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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公孙乞在意的灭世者小姑娘,这会还在太乙名家院里乱窜。虞岁被人追了一晚上,她带着万棋和凌简两人帮忙指路逍遥池,却花了点时间才能顺利进入名家范围。实在是来参加名家祭祀的人太多了,而地形更改后,想要进入名家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连凌简这个名家弟子都没有选出正确的道路。
路上遇见多人围攻,又很容易为了防御而被迫换道。
凌简跟着跑了一晚上,偶尔还得出力帮忙,最让他心累的是,虞岁有时候出手,仿佛忘记自己是跟着她一道的,开始无差别攻击。
每次被烈阳阵波及,被气浪冲出去摔个跟头再爬起来的时候,凌简都忍不住嚎道:“我不是跟你一起的友军吗?!”
虞岁仿佛很意外地看过来:“哎呀!我刚刚升境,还掌握不好力量,控制不住范围。”
凌简甩手又指边上毫发无伤的万棋:“那他怎么一次都没”
话还没问完,虞岁就答:“他躲得快啊!”
凌简无话可说,最终只能愤愤地骂一句:“你要是恢复成以前的八境状态,不得躲更快,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虞岁便问起万棋以前的事:“他是怎么变成六境的?”
万棋:“这不是重点啊。”
他要阻止凌简,凌简正恼他,便开口道:“还不是他乱出头,惹了不该惹的人被打了。"
前路白雾弥漫,地面的小石灯微弱,走在前边的虞岁回头问道:“谁打的?”
万棋轻扯嘴角,要死不活地再次阻止:“前尘往事就不必再”
凌简已经大嘴巴道:“阴阳家的慕时炎啊,人家是太渊的小侯爷,就算在学院里不搞你,等出了太乙,要杀要剐可就全看小侯爷心情,只打你一顿降级都算幸运了,其他人可都没命”
“闭嘴。”万棋一改之前又怂又丧的模样,神色平静,话说得冷淡,凌简下意识地闭嘴,却还是睁大眼睛瞪着他。
两人无声对峙,安静没一会,就听虞岁惊讶道:“还有人在太乙外边报私仇搞针对呢?”
凌简立马答道:“那当然!在太乙说着人人平等,出了太乙可没有这种规矩。”
院长和教习们可不管太乙之外的事,也轮不到他们管。
在太乙学院,慕时炎是他们的学生、弟子,在太乙之外,他就是太渊的小侯爷。
虞岁点点头说:“也是啦!换我也会这么做。”
凌简:“”
差点忘了这人还是高贵的青阳郡主。
他跟对方说这种事不会获得任何共鸣,毕竟南宫岁也和慕时炎一样。
凌简抬手抹了把脸,落后一步跟万棋走在一起,凑近他压低声音说:“对不起啦,我刚才不该嘴快说出去。”
万棋没吭声,但之前挺直的腰背又怂了起来,耷拉着脑袋看脚下。
凌简又道:“你就不该管南宫岁,左丘善他们误会南宫岁,让他们跟南宫岁去狗咬狗就好了,你管她呢,人家是青阳郡主,你又是什么?”
“就算她在学院里吃亏受苦了,人家转头在外面就能把场子找回来,担心她没必要啊,我来抢金钥匙也是试一试,抢到了我就跑,没抢到就没抢到。”凌简瞅了瞅走在前边的虞岁,继续说,“你就别为她出头了,如今会长也不理你.
真出事,我也帮不了你,你要是再受伤掉境,那你姐姐和弟弟怎么办?”
万棋扫了他一眼,干巴巴地说:“我也没想出风头啊。”
凌简说:“那咱俩还跟着她走干啥?”
跑啊!
万棋轻扯嘴角:“这不是”
“钦。”走在前边的人忽然回头说,“我听得到。”
万棋杀到嘴边的话给死死咬住吞回肚子里去,凌简则一副见鬼的表情望着虞岁,怎么可能,这个距离还能听见?!
“你、你听到了?”凌简还不相信。
虞岁点点头:“你问他还跟着我走做什么,你说呢?”
