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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龙不禁感慨道:“一花一佛一世界,一院一寺一菩提,正是花开好时节,梦寐三秋已落冬……”忽听得堂屋后边,隐隐传来了说话声。
夏宇龙循声,穿过堂屋,来到了后院。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只见院内矗立着一座十三层的佛塔,佛塔下边,正盘腿围坐着几个人。
佛塔正下方的莲花垫上,一身披金黄色袈裟活佛正襟危坐。
他头顶螺发肉髻,面容慈善,与苦难佛主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身形消瘦,比苦难佛主苗条得多。
无数道佛光,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在他身后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忽明忽暗的光环。
夏宇龙心下大喜,心想,他一定就是西山佛主了。
好奇心驱使他再向两边看去,只见左边的莲花坐垫上,坐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对应右边的是一个老者。
他们二人均穿着灰色粗布长袍。
老者的身后隐隐浮动着一个“阳”字,老妇人的胸前隐隐浮动着一个“阴”字。
“啊!”
夏宇龙心潮澎湃起来,莫非他二老,就是传说中的阴阳二老吗?
他定睛细看,二老的面容,与西莲村爷爷奶奶长得一模一样。
“啊!”他再次惊呼一声,心中犯起了嘀咕,“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只是一种巧合么?”
接下来看到的三个人让夏宇龙耐不住性子了,他欣喜若狂地冲向了他们喊道:“大哥、嫂嫂、三弟、小和尚……”
见到夏宇龙风尘仆仆地赶来,大胡子他们四人悲喜交加,纷纷起身,将夏宇龙搂入怀中。
五人相顾无言,唯有滚烫热泪自眼眶滑落。
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他们经历了各种考验,彼此间的心已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一阵嘘寒问暖过后,夏宇龙领着大胡子他们,向西山佛主和阴阳二老行了跪拜礼。
西山佛主笑道:“不必多礼了,你已遭遇了很多磨难,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夏宇龙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如今魔界妖道横行,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为守护三界安宁,使苍生免遭涂炭,我等誓与魔界决一死战!”
“我等誓与魔界决一死战!”
大胡子他们也齐声喊道。
西山佛主起身上前,将夏宇龙扶了起来……
说道:“孩子,你有如此看法,我们都很欣慰,来……坐下说话。”
话毕,一个莲花垫子出现在了夏宇龙脚下。
西山佛主环视着在座的,说道:“天赐机缘,让我们会聚于此,三界之主平安归来,我们都皆大欢喜啊!”
说着,他向夏宇龙看来,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夏宇龙。
“我……我……”夏宇龙受宠若惊,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是好,片刻,他使劲地吐出几个字来:“我乃灵山凡夫俗子,又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如果另寻得一明主,宇龙愿誓死追随,流尽最后一滴血!”
大胡子看着夏宇龙哈哈笑了,说道:“连佛主都说三弟是三界之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消灭了地魔,荡平了树妖老巢,大挫魔界士气,实乃三界明主,我等将誓死追随,三弟就不要再推辞了。”
老者点着头,应道:“没错,如今你不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伙了,你已经与各路仙家大神平起平坐,你睿智过人,心怀善念,等荡平了魔界,这三界的规矩得由你来定才是。”
“爷爷……我!”夏宇龙皱着眉头,听着这打动人心的话,感觉就像是在梦中一般。
老者急了,“唉”了一声又道:“我可不是你爷爷,我更不是西莲村里收留你的那个糟老头子,他们死得冤,你得替他们报仇,替村里的人报仇,你与我们已经是平起平坐了,还是我们的主子,今后你得喊我们阴阳二老……”
“行了!”老妇人打断了老头子的话,“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她看着夏宇龙笑了,说道:“孩子,这其中原委你还不懂,事后我再与你解释吧。”
随后,她环视了大伙儿一眼,“佛主说了,天赐机缘,趁此时机,我们坐天论道,解开宇龙心中郁结,好让他在三界中大展拳脚,尽快荡平三界污垢。”
西山佛主点了点头,微笑道:“阴老说得没错,要解开宇龙之心结,我们先从修行渡劫说起吧!”
在座的都将目光投向了西山佛主……
佛主正襟危坐,侃侃而谈,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是修行渡劫者,不管是来自哪个御界,我们的初衷都是一样的,种善因获善果,以求得我们更洒脱、更符合我们心境的精神境界,但我们心里却住着两个魔,一个是善魔、一个是恶魔,两个魔时常会发生交织,甚至残杀,当恶魔吞噬心境,便会与原来的修行渡劫背道而驰,因此,在三界中也就出现了邪恶之念。”
老者补上了一句:“贪婪乃万恶之源,它使修行者不折手段,以牺牲他人的利益,求得自身心境的满足!”
老妇人也道:“不管我们出身高贵或卑贱,这都是上天给我们最好的修行之路,卑微者不必抱怨,应自强不息,高贵者不必沾沾自喜,要居安思危,卑微者经过自身努力修行,成就大事的大有人在,高贵者自甘堕落,最终坠入世俗、平庸无奇的也不在少数,易经有曰,天道酬勤便是如此!”
“哦弥陀佛!”西山佛主微微点头,拨弄起手中的佛珠,“修行之路并非一帆风顺,渡劫之行亦是挫折重重,把握好儒释道之精髓,我们才会不争、不计、不较、不扰、不烦、不忧……”
说到这里,他向夏宇龙看去,继续说道:“不仅彰显了修行魅力,还能做到耳根清净,活得洒脱自然,大气大度者包容天下,唯利是图、斤斤计较者不仅容不下别人,更容不了自己……”
他顿了片刻,抬头向前方望去,“因此修行修的是心,渡劫渡的是情,心情要达到相融相生,必须摒弃杂念,杂念中有恶念,恶念中有邪念,邪念中有魔念,念念相生,但无论渡劫之路有多么不顺,最终还是要回归善念,善乃人之本性,若失去了本性,必将成入邪成魔。”
大胡子听得津津有味,他情不自禁地插上了一句:“儒释道精髓简而言之又为何叙,我想听听佛主和二老的见解?”
