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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内没有秘密,之前贾雨村的事情,很快便被曝光于府中。这府内人人都受过薛家的银子,正不知该如何回报,得此机会便纷纷痛骂贾雨村这厮不是个东西,便连贾雨村的女学生林妹妹,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哼!”
雪雁气哼哼地进了屋,把手中洗刷完毕的药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拧着眉毛骂道:
“那群烂舌头的婆子,整日里闲着没事,净在那里嚼舌根!”
“那贾雨村不过便在府中教了几年书罢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若论起远近亲疏,他还姓贾不姓林呢!”
林妹妹听了,便蹙着眉,恹恹地道:
“横竖不过便是找个人骂,这府里除了咱们,哪里还有外人可挑呢?”
紫鹃急忙陪笑劝道:
“小姐又在说气话了!”
“谁敢说小姐是外人,我去找老祖宗,拿棍子把他打出府去。”
林妹妹嘴角一撇,咳嗽了两声后,继续尖酸刻薄地道:
“嘴上不这般说,心里头却会这般想。”
“我又没有大把的银子与人,也难怪向来不讨人喜。”
旁边的一个小丫鬟见林妹妹这般说话,有心讨好,便插口道:
“银子再多又怎么样,还能救命不成?”
屋内众人顿时便色变起来,紫鹃指着那小丫鬟喝道:
“说什么浑话!”
“若再敢说这种混账话,这屋里可留不住你了,定然要把你赶出去的!”
小丫鬟吓坏了,急忙跪倒求饶,林妹妹便摆摆手,喘息道:
“就我这身子,整天病秧秧的,究竟谁先走还不好说呢!”
“我这些天时常去与宝姐姐说话,本来是想安慰她的,谁知她却比我想的还豁达些,便连宝哥哥都说,让我多和她学学,害得我们大吵了一架。”
“之前听闻那位展大哥居然还是个有道高人,把贾先生刚死的孙子都救活了,也不知有几分真假。”
“若是真的那便好了,能够救了宝姐姐性命不说,也省的一众姐妹为了争夺男人而闹得都生分了。”
“以前府里众姐妹经常一块起诗社、绘画、下棋、放风筝……不知有多快活,可现如今,大家闹得连面都不见了,湘云妹妹也都不肯再过府了。”
“最可怜的是宝哥哥身边那几个大丫鬟,如今各家都争着要,偏偏要来又不是自己用,都是要给小姐们当陪嫁丫鬟的。”
说到这里,林妹妹目光之中泛起几丝促狭之意,冷笑道:
“宝哥哥素来把他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都当心肝宝一样,这回好了吧?”
“合着他这般用心,精挑细选出来的大丫鬟们,原来都是为了给那位展大哥准备陪嫁的。”
“呵呵……他总说我这人无理取闹,现在还不是整日里跑老爷太太那边去闹?”
“下次见他,我便要好好羞羞他,看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说我!”
“我看呐,这都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净挑那些漂亮的大丫鬟放在身边呢!”
见到自家小姐又开始拈酸吃醋,一众丫鬟纷纷低头偷笑,谁也不敢插口。
林妹妹越说心头越气,又始终不见宝哥哥过来,便赌气又不吃饭了,只往床上一趟,任由别人怎么说都是没用。
紫鹃知道这时候该去找谁,便暗叹一口气,出门往绛芸轩方向而去,方自走到半路,便见到有人急匆匆地往后院赶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她带着宝玉再往回赶的时候,便听说了,原来隔壁的珍大哥没了。
或许是身体好转之后,他的欲望也跟着增长了,也有可能是总体会风月宝鉴背面的好处,对正面的用法也产生了不该有的期盼。
但现在他人已经没了,也不知道真相如何,反正结果就是,贾珍到底还是没有禁受得住心中好奇心的诱惑,把那风月宝鉴的正面翻过来看了一眼。
他自忖知道那正面会是什么,不会沉迷其中,却不知这法宝之所以是法宝,完全不是想不沉迷便能不沉迷的。
他也严重高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尤其是面对美色时候的自控能力。
结果很明显,他便如同那贾瑞一般,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凉了!
