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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良玉上前一步拦在了虞岁身前,不等他再次提醒,虞岁转身就往名家大门里面跑。然而她才刚走出没两步,就被四面八方袭来的名家字灵攻击,走出的两步又被逼退回去。
梅良玉伸手扶住被击退回来的虞岁肩膀,祭祀场人太多了,一人给一招都能将他们淹没。
然而人们并不只是攻击虞岁抢金钥匙,还有认出梅良玉的人,混乱之中冲他出手。
一支名家冰箭擦着梅良玉的咽喉飞过去,划出道道血痕,甚至在命中的时候发出冰爆,无数冰棱飞溅,宛如朝水中扔了一块石头溅起的水花。
爆开的冰棱再次往梅良玉飞射而去。
好在虞岁反应极快,反手搭在梅良玉肩膀,指尖流泻出一缕墨气化作雷纹附在男人颈侧,在第二道冰箭射过来时,被梅良玉周身的落雷击碎。
人太多了,虞岁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施展除鬼道家以外的九流术。
如今祭祀的焰火熄灭,项菲菲又能重新施展吞影,可刚刚将几人笼罩在黑暗中,还没动两步,天机术·吞影秒被破除。
苏兴朝双手结印,金色的字灵从项菲菲身前飞走,他朝从吞影里出来的虞岁说:“把钥匙交出来,你就…”
话还未说完,就见虞岁单手结印,火纹从她手腕迅速蔓延散去。
烈阳阵再现。
苏兴朝感觉到不同于祭祀时的火焰温度,祭祀的烈火带来的是温暖与光明,此刻站在烈阳阵范围内,感受到的是充满暴戾的高温,仿佛要将一切都融化,在他因为喉间干涸下意识吞咽时,两鬓已经变得湿润。
身体真切地感受到了烈阳阵带来的威胁。
距离虞岁最近的一圈人都因为压迫感十足的灼烧感而顿住,那灼热感仿佛就要融化皮肤,像是盛夏高悬的烈日落到了眼皮上,也像是置身熊熊烈火之中。
个别人目光警惕地盯着站在阵中心的少女,眼里倒映出在地上蔓延散开的火纹。
苏兴朝脑子里刚想起舍馆传出来的消息,下一瞬就感到有火风擦着脸颊过去,那片肌肤滚烫升温,灼痛感让他心头一颤。
噼里啪啦,火星爆燃的声响在他耳边炸开,有人急声喊道:“快退!”
然而却来不及了,爆燃的烈火在烈阳阵中升起,形成一股股旋风火,席卷了阵中的所有人,也让试图朝虞岁杀去的人被吞噬其中,发出痛苦和震惊的喊叫。
苏兴朝只觉得一股气浪在自己脸上炸开,毫无预兆,来势汹汹,无法阻挡,眼中被爆燃的烈火席卷,将他眼中倒映着的少女彻底吞没。
被虞岁护在后方的顾乾与项菲菲不可思议地望着前方,火风卷起少女的衣发,明明灭灭的火光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跳跃,那光芒如闪烁的金箔,璀璨耀眼。
此刻顾乾明白了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
站在烈阳阵中心的顾乾能清晰地察觉到四周流动的五行之气,烈阳阵内的旋风火强势无比,眨眼间镇压了十多名就要靠近虞岁的敌人,瞬间逆转局势,扩大范围。
二次爆气再起,火光冲天,掀起的风浪和气劲让顾乾也忍不住别过脸去。
他的心脏颤动加速,耳边都是自己心脏急促的声响。
记忆里少女的背影单薄又脆弱,扬首看向你的一双眼总是水润清澈,充满盈盈笑意,夹杂着温柔与无害,多年相处的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此时此刻,顾乾根本无法想象如今背对自己的少女会是何种表情。
此刻只有她的敌人才能看见,站在烈阳阵中心的少女神色平静,微勾的眉眼却显得张扬疯狂,一种极端的对比在她身上出现。
旋风火席卷一切,几次爆燃,火光明明灭灭,让外围的人看不真切。
祭祀台上,三位太乙院长还未离去。
梁震问长孙紫:“这次的金钥匙人选没出错吗?”