凌简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心虚地别过脸去,不敢看虞岁的眼睛。
虞岁说:“万棋要帮我解决左丘善的问题,至于你,手下败将,明明答应要帮我找到逍遥池,却想出尔反尔,还哄骗万棋一起离开,是个不可轻信的骗子。”
凌简忽然被人说是骗子,心里还是有点委屈的,但想想自己刚才的话都被虞岁听到了,又没脸反驳,只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讨好道:“好吧,好吧!是我不对,我保证接下来绝对不会”
虞岁却道:“你用名家证言术发誓。”
凌简:“”
他扭头去看万棋,万棋望天:“你看我做什么,我也打不过她啊。”
凌简没法,只好用了证言术来保证,如果自己没有将她送到逍遥池就会被天打雷劈。
虞岁这才笑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我走了吗?”
凌简只觉得她笑得不怀好意:“当然!这不还没到逍遥池吗?”
虞岁这才继续往前走:“早点到,誓言就早些结束。”
凌简长叹一口气,伸手指路:“错了,走这边。”
“噢!”虞岁乖乖点头。
凌简就觉得奇怪,明明看起来乖巧纯善、毫无攻击性的一姑娘,自己怎么反而被拿捏了呢?他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感叹那些世家出身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的。
因为证言术的束缚,凌简在寻路这件事上变得认真积极起来。虞岁负责甩掉追击自己的人,但越往名家里边走,遇到的人越多,却也不是所有人都要跟虞岁抢,也有不少人看在她哥哥盛罪的面子上帮忙。
躲过一波又一波的追击围堵后,凌简累得不行,气喘吁吁地提议休息一会。
虞岁回头看他:“我哪有时间休息?”
“这样,你先跑,我休息一会随后就来!”凌简扶着树干弯着腰,“有证言术在,我不可能跑的!”
虞岁说:“我怕你跟不上。”
凌简忍不住抬头瞪她:“你就不累吗?你从早上打到晚上,消耗不少吧!怎么你还什么事都没有,我却已经累得要死?这不对啊!你五行之气都没有消耗过度的吗?”@“有的。”虞岁说,“我也很累,只是没有喊出来。”
凌简不相信,仍旧盯着虞岁说:“你可半点都不像是很累的样子,打这么久也不见喘气。”
万棋在旁边忍不住说:“你喘是因为你虚。”
一片寂静。
凌简转而黑着脸瞪万棋:“那你喘又是为什么?你不也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万棋堵回去:“我喘是因为我累,咱们三本来就我境界最低,跟着你们跑这么久,不累才怪。”
凌简强制自己打起精神来,不能表现出三个人里自己最虚,他才不虚!
“走,继续走!”凌简刚放出话来,三人的听风尺就嗡嗡作响。@虞岁拿出听风尺一看,是蒲恒那边有动作了。
苏兴朝去了训诫司,抓住了牧孟白和昏迷不醒的盛罪,看见了石屋里还没消失的字符咒纹,与蒲恒从听风尺上获得的消息一致。
于是苏兴朝让人先毁掉石屋里的证据,抓紧时间对外放出消息,他破译了碑文,并将碑文的意思散播出去。
很快,太乙的学生们都知道名家两位弟子的赌约结束了,大少爷盛罪输了赌约,苏兴朝抢先破解碑文,浮屠塔碎片就在鬼道家的无间山渊中。
这下可就热闹了。
不过浮屠塔碎片的消息一出,倒是让她好受了些,那些追着抢金钥匙的人,转头都去了鬼道院抢碎片。
“这、这是真的吗?”凌简望着手中的听风尺陷入恍惚,“盛罪竟然输了?他怎么可能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跟苏兴朝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会在识文解字上输给苏兴朝!”
他猛地一抬头,撞进虞岁和万棋惊讶的眼底,两人看着凌简失态的一幕若有所思。
凌简愤愤道:“盛罪绝不可能输给苏兴朝!”
虞岁歪头看向万棋,抬手比了个手势,指着自己的脑子转了转,无声询问。
万棋小声道:“他大概对盛罪很是欣赏。”
虞岁点点头,懂了,凌简是盛罪的迷弟。
盛罪虽然脾气差,但其他方面又不差,像凌简这种名家弟子,欣赏崇拜盛罪的实力也不算奇怪。
凌简嘴里唠叨着不可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一会才发现边上的两个人已经不说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脸色由白转红,伸手刮着脸颊。
“我、我就是觉得不可能,”凌简偷瞄虞岁,越说越小声,“你是他的妹妹,肯定更清楚”
虞岁打断他:“我不清楚的,三哥好几年没回家,也没跟我说过在太乙的事情。”
凌简愣了下,对虞岁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旁人看了盛罪在太乙对虞岁的态度,还以为兄妹俩关系有多好。
虞岁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模样问道:“现在是说我三哥输给了苏兴朝吗?”