他在拿着宝鉴锻炼的时候,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窘境,于是便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身边没人看护,等到了晚上该吃饭的时候,有人进去询问,才发现他人都硬了。
下人急忙通知了尤氏,尤氏急忙通知了展老爷。
展廿四过去一看,便知道是怎么死的,赶紧把风月宝鉴收回来,然后让人叫贾蓉赶紧回来办丧事。
如今宁国府已经基本被他掌控大半,如今贾珍一死,那更是全盘落入他的手中。
珍老爷乃是脱阳而死,分外的不体面,所以展老爷先撒了银两出去封口,吩咐大家为尊者讳,统一口径,对外只说是突发心疾而死。
所有人虽然也觉得贾珍死的突然,但没人知道那风月宝鉴正面的功效,见那死状,也不觉得是有人害死的他,那就只能归因于病死。
至于贾蓉,跟这个便宜老子更是没有什么感情,如今见他死了,虽然爵位已经无法承袭,但自家能够顺利成为家族之主,心中不知道有多开心,哪里会在乎他怎么死的。
不过面子上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贾蓉一边做出悲戚的样子,一面让人给在道观中修行的祖父贾敬和各家亲友送消息。
因贾珍身上还有那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的爵位,所以停灵发送这些事情,还得请朝廷恩准。
经报请钦天监阴阳司择日后,获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先是在大厅之内设灵堂,接见亲友寄托哀思之后,又转到会芳园停灵。
展廿四心中有点发虚,便大方起来,银子流水般撒出来,定要给珍大哥办个体体面面的葬礼,让他风风光光的走。
原来书中给秦可卿用的那老义忠亲王的棺木,如今便宜了贾珍,便端放在大厅正中央。
周围各种香烛元宝、纸人纸马……应有尽有,把整个灵堂都摆满了。
又专门请了和尚、道士几十个,各种念经祈福,以免亡者之罪,解冤洗业不提。
便是今上得了消息之后,都专门派了公公过来致哀悼念,虽然到了贾蓉这一代已经继承不了爵位了,但却恩封了一个云骑尉,不让他饿死。
唯独那贾敬贾老爷倒是也洒脱,哪怕儿子死了,都不肯回家沾染红尘,只任由孙子贾蓉在那里前后操持。
尤氏和贾蓉夫妇两人忙前忙后,接待四王八公家族的来宾。
只这四十九日间,那宁荣街上日夜人来人往,官去官来,不知多少王公贵族、官员士绅上门悼念。
为了接待那众多上门吊唁的宾客,宁国府还得搭建祭棚,铺设酒宴,准备两班戏班子,用来娱乐众人,把丧事喜办,哀而不伤,才是大家体面。
这一算起来,那要做的繁杂之事不知道有多少。
因怕贾蓉等人忙不过来,展廿四让尤老娘带着二姐儿过来一并帮忙,岫烟和香菱也都在旁帮衬,若是个外人搞不清楚的,怕是还以为这是展家在理丧呢!
展老爷也不在乎这个,毫不避嫌,一门心思只想把珍大哥的丧事给办好。
荣国府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交好,对此也不以为奇。
那来来往往的众多宾客见了,也无不挑起大拇指来,夸赞一句,这展老爷仁义,贾老爷没交错人!
但等身边没有宁国府的人之后,这群人便开始嘀嘀咕咕了。
“诶,你们说,那珍大爷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是说突发恶疾没的么?”
“你还真信呐?你也不想想,前些日子珍大爷的身体还越来越精神呢,说是那什么宝鉴给将养的身体,结果这才个多月,人便没了。”
“嘶……听你的意思,那宝鉴有问题?”
“宝鉴应该没问题,不见那贾瑞活的好好的么?但是我琢磨珍大爷的死有点问题。”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被害死的啊?”