“你是在怀疑我吗?”长孙紫动了动眼珠,朝身侧的男人看去。
梁震颔首,似在表达歉意,他微微笑着:“根据规则来看,确实像是出错了,南宫岁难道不是鬼道家的弟子吗?”
长孙紫说:“名家的具体规则,要问朱院长才是。”
朱老站在两人之间,闻言露出无奈的笑容,笑呵呵道:“梁院长放心,金钥匙选人的规则绝无可能出错,南宫岁能被选中,说明她也有名家天赋,又或者说.
她学了名家九流术。”
这话说完,朱老自己心中也有些疑惑。
在场三个人,梁震没法干预名家金钥匙,长孙紫不屑做那种事,自己也没有操控金钥匙选人,它确实是按照规则随机选中的南宫岁。
可为什么偏偏是南宫岁?她并非名家弟子。
若说南宫岁学了阴阳家的九流术,梁震还不会太惊讶,但要说这少女还学了名家九流术,便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梁震望向远处的火光,眼中略有深思。
“她父亲是名家三阎罗之一的南宫明,祖上也多是名家之流,也许有名家天赋并不奇怪。”长孙紫的语气不冷不热,那双漆黑的眼瞳也在看着混乱的中心,“奇怪的是她父亲从未察觉南宫岁的名家天赋。”
南宫明确实不知道,否则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当十八年的平术之人。
朱老沉吟道:“当初她的天赋测试与名家并无”
“现在想来,常老收徒的速度有些太快了。”梁震轻声漫语地截断道,“南宫岁刚入太乙,天赋测试以最低的分和每家持平,常老却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直接收下这个徒弟,不给他人机会。”
朱老面上不显,心里却是赞同梁震这番话的。如今想来,确实觉得常艮圣者收南宫岁为徒,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梁震说:“也许收徒是南宫家主所托,朱院长觉得呢?”
朱老刚还在赞同梁震,现在就被梁震的问题吓了一跳,面上稳住,呵呵笑道:“这些事我又如何得知?”
梁震有点意外地朝他看去:“我以为朱院长和南宫家主关系匪浅。”
朱老面不改色道:“我与南宫家主在名家九流术上是有过几次切磋,在这以外,便是南宫家的家事,我又怎会知晓。”
梁震听后一笑,余光扫过长孙紫,嘴上说着玩笑话:“那就是常老的占卜之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南宫岁身上总有他老人家看中的点,才会如此对待。”
他早已注意到长孙紫的手指几次拂过神木签,女人那双漆黑的眼瞳并无透露什么,但面纱之下的脸却仿佛带着沉思与探究。
梁震话音刚落,长孙紫的指腹便在神木签上一划,漆黑的签面上闪过金色的咒纹,扭曲字符隐约能看出南宫岁三个字的模样。
在外人看来,以长孙紫方技家圣者的实力,想要窥探一个小姑娘深藏的秘密,并非难事。
可无论长孙紫如何占卜,万事万物都在变动,唯有南宫岁在不动的位置,结果是平平无奇的,也说明她没有窥探到丝毫秘密。
这熟悉的感觉是不可占卜之人。
南宫岁是她遇见的第三个。
长孙紫的指尖轻扣神木签,让签面恢复平静。
梁震恰到好处地开口询问:“如何?”
女人那双点漆的眸子缓缓扫过他,梁院长倒是从开始到现在,就等着她对南宫岁进行占卜。
“当年我刚到太乙,就对常老进行占卜,却一无所获,至今也是。”长孙紫清冷的声线落入梁震耳中,语调平平,“她是常老的徒弟,结果也如常老一样。”
梁震说:“常老实力深不可测,在世时间也许比我师尊还要久,他老人家有能力进行避占,南宫岁又是为何?”