凌简伸手戳着听风尺屏幕:“看起来是这样但苏兴朝解读出的碑文也不一定是正确的,除非他们真的在无间山渊找到了浮屠塔碎片。”
那可是浮屠塔碎片,能够解除六国不战誓约的存在,这种东西凌简只觉得是个烫手山芋。
虞岁低声道:“他们的赌约比的是谁先破解碑文,而不是谁先找到浮屠塔,只要碑文的意思没错,也就是说…”
凌简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他瞪着虞岁说:“你是他妹妹,你应该相信他才对!”
虞岁静静地望着他没说话,凌简原地踱步,咬牙道:“要不我们先去找盛罪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万棋哈了声:“你疯了?”他指着虞岁说,“郡主手里还有名家的金钥匙呢,盛罪输了就输了呗,识文解字这一块苏兴朝跟他比也不差啊,盛罪又因为闹事被法家罚了禁闭,苏兴朝比他先一步”
凌简瞪眼看过去:“你不懂!苏兴朝在你们眼里是厉害,但识文解字他还真没有盛罪厉害!”
“行吧,你是名家的,你说了算。”万棋没兴趣跟他争辩这件事,直接问虞岁,“那你说吧,咱们接下来去哪?”
虞岁说:“去逍遥池。”
凌简不敢相信:“你不管你哥哥了吗?苏兴朝公布碑文,他连句话都没出来说,肯定是出事了!"
“那碑文是真的假的?有教习或者院长证明了吗?”虞岁晃了晃手中的听风尺,“没有吧,那就不能说是苏兴朝赢了,我三哥输了,更何况,现在我的位置是对外公开的,三哥来找我,比我去找他更快。”
凌简听后,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渐渐被说服,跟着虞岁往前走。万棋瞅他:“你这么关心盛罪啊?”
“我就是觉得苏兴朝赢了很奇怪而已。”凌简别过脸去,有些尴尬。
万棋却道:“苏兴朝赢了也不奇怪啊,他背后又不是一个人。"
凌简这才想起来,眉头皱起,变得有些犹豫。
虞岁安静走在前边,万棋说得没错,只不过苏兴朝的背后不止是蒲恒在出谋划策,还有她推波助澜。
苏兴朝将碑文含义公布,告诉众人浮屠塔碎片的消息,引导众人前往无间山渊去寻宝,让他们先打个头破血流,蒲恒则等着浮屠塔碎片现世后再出手。
虞岁也在等浮屠塔碎片现世,只要碎片不是落到圣者手里,她都有办法抢过来。
这次百家夜行的所有宝物加起来,都比不过浮屠塔碎片,那东西可是能左右六国局势的存在,无论是主战派的野心家,还是想要维持现状的温和派,都得想办法把这碎片控制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
至于蒲恒对虞岁来说,此时他的动作越多,错的越多。
牧孟白没想到自己有天会栽到苏兴朝手里。
夏飞尘和方天辰一走,牧孟白就在原地提前布置了卦阵,为了以防万一。按理说,他这一招防的就是突然到来的苏兴朝,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蒲恒也料定他会跟在盛罪身边,所以提前叫了方技家的帮手来。
牧孟白的卦阵刚起就被人从外边打破了。
对方的神木签笔直地飞砸进来,准确地落在卦阵中心,找到破局点,牧孟白都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已经浮现出的卦阵圈纹随之震荡,断裂。
随后便是苏兴朝一帮人进来,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他,将还没苏醒的盛罪给绑起来。
牧孟白气疯了,挣扎地时候对他们拳打脚踢:“来阴的是吧!你们就不怕被教习他们知道”
他话说一半,看见走在最后边的白衣女子,一头墨发束着青色飘带,气质清冷出尘,眉如远山黛,一双眼毫无波澜地朝牧孟白看来。
应竹轻轻招手,落在阵中的神木签便飞回她手中。
“不是吧应师姐!你怎么也和他们一伙的!”牧孟白瞪大了眼望着她,不敢相信。
应竹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牧孟白转而去朝苏兴朝伸手掐他脖子,恶狠狠地发问:“你到底使了什么迷魂计,才让我家不问世事一心修炼的应师姐参与进这种肮脏的事来!”
