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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展老爷比较有空,所以天天晚上来光顾李宫裁这里,于是……“呕……”
李纨再次在梦中惊醒,趴在床沿一阵狂呕。
素云又急急忙忙地过来照看她,见她这副模样,便脱口叫道:
“奶奶,这回你可得听我的,等天亮我就去叫大夫!”
李纨急忙挥舞着手臂,一边干呕,一边阻拦道:
“不用,素云,你放心,呕……这多半是我肠胃不太舒服,过几天就好了。”
素云见状便急得不成样子,一边用手帕给她擦嘴,一边念叨起来。
“这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是得了什么病,哪有病会不吃药自己就好的?”
李纨总不好跟她说,多吃几次,习惯了味道就好了,便支支吾吾地不说,只是不许她去找大夫。
这回素云可不再听她的了,若是自家主子出了问题,她这个贴身丫鬟也要跟着倒霉的。
到了天亮之后,素云果然便叫了那守门的人,让他们给王夫人带消息,让请太医过来。
王夫人一听说李纨病了,也急忙过来探望,听了李纨的病症之后,她不由得便眉头紧锁了起来。
这个病……它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有喜了呢?
而且素云还说,李纨还坚持不许她去找太医,这可就越发的让王夫人起疑了。
王夫人之前便对李纨自封院中有所怀疑,如今疑心就更重了。
不多时,太医过来了,王夫人急忙让太医给诊脉。
那老太医先是问了半天症状,然后拈着胡子把了半天脉,也没察觉出李纨究竟有什么病,最后便只好开了点去心火、调脾胃的温和药物出来。
李纨当然知道自己没什么病,也不想吃那苦的要死的汤药,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咬牙受了。
那老太医告辞出府,王夫人起身相送,趁机把老太医单独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先递了一锭银子过去,然后才悄悄问道:
“林太医,我们也都是老朋友了,还请你说句实话给我,我家媳妇儿的病,到底如何?”
林太医收了银子,斟酌了一下措辞后,谨慎地说道:
“目前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心火过旺导致的胃气上逆,不是什么大病,调理下就好。”
“唔……”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又补充说道:“主要还是要让病人合心舒气,不可太过焦虑。”
王夫人听了之后,舒了口气,但依旧不太放心,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又低声问道:
“确定不是喜脉?”
林太医经常来贾府看病,对李纨守寡的情况是很清楚的,听闻这一问,顿时吓了一跳,不敢卷入这豪门权贵之家中的乱事里面,急忙摆手道:
“至少现在还没有喜脉的脉象,不过……喜脉一般是要两个月左右才能摸出来,或许现在日子还短,也是说不定的。”
他不敢把话说死,生怕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到时候被牵连进去。
这权贵之家里面,那肮脏事儿多了,说话不偏不倚,中庸一点那是最好。
王夫人听了之后,心头忧虑,便叮嘱道:
“既然不是喜脉,那我便放心了,还请林太医过些日子再来复诊一番。”
林太医只看王夫人那紧皱的眉头,就知道她没有半点放心的意思,有心想要推拒,又没有合适的借口,便只好先答应下来,决定下次便称病不来,让自家的那个小徒弟过来抗雷。
将太医送走之后,王夫人心头气便不打一处来,越发担心宝玉和李纨之间弄出了什么事情来。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教训儿子要什么证据?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宝玉叫过来又是一顿骂。
可怜宝玉如此无辜,在自家娘亲眼中便已经成了曹贼一般的人物!
骂完之后,王夫人便琢磨着,还是得早点让宝玉娶妻生子才好,否则若真搞出了什么私生子来,就算不是和自家嫂子的,那也都是丑闻一件。
她最属意的,还是薛宝琴,而且薛家二老爷也非常会做事,主动向贾府“借”了一笔银子帮着建造大观园。
在旁敲侧击之下,她发现薛家二老爷对于宝琴和宝玉的事情一点都不反感,而且乐见其成。
这就更合她的心意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老太太那边还是有些中意黛玉,而且黛玉这预见未来的神通也着实了不起,所以想要让老太太改主意还挺不容易的。
王夫人琢磨了半天,觉得成婚之事没那么容易,不妨先放放,但也得宝玉安排个贴身丫鬟来陪床了。
想必身边有了女人之后,他便不会总惦记着自家嫂子了吧?