他和长孙紫都不会认为,南宫岁实力强大到可以对方技家圣者进行避占。
排除这一条,剩下的就很明显了。
要么是常艮圣者使了手段,要么是南宫岁本身就有问题。
长孙紫对此沉默不语,朱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也是开玩笑道:“若是好奇,不如直接去问问常老。”
根本不可能。
梁震和长孙紫都明白,这种事就算开口问了,常艮圣者也不会有回应。
沉默之中,朱老又继续开口道:“南宫岁虽然拿到了金钥匙,但却不知能不能守到最后,顺利到达逍遥池。”
台上的三位院长没有走,但台下的弟子们却不理会。他们大多数都不至于当着三位院长的面杀人,但只要不杀人就什么都可以做。
虞岁这一手烈阳阵虽然惊艳,却架不住人太多,烈阳阵的范围比在舍馆时大了两倍,十多人一起出手,外围的人还会施术干扰,对她来说也有些棘手。
在抵挡第二波人时,虞岁就已皱起眉头,额上渗出冷汗。
这还真是提前让她体验一番一个人对抗全世界的感觉啊。
蒲恒在混乱之中,紧盯着阵中的少女,却对身边的东秀德说:“让苏兴朝走,我们的目标不是金钥匙,要在明天之前,让他对外公布碎片的位置。”
东秀德领命离开,混入人群中去靠近苏兴朝。
蒲恒仍旧在看虞岁。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烈阳阵不远不近,能感受到空气中四处游动的热风,灼热感却减少许多。
望着虞岁,蒲恒便免不了想起当初在月山看见南宫岁的一幕幕。
从白天到现在,蒲恒没有听见有谁传出南宫岁会阴阳九流术的消息,她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他绝不会信虞岁在月山的时候,没有跟着乌怀薇学习任何阴阳家九流术。只是蒲恒不能向任何人开口,也不敢对乌怀薇试探,甚至在虞岁面前都得装不知道。
乌怀薇也不是个傻的,很多时候,蒲恒甚至不清楚这位乌院长究竟要做什么,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乌院长允许他进出月山,却没有收他为徒,待他与别的听课学生也没有多少特殊不同。
既然我不是特殊的,那她又是凭什么?
蒲恒目光平静地看着处于风暴中心的少女,在混乱的人群中隐匿身形,悄悄离开名家大门,朝着鬼道家的方向赶去。
名家正门这一片人太多了,围绕祭祀台,里三层外三层的,密密麻麻都是人头,但虞岁在最外围,距离名家正门最远,但转身后边就没什么人。
此刻虞岁没跑,是有些放心不下还在被真灵链束缚的梅良玉。
如果让她一个人跑,那还是有希望的。
虞岁还在犹豫的时候,听梅良玉开口道:“你走你的,这边不会有事。”
项菲菲不敢苟同:“怎么会没事!我要是吞影带你们走立马就会被”
顾乾也开口道:“岁岁,你先走!”
虞岁余光扫了眼身后神色冷静的梅良玉,轻轻抬首,梅良玉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碧绿的玉戒,光芒莹润,面上雕刻着不同的长剑。
这是之前在地下机关城从隋天君手里抢到的,后来梅良玉将玉戒给了年秋雁保命,如今年秋雁又将玉戒还给了他。
年秋雁似乎早就算到这一幕,将玉戒还回来时,纸条上还写着:接下来,你比我更需要它。
虞岁比梅良玉先进屋,她虽然看见了,却没有干预。
如今倒是真的派上用场。
梅良玉甩出剑戒,直接释放那十三道剑魂,剑气肃杀,威逼试图靠近的所有人,无数残影剑气自他身后升起。
他高声喊道:“我五行之气被封,无法精准控制这十三道剑魂,到时候生死有命,你们自己小心!”