苏兴朝冷不防被他掐住脖子,红了脸,没好气地一脚蹬开牧孟白,无语地望着他:“人各有志,你怎么老说人家应竹不问世事?她和你这个在方技家混吃等死的废物不同,她有大抱负!”
应竹:“…”
牧孟白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徐典封了口,然后抬头问苏兴朝:“他怎么办?”
苏兴朝看了看盛罪和牧孟白,冷笑一声:“把他俩分开关起来,东西拿到之前,别让盛罪醒过来就行。”
好歹是青阳王府的世子,就算是百家夜行期间,他们也不会对盛罪下杀手,但牧孟白就不一样了,必要的时候该死就死。
应竹站在边上,只安静听着他们的安排,没有参与出谋划策。一会后,她的听风尺响起,应竹低头看去,这才开口道:“梅良玉和顾乾已经进逆古楼了。”
“这么快?”徐典惊讶道。
苏兴朝却不意外:“真灵链虽然封住了他们的五行之气,但你别忘了,顾乾有神机·天官,还有一个项菲菲能用吞影帮忙,梅良玉手里的东西也不少,他们之所以现在才到名家,完全是因为夜行期间地形改了不认路。”
说着还叹气:“就不该让梅良玉和他绑一起,不然顾乾也不会能这么快解开。”
被徐典绑成一团的牧孟白在地上蠕动,听完苏兴朝的话在心中大骂,别人都说苏兴朝有勇无谋爱冲动是个傻的,这分明都是装的!说他傻,他一点都不傻!
“既然进了逆古楼,那他们解除真灵链也快了。”应竹说,“快些处理完,去无间山渊。”
苏兴朝轻啧声,扫了眼盛罪说:“放走了南宫岁,实在是有些可惜。”
应竹抬头朝他看去:“你觉得碎片比金钥匙重要?”
苏兴朝耸肩:“我可没说。”
他转身面向昏迷中的盛罪,对徐典说:“你和沈六他们一起,把这两人带去冥湖,一个沉湖里,一个吊树上,盛罪要醒了就弄晕。”
徐典刚一点头,苏兴朝又道:“拿牧孟白去钓冥湖里的阴阳鱼,如果能钓出来是最好的。”
“行”徐典说,“这事就交给我和沈六吧。”
苏兴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身和应竹离开。片刻之后,徐典和沈六也带着被打晕的牧孟白和盛罪离开训诫司。
冥湖在阴阳家,也是阴阳家的特级禁地,连巡逻人员都不允许有。
苏兴朝不知道蒲恒是怎么知晓进入冥湖的办法,但他不会去怀疑,会长说什么,他做什么就行了。
天就快要亮了,虞岁还在林子中打转找出去的路,或许是这一片地形太复杂,连追击的人都少了许多。
凌简则变得有些漫不经心,走着走着,突然蹦出一句:“会不会是蒲恒?”
说完就后悔了,在虞岁和万棋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双手捂嘴,疯狂摇头。
虞岁叹气道:“好吧,你如此担心我三哥,那你就去找我三哥吧。”
“我也没有很担心他!我哪里担心他了!”凌简死鸭子嘴硬,“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万棋压根不想理他,埋头继续往前走。他听见虞岁在后边问凌简:“这事跟蒲会长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就是瞎猜的。”凌简说。
虞岁不相信:“苏兴朝是青云会的人,蒲会长帮忙也是应该的,但蒲会长也不会做出绑架我三哥的事来。”
凌简:“怎么不可能了?”
虞岁肯定道:“蒲会长才不是那种人。"
“你对他这么自信啊?”凌简郁闷道,“你不相信自家哥哥能赢,反而去相信蒲恒。”
虞岁问他:“那你说你为什么怀疑蒲会长?”
“我”凌简刚要开口,万棋及时回头打断他的话,“走哪边啊?”
