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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戎,有人在上面!”温蛮当即就说道。
司戎知道,但他的首要与唯一,都是在这个危机的现场确保温蛮的安全。
他看出了温蛮的着急,安抚并劝阻:“我知道,我也看到了。但是我们都留在这,别追上去,先报案,好么?”
温蛮知道司戎说的才是目前最妥当的办法。他点了点头。
隔着长坡与矮墙,江面的夜风还是吹了上来,现在不在江上,却比江上还要寒冷。
司戎在打电话报警,他的声音和电话那头接线员的声音交织在温蛮耳边,分明很近,但又好像隔着一层膜那样模糊,大概是风太大了,空气中开始有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温蛮觉得有点恶心。
司戎站在温蛮的侧后方,尽可能地隔绝温蛮和案发现场,不让他回头再目睹那样的场面。温蛮肃白着脸、双眉紧皱的表情,他也看到了。他就变成了祂。
是街灯有一瞬间变暗,还是该说地面有一瞬间变黑,是祂释放出自己,沿着每一个隐秘的角落延伸,追捕,立誓揪住刚才那个罪恶的黑影。
毕竟温蛮看到了他,他也势必看到了温蛮。
祂得确保温蛮的绝对安全。
……
警察很快赶到,对现场进行了紧急封锁,温蛮和司戎则作为第一目击者被请到派出所做笔录。
温蛮描述了他们从听到异响到看到可疑人员的整个过程,司戎则补充了他们出现在附近的前因后果,还给出了一些关键的时间节点,这让办案民警忍不住频频侧目。
司戎对此只是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我这个人有随时看表估时间的习惯。”
“当时确实有些晚了,我担心影响我朋友的作息,他明天还要上班,所以我看表在想开车往哪条路回去更快。”
司戎的解释完全站得住脚,何况他们也不是犯罪嫌疑人,民警就略过了这个话题。
倒是温蛮偏头看了一眼司戎,他没想到当时司戎心里考虑了这么多。
民警又继续问温蛮:“你们看到了工地楼上有人,能看清楚一些细节吗?”
温蛮摇头,他只看到人影的轮廓,直觉先于判断,真正确认那就是一个人,还是在对方开始跑动逃离的时候。
“我来说吧,我看到了。”
司戎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把话题揽过来。
“那个人穿着连帽衫,应该是暗色系的。他跑动速度很快,年纪不会太大,或者是有一定的体能训练基础。”
“好,谢谢两位提供的线索,我们这边会尽快调查侦破。”
话语间,另一个民警快步走了进来,拉着坐着的这个低语了几句。温蛮模糊地捕捉到“监控”“拍到了”等字眼,而原本询问他们的民警脸上由惊转喜的表情,也彻底证实了温蛮心里的猜测。
等到两人准备从派出所离开时,就正好和另几个办案回来的民警撞个正着。
一侧的玻璃门打开,寒风倒灌进来,温蛮和司戎侧身让了一步,看着几个民警将一个男人带进来。他的确穿着藏蓝色的连帽衫,这会还兜帽还罩在脑袋上。对方发现了他们,兜帽下的脸转过来,是许示炀。
之前的异种特警队队员,如今变成了被抓捕的嫌疑犯。
温蛮难以形容这次再见到许示炀时的感受,哪怕他并没有和许示炀相处很久,也根本不算了解对方,可他又确实见证了许示炀的变化,看着他从意气风发到颓废阴郁。
许示炀当下的表现也很不对劲:哪怕对面有两个人,但许示炀的眼睛一瞬不眨,只盯着温蛮。
司戎冷下脸,侧身挡在温蛮身前。与此同时,警员也呵斥许示炀不许磨磨蹭蹭,两拨人在短暂交汇后便又分开。
……
身后的玻璃门合上,他们已经从派出所离开了,但司戎知道,温蛮还沉浸在刚才的照面中。司戎现在也反应过来那人是谁,对这个发展也产生了几分有限的微妙唏嘘。
阿宿僮的影响确实不小啊……
就连祂这次筑巢期措不及防的提前,也不得不说和阿宿僮有几分关系——
那夜何景捕捉到了阿宿僮的行踪,司戎便直接以“祂”的模样出现在了阿宿僮面前,并给了对方一点小小的教训。阿宿僮不是骁勇善战的异种,只会玩弄人心,挨了教训就马上求饶服软。但祂也十分记仇,企图趁司戎没有防备,吃祂一块美好的情绪。然而司戎的情绪珍匣里存放的所有美好,全部都和温蛮有关,怎会允许阿宿僮得逞分羹。