顾乾扭头看了眼后方的数道剑魂,冷不防想起梅良玉杀了文阳辉一事,脸色瞬间阴沉,带着杀意的目光扫过梅良玉,随后被理智镇压,深吸一口气,趁着这个工夫拿出听风尺,给霍霄等人发去传文,让他们先去保护虞岁。
前有虞岁吞噬五行之气的烈阳阵,后有杀气满满的十三道剑魂,逼得人群往后退了一大截。
见梅良玉确实有自保的手段,虞岁掐灭烈阳阵,在爆燃的火焰中闪身去后方。
虽然有不少人被拦在后方,但还是有一些不怕死地追着虞岁离去。
远离名家正门,入夜后到处都黑漆漆的。万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追着虞岁跑,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虞岁御风术绕着名家附近跑,人太多的时候她就只跑不打,人数在两三人的时候到时候会过过招。
因为拿着金钥匙的人位置就是公开的,所以无论她往哪里跑都能被人找到,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虞岁没有离开名家,甚至想找机会往名家里面跑,毕竟金钥匙在她手里,要是能一路跑到逍遥池就好办了。
到手的鸭子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可地形改变后,虞岁有点不知道到底该走哪边才是去名家的路。
黑漆漆的丛林中,后边传来枝叶颤动的声响,虞岁回头看去,瞧见万棋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虞岁惊讶道。
万棋没想到自己还真的追上虞岁了,冷不防打了个照面,还被吓了一跳。
他抬手挠了挠头:“我走着走着就来这了。"
虞岁盯着他问:“你也要抢金钥匙吗?”
“我又不是名家弟子,抢了也没有用。”万棋摊手。
虞岁说:“我也不是名家弟子,可我就是不想交出去。”
万棋心道你不想交出去,那你拦得住这么多人来抢吗?话刚到嘴边还没说出去,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哨子声在后方响起。
这哨声接连响起,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有,时远时近,虞岁抬头朝漆黑的上空看去,耳畔的尖锐声响像是从高空坠落一般,就快要砸到她头上,带来无端的恐惧与压迫感。
万棋听得抖了抖。
@无数奇形怪状的枝桠在抖动,枝叶发出沙沙声响,随着抖动的频率加快后,那声音也变得更加刺耳。
这些平日沉默的大树仿佛在此刻受到了某种召唤,冲着地面的两人张牙舞爪,丑陋的、扭曲的、
深褐色的树皮也在抖动,挤压,形成一张张有眼睛鼻子的人脸。
那些树皮人脸带着愤怒紧盯着他们,蠕动的唇像是在高声谩骂,让虞岁和万棋两人都生出一股烦躁和恐惧之心。
虞岁耳边响起嘻嘻索索的声音,像是无数长蛇在地面爬动游走的声响,等她回头,看见的却是无数破土而出的粗壮树根。
“别看了,别看了!”万棋在旁伸手捂着眼睛说,“有人在这对我们用名家天机术·千面,我们被困在千面幻境里,那是人面树,快跑!”
他说怎么是自己先找到虞岁,原来是那些阴险狡诈的家伙都先一步藏起来布陷阱去了!
虞岁见万棋头也不回、马不停蹄地往前跑,愣了下才道:“你倒是懂得挺多,什么九流术都看得出来。”
跑前边的万棋耳力很好,这也听见了,头也不回高声答道:“因为修医家就相当于修百家!”
话刚说完,万棋就被突然移形换位挡在前路的一棵人面树挥舞树根,一鞭子抽飞了出去。
万棋被抽飞在空中还捂着眼睛,燃起护体之气的时候冲虞岁喊:“别去看那些人脸!”
“看了又会怎么样?”虞岁身法敏捷地躲避着要抽飞自己的树根们。
万棋落地稳住身子后说:“看了你就陷进去了!”
随后从机关盒里甩出两片细长的紫色叶片飞给虞岁:“神木叶子!明神醒脑专防幻境的!”
等那紫色的叶片被虞岁拿到手里后,万棋才补充最后一句:“一片三金,两片六金啊!”
虞岁:“”
她侧目看过去,万棋已经啪地一声将神木叶子拍在自己眼皮上。
躲在幻境中的千面主人,是名家甲级弟子凌简。他混入人面树中,隐藏身形,观察并操纵千面幻境的变化。
凌简发现万棋掺和进来以为只是意外,本来是想把他扔远点免得误伤,谁知道这小子却给了南宫岁神木叶子!