凌简看见万棋,这才将到嘴边的话吞回去,快步跟上去与万棋一起走,“左边左边。”
虞岁慢悠悠地跟在后边,这两人对蒲恒的事讳莫如深,多半也是同一个村出来的,然后因为某些事分道扬镳了。
蒲恒那边表现得倒是很淡定,对她和万棋交好的事半点没谈,甚至放纵左丘善来找万棋的麻烦。
凌简和万棋往前边没走几步就顿住了,脸色瞬变,冤家路窄。左丘善一行人正拿着听风尺左右看着,明显是在找暴露位置的虞岁,却没想到先撞见这两人。
“快走!”凌简转头就对虞岁发出信号,一手去抓万棋,却发现这人站在原地没动。
左丘善见到万棋,先是一愣,又发现从后面走出来的虞岁,冷笑道:“还说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万棋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忍不住抬手按压自己一抽一抽的太阳穴。
虞岁倒是无所谓,她走上前对左丘善说:“你倒是能追,跟狗一样。”
左丘善刚要发怒,被万棋拦住:“既然都遇上了,那就趁机会把误会解开吧。”他深吸一口气,对左丘善说,“换个地方聊?”
“凭什么?”左丘善说完,万棋又道,“有的事情你也不想别人知道吧?”
左丘善拿不准万棋究竟知道多少,但他确实有顾虑,心下衡量后,冷哼声往远处走去,示意其他人带着万棋跟上。
“哎。”虞岁去看万棋,“你们不会也是同一个村出来的吧?要谈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
凌简也问:“对啊,她不行,我也不行啊?”
万棋有些无奈地对虞岁说:“你不是要我跟左丘善解释清楚吗?我这是去跟他解释,要他别误会你跟我是一伙的啊。”
虞岁看了他一会,最后笑道:“那随你吧。”
万棋转身跟上左丘善,朝林中深处走去。
左丘善一共带了四个人,算上他自己五个,有医家弟子,也有名家弟子。人多势众,他们将万棋包围,显得本就耷拉脑袋耸着肩膀的少年更加脆弱,不堪一击。
万棋还没开口,左丘善已经冷着脸问道:“是你吧,因为你嫉妒陈界,所以才要故意陷害他。”
“他有没有做那种事,你应该清楚。”万棋却左右看了看,“还是说这几人你都信不过,所以才要继续跟我装模作样?”
左丘善沉了脸色,上前一脚将万棋踹倒在地。
万棋闷哼一声,直接滚倒进边上的溪河里,溅起水花声,躺水里面不起来。左丘善走到岸边蹲下身,阴影覆盖下,像是一张网盖住了水中的游鱼,带来无处可逃的窒息感。
“你是还没吃够苦头,竟然还敢替人出头,难道从八境掉到六境,还不足以让你吸取教训吗?”左丘善手中拿着一把弯刀,刀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万棋喉间。
左丘善说:“那天晚上要是没你出来坏事,陈界也不会被赶出太乙,让我们少了一个得力帮手。"
“你为什么怀疑是南宫岁?”万棋反问,“陈界做这种事,都会选境界低于自己,绝对无法发现的人,怎么你却认定是南宫岁与我合谋?”
是谁告诉左丘善,指名点姓说的南宫岁吧!
“那件事之后与我见面的人有很多,你凭什么就认定是南宫岁?”
左丘善皮笑肉笑地望着他:“你不仅肯为她出头,如今还拼命为她开脱,难道这不就是证据?”
“我现在是想极力解开误会,证明我和南宫岁没有关系。”万棋却神色认真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跟她走在一起?还不是你之前在舍馆找她麻烦,导致她迁怒于我,非要抓着我,让我去跟你解释清楚。”
“解释?”左丘善高深莫测道,“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事实就是你想多了,我跟南宫岁没有合谋,就是陈界自己倒霉,做了肮脏事被我发现。”万棋对抵着自己喉咙的刀尖没有半分畏惧,继续说道,“我确实是想出风头,想去提醒南宫岁,不巧被师姐发现,所以只好供出陈界来脱身,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很简单,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听完万棋的解释,左丘善脸上露出些许怒意:“你还当真是不要脸,对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也能做出如此事来!”
“陈界做的事禽兽不如,我还能比他更差?”万棋却满脸惊讶。
左丘善是真的将陈界当自己的好兄弟对待,听了万棋的话,更是忍不住,手拿弯刀砍了下去,万棋狼狈地在水中翻身躲闪,被人揪住衣领抓了回去,一巴掌扇在脸上。
万棋没躲,也来不及躲,嘴巴中尝到腥味,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面皮立马肿了起来。
他只眨了眨眼,对左丘善说:“我解释了,你也打了,那就行了吧?”
