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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荣禧堂,王夫人院。薛姨妈听王夫人突然提到宝玉亲事,还有看向宝钗的和蔼目光,那里不知道自己姐姐的意思。
可现在还是谈这件事的时候吗?现在还有必要谈这件事情吗?
昨日荣禧堂接旨,薛姨妈虽没有亲眼见到,但是贾琮承爵,荣国府换了主人,整个府邸像是被炸了一般。
那份圣旨的内容,没过一时三刻,就被荣国的奴仆传得满院子都是。
丫鬟莺儿只是去园子里逛了一圈,回来就能把圣旨的内容源本说了一遍。
贾琮不仅承荣国爵,且还是一体双爵的荣耀,让薛姨妈心中狂跳不止,要说自己女儿的眼光可是真毒,相中这样光彩夺目的人物。
可事情还不止如此,皇帝的圣旨将贾琮夸得像朵花,却把宝玉贬得如脚上泥。
上次宝玉言语冲撞太上皇,已被宗人府下文斥责,这次当今皇上亲自下场,又将宝玉狠狠踩了一通,也是真的离谱。
这可是天子金口,宝玉这一辈子都很难翻身了,就像自己儿子说过的那句话,宝玉现在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
薛姨妈虽出身金陵四大家,但是嫁入皇商薛家半辈子,已成了实实在在的薛家商户,最擅长的就是掂量轻重,权衡利弊。
她虽然疼爱一对儿女,其实心中最在意的,还是她的好大儿薛蟠,那才是她薛家长房的嫡脉血传,也是妇人一生要紧之处。
薛姨妈心中最稳妥的算计,就是以女儿宝钗卓绝的品貌,寻一得意贵婿,既能让女儿终身有靠,还能给儿子薛蟠找座大靠山。
……
如今贾家二房已一无所有,宝玉的名声又如此不堪,难道她还会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所以薛姨妈的心思,绝不会像王夫人想的那样,因两人是王家的亲姐妹,就不会介意宝玉这些事情。
再则说薛姨妈是王家的女儿,更是薛家的媳妇。
如果因姐妹之情,将女儿嫁给宝玉这样声名狼藉之人,让薛家留下话柄污名,她这一辈子都会被薛家族人戳脊梁骨。
当年女儿在金陵第一次见到贾琮,便已经丢了心,从始至终心里都念着那小子,从来都不太待见宝玉,如今更没必要去勉强女儿了。
但是这番心里话,薛姨妈却不会当着王夫人的面说,如今她一家人迁到神京落脚,还要依仗荣国府的荫护,那里会因这事撕破脸皮。
她略微想了一下,温声说道:“姐姐,宝玉明年才到十五呢,他的亲事也不急在一时。
再说如今府上出了这么大事情,总会有很多首尾需要料理,你的身子又不爽利。
依我说还是等这一阵子过去,都事情都理顺了,你的身子也硬朗了,再操心宝玉的亲事也不迟。”
一旁的宝钗听了母亲的话,也不禁松了一口气,知母莫若女,自己母亲的心思她那里会猜不到。
王夫人听了薛姨妈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如今荣国府刚刚变了天,的确不是马上议宝玉亲事的时候。
而且今日不同往日,以前宝玉是荣国府的凤凰,眼看着又要成为承爵世子,王夫人和薛姨妈议儿女亲事,占尽了心理优势。
可如今荣国府变了天,他们二房已是失去了根底,甚至在薛家面前都已处于弱势。
所以王夫人在儿女亲事上,更没了底气催促自己妹妹,而且薛姨妈的话也在理上,她也就顺势下坡。
两姊妹又各自心不在焉的聊了几句,薛姨妈便带着宝钗回了梨香院。
……
荣国府,梨香院。
两母女刚进了堂屋,就见薛蟠满脸红光,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神情似乎很是振奋。
薛姨妈见了薛蟠就骂道:“你这个不省心的,昨夜怎么又彻夜不归,又去那里浪荡了,也不叫人带口信回来,你娘我一夜都睡不安稳。”
薛蟠赔笑道:“妈,我错了还不成吗,下回再不敢了,昨天我被冯紫英他们拉去吃酒聚会,拽住了不得回来,白白错过了大场面。
我今天早上才知道事情,这次急匆匆赶了回来。”
薛蟠看了妹妹宝钗一眼,涎着脸笑道:“要说还是我妹妹最有眼光,这琮哥儿不仅本事大,这福气也是大得吓人。
好端端居然被他弄出一体双爵的体面事,妹妹真是大喜了。”
宝钗一听这话,俏脸通红,皱眉说道:“哥哥是不是酒还没醒,说的什么疯话,琮兄弟封爵是他的事,我又有什么大喜了。”
薛蟠嘿嘿一笑,对被自己妹妹抢白,半点也不放心上。