为了防止虞岁在神木叶子的帮助下不受幻境影响,凌简只能加快速度,使出狠招。他藏在人面树中,张嘴发出无声的喊叫,却指挥着其他人面树对虞岁进行攻击。
虞岁刚拿起神木叶子在眼前一晃,头顶就坠下七八根狂乱的树根朝她抽去。
在地面游动的树根则忽然被气点燃,挥舞时飞溅星火。
万棋站在旁边不幸被燃烧的树根囚禁,飞溅出来的星火正在瓦解他的护体之气。
“小心这个……”万棋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站在前边的虞岁被燃烧的树根吞没。
然而他却没有担心,因为他第一时间看出这是鬼道家的定魄虚影,凌简没能抓住虞岁,抓住的只是定魄在原地的一道残影。
可如此快的速度,就连凌简都没能分辨出来,还以为自己困住了虞岁,心中正得意,谁知一只手忽然悬浮在他视线上空,耳边还传来少女纳闷地询问:“你觉得树皮脸更好看吗?”
什么?
凌简猛地抬头,正看见虞岁御风术在身前,朝他双眼伸出手的一幕。那手指莹白纤细,却马上就要戳到自己的眼珠子。
他藏身在无数张歪曲狰狞的树皮人脸中,怎么可能会被南宫岁发现?
凌简瞬间后背生寒,正要转移跑走,却发现自己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鬼道家的定魄?!
凌简脑子里刚刚想起这招,双目便感到一阵剧痛,他惊叫出声,退出幻境。
刚才恐怖阴森的环境忽然就变了,虽然林中还是一样带点诡异的静谧,但很快就随着男人的痛呼声变得热闹起来。
凌简从树上摔下来捂着眼睛哀嚎,万棋看着刚好落在自己面前的人吓一跳,往旁边蹦了两步远才道:“凌简?怎么是你!”
“老子还想问怎么是你!你怎么出手帮南宫岁!”凌简一边捂着眼睛一边从地上爬起来,“要不是你给她神木叶子,她怎么会突破千面幻境!”
万棋被吼得欲言又止,忍不住朝边上也在揉着眼睛的少女看去。
那是我给的神木叶子帮的忙吗?她根本就没用上好吧!
很快,虞岁过来将两片神木叶子还给万棋:“我一片也没用,所以一分钱也不用给吧。”
@万棋:“”
凌简:“…”
堂堂南宫家继承人,王府小郡主,平日里穿金戴银招摇过市,衣上坠的一块玉头上戴的一根簪都比我这神木叶子要贵吧!怎么还舍不得区区六金!
万棋神色复杂地接回神木叶子,虞岁转而问:“你俩认识的吗?”
“不认识。”万棋摇头,凌简气愤地蹦出一句,“我俩是老乡!”
万棋抬头望天,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虞岁惊讶地看向凌简:“原来你俩是这种关系,那你还要跟我抢钥匙吗?”
凌简嘘嘘睁开眼,看见眼前一个模糊的轮廓,对之前的遭遇还心有余悸,支支吾吾道:“算我输了吧,你先走,我不追你就是。”
虞岁问他:“那你知道名家往哪边走吗?”
凌简往左边指去:“这边。”
“谢谢啦。”虞岁礼貌道谢,刚要动身,万棋就抬手指了另一边,“他骗你的,名家往这边走。”
凌简掐死万棋的心都有了,他能感觉到虞岁朝自己看了过来,一张脸又红又白,恼怒地朝万棋走去,想要伸手推他,万棋侧身一闪,让凌简推了个空。
“我哪有骗她?往那边走一样可以去名家逍遥池!”凌简差点摔倒,气愤地回头。
“那你就陪我走一趟好了。”虞岁往凌简走来,虽然他不断后退,还是被虞岁抬手一笔成画飞过去的链咒捆住手脚。
“我、我?”凌简不敢相信,“我怎么陪你”
话还没说完,耳边传来少女语气幽幽道:“否则我就挖了你的眼睛,再将你困在烈阳阵内烧成一具干尸。”
后半句可能是假的,前半句却很有可能是真的。
凌简忍不住吞了口水,为自己之前攻击虞岁的行为感到后悔:“好好好!我带你去,到逍遥池之前我绝对不会对你出手,可以吗?”
他听见少女语调轻快的回应:“那就谢谢这位名家师兄啦,对了,你叫什么?”
凌简差点没被这声甜美的师兄冲昏头。
“他叫凌简,是名家的甲级弟子。”万棋松了口气,说,“既然他陪你去,那我就.