“你还真想为南宫岁出头啊?”左丘善盯着万棋的眼中燃着怒火。
万棋却道:“比起你们,我更不想得罪南宫岁。”
左丘善真不知道蒲恒为什么会留着万棋这么一个不稳定的存在,他知道的太多,却又不加入青云会,也不参与他们的计划,但凡万棋对外说点什么,都会影响到青云会,影响到蒲恒本身。
难道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心软不肯下杀手?
也就是万棋没有对外说过半分与蒲恒有关的话,否则他早就死了。
左丘善这次除了试探虞岁外,私心里还想为蒲恒将万棋这个隐患处理掉。
自从万棋在慕时炎手里吃过苦头,光核境界受损后,他就缩回壳子里,当一个又怂又懒的人。别人的苦难与自己有何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只能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救人的代价他也负担不起。
“行,你今天要是再降修为至三境,我就信你的话。”蹲在溪河边的左丘善微微扬起身子,高高在上地俯视跌落水中浑身湿透,狼狈不已的万棋,“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
万棋扯了扯嘴角:“没必要这么狠吧?”
“你又不肯了?”左丘善嘲笑他道,“你就是这样,每次逞英雄替他人出头,又没法承担后果,你上次救的人,也不见得他有多感激你,如今不还绕着你走吗?你是觉得南宫岁不会?像南宫岁这样的人,更不会管你的死活。”
万棋没回答,这瞬间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千辛万苦来了太乙,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闯出一片新的天地,可惜事与愿违,太多东西都与他曾经想象的不一样。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变得比陌生人还不如,彼此默契地不再提起对方的名字。
曾经自以为的英雄之举,却害得自己光核受损,甚至让家人都被波及受苦受难,他阻止世家子弟欺辱其他人又做错了吗?万棋觉得自己没有错,可当看见阿姐和弟弟跪地求饶的那一幕,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也许他就不该来太乙。
什么医家圣者、十三境大师,都是小时候的一场梦,他可以就此放弃,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万棋缓缓抬头,神色平静地朝左丘善看去:“你动手吧。”
左丘善听后反而愣住,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虞岁通过五行光核看见后,迈步往前走去,凌简问道:“去哪?真要过去啊?”
“行,你有种,我倒要看看你能逞强到什么时候。”左丘善很快收回情绪,掌心弯刀聚气,往前一步悬空在万棋头顶。
在左丘善有所动作前,后边传来虞岁不紧不慢的声音道:“他骗你的。”
万棋愣住,左丘善也是一怔,皱眉回头看去:“什么意思?”
“万棋跟你的解释,都是骗你的,因为陈界的眼睛就是我弄瞎的。”虞岁扬着笑脸朝左丘善看去,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边说边往前走,“我早就察觉到陈界就在外面,也是我威胁万棋,要他向其他人揭发陈界,因为我跟万棋保证,陈界这次必死无疑。”
左丘善等人听得愣住,完全不敢相信。原本一直指认她和万棋合谋算计陈界,可真当虞岁承认,一句句说出来的时候,他们却感到荒诞不可思议,反而无法相信。
万棋原本平静的心也随之生出涟漪,面色逐渐古怪起来。
她还真说出来啊?
虞岁一步步朝左丘善走去,仍旧笑得无辜:“我还故意让陈界发疯,威胁他自己承认罪行,否则就立马杀了他,只要他亲口说出来,就能留一条命离开太乙。”
左丘善听后,却是下意识地否认:“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还有教习也在,南宫岁哪来的手段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威胁陈界?
陈界被发现前,一直都是跟他在一起的,哪有什么人能威胁陈界?左丘善根本不相信!
“你非说我和万棋合谋,如今我承认了,还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又不相信。”虞岁摊手道,“那你到底是要听什么?比如陈界真的死了?”
左丘善脸色变了变:“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可没骗你,他确实死了,否则早就联系你们了不是吗?”虞岁朝万棋歪了歪头,“我可不像他一样谎话连篇,我有问必答,都是真话,你想要找陈界的尸体,我也可以告诉你。”
“你以为我会信你?”左丘善稳住心神,不上当,“你是想骗我分神,好从我手里救万棋吧!”