他问薛姨妈道:“妈,刚才你和妹妹去了那里,今日贾府外头的贺客太多,妹妹是闺阁千金,可不要被人冲撞了。”
薛姨妈见儿子神情兴奋,刚才又和女儿玩笑,那里不知他心里那点意思,想到那人一体双爵的大体面,又生出满腹的不甘和羡慕。
便随口回道:“你姨妈身子不爽利,我和你妹妹过去探望了。”
薛蟠急道:“哎呦我的妈,这会子你真该少去姨妈那里,你也不看如今荣国府什么风向,带妹妹多去琮哥儿面前走动,那才是正经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妈你可不要再犯胡涂,我担心姨妈又拉着你折腾什么金玉良缘,你可千万别上当,不然就是害了我妹妹。”
薛姨妈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自己这不着调的儿子,居然也聪明了一回,随口胡咧咧几句,居然还真被他蒙对了。
薛姨妈随口说道:“你姨妈还真的提到宝玉的婚事,说宝玉明年就带了婚娶之年。”
薛蟠急哄哄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会这样,姨妈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
如今外头都传遍了,琮兄弟接了荣国府的爵位和家业,宝玉那一房就变成偏脉旁支了,按道理都要搬出荣国府,另外独自过活。
以后他们也就指望着琮兄弟的脸色过日子,我本就腻味宝玉那个天王样子,连圣上都在圣旨中骂他无用,他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
他凭什么配得上我的妹妹,他什么营生都不懂,要是真娶了我妹妹,说不得将来还要我们薛家来贴补,那可是丢死人了。”
……
薛姨妈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惊,要不是自己儿子瞎嚷嚷,自己还真想不到这一茬。
当年贾赦和贾政两兄弟,长子贾赦虽然承袭爵位,但因为爵产被次子贾政承袭。
贾赦即便是荣国承爵人,也不能再堂而皇之住在荣国府,荣国府的主堂荣禧堂,只能让贾政夫妇入住。
贾赦最后只能从荣国府旧花园的地界,隔出独门独户的东路院居住。
由此可见,大家族的宗法规矩是何等森严。
贾琮承袭了荣国的爵位和家业,他身上就有了皇权大义,他这一脉就成了荣国无可争议的正统嫡脉。
自己姐姐哪一房也就成了偏房支脉,按照宗法礼数,她这一房的确已没有继续住在荣国府的道理。
如果姐姐那一房出府别居,那以后只能靠着分到的微薄祖产,还有姐夫的那点俸禄过日子,想要过以前豪奢的高门日子,决计是不能了。
自己女儿要是这样嫁过去,体面尊荣那是没有的,说不得还要带来个大累赘。
宝玉又是个不顶事的,搞不好薛家还要时常周济,堂堂金陵薛家长房,找了这么个浪荡女婿,还不被人活活笑话死。
虽然薛姨妈和王夫人是同胞姐妹,但是姐妹之情再重,也重不过自己子女的前程和终生。
况且自己的女儿又不待见宝玉……。
……
薛蟠又歪着嘴说道:“妈你可要一定要灵醒一些,姨妈再说什么金什么玉的,你可千万不要搭理。
你听儿子一句,我妹妹的事,还要着落在贾琮身上,对我们薛家可是有天大好处,以后我在神京腰杆子也能硬起来。”
一旁的宝钗,原先还硬着头皮听自己哥哥胡言,到后来见说到自己和贾琮的事,便红了脸,不好意思再听下去,掀开门帘躲进了内室。
薛蟠继续说道:“妈你不是觉得我们家,攀不上琮哥儿的门第,你也不要抱着那些老念想不放手,也不一定要做正室……。”
薛姨妈一听这话,眉毛一竖,骂道:“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我说过的话,薛家的姑娘没有给人做小的道理!”
薛蟠不服气的说道:“妈你怎么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皇后才是皇上的正妻,皇上的贵妃其实也就是妾。”
薛姨妈听儿子说起疯话,不禁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看了门外一眼,挥手就在薛蟠的大脑袋上抽了一下。
说道:“你这个没脑子的货,也不怕惹来口祸,再说琮哥儿再金贵,还能和宫里的贵人比。”
薛蟠笑道:“我也就是打个比方,琮兄弟这次一体双爵是多大的体面,还真能和往上比一比,那日朝廷的圣旨内容,妈难道还不清楚?”