”
“你也一起去,难道你想走吗?”虞岁勾了勾手指,缠绕在她指尖的黑色咒线拉扯着,拽着凌简的身子往前栽去,撞到万棋背上。
万棋往旁边走了几步,抬手指着自己:“啊?我也要去?我真的不是来跟你抢金钥匙的!我就是追上来看看情况!”
虞岁却道:“左丘善之前来找我的麻烦,现在我的位置暴露,他肯定还会过来,到时候有你在就能解除误会了。”
“左丘善找你麻烦了吗?”万棋神色微变。
“是呀!”虞岁继续往前走去,“他怀疑我跟你合作一起陷害的陈界,说来也奇怪,陈界这事两位院长都审过,不会错罚,那天在场的人这么多,怎么偏偏就怀疑上了我?”
“他还说看见了我和你在斋堂吃饭,我和你在斋堂相遇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万棋沉默不语,凌简却开口道:“陈界也跟咱们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那天晚上你指认陈界确实不地道,好歹咱也有这么多年交情,不过左丘善针对的肯定是你,觉得跟你走得近的人都有问题。”
虞岁这才回头,有些好笑地问道:“还有谁是跟你们一个村长大的?”
凌简说:“还有青云会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万棋伸手捂住了嘴巴,他抬头朝虞岁看去:“好吧,我跟你一起,到时候遇上左丘善,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你让他说完,还有青云会的谁?”虞岁伸手指着凌简问。
万棋收回手时暗暗警告地看了眼凌简,凌简干巴巴地说:“还有青云会的很多人。”
接下来无论虞岁如何逼问,这两人都不肯说具体是谁,只模糊个大概,不然就转移话题。
法家,训诫司。
牧孟白一整天都守着盛罪没离开,考虑到盛罪的状态,他也觉得夏飞尘打晕盛罪,让盛罪强制休息恢复的决定可以接受。
此刻他站在石门口,时不时往外左右瞧瞧动静。他从夏飞尘那边得到消息,确认了整个学院都在传的鬼道家弟子南宫岁,一夜连升八境是真的后,激动得差点没去把盛罪给摇醒。
但牧孟白忍住了,在得知虞岁护着梅良玉和顾乾消失在舍馆后,牧孟白又沉默了。
他对着石门内昏睡的盛罪双手合十地拜了拜,祈祷这位哥还是继续睡着不要醒,否则马上就要被气晕过去。
夏飞尘对梅良玉和顾乾绑一块的事还有些过意不去,但方天辰没给他恕罪的机会,强行把人往鬼道家带走。
期间牧孟白与他们一直保持传音联系,询问这两人是否顺利到达无间山渊。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花了一天的时间,方天辰总算来到了鬼道家的无间山渊。
前路山脉连绵,天上黑云压顶,从厚重的云层中,偶尔能看见一道狰狞的紫色闪电。黑色的岩石山脊裸露,寸草不生,那些山石奇形怪状,互相攀爬,连接成一道道拱桥状悬在人们的头顶。
恐怖的雷声在前方炸响,叫人心头发颤。
还未进山,心里就已感到压抑万分。
在夏飞尘犹豫的时候,三人都收到了虞岁拿到名家金钥匙的消息,点开通信院给出的地图,就能看见那个清楚的红点正在绕着名家附近飞速移动。
牧孟白呆住了:”妹妹为什么会被名家的金钥匙选中?她不是鬼道家弟子吗?这是名家的祭祀啊,怎么…”
说到最后顿了顿,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还没醒的盛罪。
方天辰也觉得很奇怪:“又是一夜连升八境,又是被名家金钥匙选中,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鬼道圣者的徒弟就这么邪门吗?