西山佛主回道:“简而概之便是儒为基石,释为梁柱,道为苍穹,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此乃我们修行之根本,佛家有曰,众生皆平,渡劫轮回中,善恶终有报,甘苦皆为空,成为众生修行之遵循,老子有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只有做到洒脱自如,便会激发无限的可能。”
老妇人说道:“释家思想承前启后,不仅阐释了众生修行之平等,还承释了善恶有报,善恶有报,道家《太上感应篇》提到,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更是对此进行了升华。”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胡子似懂非懂地挠着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其实他仍是一头雾水,他只是想向夏宇龙表明,他对儒释道也是有所关注的。
西山佛主笑了,说道:“儒释道之精髓,就如茫茫宇宙,浩如烟海,但常读常新,每个修行人对它们的理解不一,我们也只是窥见其一,不见其二,那些得道或成仙之人,也只是在某一方面擅长罢了!”
老者应和道:“是啊是啊,佛主说得没错,我们东土,从古至今以儒释道为根本遵循,继承了其精髓之包容与博爱,才使得东土文明源远流长,也诞生了许多杰出的儒释道大家。”
此时,西山佛主、阴阳二老的目光,又一起投到了夏宇龙身上。
老妇人问道:“孩子,你是否知道你的心结在哪儿?”
结合方才论道分析,夏宇龙说道:“宇龙自认为自己出生卑微,而且屡遭挫败,对前途失去了信心,产生了自卑……”
话音未落,老者拍手叫好,说道:“说得很对,这就是你心中的症结啊!”
老妇人欣慰地笑了,说道:“虽说你为西风族弃婴,但你身体里流淌着龙族的血液,天生继承了儒释道的灵气,还有五行相伴,且你天缘不断,何愁大事不成,你应放下思想包袱,轻装上阵才是!”
夏宇龙点着头,坚定地“嗯”了一声,听了这一席论道,且将自己隐藏较深的软肋说了出来,整个人如释重负,心境变得通明透亮起来了。
黄玉也深受鼓舞,说道:“仙界、凡界、阴界本为三界一家,就像三个弟兄,各守法度,做好自己的事情,整个天下便会太平无事,只是天魔战神魔性不死,执意要将三界变成他魔界一家的,岂不违背了天道伦理,我们绝不能让天魔战神胡来。”
大魔怪也道:“虽然我生在冥界,也做过很多不光彩的事情,但也不至于魔毒攻心,听了佛主和二老的话,更坚定了我作为一个修行渡劫者的意志,我将与大哥、三弟一道,齐心对付天魔战神,挫败他的阴谋。”
听了几人的肺腑之言,西山佛主、阴阳二老三人相视着笑出了声。
佛主又拨动起了佛珠,欣慰地道:“我们此番论道,也仅是儒释道精髓中的零碎片语,能让你们心有所悟、悟有所获,我们也是很知足的了,每个人对其领悟都不尽相同,但其精髓中的精髓便是包容,正所谓容天下之大,方可获得天下,你们无论处在三界中的哪个界御,都将儒释道之精髓发扬光大,这三界才能太平万年,万物才会生生不息!”
夏宇龙他们五人纷纷点头称“是!”
老妇人看着夏宇龙又道:“孩子,你自小心存善念,在你血脉中已种下了善因,但江湖险恶,万事得一分为二看问题,一味地追求善念便是愚善,很多时候会吃亏的。”
夏宇龙不自然地笑了笑,挠着头,说道:“要平定三界,难免会有血腥的杀戮,请佛主、二老赐教,如何才能阻止过多的杀戮?”
老者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好办,我个人认为,要想阻止杀戮,必先得杀戮……”
“胡说!”老妇人打断了老者的话,“你老是教孩子这些不正经的事儿,我们不能听听佛主的意见吗?”
其实这也是她想说的,只是她认为,佛家慈悲更为上策,佛主定有更好的解决法子。
西山佛主笑了笑,说道:“这也是我思索很久的事情啊……”
他将目光投向了小机灵,问道:“孩子,你是否愿意为平定三界舍身成仁?”
小机灵俯首磕头,说道:“玄孙子愿意!”
夏宇龙急了,说道:“佛主,不可,这与小和尚无任何关系啊,况且他年纪尚幼!”
西山佛主微笑着伸出右手,示意夏宇龙坐回莲花垫上……
继续说道:“你多虑了,小机灵的前身是我紫檀佛珠上的第二颗珠子,每当我诵经念佛,拨到这颗佛珠时,对儒释道之精髓有了更深领悟……”
说着,他轻叹一声,又道:“这便是我与小机灵的佛缘,小机灵自带乾坤灵性,有些地方我不如他,他是继承我衣钵的最佳人选,于是让他到凡间修行渡劫……”
“啊,原来这样!”夏宇龙若有所思地道。
西山佛主点了点头,“是啊,我掌管佛界有几十万年时间了,等到小机灵上位,我也该到凡间重新修行渡劫去了。”
小机灵急道:“佛主,我……”
西山佛主“哎”了一声,示意他先别说话,他环视了一眼在座的,“这佛界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之大,人才辈出,总得禅位,我此番决定,是再一次对小机灵的考验。”
大胡子呵呵笑道:“小和尚,听见了吗,你即将成为佛界大管家了。”
小机灵气道:“胡大哥,修要这样说我!”
西山佛主笑道:“徒儿,你照师父说的做吧。”
“是,佛主,小机灵听候佛主禅释。”
小机灵将渡劫瓶自胸前取下,呈到了西山佛主的掌中,并双手合十、双膝跪在了地上。
西山佛主轻抚着小机灵的额头,口中念起了佛经。
佛光自他掌中幻化而出,小机灵在佛光的普照下变成了一颗紫檀佛珠,缓缓地落在了佛主的掌心。
“啊,怎会这样?小机灵就此离我们而去了!”