之前因为春宫图事件,王夫人把宝玉身边貌美的丫鬟都给赶了出去,后来安排进去的,不说歪瓜裂枣吧,但相貌也都并不出众。
她有心想要在府里另外找几个漂亮的,安排给宝玉,结果却发现,这如今府内但凡漂亮点的丫头,都已经托关系跑到了展府那边去。
人家展老爷也大气,直接用高价把这些丫鬟的身契都一并买走了,现在想要都不好开口。
若是以前,她倒可以把身边的丫鬟赐给宝玉,但金钏儿、玉钏儿姐妹都送给展老爷了,现在就只有彩云、彩霞两个比较得力。若是给了出去,自己身边反倒没有伶俐人儿可用,也不妥。
于是王夫人又打起了宝玉原本身边那四大丫鬟的主意,想把她们要回来,可仔细一盘算才发现,这事情也不好办。
袭人如今已经是蓉哥儿的姨娘了,不可能回来。
晴雯当初便被毒哑了赶出了府,就算想回来自家也不可能再要。
秋纹被赦大老爷要去了,据说跟在迎春身边,而且已经被展老爷享用过了,要不回来。
只有麝月,在自家庶女探春身边,也不曾破身,要回来给宝玉正合适。
于是王夫人也不去和探春商量,便直接让人去传消息,让麝月回绛芸轩伺候宝玉。
探春蓦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惊怒交加。
如今两家失和,明面上探春应该早就退出了展家嫡妻的竞争,但她却心中不甘,在赵姨娘的怂恿之下,暗中和展老爷依旧有所勾结,藕断丝连。
这个问题若是追究起来,那就可大可小了。
往小了说,不过是小姑娘家胡闹。
但往大了说,那就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如今探春身边的贴身丫鬟都已经送给展老爷享用过了,这麝月因为一直不得她信任,倒是还不曾轮到她。
但在她身边这么久,麝月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对这些事情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呢?
何况探春为了将来把她也送出去拉拢展老爷,便在平时有意无意地泄露一点点消息给她知道,来试探她的反应。
而麝月并无任何过激反应,显然心中也是不拒绝的。
原本这样就很好,一切顺利,但也不知道太太是怎么想的,怎么又要把麝月给调回去。
如果麝月依旧还是她的丫鬟,那肯定不敢多嘴,她完全有信心钳制麝月,可若是麝月脱离了她的身边,成了别人的丫鬟,那张嘴可就不好封了。
探春有心想要去找太太理论,把麝月留下,但逡巡了半晌之后,却只能无奈放弃。
因为身份有别!
她不过是个庶女,宝玉却是嫡子。
那麝月本来便是宝玉的丫鬟,是三女争夫之时,为了给自家增加竞争力,才分配了一个过来,现在胜负已分,把人调回去也合情合理,她完全便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这事情。
不过探春肯放弃,赵姨娘却还不肯呢!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赵姨娘顿时便竖起眉毛来,跺脚骂道:
“没出息的小蹄子!”
“你也就只会对着我发脾气,见到那大房的人便先矮了一头,连个屁都不敢放!”
“既然那麝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便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她离开,否则岂不是把自家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什么理不理的,还不就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看老娘我的!”
说完之后,赵姨娘便挽起袖子,怒气冲冲地冲着自家老爷院中赶去——她也不敢招惹王夫人!
不过作为所有技能点都点到哄男人上面的专业人士,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吹枕头风。
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有政老爷这耳根软的软柿子,干嘛去招惹王夫人那泼妇?
探春阻拦赵姨娘不住,便只好跟在她后面追出去,防止她又弄巧成拙,再牵连自己。
赵姨娘到了院门口,便停下脚步,先闭眼酝酿一下情绪,然后一声干嚎,便扑入了院中。
“老爷啊……妾身活不下去了啊……”
“环儿到底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就算不是嫡子,可也不该这般偏心呐……”
这般台词,别说里面的政老爷一脸懵,便是门外的探春也是满头雾水。
赵姨娘不是去要麝月吗?
关环三儿什么事啊?