愤怒的阿戈斯让阿宿僮惨叫连连,简直是实力上的碾压,这之后没多久,就有了阿宿僮被顺利捕获的消息,因此深究原因,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司戎的无心插柳。
不过阿戈斯的情绪因此产生了剧烈波动,直接导致了筑巢期的提前。
相比阿戈斯这样强悍的异种,人类要想守住自我,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司戎不会预见,也不会对旁人的命运怜悯和负责。
他再度看了看表,只是温声提醒着温蛮:“过0点了。”
温蛮回过神,看着灰蒙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雪,什么都没有了,他不禁叹了气。今晚发生了太多事,让他一度觉得时间既走得那么慢,又走得那么快。他还没彻底晃过神来。
身旁忽然又传来司戎的声音,这一次他温柔中夹带戏谑。
“这是新的一天,温蛮先生准备好变‘坏’了吗?”
连温蛮自己都愣了一下,反问:“现在吗?”
司戎说是,随后微微前倾,做出弯腰邀请的姿态。
“我很认真地遵守约定。新的一天,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和考验。我希望在依然能和你吃饭、送你回家的过程中,得到你是认真地也把我当做相亲对象来看待、来考察的态度,那样我会更开心。”
更开心是司戎的真实想法,阿戈斯就是以伴侣的快乐为快乐,但说出来似乎又怕温蛮不能完全理解,毕竟他追求的爱人是一个人类,人类总是含蓄,他爱的人更是。于是司戎又修饰了一下他的说辞。
“……那样我会更安心一些。”
“觉得我所做的一切,你有看到,你能接受,你在考虑。”
温蛮有些不理解。
他的确是第一次遇到司戎这样的人。世上真会有这样的人吗?
他再一次强调:“我接触过很多人,但所有人都不能接受我的要求。”
“哦?”司戎表示出洗耳恭听,但那态度仿佛又根本没在听。
温蛮加重了语气。
“我对‘家’的要求很高,对家的物质存在有要求,对家的概念意义有要求……每个方面,每个角落,每个细节,我可能都有要求。”最后,温蛮一锤定音,“我可能甚至说不完我对家有什么要求,但你做了,我却又不满意。”
说着这些话的温蛮,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有些冷漠,连街灯都只敢在他的眼角留下一点点光亮。可这种距离感却使得他成为一种奇怪的魔力中心,吸引着无数怪家伙飞蛾扑火。
司戎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私下里祂则放肆地喘息,好多得到一点温蛮的气味,好伪装自己也有伴侣要。
“这样啊……”
温蛮发觉自己几乎是十分冷静地看着司戎在沉吟、在思考,大概是这些话早晚都要说。
只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在司戎说了那么多温柔的俏皮话以后说,有点不近人情。
“如果要求罗列不完,我们就用实践来逐一检验,怎么样?”
男人提议。
“一个空白的家,你按照你的要求喜好来布置和维持,我负责遵守。我想,这样就不会让你有不满意的机会。”
“你……”
司戎直接握住了温蛮的手腕,带着一点轻微的力道,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引导、邀请。
两人的距离近了,他们也迈出了在残雪地面上的第一步。
“现在,0点过后变得很坏的温蛮先生,你可以来到我家,对我家先进行一次检阅吗?如果它能稍微入你的眼,可不可以作为我的入场券,让我参加你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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