眼前的一幕看得大胡子他们都惊呆了。
夏宇龙心中也有万般不舍,毕竟他们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但他也十分理解佛主的一片苦心。
念完经语,西山佛主将紫檀佛珠放入了渡劫瓶中。
渡劫瓶摇晃不止,瞬间散发出了千万道佛光,待佛光退去,紫檀佛珠醒目地浮现在了渡劫瓶身上,犹如镶嵌在瓶子上的一般。
渡劫瓶自佛主掌心飘出,轻如羽翼般,悬浮在了夏宇龙身前。
佛主笑道:“孩子,把渡劫瓶收好吧,小机灵永远与你们相伴。”
“这……这……”夏宇龙又惊又喜,不知说什么是好,同时他又疑窦丛生,又不知从何问起。
大胡子补上了一句:“这瓶子收妖可厉害了,有了它,各路牛鬼蛇神还不得统统让路,加上有小和尚的佛法镇着,那可是威力无穷的了想收谁就收谁!”
西山佛主看着大胡子笑了,说道:“然也然也,但也不全对,虽说它可收了各路妖孽,但也得遵循佛法之度啊。”
老者应和道:“通俗来讲,这是个好东西,但不可乱用,用多了伤身。”
西山佛主点着头,继续说道:“渡瓶有界,反噬无度,此渡劫瓶可解大事杀戮之忧,但切莫将之作为平定三界的法宝,如果遭到反噬,那就天下大乱了。”
“所以佛主就让小机灵在瓶中镇妖?”大胡子抢着问道。
西山佛主回道:“小机灵镇守于瓶中,一来可随时提醒你何时可为,何时不可为,何事又不可违,二来他以儒释道感化恶妖,在渡劫瓶的苦海中,化解他们的魔性,将来定大有用途的。”
大胡子“哦”了一声,轻声嘀咕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他不肯把那老蜘蛛给收了!”
黄玉用手肘怼了怼大胡子,轻声问道:“在说啥呢,叽里呱啦的?”
大胡子笑了,回道:“没事,就是有点舍不得小和尚啊。”
夏宇龙将渡劫瓶捏于掌中,轻抚着瓶上的紫檀佛珠,心里有些难受,但转念一想时,他释然了。
他磕头谢道:“宇龙定当谨记佛主教诲,好生保管渡劫瓶。”
老头子嘿嘿一笑,说道:“不仅要保管好,还要会用。”
“多嘴!这些还用你教么?”老妇人白了老头子一眼。
大胡子道:“既然佛主与二老如此神通,不如与我们一同去灭了天魔战神,岂不美哉?”
西山佛主道:“先前我已说过,我们在三界中各有职责……”
“唉!”他长叹一声,“蓝色妖姬搅乱了苍生,三界中很多人魔毒攻心,特别是各派弟子,他们多数人已向魔界倒戈,为抵御蓝色妖姬魔毒,我已耗损了近半的灵佛之气,才延缓了动乱的步伐,要彻底根治,须得打败天魔战神。”
老妇人也道:“我们阴阳二老顺应天势而为,调和天地阴阳,无论在哪个界御,均会为之服务,当然也包括魔界,但天魔战神逆天道而行,我们二老又岂会委身于他的麾下,遭天下苍生唾弃!”
老者接话道:“说得通俗些,天魔战神的邪恶之战不得人心,我们反对他统一三界。”
老妇人轻叹一声,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嘛,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孩子们岂会忍心我们上战场厮杀?”
不知为何,此话说得大胡子脸颊火辣辣的烫,黄玉看着他“噗呲”一声笑了,也不知在笑什么。
……
就这样,夏宇龙他们在莲花山上休整了两天。
西山佛主与阴阳二老,轮番传授夏宇龙儒释道精髓,同时还输给他天地灵气,想快速将他体内的奇经八脉完全打通。
但夏宇龙乃天龙骄子,西山佛主与阴阳二老仙道之法有限,他们已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打通了夏宇龙的八重经脉。
在闭关室里,西山佛主看着胫骨健硕且满身是汗的夏宇龙,长叹一声……
老妇人也道:“日后你得多行吐纳之气,可依据自己的情绪与时间灵活安排,切记,不可在大悲和抑郁之时动气!”
说着,她又替夏宇龙把起了脉。
片刻,她讶异道:“这就奇怪了,虽说你尚有两道玄关淤阻,但阴灵仙阳之气已被打通?”
她沉思片刻,依旧不得其解。
“婆婆,何为阴灵仙阳之气?”夏宇龙问道。
老头子抢着回道:“所谓阴灵仙阳之气,就是你到仙界与阴界可畅通自如了,不像先前那般需要长途跋涉,坐几天几夜的船,跨过茫茫东海才能到达,只要你随心意动,便会幻化成风,眨眼之间,就可到达阴界与仙界……”
说着,他咧着嘴嘿嘿嘿地笑出了声,“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与我年轻的那会儿很像哦!”
他一边说话,一边眨着又老又皱的眉眼,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明白。
夏宇龙一脸惊异,沉着气,问道:“这……么厉害吗?”
老头子坏坏一笑,把夏宇龙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与阴界某小妖有过行房之礼,而且那小妖不是一般的小妖,有可能是仙界下凡投胎的,你奶奶不会想到这些,但你却瞒不住我?”
想起与灵界狐妖在洞里的事情,夏宇龙一脸通红,莫非是狐妹为我打通了阴灵仙阳之气?
想起狐妹写给他的信,想起巨石上那一片绯红,他不知如何是好?
老头又嘿嘿一笑,说道:“你小子看着老实巴交的,想不到艳遇不错啊,告诉爷爷,那人是谁?”
“在嘀咕什么呢?”老妇人在身后厉声叫道,“整天神经兮兮、鬼鬼祟祟,别教坏了孩子!”
老头子拽着夏宇龙一同转过身来,笑容可掬地道:“我是在教他,如果打不过天魔战神的时候,可使一些阴招,对于那恶魔,没有必要这么光明正大的,讲男子汉气节!”
西山佛主笑道:“然也,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有时候不失为一步妙招。”
夏宇龙心中暗自赞叹,“阳”老爷爷与姚爷爷的“老奸巨猾”是有得一比的啊。
他还从老者口中得知,原来在西莲村居住的爷爷奶奶,是阴阳二老的修行之身。
二老的修行之身,遍布了东土的每个地方。
他们有的贫困潦倒,有的家境殷实,有的身怀绝技,有的平庸无奇,有的孤苦无依,也有的儿孙满堂……
老者看着一脸正气的夏宇龙,说道:“怎样,是不是感觉到很意外,今后你若有缘再见到像我们这样的两公婆时,就不会奇怪了,见到他们,一定要像见到我们二老一样尊敬,说不定他们能让你逢凶化吉,或者教你一些绝招呢,你看这回,你一路逃亡,就是他们救了你,总之,听我的话没错儿!”
