驱赶早春的寒意。
非要挑刺的话,汤里如果能加点萝卜一起炖就好了,可惜现在还没到季节,这里也没大棚蔬菜。
徐清麦忽然想起来:“你明天要去上班了是吧?”
这几天他是休沐,她差点都忘记周十三郎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周自衡点点头:“你们明日在家,要谨慎一点,关好门窗。”他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把随喜留在家里吧?”
刚徐清麦对他说了楚巫的事情,周自衡难得的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之前应该忍耐一下别把他给得罪得太狠了。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若是他和随喜都不在,那家里只有徐清麦和阿软带着周天涯,实在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现在可还没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贞观时期。
“还是得找到靠谱的护院......”周自衡将这件事记下。
徐清麦:“放心吧,刘守仁也说了,你是官身,又有家世背景,楚巫也不敢来硬的。咱们要是时刻忐忑焦灼,那恐怕更遂了他的意。”
周自衡:“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对了,赵孚恢复得怎么样?”
这个话题聊到了徐清麦的痒处,她肉眼可见的一下子变得兴致高昂起来:“还不错,他底子好,换个体质差的未必能好得那么快。”
她今天已经在系统看了好几次自己的积分了,不为别的,多看几眼都高兴,喜滋滋。
徐清麦问他:“你知道其实在考古学上,曾经出土过很多外科相关的痕迹吗?包括工具和记录?”
周自衡很捧场的:“不知道。”
“我和你说......”徐清麦难得话多的向他一一举例,“......还有,咱们国家的考古队曾经在新疆发掘过1500多年前的一具女性干尸,啊,就是现在这会儿的。他们在干尸的腹部发现了一道很长的伤口,而且还有马尾巴毛存在的痕迹。后来,他们判断,这是一个经历了剖宫产的女人,而且考古人员发现伤口的缝线很细密很清晰。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周自衡:“代表给她缝合伤口的人对此很熟练?”
“对!”徐清麦兴奋的一拍掌,“这肯定不是那个缝合者第一次给人做这样的手术!在这之前,他说不定已经做过很多例了!”
她站起来,忍不住踱了两步,眉毛飞扬上挑:“你说,古人尚且能在这样的条件下给人做手术,我一个千年之后的经历了这么多年医学教育还有正规医院从业经历的外科医生,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她要感谢赵孚。
赵孚的康复给了她一剂强心针,粉碎了她之前的许多顾虑。
虽然这时候的确没有麻醉剂、没有消毒液、没有电刀、没有无影灯......但李斯顿、帕雷、塞麦尔维斯这些先驱在开展外科手术的时候,这些东西也并不完善。
而她,拥有跨越了千年的知识累积!甚至还有一个神奇的系统辅助!
这样看来,在大唐当个外科医生似乎也是天注定的事情。
周自衡含笑看她眉飞色舞,眼睛里闪闪发光的样子。
这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饱嗝,两人一愣,低头看过去,原来是周天涯小朋友。她见父母看过来,伸出小手,嘴巴里咦咦哦哦个不停。
“你吃饱了呀?乖宝宝,多吃点儿。”徐清麦乐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抱了一会儿她之后便让阿软带着她回房间了,“让小娘子多练习一下爬,累了就哄她睡吧。”
她和周自衡还有正事呢。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沉了下来,两个习惯了明亮夜晚的现代人在书房里极其浪费的点了最起码七八盏烛台,才将这个二十几平米的空间的亮度勉强达到让自己满意的程度。
穿越之后的第一届家庭会议正式开始!
开门见山,周自衡将一本看上去还很新的上面也没多少记录的账簿扔在桌子上,淡定的道:
“坏消息,咱家已经没有什么钱了。”
徐清麦好奇:“那,好消息是?”
周自衡露出更加淡定的笑容:“好消息是,我觉得咱俩应该可以靠自己挣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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