左丘善抓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万棋,将雪亮的弯刀抵在他喉咙。
凌简看得心头一颤,那一刀已经在万棋脖子割出血痕,他真怕左丘善一个手抖真把万棋脑袋割下来。
虞岁却是扑哧一笑,转而露出认真的模样说:“对啊,我就是想救他,你说吧,我要怎么做才可以从你手里救人。”
她如此坦然说出自己的目的,反倒让左丘善有些不知所措。
万棋更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奇奇怪怪的青阳郡主,让他的许多判断都失误了。
左丘善只觉得眼前的少女突然变得棘手起来,虽然她满脸无辜,没有攻击性,却让他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你想救万棋,行,把手里的名家金钥匙交出来。”左丘善试探道。
虞岁却一口答应:“好。”
万棋忍不住开口阻止:“你疯了?我也配吗?!”
虞岁在看着左丘善,却道:“金钥匙是死的,你是活的,当然配。”
万棋像是受到重击,灵魂都在颤抖,耳里嗡鸣声声,意识忽然被拉长。
虞岁将金钥匙拿在手里,朝左丘善晃了晃:“你要不要啦?”
左丘善狐疑道:“你真给?”
“给啊。”虞岁说,“但你也要放了万棋。”
左丘善忍不住嘲笑道:“莫非你是看上这小子了?”
不然怎么愿意拿护了一晚上的金钥匙来换万棋这条贱命?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虞岁扫了眼怔住的万棋,正色道,“你也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我喜欢长得好看又厉害的鬼道家术士。”
长得好看又厉害的鬼道家术士?你不如直接说你师兄的名字。
万棋瞬间回神,感觉自己刚才听见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好,你把金钥匙交出来,我把万棋给你。”左丘善倒是很快做出了决定。
如果能拿万棋换到金钥匙,那肯定是他赚了。
左丘善这边人多,自己也有把握能控制住万棋,所以不怕虞岁耍手段。
虞岁也没有耍花招,干脆地将金钥匙往上空一抛,和左丘善完成交易。
左丘善招手去抢金钥匙,就被一道气浪击退,与水中的万棋拉开距离。
虞岁往前走了两步,到了万棋身旁,微微扬首朝左丘善身边的几人看去。
当左丘善拿到金钥匙后,很快听风尺就给出了新的通知,名家金钥匙的主人从鬼道家弟子南宫岁,变成了医家弟子左丘善。
“走。”左丘善立马做出决定。
他最先跑,其他人帮忙戒备虞岁,防止动手,见虞岁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这才彻底离去。
凌简躲得远远的,见左丘善一行人都走后才敢过来,摇晃着手里的听风尺对虞岁震惊道:“不是你真给啊?”
跪在水里的万棋刚要起来,就因为腹部的绞痛而顿住,只得抬头朝岸边的虞岁望去:“你真让他把东西抢走吗?”
没留后手?
虞岁慢悠悠地瞥眼看他:“对啊,你不感激我吗?”
“我感激死了,以后我给郡主你做牛做马报答这次的救命之恩,你说南我绝不往北走,你说实话,你真的就这样看着左丘善把金钥匙拿走了?这玩意可是你打了不知道多少名甲级弟子才护住的,就这么给了?”
万棋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他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怎么会有人肯拿金钥匙来换自己?
虞岁却盯着他犹豫的眼眸:“你说的,做牛做马报答我,你发誓。”
万棋左右看了看,示意凌简转过身去不许看,然后轻轻举起手:“我发誓。”
虞岁点头的瞬间,贴在左丘善一行人颈侧的五行光核忽地炸开,炸出大片血花,让正在御风术疾行的人们惨叫着摔倒在地。
躲在树上刚要出手拦人的薛木石吓了一跳,看着左丘善一行人在爆炸的血花中接连倒下,这才落地去找到左丘善。
等虞岁带着万棋和凌简过来,看见的就是一身满地血色,左丘善躺倒在地血流不止,脸色惨白,而他身旁站着一名黑袍神秘人。
凌简被眼前的一幕吓倒了,没敢往前,颤声道:“死、死了?”
“你是医家弟子,去救人呀,别让他们真的死了。”虞岁催促愣住的万棋。
万棋伸手去指薛木石:“他是?”
虞岁说:“我留的后手。"
万棋颤抖地去窥探藏在黑袍之下的身影,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小声问:“所以这一地的人……”
虞岁立马道:“对,就是他杀的。”
薛木石:“”
他没吭声。
当个哑巴。
虞岁也没管,弯腰去将掉在地上的金钥匙重新捡起来。
听风尺很快又发来新的通知,名家金钥匙的主人又变成了南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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