“嗯,爷爷的话宇龙一定牢记在心。”夏宇龙坚定地点着头,他捏紧了双拳,“西莲村爷爷奶奶和村民都因我而死,如此血海深仇,我一定要为他们报!”
老头子很是欣慰,拍了拍夏宇龙的肩膀……
说道:“算你有良心,不忘记替他们报仇,当年我像你这么大时,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美少年。”
老妇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你爷爷自我优越感的臭毛病又犯了,别听他胡说八道,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把个人仇恨,凌驾于平定三界的事情之上,报仇是小事,平定三界才是大事,应以大局为重。”
老妇人“噗呲”一声笑了,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她撇了撇嘴,说道:“天底下的男人就你喜欢贫嘴,不要脸的老男人。”
在夏宇龙看来,老头子风趣健谈,还带着一些不拘小节的幽默,无任何仙家架子。
老妇人端庄娴雅,落落大方,对后辈寄予厚望。
二位老人就像自己的亲人,与他们在一起身心愉悦,毫无压力。
是的,二老倾心助力,夏宇龙体内的阴阳之气很快得以调节,邪魔之毒很快驱散。
他行走时,脚下如踩踏清风,一股巨大的洪荒之力,正隐藏在全身经脉里,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这是可以肯定的,他已再次脱胎换骨,不再是连三岁小孩都打不过的废材了。
……
谈起东山道人,西山佛主与阴阳二老均表示有所耳闻。
西山佛主说:“那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只知道他是西北大漠卧龙山人氏,来到东海边上后,就销声匿迹了,后世再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事情!”
老妇人也补充了一句,说道:“传闻他是龙族的侍卫,与蓝色妖姬有不共戴天之仇!”
老头子也道:“嘿嘿,我倒是听说,他与蓝色妖姬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唉,时间久远了,各有各的说辞,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真是假了。”
夏宇龙道:“修仙古书上说,要平定三界,需得破译绝壁金文,而通过探求古书的来源得知,要破译金文,需得找到东山道人。”
“金文在哪,可否赐我们一看?”西山佛主问道。
夏宇龙向怀中掏去,金文却不在了身上,他凭借记忆,又将金文写在了宣纸上。
西山佛主与阴阳二老看了片刻,均不知其意。
西山佛主道:“这些文字好生奇怪,看起来像梵文却又不是梵文。”
他向文章开头的两字指去,说道:“这两个字像极了梵文里的封印二字,梵文我是认得的,唉,其他字还真是生僻难懂啊!”
老头子结合所闻所见,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会不会是东山道人封印蓝色妖姬的咒语?找到东山道人,破译秘咒,再次把蓝色妖姬封印,让其在三界再也掀不起风浪。”
西山佛主和老妇人均点着头,认为老头子分析在理儿。
老妇人看着夏宇龙,问道:“孩子,可寻到东山道人的一些线索?”
夏宇龙回道:“没有,不过我们在史前迷宫里驯服了他的坐骑,磷火狂狮。”
老妇人继续问道:“他的坐骑现在在哪儿?”
夏宇龙也想打听寒门孤火与狂狮的下落,他叫来了大胡子。
进到屋内,大胡子首先便将寒门孤火数给落了一番。
而后说道:“那死老头骑着狂狮往西边去了,他说他要去找他的太祖师公,什么道人的,后来就再也没见到他了,现在是死是活谁知道啊,怕是给恶妖给吃了吧。”
西山佛主笑道:“有狂狮相伴,不必过份为其担忧,且狂狮灵性闵然,它定然也在寻找它的主人,往西边去应是没有错了,这也是我们预料之中的事情。”
老妇人道:“孩子,西行路途坎坷,一路上你们要相互照应、多加小心,但愿你师兄能一心一意去寻找东山道人,替你分忧……”
“哎!”她轻叹一声,“被异度空间吞噬的地方,我们是不能去的了,天魔战神如果将我们捉去,这一方净土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遁入魔道,我们也会替你留意,如果打听到东山道人的消息,便及时告知你们,天魔战神吞噬三界之心不死,还是那句嘱托,要强练本领,多加小心!”
在西山佛主和阴阳二老面前,夏宇龙与大胡子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二人齐声说道:“不破魔界誓不还!”
次日清晨,夏宇龙他们踏上了西行之路,他们要到魔山脚下,与天魔战神决一死战。
临行前,西山佛主将一串鲜红色佛珠递到了夏宇龙手中。
佛珠有巴掌大小,由十四颗菩提子串联而成。
夏宇龙展开掌心时,只见一个金黄色的罗盘,隐隐浮动在佛珠中心。
罗盘上方,佛光汇聚,赫然展现出一张巨大的草黄色隐形地图。
图里边有山川河流、房屋村落,还有一片黑压压的地方。
西山佛主道:“此乃东土地图,魔山四周方圆几百里,已被异度空间吞噬,那里的生活暗无天日,民不聊生,而且异度空间大有侵吞中原之势,时间已不等人了!”
老头也不甘示弱,将一巴掌大的土黄色布袋,递到了夏宇龙手中……
叮嘱道:“你别小看这乾坤袋不起眼,关键时候能为你们解燃眉之急,千万记住,不可乱用!”
夏宇龙拿在手中看了看,只见袋子的正反面,分别写着金黄色的“乾”与“坤”二字。
他又惊又喜,脱口说道:“是乾坤袋!”
老头子点着头,颇为自豪地道:“是的,这家伙好使,但千万别乱用,它上可容天,下能纳地,中间还收着空气,你说本事大不大……”
“唉呀,行了,有这么厉害吗?”
老妇人打断了老头的话。
她看着夏宇龙,眼神里流露出了不舍,“孩子,时间不早了,赶快上路吧!”
“是,宇龙一定不辱使命!”