“不好说!你琢磨啊,宝鉴这么好,得多少大人物想要?珍大爷虽然也是国公之后,但如今眼看就要没落了,传承至蓉少爷这一辈,爵位都已经没了,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嘶……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我是不是乱讲,等日后你们看那宝鉴落在谁手里不就完了么!”
一群人在那里小声嘀咕,以为没人听得到,却不知道展廿四耳聪目明,早都听在耳里,无语地摇了摇头。
有了贾珍这前车之鉴,他哪里还敢把这宝鉴胡乱再给人用。
至于这群人的话,那纯粹便是胡扯,或者故意抹黑。
都是官员出身,想要什么东西,肯定是走仗势欺人的路子,只需让人过来暗示一下,贾珍还敢不给么,根本便犯不着杀人夺宝什么的。
他便只摇头笑笑,不予理会,反正只要他们不说什么“内外勾结、谋杀亲夫”之类的论调,便尽管由着他们。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宁国府影响力下跌的表现。
若是贾珍还活着,断然不可能有人敢这般胡言乱语。
贾珍虽然不成器,但是人脉却也不小,影响力还是很可观的。
贾蓉如今虽然继承了宁国府,但原本应该由贾珍一点点交给他的人脉,却半点都没有接手。
也不知道贾珍是怎么想的,对自家这个儿子分外看不上眼,别说用心教导了,便是带着去各家府上走动一下都不曾有过,便好似不是亲生的一般……咦,该不会真不是亲生的吧?
展廿四摇了摇头,把这无厘头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不再胡思乱想,只专心招待宾客,反正宁国府就算将来完蛋,那也不是一天两天,那时候这宁国府早就姓展了。
从早晨一直忙碌到晚上,直到把最后一波客人送走,府内冷清了下来,展廿四等人方才长吁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这第一天差不多是最忙的了,来的人最尊贵,也最多,接下来便会越来越少,基本上头七之后,那该来的便都已经来过了,剩下的就都是零散的宾客了。
贾蓉便带着可卿过来挨个对来帮忙的亲友表示感谢,大家又客套一回,然后给大家安排休息之所。
虽然贾珍已经没了,贾蓉做了一家之主,但是珍老爷那间院子暂时还是不能入住,免得有人说闲话。
而且贾珍死在自家卧室里面,现今已经找了佛道的高人,在卧室内布置了香案、供果,摆满了超度的法器,贴了满屋子符箓,在出殡之前,是不会有人进去了。
贾蓉带着可卿回到了房间,刚一坐下,便见到可卿又把那衣柜打开了,里面满柜子都是各种展府出品的漂亮精致礼服。
一看这架势,贾蓉自然就知道可卿要去干嘛。
以前他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如今他成了一家之主了,莫名便感觉有些别扭,总觉得不该再和以前一样。
老爷死之前,他要跟个孙子一样,还得把媳妇送出去供人享用,才能换到金银来享受,但如今他可是宁国府的主人了,这阖府的金银,还不是任由他取用?
总不能让老爷白死了吧?
如今这府里靠着酒水的生意,银子一大把,他以后绝对不可能再缺银子用了,那还有必要把自家如花似玉的媳妇推到别人怀里么?
若论起相貌身段来,便是那青楼里面的头牌,都没一个能和自家娘子相提并论的。
想到这里之后,贾蓉的心便又火热起来,笑嘻嘻地伸手去拉可卿,涎着脸道:
“夫人,咱们两个也好久没有亲热过了。”
“若说起来,老爷我还不曾见过你穿这些礼服的样子,你看……”
可卿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一摆手把他胳膊打开,不阴不阳地道:
“想女人了就去青楼,要么纳几房小妾也可以,别来烦我。”
贾蓉心头大怒,想要一振夫纲,便把眼一瞪,喝道:
“以后我便是府中的老爷,这府中一切都由我说了算,你……”
话还没说完,便见可卿不屑地撇撇嘴,冷笑道:
“怎么,翅膀硬了,想造反了?”