“环儿又惹什么祸了?”政老爷冷眼问道。
被赵姨娘pua多了,政老爷也产生抗体了,不会随便赵姨娘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过赵姨娘毕生都在研究自家老爷,如今也是进化体,听到政老爷发问,便扑倒在地,抱着政老爷腿干嚎道:
“环儿如今年纪也渐渐大了,我也不奢望他考举人进士,不过便想给他找个姨娘,让他安安稳稳为贾家开枝散叶,可老爷你为何要如此狠心,便连这姨娘都不许啊……呜呜呜……”
“什、什么姨娘?”政老爷完全没听明白,根本不知道赵姨娘在说什么。
赵姨娘便抽搭搭地抹着眼泪道:
“环儿之前去展府那边跟着求学问,后来老爷说不许去了,便又被叫回府中,不许外出。”
“我想着既然老爷不许他求学超过宝玉,便想着干脆让他娶妻生子,为家族开枝散叶算了。”
“不过宝二爷那边还未曾成亲,他这个弟弟先成亲也不合适,便想着先给他找个姨娘管着他,也胜过他整日里招猫逗狗不学好。”
“可老爷你好狠的心啊,便连环儿找个姨娘都不许……”
政老爷被她哭得都快烦死了,便暴躁叫道:
“都在胡乱讲些什么?”
“环儿若想学习,难不成在府里便不能学吗?又何必去那展府去学?”
“这又跟宝玉有什么关系?”
“老爷巴不得他们个个都考中举人进士!”
“还有你说的什么姨娘不姨娘的,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么大岁数了,话还说不清楚,颠三倒四的……”
赵姨娘听了,便擦擦眼泪,反问道:
“听老爷这么说,那我在府里丫鬟中,给环儿找个姨娘,老爷不反对喽?”
政老爷便脱口叫道:
“不过一个姨娘罢了,又不是什么坏事,我反对个什么?”
赵姨娘便梗着脖子叫道:
“可是太太却不许,把环儿看上的那丫鬟给要走了,要送给宝玉!”
“若是太太真看中这丫头也便罢了,她给宝二爷这嫡子做妾,总比给环儿这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子做妾要好得多了,我也不拦着人家的前程,可太太连个名分都不给,就只想让麝月去给宝二爷做个通房丫头。”
被赵姨娘这么颠倒因果一说,政老爷便是眉头一皱。
他当然知道自己后院里面这两个女人彼此不对付,平日里互相斗来斗去的,他向来也懒得管,只要做得不太过分,他就装作不知道。
他一点都不怀疑赵姨娘在说谎,因为这种事情是真是假,一问便知,而且王夫人真能干出来这种事情,不为了什么好处,就是想刁难恶心赵姨娘。
政老爷素来以圣人门下自居,是个标准的腐儒。
越是进不了儒生的门槛,他便越喜欢儒家的那些穷讲究,什么三纲五常啊、道德伦理啊之类的东西,经常挂在嘴边。
而王夫人这次若是真夺了弟弟的女人,送给哥哥,这种事情就不太合伦理了。
“什么爹不疼娘不爱的,净胡说!”
政老爷阴沉着脸,冷哼一声,问道:
“那丫鬟叫什么?”
赵姨娘眉头一挑,毫不犹豫地答道:
“叫麝月。”
“她原本是宝玉房中的,但不讨宝玉喜欢,被打发出来,分到探春房中服侍,因此和环儿相识,两情相悦,只差老爷指派。”
政老爷听了,便摆手叫来个下人,吩咐道:
“你去前面问问太太,那个麝月又是怎么回事?她可是要给宝玉纳妾吗?”
那下人飞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报讯道:
“太太说了,宝二爷如今年纪大了,房内得有个女人伺候,却不是纳妾。”
政老爷听了之后,便摆手道:
“这麝月被环儿看中了,有意要纳她为妾,老爷我已经同意了,你让她另外再给宝玉安排人选吧!”
听了这话,赵姨娘才转嗔为喜,爬起来给政老爷又揉胳膊又捏腿的,殷勤备至。
政老爷坦然受了她的伺候,斜眼看她,冷笑一声道:
“哼,老爷我一视同仁,以后可不许再说那些什么爹不疼娘不爱的鬼话!”