夏宇龙把东土地图放进了乾坤袋中,并将袋子系于腰间。
跪别西山佛主与阴阳二老后,他领着大胡子一行人下山去了,很快便翻越了西莲山垭口。
一路上,细心的夏宇龙发现,在每隔几步路的古树上,都留有四道爪印。
他有些纳闷,自言道:“这爪印是狼留下的啊!”
大胡子这才与夏宇龙说起了狼人的事情。
夏宇龙惊喜交加,说道:“大哥,您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啊!”
话语里带着些许的责备。
大胡子嘿嘿一笑,说道:“如果早些告诉你,你能呆在寺庙里几天时间吗,况且有幸能见到西山佛主和阴阳二老,这不高兴嘛,竟把这事给忘了!”
黄玉说道:“大天二专程为寻三弟而来,他应该不会走远,而且他留下标记,也是有意在提醒我们。”
“走,我们先找到老二再说。”
夏宇龙取下了腰间铁锹,在前方开路辩识狼爪,领着一行人向古树林深处搜寻而去。
……
傍晚十分,夏宇龙他们走出了西莲山山脉。
映入眼帘的是连绵不绝的小土山,在小土山的尽头又是一座耸入云霄的巨大山脉。
出了古树林,狼的爪印也消失不见了,但仍然寻找不到大天二的踪影。
夏宇龙十分焦急,他再也不想与大天二失之交臂了。
他灵机一动,气沉丹田,呜呜呜地嚎叫起来,声音清脆浑厚,在两巨大山脉间回荡久久。
“呜呜……”
前方有了回应。
循声望去,正是自第三座小土山上的枯草林中发出。
紧接着,发声处一个黑影闪现,向夏宇龙他们这边狂奔而来。
黑影速度极快,几个喘气的工夫,便来到了夏宇龙跟前。
这便是“狼人”。
狼人抢上前来,拱手跪于夏宇龙身下……
热泪盈眶地道:“大天二拜见主人,主人受苦了!”
他虔诚的双眼闪闪发光,凝视着夏宇龙不肯移开,热泪自眼角流出。
“啊,是老二!”
夏宇龙心中一惊,大天二竟会说话了。
他赶忙跨上一步,双手将狼人托起,凝视狼人片刻。
“太好了!”他悲喜交加,将狼人紧紧搂入怀中,沙哑着声音道,“老二,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想到一起在狼窝里长大,一起吮吸刀疤奶水,一起在灵山上玩耍打闹……
这一幕幕恍如昨天,但与老二分离的这段时间,却像走过了几个轮回。
夏宇龙鼻子一酸,眼角流下了久别重逢的热泪。
大胡子在一旁笑了,说道:“两个大男人,咋还哭鼻子了呢,想当初咱们一路艰难,也未曾哭过啊!”
他虽是这样说,但眼眶里的泪水,也在不停地打转。
看到这温馨感人的一幕,黄玉心想,三弟他们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
她望着暗沉下来的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得找个落脚的地儿,让你们好好叙叙旧!”
狼人从喜悦中回过神来,说道:“落脚的地儿我已为你们备好,主人,你们随我来。”
夏宇龙他们紧随狼人,翻越了几座小山头。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两间歪歪斜斜的茅草屋。
“主人,咱们先在这落脚,此地寒酸了些。”
“老二,别说这些,灵山上的茅草屋咱们不也住得习惯吗?”
狼人领着夏宇龙他们进了茅草屋。
屋里的桌椅床凳一应俱全,只是显得老旧了些。
但家具的摆设井然有序,也被擦得干干净净,靠窗的桌上还摆满了瓜果。
不难看出,狼人是精心准备了的。
大胡子环顾四周,问道:“怎不见这家房子的主人?”
狼人回道:“我到来的时候,这房屋子已经塌了,屋内也乱七八糟的,我又重新修整了一番,我在这等你们已有两天时间了!”
原来,狼人与大胡子一行人,从西莲村往后山追来时,由于他寻主心切,闷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古树林中奔了去。
就这样,与大胡子他们走散了,还好他一路上留下了标记。
而小机灵感知佛光离自己愈发的近,便领着大胡子他们,踏上了进入西莲之巅的小道。
狼人一路搜寻夏宇龙的气味,进入深山之中。
在西莲山的半山腰上,与千面蜘蛛精率领的夜明蜘蛛军团,还有西风十二杀手厮杀了起来。
但发现主人并不在这其中,于是又往西北边追了去。
待走出了西莲山,却再也嗅不到主人的味道了,他断定,主人一定还在山里。
当看到西莲之巅佛光普照时,他心中有了底儿。
于是他寻得此茅草屋落脚等待主人,他在山中四处寻找,为主人备了些瓜果放在桌上。
在屋里,夏宇龙向狼人介绍了黄玉和大魔怪。
狼人笑道:“在之前已经见过了!”
他依着夏宇龙,呼黄玉为嫂嫂,叫大魔怪为二哥。
五人围着快要散架的圆桌落坐,他们分食了桌上的瓜果,吃了一些从寺庙带来的点心,全当晚饭了。
夏宇龙问狼人,自他们分开以后,发生了何事?为何变成了半人半狼的模样?
狼人回道:“那日我朝相反方向奔跑,灵杖法师吩咐士兵抓活的,我往林中而去,过了好大一会儿,没见他们追上来,于是我躲进了一杂树林中,哪知林中隐藏着一深坑,我前脚踩滑,掉了进去,正在这时,灵杖法师赶来,声嘶力竭喘着大气。”
“哈哈!”大胡子笑出了声,说道,“怎么没把这肺痨鬼给累死,真是便宜了他。”
夏宇龙道:“还是老二机灵,为我们争取了逃离的时间,不然那天我们不知道如何脱困了!”
大胡子点着头“嗯”了一声,道:“虽说他们是冲我们二人来的,如果我们被抓,岂不连累了仙儿与芯儿妹子!”