“这话你去跟太太说啊,看她会不会理会你。”
“你是老爷,你腰包里有银子么,便想做老爷?”
贾蓉便叫道:
“这府里的银子都是我的,怎么便没有银子?”
“呵呵……”
可卿冷笑了一声,不屑地道:
“想必老爷是没有看过府中的账目吧?”
“你以为大老爷会给你留下几个大子儿?”
说完之后,可卿便扭着水蛇腰,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地出了门。
贾蓉愣了一愣,急忙冲出门去,来找尤氏,要看账本。
尤氏早有所备,便把府中的账本拿了出来,往他面前一放。
“来,蓉哥儿既然要看,那便仔细看看吧。”
“先不算这次葬礼的花费和礼金收入,在今日之前,咱们府内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
“不过好在债主都是展老爷,他为人仗义,手头又豪阔,也不急着催债,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贾蓉便把账本拿过来那么一翻,顿时傻眼了。
虽然他不是很精通账目,但至少还是能看得懂的,只见上面到处都是某月某日,大老爷取银多少多少,用于购买某物,或者便是某月某日,大老爷从展府赊购美酒多少坛,共价值多少多少两。
他凝眉仔细一回想,这些事情都是确实存在的,大老爷当日好像确实买了这些东西,里面并不曾有虚构的成分。
“怎么会花了这么多?”
面对贾蓉的质问,尤氏双手一摊。
“这就要问大老爷了,不过现在也用不着问了。”
“自从府中和展老爷那边开始做酒水生意之后,大老爷便开始大手大脚起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更是时不时的便和那群狐朋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
“也就是展老爷仁义,考虑到咱们府上有酒水生意的份子,可以在日后结账的时候进行抵扣,才任由大老爷各种欠账,否则咱们府上早就撑不下去了啊!”
“蓉哥儿你来的正好,这次办丧事,所花的费用不菲,眼看府里的账上又要没钱了,你再去找展老爷借一笔吧!”
“什么?”贾蓉顿时便炸了,“让我去找他借钱?”
原本贾蓉对着展老爷低三下四,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眼看自己父亲死了,合该自己当家做主了,便忽然觉得这种依旧卑躬屈膝的日子分外有些难以接受。
便恍如那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该要翻身当家做主人了,结果被人当头一棒,告诉他只不过是换了个婆婆而已,还得继续熬着。
这换成谁也受不了啊!
大老爷真就白死了呗?
展老爷早就知道贾蓉可能会炸刺儿,早就跟尤氏吩咐过了,当即尤氏便冷笑道:
“以前这借钱的事情,都是大老爷去做的,如今大老爷不在了,不由你去做,难不成让我这女流之辈去做么?”
贾蓉立时便跳了起来,咋咋呼呼地叫道:
“我是老爷,我说了算,我令你去做,你便去做,否则……否则我便赶你出府!”
尤氏听了,不由得便笑出了声来。
之前因为碍于贾珍在,她每次想要偷情,都得找理由先回娘家,然后再等着展老爷半夜摸过来偷香窃玉。
虽然这种偷偷摸摸的也挺刺激,但只看可卿那骚蹄子在府里便可借着贾蓉的掩护半公开的享受,便让她分外的不爽。
如今贾蓉居然拿这种理由来吓她,那可真是正合她的心意了!
她把大拇指往前一竖,夸赞道:
“好!”
“蓉哥儿终于有了几分男子气概,像是个爷们儿了!”
“我也不用你赶,我今儿个便回娘家,再也不回来,省的碍你蓉老爷的事!”
说完之后,尤氏便冷笑着把账本往贾蓉面前一摔,不由分说,扭头便走。
“呵呵……那你走吧,走啊!”
贾蓉根本就没想到她居然真就要走,开始还以为她是在拿乔,还在那里抱着膀子冷笑,结果眼见她影子都快消失在眼前了,才急躁起来,急忙快步去追,口中叫道:
“诶……哎……你等会儿、等会儿……”
不由得他不急,如今大老爷刚死,他便把大太太赶走了,这若是传了出去,那不得被人给骂死!