赵姨娘便媚笑着答应道:
“妾身早就知道老爷一视同仁,所以才故意这般说来激老爷。”
“老爷若是生气了,晚上便使劲惩罚妾身就是。”
“好叫老爷知道,我又偷偷让人在展府那边订做了一套新的紧身衣衫,晚上给老爷好好赏玩赏玩。”
被赵姨娘一撩拨,政老爷顿时便小脑充血,把刚才的一丝不悦忘到了脑后。
只可怜那王夫人,连什么都没搞清楚呢,便已经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连怎么输的,输在哪里都不知道。
但在这个家里,政老爷说了算,他说要把麝月许给贾环做姨娘,那便是最终决定,无可更改,王夫人也没办法,只好另外再想法子。
最后,她琢磨了半天,又想起当初被她赶出府去的那些丫鬟了,虽然及不上麝月等,但能在宝玉身边做事,也都是一等一的好苗子。
她一声令下,周瑞家的便把当初被赶出去的那些小丫鬟们家中又都跑了一遍,最后把合用的人又带回来给王夫人挑。
王夫人挑挑拣拣之后,终于选中了个叫做“茜雪”的丫头,给安排到宝玉身边了。
至于麝月,则又被送回了探春那边,只等赵姨娘选好了日子,送给贾环做妾。
整个过程,没有人问过麝月一句是否愿意。
只有当麝月回来之后,探春关心了她一句。
若真问麝月的本心,她当然是想做宝二爷的姨娘的,但王夫人那边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暂时不会给她名份,至于以后会不会给,那也都还不好说。
而贾环这边,只要她点个头,那便妥妥的是姨娘身份了。
就算是庶子,那也是贾府的公子,其地位待遇也远不是普通丫鬟可比的。
只看如今已经成为了蓉老爷姨娘的袭人,每次姐妹再聚的时候有多风光、多得意,便可想而知了!
那袭人为了成为姨娘,付出了多少牺牲,麝月虽然不曾全部都心知肚明,但也是略知一二的。
那彩霞为了她如今这个位置,又付出了多少心思和真情,麝月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如今这鸿运当头落下,麝月若是犹豫了片刻,那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在得到麝月的点头之后,探春便又去找自家亲娘。
“姨娘,这麝月不是说好要准备献给展老爷的么,怎么你却让她跟了环哥儿?”
“她若成了环哥儿的小妾,那我还怎么用她?”
赵姨娘被自家老爷弄得不上不下的,正自不爽,又见自家女儿这般幼稚,便瞪眼嗔道:
“你这不懂风情的傻妮子!”
“满脑子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这后院里的事情是一点儿都不会!”
“回头老娘得好好教教你,否则日后你非得被那些小妖精们给坑死不可!”
“枉你读了那许多书,岂不闻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人间至理?”
“这男人啊,都是贱皮子,最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别人家的女人才最好玩!”
眼见探春满脸无语,一副不认可的表情,嘴唇翕动着,似乎还打算要反驳,赵姨娘便身体向后一仰,半躺在美人榻上,挥舞着手帕,口沫四溅地叫道:
“你也不想想,你若不许她些好处,她凭啥不在大房那边吃香的喝辣的,反而要回到你这小娘养的手里来受气?”
“是,那太太是不曾许她姨娘身份,但宝玉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素来是怜香惜玉的。若是日后宝玉出息了,岂会吝啬一个姨娘身份给她?”
“所以咱们要不想让她离开,泄露咱们的秘密,就得舍得下血本才行!”
“咱们自己都要啥没啥呢,又能给她啥?”
“还不就只有这个名份了?”
说到这里,赵姨娘便长叹一口气,非常有感触地道:
“名份这东西啊……对有些人来说,一文不值,但对有些人来说,却万金难求!”
眼见探春沉默下来,表情若有所悟,赵姨娘便又撇了撇嘴,继续道:
“她跟了环哥儿又怎地?”
“不过一个小妾,便送给展老爷玩玩又如何?”
“你不见那珍老爷把自家小妾都送给展老爷了么?”
“珍老爷都做得,环儿便做不得吗?”
“再者说了,有了这麝月在咱家院里吊着他,你还怕那展老爷他不常来吗?”
“要我说啊,这一个环儿的小妾,便胜过你那两个贴身丫鬟!”
说到这里,赵姨娘猛地一拍大腿,将身体坐直了,脸上一副悔之莫及的表情,跺脚道:
“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一点,应该让你那两个丫鬟先做了环儿的小妾之后,再去伺候展老爷啊!”
眼见自家姨娘越说不像话,探春便急忙告辞出来了,赵姨娘还在后面追着,一个劲地小声叮嘱道:
“麝月那边,你可得先跟她通好气,等圆房那晚,可不能动真格的,第一次必须得留给展老爷才行!”
“你跟她说好了,若展老爷真看上了她,以后我便不许环儿碰她,只让她挂个名儿。”
“若是环儿日后欺负她,她尽管来找老娘,老娘给她做主!”