“后来呢?”夏宇龙看着狼人关切地问道。
狼人回道:“灵杖法师在四周转了半会儿,寻着我在雪地上踩出的脚印,再次来到林边,突然一士兵喊道,他们往那边跑了。那法师离开后,我在洞里待了两天,被一猎人救了出去……”
讲到这里,狼人却轻叹一声,继续说道:那猎人用铁链把我栓在他家门口,每天到了夜里,我便加倍思念主人,对着圆月嗷嗷嚎叫,那猎人见我太吵,打算在次日将我宰了,拿到集市上买钱,也就在这天夜里,月圆仙老下凡,把我救回了月宫,施于我仙术,让我变成了狼人的模样,到了月宫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狼族,是天狗下凡投胎的。”
大胡子嘿嘿笑道:“你这叫因祸得福,如今也是半个神仙了吧!”
黄玉掂了掂大胡子的脚,道:“你这话说的,也不想想老二与主人的分离之痛,老是爱说这些风凉话!”
看到大天二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夏宇龙喜不自胜。
但他又担心,大天二仅是为了见他一面,才来寻他的,短暂的相聚后,老二又要回到天宫里去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又哪里知道,大天二为了寻他,不知遭遇了多少波折。
夏宇龙看着狼人,问道:“老二,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还回月宫吗?”
大天二坚定地回道:“老二哪里也不去,誓死追随主人,主人在哪,老二就在哪!”
夏宇龙“嗯”了一声,又问道:“圆月仙老知道此事吗,他同意你下凡?”
狼人拍着胸脯,笑着回道:“主人不必担心,圆月仙老绝无异议,他是个明事理的仙家,他说人各有志,尊重我的选择,这不,我才到阳界来寻你们了!”
听了狼人的话,夏宇龙总算把心放宽了。
他暗暗感激上天,把自家兄弟平安地送了回来,还施于了仙法,平定三界,他又多了一份自信。
问到张仙时,夏宇龙陷入了沉默,眼里噙满了泪水。
大胡子他们也均陷入了哀思。
见到大伙儿的心情如此沉重,狼人知道,仙姐一定遭遇了不测。
此刻,最伤心的还是主人!
他不忍心再揭伤疤,随即话锋一转,看着夏宇龙,说道:“主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夏宇龙从悲痛中回过神来,问道:“什么好消息?”
狼人笑道:“芯姐的父皇是月宫的宫主,原来她爹爹妈妈真是天上的神仙啊!”
“啊!真的么?”
夏宇龙惊喜交加。
突然,他眉头微皱,自责道:“芯儿因为我摔下了悬崖,如今生死不明,我……我……对不起她,更对不住她爹爹妈妈!”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狼人安慰道:“主人不必自责,望月山是圆月仙老经常带我游玩的地方,那夜,我跳下悬崖寻主人的时候,我嗅到了悬崖边上的仙气,芯姐定是被仙老救回月宫里了!”
“啊,真的么?”夏宇龙悲喜交加,双眼闪着金光,情不自禁地捏紧了狼人的手。
狼人点着头:“如果主人还不放心,哪天我回月宫替主人一探究竟。”
“如是这样,就太好了!”
夏宇龙坐直了身子,望着逐渐升到窗台上的圆月,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希望,期待与芯儿再次相逢,希望芯儿一切安好。
蓝芯哭瞎双眼的事情,黄玉与大胡子本想也一并说出。
但又担心夏宇龙过度自责,二人对望一眼后,也都罢了口。
夏宇龙心怀大开,令在场的人都很高兴。
大胡子嘿嘿笑道:“等平定了三界,大哥替你到月宫宫主那里提亲去,月宫宫主如果不同意,抢我也要替你把她抢回来!”
黄玉“呸”了一声,道:“说哪里的话,三弟平定了三界,就是天下之主了,月宫宫主夹道欢喜还来不及呢,岂有不同意之理!”
只听得狼人身旁鼾声大作,此时,大魔怪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
已近子夜,大胡子挽着黄玉,进入了隔壁那间茅草屋,二人有正事要办。
夏宇龙腾出房间,让大魔怪到床上休息,自己则与狼人往屋外走去。
他们还有说不完的话,比大胡子他们的事情更为重要。
二人边走边聊,坐在了茅草屋附近的草坪上。
圆月洁白如洗,高高地挂在了清朗的夜空里。
左右两边的山脉直插天际,离圆月是如此之近,远远望去,就像两只巨手,将圆月高高托起。
在这山坳里观赏圆月,别有一番风味。
夏宇龙与狼人久别重逢,二人兴奋异常,均无睡意。
狼人与夏宇龙讲起了月宫中的趣事,以及圆月仙老带着他云游四海的所见所闻。
夏宇龙向狼人叙述自分别后经历的事情,二人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又惆怅黯然。
当说到仙儿的遭遇时,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总之,二人的心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是上天赐给彼此最好的兄弟。
大魔怪熟睡如猪,却被隔壁有节奏的嘎吱声给吵醒了。
他知道,大哥与大嫂又在缠绵悱恻了。
此时的他,只感觉到无比的孤寂与凄冷,心中是惆怅与憎恨的。
他愤愤地暗骂道:“娘的,虽然你是我大哥,但你抢了我的女人,我不服你,我只服三弟,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你,抢回我的女人。”
夏宇龙与狼人一直聊到了圆月偏西,二人依旧毫无睡意。
突然,狼人想到了什么,说道:“主人,就在昨天,我上山采瓜果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夏宇龙问道。
狼人回道:“我看见,后山的枯草林里,全是一堆堆白骨,而且遍地的坟墓已被刨开,里边散落一些零星的白骨,大部分白骨已被移至了枯草林中。”
“此手法好生熟悉!”
夏宇龙觉得此事蹊跷,与狼人往后山上去了。
说是后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坳子。
二人在山坳里四处转悠起来,满地的白骨使他们不知从何落脚,踩在上边“噼里啪啦”作响。
清冷的月光下,夏宇龙拿起几具白骨,细细查看起来。
白骨并无异样,唯一使他感到疑惑的是,每具白骨里边都散发着袭人的阴气。
当他查看被扒开的墓坑时,在坑壁上看见了细细的爪印。
他惊出一身冷汗,惊骇道:“是阴山老妖?”