就算他真的想赶人,那怎么也得等葬礼完毕,风头过了之后,然后慢慢寻个过错把事情给低调处理了。
到时候谁会在乎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可现在不过才停灵一天,连头七都没过呢,他若这般做,那就是自己犯蠢,定然被人人喊打。
贾蓉在后面奋起直追,终于在大门前拦住了尤氏,一个劲地赔笑脸。
“太太莫恼,我也是一时着急,说了胡话。”
“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哪里能少的了太太呢?”
“以往这家里的事情,都是太太管着,你让我去做,我也做不来呀,对不对?”
“所以这次借钱的事情,只怕还是得劳动太太出面。”
尤氏见他这副鸟样子,愈发的瞧不起他,便双手环抱胸前,抬眼盯着那天上的月亮,不阴不阳地道:
“这有什么难的?”
“你可以让可卿去借嘛!”
“只需要可卿在展老爷耳边吹吹枕头风,多少银子借不来啊?”
“再者说了,咱们又不是不还,这不用将来的酒水回款抵债嘛!”
听了这话,贾蓉的那张小白脸顿时便涨成了酱紫色,心头郁闷的想要吐血,嘴唇翕动了两下,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着?”
“看样子蓉哥儿是舍不得了?”
“真是好笑,当日你可是求着我要让我帮忙哄骗可卿,把她送到展老爷的床上的。”
“怎么如今你反倒又后悔了?”
“若是蓉哥儿真不想再这般下去,那也简单,你只需要把这些银子都还了,咱们不再欠人家展老爷的债,自然也就不用低三下四的了。”
“到时候你不放纵可卿,那展老爷难不成还能跑你房间里面动手动脚么?”
贾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讪笑道:
“太太又在说笑话,这许多银子,咱们哪里还的起?”
“这有什么还不起的?”
尤氏板着脸,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给他算账。
“不说现在咱们在那酒水生意中所占的股子,单说那城外的几个庄子,城里的几个店铺,这加起来就不少银子了,卖吧卖吧还完债还绰绰有余。”
“只要蓉哥儿你能耐得住日后的清苦,花用小上一些,怎么还不过日子啊?”
贾蓉一听清苦二字,立即便打了个哆嗦,急忙摆手道:
“太太莫要说了,我这便回去找可卿,让她前去借钱。”
望着贾蓉急匆匆如同丧家之犬逃离的背影,尤氏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
原本她还打算给贾蓉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呢,可遗憾的是,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想法。
她也算看明白了贾蓉这个人,色厉而内荏,为人又凉薄无情,虽然现在打消了将她逐出贾府的想法,但日后等葬礼过去之后,肯定还是要生事的。
虽然她本人倒是已经不在乎是否做这宁国府的大夫人了,但自家放弃和被人赶走,那可是两回事。
与其让他到时候作妖,不如干脆便想法子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干脆便让这宁国府改姓展算了。
尤氏想通了之后,便快步回了房间,梳洗打扮,也奔着展老爷住宿的那个小院去了。
展老爷如今正搂着可卿,考验着她的腿脚功夫,却听高跟鞋声响起,一人到了门前,轻轻敲门。
“展老爷可在?”
