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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花大水姐姐从醒来开始,就不愿意与她一起睡了。她凭着大力和死缠烂打,才撑到了昨晚。
但花大水姐姐趁她熟睡,在外面坐了一夜。
为什么突然不肯和她一起睡了呢?
难道她睡相不好?难道她睡觉时打呼噜吵到花大水姐姐了?
“姐姐你不和我睡,和谁睡呢?”
“武先生还是十七哥?”妲娜苦口婆心劝道:“不合适嘛,你和贡叔睡就更不合适了。”
“还是和我一起睡吧!”妲娜讨好地笑出八颗白牙。
降初摇头。
“我们都是女孩子,还能一起拉屎拉尿呢。”
降初猛烈摇头。
本就不该一起睡的,如今他有了私心,更不能一起睡了。
达瓦拍手:“这有什么难的,我给花大姐搭一间屋子就是了!”
说干就干,还顺手拉上了白玛,又问察察头人要了些人,愣是一天就搭好了一间小木屋。
夕阳西下,小伙伴们回家,各找各妈。
妲娜不死心:“姐姐真不和我一起睡了么?”
“我哪里惹到姐姐了么?我改!”
降初正在铺床,闻言,浅浅一笑,轻轻摇头。
他想说,妲娜你很好。
妲娜生气地跑开。
二姐总嫌她粘人,花大水姐姐也不和她睡了。
妲娜坐在院墙上,抱着胳膊生气。
武子期看笑了,正要去安慰安慰,察察头人和强噶踏着夕阳匆匆来了。
二人没有进院,骑在马上,和院墙上的妲娜说话。
“我和大哥查了,一百一十二个精锐勇士少了三个,找到两个,已经杀了,还有一个,怎么也找不到。”但他们都知道那个叛徒去了哪里。
强噶直扇自己耳光,“我太没用了!”
只怕他的粗心坏了大事。
武子期:“强兄莫恼,其实还是有一点用的。”
至少他们的背叛能让强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更加谨慎。
入夜,月儿圆圆。
“嘎!”的一声响,门开了。
降初淌着月光去原来的房间。
只要不冷,妲娜不喜关窗。
月光从窗里泄入,满床皎白。
床上的妲娜睡得四仰八叉。
降初:……
是他多虑了。
第二天清晨,妲娜起床吃早饭。
挨着武先生坐,只喝十七哥倒的奶,只啃贡叔盛的坨坨牛肉。
不看花大水姐姐,抬起下巴,冷漠地撕扯着牦牛肉干。
她决心做一个冷酷的人,让花大水姐姐后悔。
降初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优雅地吃吃喝喝。吃完收碗抹桌子,去妲娜的房间找换下来的脏衣服,然后和碗一起拎到溪边去洗。
平和、淡然、不疾不徐地该干嘛干嘛,仿佛丝毫未察觉妲娜的冷酷。
妲娜气得对着远去的一人一牛张牙舞爪。
武子期笑得肚子疼,一边揉肚子,一边喊妲娜过来背文章。
一篇《春江花月夜》一个字都没背错,但被她背得咬牙切齿,毫无美感。
罢了罢了,叫停,说点正事,转移转移妲娜的注意力。
孩子嘛注意力很快就能转移的。
“这是宝石山里采出来的松石和玛瑙。”武子期掏出一把莹润的石头,“它们本该经过打磨、雕刻,成为家里的摆件,和穿戴的首饰。”
“可是这么大一座宝石山,我们自己能消受多少呢?大部分都是石头罢了。”
妲娜:“卖出去给别人消受就是了,我们还能得到银子。”
武子期笑:“正做此打算。”
“雅拉高原在东唐南商路的中枢,南边的泥婆罗、天竺一直与雅拉高原有生意往来。”
“其实东边的东唐更大,也更富强,和我东唐做生意最好。”
妲娜想了想,点头:“先生说的是。”
“只是雅拉府不许百姓与汉人交易,所以和东唐的生意得放一放。”
武子期目光灼灼,笑道:“不急不急,我们需先做好准备。”
“若语言不通,做生意很容易吃亏,对双方都不好。”
“所以……妲娜,我想再多收些学生。”
虽然造反了,但武子期没有忘记自己是遣原使,也没忘记自己身上友好交流的任务。政治、经济、文化,他要一手抓。
“好!”妲娜窃喜。
学生一多,先生就不再只盯着她一个啦。
这时,一个只有一只眼的奴隶送来一封鸡毛信。
信上说限三日内交出铁矿和宝石山,上缴所有武器和宝石,所有人到雅拉府请罪,仁钦老爷慈悲,会酌情处分。
武子期展信读完,嗤笑:“酌情?酌什么情?”