狼人说道:“这老妖死性不改,又出来祸害世人了。”
夏宇龙眉头紧皱,接连查看了十几个墓坑,坚定地认为是阴山老妖所为。
二人准备转身离去……
夏宇龙无意中瞥见,在一墓坑最边上的角落里,隐藏着一抹淡淡的光亮。
他跳入那墓坑,抽出铁锹,翻去了掩盖在上边的泥土。
一片幽蓝色的花瓣露了出来,他俯下身子,将那花瓣拾起放入掌中。
花瓣仅有拇指般大小,不时地闪现出幽蓝色之光,光亮寒气逼人、刺入骨髓。
夏宇龙将花瓣放回了铁锹上。
在其他墓坑里,狼人也寻来了同样的几片花瓣。
夏宇龙将七片花瓣围在一起,摊在了锹面上,每片花瓣几乎一样,但形状和纹路各有不同。
狼人问道:“主人,莫非它们是阴界梅花么?”
夏宇龙又仔细打量了起来,七朵花瓣凑在一起,还真像极了一朵梅花。
狼人的话也提醒了夏宇龙。
他思索片刻,想起《论阴界繁花》一书中写道:“磷花寄生邪灵物,片片花瓣独自开,非梅是花入寒骨,坠入凡间化清雾。”
“嗯!”他点着头,回道,“这是阴界磷花,它们专门寄生在灵妖身上……”
说到这里,夏宇龙陷入了疑惑,自言道:“可是这灵妖又是谁呢,难道就是阴山老妖本人吗?在灵山上与之打斗的时候,没发现他身上有磷花啊,莫非他的妖法又精进了不成,又或者他有了其他帮凶?”
突然间,七瓣磷花自铁锹中腾飞而起,在半空中燃烧了起来。
幽蓝色的磷火煞是迷人。
但夏宇龙却隐隐感到不安,因为古书中还提到:“磷花过处寸草不生,万事万物皆为萧条。”
磷花燃尽,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了月色之中。
就在这时,山头那边隐隐传来了说话声,由于距离较远,加之夜风惊扰,很难听清楚这“夜话”的内容。
夏宇龙与狼人均是心中一惊,大半夜的,还有谁不休息,莫非是哪路妖魔不成?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循声轻步追踪而去。
过得半顿饭工夫,二人来到了一村子边上。
该村子已变成一片废墟,残垣断壁掩映在杂草丛中。
那说话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二人趴在草丛边上迟疑之际,说话声从残垣断壁里传出,侧耳细听时,却是在窃窃私语。
“走,去看看。”
夏宇龙抽出铁锹,领着狼人跳出草丛,直奔村子而去。
折过一座小石桥,眼前景象,让夏宇龙他们都惊呆了。
只见村口一株盘根错节的古桃树上,挂满了一具具干尸,男男女女大约有上百人。
这些干尸口吐长舌、面目狰狞,看起来极为吓人。
夏宇龙不由得惊叫一声:“千年树妖。”
他看着狼人又愤愤地道:“哼,一定是千年树妖干的好事!”
“主人,快走。”
狼人嗅到了空气中的杀气,护着夏宇龙往右边奔去,躲进了古桃树附近的杂草里。
四周一片沉寂,让人窒息。
二人小心翼翼地扒开了杂草……
只见八个身穿红色披风的女子,自夜色中幻化而出。
她们嘻嘻哈哈地笑着,走过了石桥,来到古桃树下一字排开,舞动起纤纤玉手,口中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夏宇龙和狼人心中寻思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一定在念什么恶咒?”
淡淡的月光照射下,那八个红衣女子身材苗条纤细,个个面容惨白,嘴唇红似殷桃。
年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们不像凡间女子,倒像是邪恶之物。
果不其然,那八个红衣女子露出了青面獠牙,手上也都长出了一指长的红色利爪,身上还冒腾着一股股妖黑之气。
古桃树上那些干尸的魂魄溢出,纷纷跪在了那八个女子身前。
狼人低沉道:“主人,她们是招魂八女,专为邪恶力量招魂的。”
话音刚落,一顶红色轿子,在石桥上爆闪而出。
抬轿的是四个身穿黑色连帽披风的男子,他们的头上均被帽子遮盖着,看不清面部。
紧跟在轿子后边的是两排黑衣人,每排十个,穿着打扮与抬轿人如出一辙,只是手上多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锁魂钩
最后边的两人,每人手里挽着一圈长长的银链子,很长一段链子正拖在地上,发出哐啷啷的轻响声。
来到古桃树下,其中一抬轿人掀开了帘布……
用讨好的口吻说道:“公主,请!”
一头戴面纱斗笠的白衣女子,自轿子里边走出,她身材高挑丰腴,向那八个红衣女子缓步前来。
那为首的红衣女子抢上一步,俯首跪地,说道:“公主,一个不剩,全都在这里了!”
白衣女子“嗯”了一声,说道:“很好,把他们都带回去吧,听候发落。”
“啊!”夏宇龙在心中惊叫一声,“这声音与仙儿好像啊!”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狼人自然也能听得出来,他心中也惊道:“是仙姐姐?”
就在二人对望之时,那二十个黑衣人,从轿子后边蹭蹭蹭地涌上前来。
他们甩出锁魂钩,扣住了那百来个魂魄的锁骨,将他们从地上拽起。
再用链子把他们的手脚系好,压着他们往河那边走去了。很快便消失在了月色中。
那白衣女子问道:“村子里的那些人呢?”
红衣女子回道:“禀公主,他们的魂心已经四散,属下无能为力了!”
白衣女子怒“哼”一声,追问道:“是何人所为?”
红衣女子战战兢兢地回道:“属下正在核查,待查明后再禀报公主。”
“嗯,尽快查清此事,不能再等了,再拖延时间,谁都得死!”
突然间,有十个身穿长袍、头戴斗笠的大汉,自村子的东南方向杀将而来。
他们手持弯刀,脚掌点着草尖,速度快如轻风。
来的正是西风“十二杀手”,他们与蜘蛛军团大战时,已殒命两人。
这十人已和白衣女子交上了手,寒光之下,他们每人使出了看家本领,意要将白衣女子置于死地。
白衣女子有招魂八女护着,双方人数相当,彼此间均占不了对方的便宜。
斗得几个回合,那抬轿的四名黑衣人,也加入了缠斗之中。
白衣女子手中虽无兵刃,但她轻功十分了得,西风十二杀手每刺过来的一刀,她都能轻而易举地避之。
夏宇龙紧盯白衣女子,想从她的招式中寻找到张仙的影子。
但那为首的刺客已使出了几十招,她均能轻松回旋,却未曾出过半招。
飞身之术均出自于体内真气,夏宇龙自然看不出白衣女子的任何破绽。
他心下寻思道:“这女子的飞身术,要比仙儿高处许多,她明明内法深厚,却不出招,她是在刻意隐瞒?还是本就不会得一招半式?如果她手中有兵刃,便能断定她是不是仙儿了。”
突然,双方停下了打斗,形成了对峙。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才十个人了,应是改口叫西风十刺客了吧?”