牧孟白压低声量道:“祭祀的金钥匙只会选名家的弟子,妹妹被选中,说明她是名家弟子,要么是有名家天赋,要么是她学了名家九流术,只可能是这样,否则就是…
…”
方天辰说:“在现场的三位院长,有人故意操控金钥匙选中了南宫岁。”
牧孟白点头:“没错,我觉得朱院长有很大的可能。”
方天辰怀疑的也是朱院长。道家的梁院长和方技家的长孙院长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而且他们与南宫岁也没有交情。
朱院长是名家圣者,又是青阳的人,在青阳还有孩子,他与青阳的南宫世家交好就不奇怪了。
虞岁都不用解释今晚在名家祭祀的经历,人们自己就能想到无数“合理”的推测来帮她解释,并且认为真相就是如此。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夏飞尘突然转身,被眼疾手快的方天辰拦住:“你干什么去?”
夏飞尘说:“回去找南宫岁。”
牧孟白惊讶道:“你也要跟妹妹抢金钥匙?”
夏飞尘无语片刻,干脆道:“我去帮她,她一个人肯定守不住金钥匙。”
牧孟白:“妹妹为什么要你帮啊?”
要帮也是我这个“亲哥哥的好朋友”去帮吧!你又是什么身份!
“你去有什么用?”方天辰也笑,“她身边有顾乾还有梅良玉,还轮得到”
夏飞尘:“他俩都被真灵链捆住,五行之气被封。”
“他们既然在名家,就是要去找解开真灵链的办法,再说你去了我怎么办?无间山渊都在眼前了。"
方天辰劝道,“你去了也没用,要抢金钥匙的人太多了,大半个名家的人和其他院的人都在,不说几十也有上百吧,再说他们只是要抢钥匙,又不是要杀南宫岁。”
夏飞尘冷不防想起在舍馆时被梅良玉问话的场景,自己的失误导致梅良玉被迫和顾乾绑在一起,那股尴尬劲让他浑身不自在,始终在意着,想要做点什么来消除这种感觉。
于是他坚持:“我要回去。”
方天辰深吸一口气:“你非回不可?这地都在眼前了!回去咱们也打不过那么多人!”
夏飞尘还是要走,方天辰气道;“这时候盛罪回去都比你回去有用!”
“好,你去救南宫岁,我自己一个人去无间山渊!”
方天辰说完就大步往那漆黑恐怖的山谷中走去。
牧孟白在听风尺里劝道:“妹妹这边不会有生命危险,死不了,但是你让他一个人去无间山渊,那可就说不定了,那边是真的会死人的。”
夏飞尘听后顿住,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回头去追方天辰。
牧孟白挂断传音,回味刚才的对话,认为自己一句话拯救了一条生命,正在心中夸奖自己,就听见外边传来动静,来人直接大声朝里面喊:“盛罪!”
这不是苏兴朝那帮呆瓜的声音吗?
牧孟白抖了抖,当即朝夏飞尘打去传音,等等!先别管方天辰了先回来救救我!
夏飞尘的传音打不通,他又打方天辰的。
找什么浮屠塔碎片啊先回来救救你的好朋友!
可方天辰的听风尺也打不通。
他们进入无间山渊后,里面混乱的五行之气,切断了听风尺与数山的联系。
牧孟白求助外援无果,只好转身扑到盛罪身前抓着他的衣领疯狂摇晃:“大少爷你快醒醒!苏兴朝那呆瓜来了!”
太乙,雪谷。
雪山之下是茫茫草原,山脚下有不大不小的屋舍群却只住着两三人。
穿着青布衣的少年又一次从雪山上滚下去,带动无数石子,哗啦啦的往下滚落,少年也在这个过程中磕得头破血流,感觉就快要魂飞西天。
山上传来女人不耐烦的声音:“不是说有自信不会被反噬吗?怎么还每次都差点被魅蛇给吞了?”
卫仁滚落到山脚的河沟里,浑身湿漉漉地爬起来,狼狈极了。
他捏着鼻子抬头,把鼻血往里灌,开口道:“我以前控制的虚蛇好好的,您非要让我练魅蛇啊!”
山上的沈天雪嘲道:;“要练就练最强的魅蛇,你那虚蛇跟刚破壳的幼崽一样,学来有什么用?”
