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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翁贵妃心惊,手撞到茶杯,烫水流到她手上,她却不觉得痛,“你是说,荣夫人被赐死了?”“掖庭那边传来的消息,其他的消息被皇上封锁了,没有什么人知道。”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姑姑搀扶住翁贵妃。
翁贵妃稳了稳心神,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皇上倒是倚重她。”
宫女不解:“跟荣夫人私下见面,皇上又责罚了准太子妃,接下来不是要撤销掉婚事吗?”
姑姑心平气和地道:“那要从什么角度看这件事。打死的那两名掖庭守卫,是我们的人。皇上若是知道这两名守门是我们的人,这是在警告我们,最好安分守己。同时让宁小姐知道,后宫争斗的血腥残酷。想要成为一宫之主,杀人是不可避免的路。妇人之仁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让她亲自监视荣夫人喝下毒酒,一来可以断了日后她再次被荣夫人威胁的可能。二来让她站到荣家对面,真正地为皇上所用。”
各宫妃嫔过来向翁贵妃请安的时候,见翁贵妃气色不好,纷纷问候起来。
翁贵妃脸上堆笑:“昨夜睡得晚了一些。”
章德妃道:“娘娘保重身体。如今皇上赐下婚约,贵女们是不是要到宫中学习礼仪了?”
翁贵妃想到宁晚桥刚被杖刑的事,只怕这个时候根本不能入宫学习,怎么也要到明年开春了。
而到了明年开春,婚事已经差不多到了,时间有些急。
翁贵妃心思有些乱,只道:“待本宫请示过皇上,再定夺此事。”
妃嫔们便跪安纷纷离去。
贤妃出来后,问起身边的姑姑:“她说睡不好,你信吗?”
“奴婢听说昨晚上掖庭被锦衣卫围起来了。”
贤妃冷笑:“原先以为荣家倒了,太子会被废,她那么受宠,大皇子理应上位了。没想到皇上是个阴晴不定的。”
姑姑低着头:“娘娘说得是。只要二皇子按兵不动,看他们鹬蚌相争就好。”
眼看就要到手的东西,突然又没有了,谁都不甘心。贤妃太知道翁贵妃的心理了,想到方才章德妃提的事,贤妃关心起自己儿子:“上回锦澄进宫,说另外一位选的侧妃是哪家的了?”
“回娘娘,是曾家的。平昌侯府的表小姐。原先要选日子纳聘的,但是皇上赐婚了,二皇子妃就说当日一同抬进二皇子府里来。”
贤妃也不嫌弃这桩喜事,这样算是间接绑死了平昌侯府。
平昌侯手上有兵权,日后说不定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
宁晚桥被皇上赐婚已经有些时日了,安氏打算去恭喜她,顺道和她话话家常。
只是准备出府前,几日几夜未归的卫明耀,忽然拦住她,让她还是等宁晚桥跟太子成婚当天,再去庆祝。
安氏不解:“为何如此?”
卫明耀道:“这些时日,我不回家,是因为皇上命锦衣卫调查她与荣家的事。”
安氏大惊:“皇上怎么突然要调查她?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还不可能胆大到参与谋反。”
卫明耀道:“荣夫人想找她帮荣家姐妹出掖庭宫。翁贵妃知道了,便将计就计,私自放荣夫人出来。仙源公主称病,请她入宫治疗,两个人密谈。虽然不知道谈什么,但是私下接触荣家罪妇,就是死罪。”
安氏紧紧抓着卫明耀的手:“她可是太冤了,这一切都是翁贵妃和荣夫人的错。”
“这是其一。荣家谋反前,她私下见过两次荣家人。一是荣太夫人,二是荣太夫人的贴身嬷嬷。”
安氏下意识便想替宁晚桥辩解:“在太夫山上,她就替太夫人治病。我想,她是不是在替太夫人治病?”
“锦衣卫调查到她当日给了嬷嬷人参丸,皇上应当是相信了她是给太夫人治病。只是,皇上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在救人,暗中救治谋逆犯,就是死罪。”
安氏脸色一白:“夫君,她如今怎么样了?”