妲娜笑得明媚,声音甜甜的:“你送信辛苦了,进屋喝碗酥油茶吧!”
奴隶慌了,连连后退,要跑。
果然像府里传的,这里的人是疯子,是魔鬼!否则怎会笑眯眯地请他这种人喝酥油茶。
他的腿也是跛的,还没挣扎出多远,便被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扯住了。
这老头就一把骨头,没想到还挺有力。
再用他仅存的一只眼一瞧,这老头不是别人,是放牛的老贡。后来染上了麻风病,被赶到这里来的。
那时已经要死不活了,没想到还活着!
几天前,突然来了一场短短的倒春寒。
仁钦老爷病了,躺了几天,昨儿得了好消息,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晒太阳了。
美滋滋地望着荒原的方向,阳光下,那处的地平线亮亮的。
他久久把玩着枪头,直到冰冷的枪头也染上他手掌的温度。
这是那群叛徒打的枪头,还没装杆子,但很锋利。
荒原的铁矿能打出很多这样锋利的刀枪剑戟。
他的府兵是用不完的,再不用从南迦高原和东唐买。还能卖给其他高原,狠狠赚一笔。
荒原还有一座高高的宝石山。
想到这里,他美妙得眯眼微笑。
神明待他不薄,原有的几座玉山到他这一代已经采不出什么了,好在,神明又送了他一座什么都有的宝石山来。
归来的探子还说,那座宝石山很高大。
而且他不仅拥有了一座铁矿、一座宝石山,原多吉部落,现在的达瓦部落和察察部落的所有百姓都将沦为他的奴隶。
一座铁矿、一座宝石山、数量极其庞大的奴隶,至此,雅拉高原的历史在他这里创造新的辉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嗷!”枪头划破了他的小手指。
一条深深的小口子,见骨,血流不止。
兴奋、激动、骄傲的情绪让他感受不到疼。
倒是几个侍女很紧张,要给他包扎。
仁钦老爷不想晒太阳了,揩了一把手指上的血,回屋。
三太太在他屋里,端来吃食和药。
见他回来,娇笑着展开双臂,抱住,“老爷回来了,我有个主意,正要与老爷说。”
三太太扶仁钦老爷在床边坐下,捧着老爷受伤的手,柔声道:“既有了这么多宝贝,金珠小姐的嫁妆再翻一番吧。”
反正到时候也是她娘家消受。
“金珠小姐是老爷唯一的女儿,我也疼着咧。”
仁钦老爷惊诧了一瞬,笑道:“你愈发懂事了。”
大太太倒愈发任性了。他生病躺了几天,没来瞧过一回,还不许女儿金珠来看他。
三太太心疼地吹吹老爷受伤的小手指,又将那流血的小手指含进嘴里,吮吸。
温热的口腔、软软的舌头,伤口一点也不疼了,反倒很舒服。
仁钦老爷看三太太愈发柔媚娇俏,遂将她往后一推,倒在锦被上。
“你还年轻,再替我生几个女儿。”
“砰砰砰!”大太太敲窗:“你们狼狈为奸害了我的儿子,别想害我女儿!”
三太太像受惊的小兔依偎到仁钦老爷怀中,仁钦老爷紧紧抱着她,她因此又生出勇气来:“大太太这话说着没趣儿,没人害大少爷,也没人害金珠小姐,我倒瞧着管家私下替大太太做事,才是狼狈为奸咧!”
暴脾气的大太太一脚踹开门,冲进来将三太太从床上拖下来揍了一顿。
上前来拉扯的侍从都被大太太踢飞。
仁钦老爷没法子,坐在一边叹气。
大太太出了口恶气,走了又折回来,扇了仁钦一巴掌。
仁钦老爷对这个剽悍的南迦女人没法子,坐在一边长长叹气。
当初,他竟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从小陪伴他长大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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