薛姨妈邹眉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圣旨的内容,贾府里都传遍了,莺儿在园子里打听过,回头原原本本说了。
就是说皇上很看重琮哥,给了他一体双爵的脸面,让他加袭了荣国的爵位和爵产,以后他就是荣国之主,不就是这些吗。”
薛蟠急道:“妈呀,你怎么圣旨上最要紧的东西没记住呢,幸亏你儿子我多了心思,不然我们薛家还真坏了好事,”
薛潘怀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表情神秘的说道:“昨晚儿子和冯紫英、陈也俊他们几个吃酒,今天早上才听说琮兄弟封爵的事。
冯紫英他们想看着稀罕,花了十两银子,找了礼部的关系,才抄录到圣旨的内容。
儿子当时就多了一个心思,让馆子里识字的姐儿复抄了份给我,仔细看过才知,里面大有文章嘞。”
薛蟠拿着抄录的圣旨,献宝似的在薛姨妈面前展开,说道:“妈你看着圣旨的最后一句,由其后溯支脉传承。
这说的是琮兄弟身上荣国爵,将来不一定嫡子传承,连庶子都可以袭爵,将来他宠哪个儿子,荣国爵就是哪个儿子的。
儿子本来也是不懂的,但是冯紫英他们几个都是勋贵子弟,对这里面的道道最清楚,听他们说了儿子才知这层意思。”
……
薛蟠说到这里,颇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细心机智颇为满意,他为了推自己妹妹给人做小老婆,也算费劲了心思。
薛姨妈听了也是一愣,她所知道的圣旨内容,是莺儿从园子里的丫鬟婆子那里打听到的。
这些贾家的下人,都是见识浅薄,甚至都是不识字的,她们也是众口相传,只知圣旨上说贾琮袭了荣国爵位,成了荣国府的家主。
至于圣旨上最后那句不起眼的话,这些下人又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薛姨妈也是个精于算计之人,听了儿子这话,那里不懂其中的意思,心中也不禁猛然一跳,两眼微微放光。
但是又有些不信,问道:“我怎么第一次听说,爵位还能嫡子庶子都能传承?”
薛蟠抓了抓大脑袋,说道:“这事儿子不是太懂,冯紫英他们说,琮兄弟身上的威远伯爵位,是世袭罔替的上等爵,必定是由嫡长子承袭。
相比之下荣国爵是降等爵位,比起威远爵就要次一等,皇家又没赐琮兄弟兼祧之恩,所以荣国爵便是庶子都可以承袭。
妈你现在懂我刚才说的话了吧,琮兄弟和其他人不一样,将来他的妾生子,可都是有袭爵的命,比别人家里的嫡子都金贵。
我们家的家世,够不上人家的正房嫡妻,那又有什么关系,即便只是是侧室,生下的儿子将来都可能是爵爷。
这世道一向都是母凭子贵,说不定妹妹将来还能落一个诰命封敕。
这两年我们住在贾家,妹妹人缘好,和贾家的姊妹又很亲密,和琮兄弟也常有来往,这不是近水楼台的事。
妹妹这样的样貌人物,贾琮只要是没毛病,不可能不动心……。”
薛蟠越说越来劲,似乎恨不得明天就卖了妹妹给贾琮做小,也好让他在神京有个依仗,将来还能过一把爵爷舅舅的瘾。
薛姨妈见儿子越说越不堪,不禁嫌恶的皱起眉头,嗔怒道:“滚滚滚,越说越不像话了!”