“被杖刑十下,亲自监视荣夫人喝下毒药,看着掖庭宫守门杖毙。”
安氏心疼道:“她一直救人,突然让她要三个人的命,想来她一定会受不了。”
“你不必担心她,只要太子还是太子,她就不会死。她敢从皇上眼皮底下救人,胆子不是一般地大。若是当初嫁给明渝,明渝头顶上的乌纱帽都得掉。”
安氏不解:“为什么如此说?不是还有你跟父亲吗?”
“她若嫁进卫家,我跟父亲都会被牵连,别说明渝了。若她嫁进镇北王府,镇北王府为了自证清白,一定会把她送出来,断了婚事。”
“那太子可有受牵连?”
“昨夜她游掖庭宫,皇上并没有让我们锦衣卫把东宫围起来,就是为了试探太子,会不会出来替她求情。若是太子出来替她求情,皇上会把太子废了。”
“太子一直被软禁,皇上怎么也要废了太子?”
“皇上多疑,认为太子与她早就认识,在赐婚给他们前,皇上试探过她,不过证明她之前并不认识太子。若是两个人早就认识,皇上定会认为,她替荣老夫人治病,是在为太子送消息。所以,太子一定会被废。太子被废,她这个准太子妃会跟着被打入掖庭。”
—
东宫。
阮穆屹进到文华殿,看见阮穆宁在处理政事,走到他旁边,小声嘀咕:“东宫的太监里,怎么有几个武功还不错的?”
他也是习武之人,路过别人旁边时,自然能感受对方武功的高低。
阮穆宁把奏折盖起,笔搁置到笔架上:“你今日怎么又进宫来了?”
阮穆屹无所事事地看着他桌上的书:“只要太子愿意,我可以不来找太子,我去找宁小姐玩。”
阮穆宁皱起眉头:“过去几个月了,你还没有放下?”
“太子陪我喝两杯,我把答案告诉太子。”
阮穆宁命人拿酒来,阮穆屹吃惊:“今日你怎的要喝酒?”
“你的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我看你活蹦乱跳的,陪你喝两杯。”
—
宁晚桥从宫里回来,已经连续发热两天,谭氏和宁司远白天亲自照顾她,晚上就让秀茶和芙清贴身照顾。
黑夜笼罩大地。
芙清端了冷水进来,放在盆架上,看到宁晚桥又开始呓语,唉声叹气:“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高热才会退下去,小姐总是噩梦呓语,也不是个办法。”
秀茶拧干毛巾,把它摊在宁晚桥的额头上:“姚大夫已经看过了,说小姐是心病,过两日就好了,急不得。”
院门忽然笃笃笃得响起,凡霜急忙起身去开,看见是车夫,有些惊讶,刚想问什么事,看见车夫身后跟着一位穿黑衣的公子。
凡霜定睛一看,这不是阮公子吗?
他一身黑衣几乎融合在夜色里,差点让人认不出。
“公子。”凡霜识趣地让开一条道,然后又急匆匆跑进去跟秀茶和芙清说,“太子来看小姐了。”
几个人忙低着头站到一边。
阮穆宁拂衣坐到床边,宁晚桥还在呓语,眉头紧皱,似乎被魍魉缠绕。
她看起来很虚弱,乌发盘旋在枕边。两日而已,她脸颊消瘦,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阮穆宁眼里晦暗深沉,干净洁白的手抓起她额头上的毛巾,放到盆里浸湿,再绞干,摊平在她额头上。
“从宫里回来,她一直发热?”
秀茶道:“回太子,小姐出宫前已经发热了。应当是受凉了。加上被打了十大板,血肉模糊,受了惊吓。”
宁晚桥双眉紧锁,苍白的嘴唇一张一翕,忽然一句破碎的呓语,她惊吓而起,猛地惊醒。
宁晚桥迷蒙看见一抹黑色身影,身上披着淡淡的凉意,和湿润的霜雪的气息,还闻到了一丝丝的酒气。
这酒气很淡,她鼻子灵敏才闻得到,换成别人不会察觉。
看清是阮穆宁,她第一句话就是:“太子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沙哑,鼻子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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