“妾身尤氏,有事前来相商。”
“啊!”可卿轻呼一声,身体顿时便僵住了。
她是被尤氏威逼利诱送到展廿四床上的,所以一直以来都和尤氏比较疏远。
在人前的时候,就算两人见到了,也表面上都装作若无其事,一副长惠幼顺的样子,从来不提这暗中的事情。
便是可卿在展老爷面前已经放开心绪,和展家许多姬妾丫鬟都一起共同服侍过展老爷了,也从来不在尤氏面前表现出来。
而贾珍在的时候,为了把他蒙在鼓里,尤氏每次偷情都回娘家,从来不在府中,可卿自然也便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的这些事情。
现今尤氏突然夜半来访,顿时便把她惊到了。
展老爷倒是不怕,珍大哥都没了,这府里需要瞒着的人也没多少了,便是让可卿知道二人之间的奸情,也不算什么了。
而且他一听尤氏这说话的口吻,就知道这妇人又在玩花样,当然要好好配合着,便一手将可卿搂在怀里,一面扬声笑道:
“我当是谁,半夜来访,原来却是嫂夫人。”
“如今已是深秋,外面天气转寒,嫂夫人快快请进,免得冻着了。”
尤氏便推门入内,可卿则吓得一缩头,便钻入了被窝当中,拿被子把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半点身形都不外露。
进了屋后,尤氏顺手便又把门带上,纤腰款款,缓步走进了卧室,看到那被窝内高高隆起的身影,便是抿嘴一笑,福了一福,道:
“家中变生肘腋,还多亏了展老爷出手相助,否则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还真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展廿四便斜躺在床上拱手道:
“嫂夫人这话便见外了,我与珍大哥乃同道中人,志趣相投,理当照顾他的家人。”
尤氏便飞了个媚眼过来,一本正经地道:
“如今家中没了顶梁柱,我们未来都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天幸还有展老爷在,我们想了一下,有意让蓉哥儿拜展老爷做个义父,让展老爷帮忙把这个家给撑下去。”
展廿四眉头一挑,失声笑道:
“嫂夫人这般说法,那蓉哥儿可能答允?”
尤氏便上前两步,把那挺翘的臀儿坐在床头,身体靠了过来,口中甜腻地道:
“他的意愿又有什么重要的?”
“老爷你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呀!”
她年纪比可卿大了许多,脸皮自然也便更厚了几分,如今没了贾珍的束缚,更是肆无忌惮起来,根本就不怕被可卿知道,直接伸手便在可卿的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可卿在被窝内的身体一颤,还以为是展老爷拍的,乖乖的开始撕咬猎物,却听外面的尤氏又继续说道:
“这事儿若是落到明处,那肯定不行,但咱们自家内部如何,也不必让外人知道。”
“蓉哥儿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人,只要每月有足够的金银花用,他才懒得管事。”
“明日我便把赖二叫上,把账目再重新做做,让这葬礼的花用支出再多上个几倍,到时候展老爷只管把钱借给他。”
“只要他欠账多了,不愁他不乖乖听命。”
“到时候别说认义父了,便是让他暗中把小姑姑送给你做个无名无分的外室,他都干的出来的!”
展老爷见她这般为自己着想,便笑嘻嘻地伸手入她怀中,挑眉调笑道:
“若我成了这府中的老爷,那嫂夫人又当置身何地?”
尤氏把胸脯高高挺起,喘息道:
“我当然永远是这府中的大太太了,难不成老爷还舍得把妾身赶走么?”
被褥中的可卿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急忙停了口舌之争,偷偷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向外看,结果便见到床边那紫色包臀裙内肆意乱动的大手。
她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把被窝掀开,抬头瞪视,果然看到那二人已经啃在一起。
可卿不由得勃然大怒,伸手将口水擦了擦,戟指二人,羞愤叫道:
“好一对狗男女!”
“我早该猜到的!”
展老爷哈哈一笑,把被子一扬,将两人都蒙了进去。
可卿还待挣扎反抗,却听耳边尤氏轻笑一声道:
“好媳妇儿,此事莫非你还恨我不成?”
“我一直以为,你会心中谢我才是。”
“我可听老爷说了,你连洞房都和老爷拜了,还给老爷出主意,想要把我也弄上老爷的床。”
“现如今不需你动手了,我自家送上门来了,岂不正合你意!”
可卿只不过一迟疑间,便被尤氏抱住,吻了过来,手上更是各种手段齐出,她象征性的推脱了一下,然后便与尤氏同流合污了。
细节略过一万字,便当是万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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