探春红着脸,低头一个劲地疾走,却把自家亲娘的话一个字都没漏收进了耳朵。
赵姨娘眼见她又这副做派,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她腰间狠狠扭了一把,骂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
“老娘这般教你,你却摆这种脸子给谁看来!”
“你可得记住了,就算你日后做了大房,这后院里的东西,你也必须得会,否则早晚要栽大跟头!”
“有空便过来跟老娘好好学学,老娘还会害你不成?”
探春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回了自家小院,见到了麝月之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自己都是个未曾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跟另外一个女人说让她去服侍自家老爷以外的男人?
从这点来看,她是一点都没继承到赵姨娘的优良基因。
还是麝月比较机灵,见探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问道:
“小姐这般模样,可是这纳妾的事情还有什么波折吗?”
“这个……”探春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纳妾倒是没有什么波折,就是……就是……”
麝月心头先是一松,然后快言快语地道:
“婢子虽然要给三爷做姨娘了,但怎么说也是小姐身边出去的,无论何时永远都是小姐的丫鬟,小姐有话尽管吩咐便是,无论有多为难,婢子都一定遵照执行。”
眼见麝月这般通情达理,又这么会说话,探春也便放心不少,便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然后才干咳一声,红着脸道:
“嗯……赵姨娘说,日后环哥儿若是敢欺负你,你尽管去找她,她会为你做主。”
“还有……唔……等到圆房那晚,你们两个先别、别那个……咳……第一次还是先留着。”
眼见探春目光飘忽,说话吭吭哧哧的,麝月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下文,便试探着接话道:
“三爷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沉迷女色确实有些不妥,那婢子便先不与三爷同住,等姨娘和小姐的吩咐再圆房?”
“咳……”探春又干咳一声,努力让自己表情更加正经一点,稳住声音道:
“其实这些时日里面,你多半也察觉到了,我……我在背着老爷太太依旧和展老爷有些……有些联系。”
麝月一听这话口风不对,立时便是心头一惊,急忙跪倒表忠心道:
“小姐,婢子对此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不曾对任何外人胡说。”
探春便伸手将她拉起,安抚道: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不必担心。”
“如今我也不再瞒你,本来当初我把你要过来,便是给展大哥准备的,只是不知你的心意,便不曾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日前太太突然要把你调回去,我和姨娘担心你过去那边后,把这事情泄露出去,所以才搞出了这纳妾的事情。”
听到这里,麝月的心就凉了一半,却听探春又道:
“环哥儿那边姨娘会去和他说明,他也会照常纳你为妾,不过……不过你第一次还是要给展大哥享用的。”
“以后,你便挂着环哥儿姨娘的名份,在府中照旧享有姨娘的待遇,暗中却需得替我伺候展大哥,在展大哥耳边吹些枕头风,为我多说些好话。”
“这种事情,咱们都是在暗中进行,只要你我不说,没人知道。”
“若是日后我顺利嫁入展府,成了展府的嫡妻夫人之后,我可应承你,让老爷从环哥儿那边把你要过去。”
“你意下如何?”
麝月眨巴眨巴眼睛,原本已经冰冷的心忽然又变得火热了起来。
贾府庶子的小妾,和展爵爷的小妾相比,哪个更好一些?
这个问题还用回答吗?
至于什么夫妻感情之类的话语,那对于一个小妾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哪怕日后这事儿东窗事发了,若是有展爵爷撑腰,她们贾府的人还敢打杀了她怎么着?
最多不过便是逐出贾家罢了!
她还怕这个么?
她转头就可以再进入展家的门光明正大地去做妾,那岂不是更好?
想明白后,麝月二话不说,当即便拜倒在地,向着探春大礼参拜。
“小姐恩德,麝月永远不忘,以后一定唯小姐之命是从,小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探春这才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伸手将她扶起,笑着道:
“以后说不定便是自家姐妹了,到时候你便叫我姐姐即可。”
麝月当即便顺杆往上爬,甜甜地笑道:
“以后妹妹一定都听姐姐的,姐姐怎么安排妹妹都行。”
两个姐妹说说笑笑,很快便亲如一家。
但见识过麝月为了一个小妾的位置,便如此毫不犹豫“人尽可夫”起来,探春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家多年来所受的女子教育。
在权势、富贵、名份……面前,那礼义廉耻、忠贞节烈什么的,对女子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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