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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阮穆宁早早醒来,宁晚桥还侧着身睡觉。看她安静的模样,估计这段时间,她一个人承受太多,一直处于警惕中。
他轻轻起身,帮宁晚桥盖好被子,自己穿了衣服,出来的时候交代宫女小点声,待宁晚桥醒了再进去伺候,便去文华殿处理公务。
他召来吏部尚书,让吏部尚书把左副都御史降成七品,调到南直隶的偏远村庄去当县令,为老百姓开荒造福。
吏部很快发了文书,因杨淑人制造假药欺骗老百姓,后又欺骗药农,影响恶劣。
作为其家人的左副都御史,不但不阻拦,反而享受非法盈利,其罪当诛。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太子大赦,降为七品县令,为一方老百姓造福。
文书到达左副都御史府的时候,杨淑人当场昏死过去。
什么七品县令,明明是发配边疆,去那里只有受苦受罪的份,还不知道温饱能不能解决。
这还不如革职啊。
革职可以留任,还可以留在京城,日后还能恢复原职。
姚淑节一听到要去南边,立即去求左副都御史休了自己。
这一去,只怕永远都得待在蛮荒之地。
她从小娇生惯养,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生活环境?
左副都御史官场失意,把所有罪责都怪到了杨淑人和姚淑节身上,如今怎么肯让自己内宅也不安宁?
听到姚淑节的要求,他打了姚淑节一巴掌,痛骂道:“都说夫妻要同甘共苦。既然你当初自愿嫁给本官,不能只享了三品夫人的福,临了有难又想逃跑,不肯与本官一同去南边就任。”
—
文华殿。
阮穆宁让太监去衙署请来了段云舟。
段云舟下跪行礼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立即叫段云舟起来,而是先处理手边的奏折。
过了不知多久,旁边的小太监递茶给他,示意他过了半个时辰了,他才沉声问。
“段大人可知,本王为何请段大人过来?”
段云舟道:“下官失察,误听信小人,幸亏摄政王点拨,才迷途知返,没有酿成大祸。”
阮穆宁掀起眼皮看他,“段家和周家意图谋反,依段大人之意,本王应如何赏赐他们啊?”
段云舟求道:“求太子饶他们一命。”
阮穆宁沉着脸,“你功过相抵,本王罚你一年俸禄。至于参与谋逆的周家和段家其他人,全部流放边疆。”
“臣谢殿下。”段云舟道。
锦衣卫到段家和周家抄家的时候,曾氏一口气没有上来,当场翻白眼晕死过去。
她悔啊!恨啊!
还以为娶了周家的,会让自己儿子平步青云,升到一品大官。
如今段家不但被连累,儿子还被罚一年俸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霉运就使劲地找上段家了呢?
现在周家被抄家了,曾氏立即就让段云舟把周锦画休了。
周锦画一听,忙下跪求道:“老夫人,我什么错都没有犯,你这样休我,侯爷的名声一定会受损。”
曾氏骂道:“受损?要不是你们周家干的好事,诓骗侯爷,他如今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太子不让你流放边疆,已经是大恩了。”
周锦画道:“媳妇不知,媳妇什么都不知道。媳妇只是做个中间人传话,媳妇真的不知道。”
“中间人?你们周家干的好事,你说你是中间人?这说出去谁信?”
段云舟看到曾氏和周锦画又在对峙,不免有些力不从心。
“周家试图谋反,太子宽宏大度,并没有把你列入流放名单。你是非不分,已经没有资格担当侯府主母的位置。如今有两条路,一是给你休书,你回周家,一同流放。二是送你到庵堂青灯古佛一生。”
周锦画跌坐在地,呜呜咽咽哭起来。
—
锦衣卫和太监很快也到了阮穆邢所在的封地,宣读旨意。
二皇子意图谋反,虽未行动,然已经跟朝廷官员勾结,只是因摄政王上台,所以中断计划,然谋逆之罪不可免,特将其贬为庶民,即刻搬离王府。
阮穆邢冷嗤,谁说太子仁慈?
一回京,太子就开始斩草除根,这就是别人嘴里的仁慈?
然而更让他愤恨的,是段云舟和其他都督府的人。
已经商量好计划,临了变卦,且怎么都不肯再见他。
这些变脸如天气的人,更让他恨之入骨。
整个王府的人开始简单整理衣物,搬到朝廷安置的小破屋去住。
曾舒婷刚出月子,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个小太监偷偷过来传话。
“摄政王念曾夫人当日传递消息之情,让小的来问,夫人是否想离开这里?”
曾舒婷摇了摇头,一起生活那么久,她心底已经喜欢上阮穆邢,就算住在小屋子里,她也不介意。
周锦澄却不想跟着一起去吃苦。但如今周家被抄家流放了,那边的生活过得比她还不如,她又能去哪里生活?
如今一大家子没有田产铺子,没有税收,只能挤在一处,靠绣品过活。
—
初夏的天气不热不冷,特别是傍晚,微风徐徐,人感觉特别凉爽。
宁晚桥让宫女在花谢上摆饭,打算一会儿边吃晚饭,边赏花。
最重要的是,她有重要的话跟阮穆宁说。
太阳刚落山,秀茶就过来禀报,太子从文华殿回来了,说换了朝服就过来陪她用饭。
不一会儿,阮穆宁过来了,着一身玄青色的锦服,从容在她旁边落座。
宁晚桥立即让宫女们摆饭菜,阮穆宁疑惑看她。
可能是因为有话对阮穆宁说,宁晚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移他的视线,“今天天气晴朗,我换个地方吃饭。”
阮穆宁看到她动作竟有些僵硬,微微惊讶,随后笑了笑。
“轩窗四敞,金光浮跃,翠竹柳绿,坐在这里用饭甚好。”
宫女太监摆好饭菜,宁晚桥便让他们退下。
“太子先喝一碗一品官燕,我也喝一碗,”
“嗯。”
过了一会儿,宁晚桥道,“这是蝴蝶睱卷。”
“嗯。”
阮穆宁看她一眼,感觉到她的紧张,微微笑道,“嗯。”
“这是清炸鹌鹑。”
“嗯。”
“这是金蟾玉鲍。”
“嗯。”
“这是珍珠鱼丸。”
“嗯。”
阮穆宁吃完,见她还要用布菜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先道:“不管你接下来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啊?”宁晚桥放下盘子,抬头看他,“太子知道我要说什么?”
他凝视她,“不知道。只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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