为首的刺客“呸”了一声,喝道:“十个又怎样,今夜就是你魔界妖女的死期!”
白衣女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也不想杀你们,识相的就让出条道儿来,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如何?”
为首的刺客冷声一笑,缓缓地道:“我们可不能放过你们,长老说了,三界与魔界势不两立,凡见魔界之人不诛之,提自己的人头谢罪!”
听了这一番话,夏宇龙心想,西风长老对待异己虽然赶尽杀绝、手段残忍,但对对待魔界他却以三界大局为重,这长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衣女子不屑地道:“我奉劝各位几句,可别把西风长老想象得太好了,哈哈,他就是个怕死鬼,更是个两面三刀之人,或许他现在已经投靠我们魔界了呢!”
“你妖言惑众!”那为首的刺客怒不可遏,高举胯刀,与他的九名随从又拉开了打斗架势,“我们长老法力无边,岂会委身于你们魔界,任由魔界残害天下苍生,他必定统领三界正义,铲除你们魔界。”
正在此时,大胡子、黄玉、大魔怪三人,不知从何处窜出,悄咪咪地来到了夏宇龙身旁。
大胡子低声问道:“三弟,白衣女子说话怎么这么像仙儿妹子啊,她不是命陨天琅山了吗?”
夏宇龙回道:“我也听出来了,但是我还不确定是不是仙儿……”
话说间,白衣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她快速转头,向夏宇龙这边看了过来。
由于被斗笠上的面纱挡着,根本看不清她的面部。
“哎呦,这眼神如刀!”
大胡子他们担心被白衣女子发现,均把头缩进了草丛中。
只有夏宇龙仍盯着白衣女子,不肯将眼神移开。
此时的通天眼还未完全恢复,面纱下的面容,他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也不知白衣女子有没有发现夏宇龙?她若无其事地把头扭了过去。
“哈哈!”她笑出两声,朗声说道,“西风长老算个什么东西,他有这个本事统领三界吗,真正统领三界之人还没出现!”
话毕,她幻化成风,进了轿中。
那四个黑衣人抬着轿子,向西北方向疾奔而去,招魂八女紧随其后,眨眼之间,全部消散在了月色中。
“快追,别让他们再跑了!”
西风十刺客踩踏草尖,疾追而去,他们速度轻快,很快边进入了前方的密林深处。
突然间,村子东南角的废墟里又窃窃私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红白相间的幻影从中窜出。
它“喵喵”地叫着,也往西北方向飞去了,它身后,还拖拽着一串长长的妖黑之气。
大胡子看得急眼,脱口说道:“猫……猫妖!”
夏宇龙点着头,道:“不错,是九命猫妖,古书上说,猫有灵性,其命有九。”
他心下寻思,九命猫妖与那白衣女子不会是一伙的吧?
但想到白衣女子与红衣女子方才的对话,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大胡子环顾四周一眼,月光之下的残垣断壁中,透露出丝丝诡异。
他哈哈一笑,说道:“真他娘的有意思,这是个热闹之地,保不定待会儿又会出现什么怪妖来。”
夏宇龙看着大胡子,问道:“胡大哥,你们怎么也追到这里来了?”
大胡子正要回话,黄玉担心他说漏了嘴,闹出洋相。
抢先说道:“听到了打斗声,见你们已不在了屋里,就闻声赶来了。”
黄玉的回答没有毛病。
其实那时候,大胡子与黄玉,正进入到二人的快乐世界里,又怎去理会外边的事情?
这里里外外的嘈杂声,搅得大魔怪六神无主,他踹开了大胡子他们的房门……
扯着嗓子嚷道:“完事了没有,外边打架了不知道吗,你们就不顾三弟的安危?”
二人的激情嘎然而止,这才知道外边已打得一片火热,不敢怠慢,整理好衣裤匆匆赶来。
大魔怪愤愤不平,手中的黄土被他捏得稀碎,妒忌和怨恨始终伴随着他,成为了他心中回不去的阴霾。
圆月已经偏西,天很快就要亮了,夏宇龙他们已无心睡眠。
为弄清白衣女子的身份,夏宇龙放弃了回灵山看看的念头,领着大胡子一行人,往白衣女子离去的那方追去。
一路上,村落凋敝,一波接一波的穷苦百姓自北方逃难而来。
路上白骨堆积成山,乌鸦遍地啄食腐肉,见到夏宇龙他们却也不躲不避。
越往西北方向去,沦为地狱的村子也越多,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片废墟,藤蔓杂草已爬满残墙。
有些人吊死在桃树上,变成了干尸,有人则被吸尽阳气,横死在房前屋后……
总之,除了呱呱叫的乌鸦外,已看不到一个活物。
连村子附近的坟包子,也都被掀开了。
在坟坑和废墟中,夏宇龙又陆续发现了磷花花瓣。
一行人的到来,搅动了疝气,桃树上的干尸均化作一瓣瓣桃花,洋洋洒洒地落入泥土中不见了。
大胡子怒了,骂道:“娘的,这厮已命陨天琅山,但仍旧阴魂不散啊,三弟,她在挑战咱们的底线!”
夏宇龙沉声道:“这是他们最后的疯狂,蹦跶不了多久了。”
黄玉沉思片刻,说道:“在冥城里我听说,蓝色妖姬为尽快解除天魔战神封印,在天琅山上,她吸取了树妖的妖法,然后就往魔山来了……”
大胡子接话问道:“夫人的意思,有可能是蓝色妖姬所为?”
黄玉回道:“很有这个可能,一来为魔界起兵造势,二则可让天魔战神获取更多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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