薛蟠见薛姨妈心神不定的样子,便知道自己一番怂恿,终究还是有些作用的,自己老娘必定是要动心的。
薛蟠对薛姨妈赔笑道:“妈你不要生气,儿子这就滚,不过我说的都是实在话,这事也不急,琮兄弟眼下守制,一时也娶不得妻妾。
只是有一桩事情最要紧,妈可要清醒一些,千万不要让姨妈给哄了,要紧,要紧。”
……
荣国府,荣禧堂。
如今贾琮成了荣国府的承爵人,荣禧堂作为荣国正堂,自然成了他接待来访贵客之地。
来访的理国公府柳芳之子柳洪、治国公府马尚之子马堏、王子腾、以及其他各家勋贵要客,都被请入荣禧堂奉茶。
这是林之孝来报,说北静王和王妃到府向伯爷致贺,堂中众人听了都是一惊。
北静王虽继承王爵数年,但在四王八公的家主之中,却是辈分年轻,和贾琮宝玉等人是同辈。
所以,按辈分来算,水溶上门向贾琮道贺本也说得过去,但是架不住他身份上的与众不同。
北静王是大周声名显赫的异姓王爵,四王八公中许多旧勋都是降等袭爵,像宁荣贾家承袭数代,早就没有了国公勋位。
但北静王因祖上建有立国大功,因此一直延续到水溶这一代,依然承袭王爵,是四王八公之中身份贵重之人。
堂堂王爵亲自上门,给承袭二等将军的贾琮道贺,且还是和王妃携同到府,这脸面可是给的够大的,让堂中各家勋贵都有些惊讶艳羡。
贾政听了脸有喜色,毕竟这也是一桩有脸面的事情,急忙和贾琮迎出堂外。
但是贾琮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长久以来他对北静王水溶都怀有戒心。
不管是当初他对秦可卿的奇怪觊觎,还是他和顾延魁竞争九省统制之位,所用的那些浮养人望的算计手段。
都能让贾琮透过水溶风仪俊朗的外面下,那隐藏的阴森企图和野心。
更不用说水溶曾数次相邀他到府,参加各种文会聚宴,意图拉拢的心意很是明显。
如今却以堂堂王爵之身,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到府给自己一个承袭二等将军的人道贺,这礼贤于人的姿态摆得很是到位。
他会有这样的额做派,就是想让别人都看到,北静王府和荣国府同气连枝,交情匪浅。
只是这事要传到嘉昭帝的耳朵了,多半不会给皇帝带来愉快的情绪。
这位北静王内心似乎有做贤王的偏好和执念,只是贾琮所知道的历代贤王,好像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贾政说道:“琮哥儿,北静王身份尊贵,能亲自到府为你道贺,也算难得之事,是否开一个安静些的偏厅待客,以示尊崇。”
贾琮心中莞尔,开一个安静的偏厅接待北静王,难道生怕当今圣上不猜忌自己。
口中却说道:“老爷,这倒是不必的,北静王一向礼贤于人,温雅健谈,请他去荣禧堂奉茶,得以和各家勋贵攀谈,会更合王爷的意思。”
贾政一向对这个侄儿信服,见他这样说自然无有不可,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贾琮又让林之孝去内院传信,让王熙凤和李纨前来迎北静王妃,一同去荣庆堂拜见贾母。
两人将北静王水溶引入荣禧堂,与在座的各家勋贵子弟相互寒暄见礼,水溶有和贾琮又说了一番敬祝之语。
彼此气氛和煦,堂堂正正,不涉及偏私,即便落于他人口中,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日宝玉在内院说了几句贬低太上皇的话语,没几日便被传入宫中,可见荣国府里颇不太平,贾琮可不想也犯这种低级错误……。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本来因贾琮袭爵之事,心情就有些不爽利,又听了郭霖的分说,将来荣国爵要被贾琮后代庶脉传承,心中更觉得憋屈。
今日宾客盈门,好在外客都是男宾,来的女眷都是史家和神京八房的晚辈,贾母囫囵见了几人,便称病在后堂歪着休息。
听了林之孝家了进来传话,说北静王妃入二门拜访老太太,贾母不敢怠慢,让鸳鸯帮自己收拾仪容,入荣庆堂接待贵客。
又让鸳鸯去请王夫人一起来陪客,虽如今荣国之主成了贾琮,但府上内眷还是以贾母和王夫人为尊。
王府正妃到访,只有贾母一人应对,未免有些单薄,至于邢夫人也位份不低,不过一贯被贾母忽视掉。
等贾母和王夫人入堂稍许,便见王熙凤和李纨,引着清艳雍容的北静王妃进入荣庆堂。
甄二姑娘嫁给水溶数年,知道丈夫对贾琮十分看中,在她的眼里甄家、水家、贾家都是世袭老勋,彼此荣辱皆有关联。