卫仁在雪山顶上修行,一旦有被反噬的迹象,就会被沈天雪给打下去,再让他自己反思的同时重新爬上雪山顶。
他就这样每天上山又下山,来来回回,感觉自己都快被这雪山的寒气腌入味了,整个人都是冰雕做的,连骨头都是冰的。
卫仁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正要重新爬上山顶去,忽然瞧见一个黑影从雪山里走了出来。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凝神在看,确定这黑影就是从严丝合缝的雪山墙壁里走出来的,顿感奇怪,等他看清那个黑影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后,才大声朝山顶喊道:“院长!我看见有个糟老头子从雪山里走了出来!”
沈天雪不耐烦道:“卫仁,你这次掉下去把脑子摔坏了?”
“院长,我真没骗你,真的有个老头,还是穿着道袍的老头,而且他”卫仁看着走在风雪中的老人,隔得远时,只看得出是个弓着腰背,上了年纪的老人,穿着一身青衣道袍,等走得近以后,他看见诡异的一幕:
那慈眉善目的老头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卷着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衣袍,露出年轻皙白的肌肤和稚气的脸蛋,大大咧咧地过来,看见卫仁时还翻了个白眼,伸手指着卫仁,语气野性十足道:“老头就老头,你骂我糟老头子又是什么意思!”
卫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真怀疑是自己刚才磕破脑袋出现了幻觉。
否则怎么会看见一个高龄老头摇身一变成了个幼龄小孩?
卫仁被对方伸手指着鼻子骂,绷不住了,抬头就喊:“院长!”
“喊什么喊?”沈天雪和裴代青从雪山顶来到下边,先瞪了眼卫仁,又皱眉看向那卷起衣袖和裤腿,赤脚站在河边的男孩。
“这呢!我真没骗你们!”卫仁绷着脸说,“我刚才看见他的时候真的是一老头!”
沈天雪没说话,盯着男人的目光却有几分戒备,身边的裴代青却是嘻嘻哈哈地上前打招呼:“哟,这不是张院长嘛!您闭关原来是在这雪谷之中闭关啊!”
您?
卫仁还是第一次听见裴代青这么称呼谁。
张院长?
卫仁冰冷又僵硬的大脑顿住,没能想出这究竟是谁。
男孩一脚踩进冰冷的河水里,语气随意道:“闭什么关,我忙里偷闲,在这雪谷里睡觉,没想到却天天听你们在这教徒弟,不分白天黑夜的,你俩不累,你们的徒弟却要累死了。"
沈天雪:“他不是我徒弟,你脑子不好就少说话,没大没小。”
男孩震惊地抬头:“我没大没小?你算算咱俩到底谁大谁小?”
沈天雪嗤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几岁的样子?上百岁的人了,还整天顶着一张小孩脸出来鬼混。”
“我那不是怕自己岁数大压着你们话都不敢说嘛!”男孩气急,狠狠踩了几脚河水,哗啦啦响,“再说我岁数大的时候脾气可不好。”
沈天雪刚要开口,被裴代青拦下,他凑近自家夫人耳旁低声说了什么,沈天雪才作罢。
裴代青笑眯着眼问道:“张院长,你看起来是睡醒了,接下来打算去哪?”
男孩转了转眼珠,嘿嘿笑道:“不告诉你。”
“管你去哪,他归你了。”沈天雪随手一指卫仁,“既然你知道他在学农家禁术,那就交给你处置了。”
卫仁:“?”
啊?
真的假的?
他直接呆住了。
裴代青牵着沈天雪的手往河对面走,扫了眼贴在男孩腰间的白色小纸人,笑道:“就当是给张院长的见面礼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是!两位院长!”卫仁刚喊了一声,就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一声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恩爱夫妻走远。
他知道沈天雪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但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把他给卖了!
好歹也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还以为就算没有师徒情分,也不该不该这么干脆吧!
卫仁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沈天雪古怪的脾气。
等卫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死去时,男孩挥挥手,将裴代青留在卫仁身上的虚影虫掐死,卫仁这才浑身虚软的跪倒在地大口呼吸。
“我才懒得管你们农家那些破事,当我什么人啊!”男孩气急败坏地从河里走出来,“这水真是冻脚,哎,小孩,你背我回太乙学院,我就不计较那你骂我糟老头子的事。”
末了还补了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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