既然王爷有这样的心思,她作为王府正妃,帮着亲近笼络贾家,也是她为妃的职责,更何况甄贾两家本就是几辈子的老亲。
北静王妃甄二姑娘和荣国府也算常来常往,每年贾母做寿,她都会以甄家晚辈的身份,到府贺寿,并不为王妃尊位为矜,很得贾母赞许。
因之贾母和老亲来往,常夸赞甄家二姑娘极好,更不自尊自大,两家走动亲密之类的话语。
北静王妃见贾母脸上神情疲困,精神头萎靡,眉眼之间难消忧色烦闷。
按常理来说,贾琮得宫中圣旨袭爵,这本是件大喜事,贾母没有喜气洋洋的神情,反而忧心忡忡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古怪。
北静王妃因堂妹甄芳青和贾琮的婚事,对贾母内院之事比往日更加关注,清楚贾琮和荣国府的微妙关系,多少也猜到贾母为何这种形状。
笑着说道:“老太太大喜,琮哥儿一身本领,天下皆知,如今他一体双爵,掌了荣国的爵位,必定能保荣国家业长久不衰。
老太太年岁渐高,还要荣养身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王夫人听这王妃也来吹捧贾琮,病气未去,更添郁气,只觉世道不公,二房一门正脉嫡血,竟如此被人视若无物,人人眼里只有那孽庶。
贾母微笑道:“王妃亲自上门垂顾,老身感激得很,最近贾家出了不少事故,也让老亲们见笑了,我年纪大了,还真有些顶不过来。
好在如今琮哥儿承了爵位,祖宗留下的家业总算也落了地,可以消停一些时候了。”
……
北静王妃自然明白贾母说的事故,不外乎是贾赦身死,贾琏获罪等事,一时竟也被贾母的话勾起自家事。
说道:“老太太还请放开怀抱,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关联风云,有时总会有些跌宕,不说贵府的事,甄家这一年也不太平。
当初家母因三妹妹是闺阁千金,虽然十分能干,但因还未出阁,舍不得她日日抛头露面,所以让我那兄弟帮着料理家业。
可没曾想我那兄弟才略并不及三妹妹,结果闹出不少事端,最后连……。”
北静王妃说道这里,一双美眸已不自禁红润了,贾母连忙在一旁宽慰了几句。
神京和金陵虽远隔千里,当年金陵各大世家景从太祖起事,后又随太祖移居神京,但各家皆有房嗣留在金陵,两地信息传递畅通。
像金陵甄家长房世子殒命,甄家店铺涉嫌火器私造等大事,早就传到神京,贾母作为贾家老祖宗,自然很清楚此事。
北静王妃又说道:“据此一事,我也算看明白,一大家子子弟,不论男女嫡庶,只要是能为本事妥当,便让他掌了事。
如此才是去厄迎吉,诸事周到,才是家业长久之道。
金陵家中老太太也发了话,甄家生意以后都交我那三妹妹打理,等她出阁再另寻他法,也是应了此理……。”
贾母一听北静王妃的话,心中也有些触动,她虽宠爱宝玉,但也不是完全糊涂。
要论外面事情的本领,东府那小子比她的宝玉和琏儿都要强许多,家业落到他手中,或许才能真正长久保存。
只是贾母偏心了一辈子,心中嫡庶的念头根深蒂固,虽然道理也知道几分,心中对贾琮揽尽家业,还是说不出的别扭。
王夫人听了北静王妃的话,心中暗恨这王妃如此多事,话里话外都在抬着东府那小子。
莫非她对自己妹妹赐婚之事还未死心,想着将来旧事重提,嫁了自己妹妹入贾家,正好让甄家姑娘顺势掌管贾家产业……。
北静王妃又和贾母说了些家常,又再次道了喜,外头传话说王爷回府,北静王妃才向贾母告辞,贾母又让王夫人等亲自送出二门口。
……
王夫人送走北静王妃,心事重重的回了荣庆堂,今天不管是自己妹妹薛姨妈,还是方才的北静王妃。
她们说起贾琮承爵都已是天经地义的口气,让王夫人心中越发惶恐不平。
她入堂之后左思右想,忍不住对贾母说道:“老太太,如今琮哥儿袭爵掌家,风光无限,宝玉却因宫中圣旨坏了名头,以后还如何过活。
老太太是家里的老祖宗,不仅是琮哥儿的亲祖母,你也疼惜了宝玉一辈子,这等大事只有老太太才能定章程。
我也不指望其他什么,但凡请老太太给宝玉一条活路。”
王夫人说完这话,已经那里手绢抹眼泪,加上一脸病容,倒是有些可怜,贾母一听这话,脸色却已微微一沉。
下首的王熙凤心中暗叫不好,太太终于熬不住了,琮老三这会要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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