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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陆珏与萧四娘谈古论今,说武辩文…
他两世为人,学识本就庞杂,从江南本土人文到辽国异域风情,从改农为桑到朝政方向,从经商之术到为官之道,无所不谈。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萧四娘这个辽商老板娘的学识竟同样不俗,对各地人文风情极为了解,对政治的针时砭弊也是一针见血,很有见地…
念及自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读万卷书的书生,而人家却是常年走南闯北行万里路的商人,饶是以陆珏的见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辽商老板娘阅历之广。
而萧四娘听他种种思想超前的言论,眸中亦是异色连连,颇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直到聊的客厅人散去了大半,几个辽商哈欠连连,陆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时间不早了,于是请辞去了楼上客房休息。
萧四娘虽有些意犹未尽,但念及天色不早,人家明日还有私事处理,也没好过多挽留…
她本想招呼随行商队入客房休息的,可待看到窗外的雨幕中又走进几个身影后,目光不由微微一凝…
那几人皆是身着劲装,头戴斗笠,或是怀中抱着剑,或是斜挎在腰间,一看便是江湖中人。
萧四娘身后的阿大见几人进客栈,也似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亦是目光微凝的将步伐往前斜垮了半步……
而在其身边的阿二见状则是掩口轻咳一声,趁机传音给萧四娘:“夫人,这行人都是高手……”
他们能看得出来,那行人没乘马车,在雨幕中徒步而来,可除了斗笠上的雨水,身上却丝毫不见半点水渍,甚至就连鞋上都没有泥泞,这分明就是四境以上领悟到血气融罡的武夫才能拥有的无垢身…
萧四娘闻言只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手指有意无意的轻轻敲击了几下桌面,示意他们两见机行事。
客栈小厮见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拎着毛巾便上前帮几人擦拭刚摘下的斗笠,询问道:“几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其中一位唇红齿白,模样十分秀气的公子哥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问…
而另一中年男子则是从怀中摸出一粒碎银屈指弹到小厮手中,声音沙哑的交代道:“先把好酒好菜招呼上再说。”
“得嘞~”
客栈小厮捏着手里的碎银脸上都乐开了花,紧忙跑去后厨叫人起灶烧菜。
一行人在客厅的另外一個角落入座,轻声细语的不知在闲聊着什么,余光却有意无意的扫视另一边的辽商队伍。
另一边…
萧四娘闭着眼睛似是在闭目养神,手指却有意无意的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显然是在思量什么事。
待睁开眼睛后,眸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愠怒!
她看了看边上的辽商队伍,又瞥了眼身后的阿大阿二两人,压着声音交代道:“回苏州府!”
阿大阿二闻言面色微变,他们都知道夫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行踪漏了’!
萧四娘起身往客栈马棚而去,途中瞥了眼陆珏的马车,秀眉微蹙的也不知在思量什么……
在其身后,阿大寸步不离。
而阿二则是几个健步去马棚将自己的马匹解开套上马车…
小厮听到动静紧忙跑出,见几人分明是准备冒雨而去,紧忙喊道:“客官,您不是住了店吗?”
“……”
他话还没说完,雨幕中便飞来一块银锭不偏不倚的落在他怀中…
他看着怀中的银锭不由失神,待反应过来,见马车已经在雨幕中远去,不由嘀咕一句:“怪人……”
客厅另外一角…
苏成秀看着马车匆匆而去,提剑便要去追,结果还没起身,便被同桌的中年男子拉着又坐回了椅子上…
“师叔,他们跑了!”
“跑?”
那中年男子闻言只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自顾自的持筷夹着刚端上桌的花生米,浑然不在意的说道:“阴天下雨的,他们能跑哪去?”
“……”
苏成秀见着同席的几位剑宗师叔师伯以及同辈师兄,又想到此番要干的大事,兴奋的眉宇飞扬……
雨夜杀机弥漫…
陆珏却在客栈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还下着毛毛细雨,他在客栈借了把雨伞,便往县衙而去…
到县衙叫人通传一声,余知县亲自出门相迎,寒暄一番后领着他直接往关押犯人的地牢而去。
在地牢里,陆珏也见到了那几个欺负自己兄嫂的泼皮…
也不知是不是余知县有意为之,那几个泼皮被吊在木桩上,身上满是皮开肉绽的鞭痕,看起来奄奄一息,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余知县笑道:“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几个泼才平日里就尽干些为害乡里的缺德事,此番严惩,陆解元可还满意?”
陆珏看那些泼皮身上的伤势都有些触目惊心,自是满意,当下拱拱手应道:“余知县秉公执法,为民除害,陆某深感敬佩。”
“都是应该做的…”
余知县闻言笑了笑,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颇为惋惜的说道:“就是那为首的陆世宾还未落网,甚是遗憾。”
“哦?”
陆珏闻言目光微凝,问道:“却不知那厮跑去了哪?”
“已抛妻弃子的跑去了延陵府。”
余知县叹了口气的说道:“此人原本是县里一小帮派的白纸扇,也算有些头脑,此番收佣金帮张家作事,见踢着铁板,便连夜收拾细软跑了。”
他声音顿了顿,咋舌道:“据说此人跑前将他们的帮里钱财都卷走了,到延陵那边奉供银钱入了延陵府的漕帮。”
“入了漕帮?”
陆珏闻言不由眉头微蹙,在万家当了两年教习,与万家的商户也有过接触,他自然知道这所谓的‘漕帮’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漕帮是个统称,‘漕’代表的是漕运,‘帮’代表的则是江湖帮派。
不管是官家的南粮北调,还是商户的物资运输,都离不开运河这条水路。
而运河链接大岐境内的两江三河,途经八道之地,沿岸各州府码头的水手、纤夫、脚夫等底层民众足有数十万之众!
人多便代表着有利可图,运河沿岸的江湖帮会早年间便被人统筹成了漕帮。
漕帮这个集体内部虽然松散,属于各州府的漕帮各自为政,但对外却极为团结,帮内江湖高手之多,背后利益链涉及之广,说是如今江湖中的第一大帮也不为过!
陆珏见余知县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领神会的问道:“有些棘手?”
“不错。”
余知县点点头,说道:“漕帮这个江湖帮会非比寻常,背后所牵扯的势力盘根错杂,远非我们所能想象的。”
他说着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又道:“说来惭愧,前几日我派人去延陵府府衙寻求帮助去漕帮拿人,结果人家根本不理我们。”
“哦?”
陆珏闻言惊疑一声,颇为诧异的问道:“延陵府的漕帮竟不服官府管教?”
“非也…”
余知县摇摇头,满脸讳莫如深之色的说道:“是延陵府的府衙不理我们。”
“……”
陆珏闻言面皮一僵。
他以前只知道漕帮势大,但对那所谓的‘势大’并没有多少概念,如今听余知县所言,才对漕帮势大的认知清晰了几分…
陆珏眉头紧锁的问道:“若是这般说来,只能任由那陆世宾逍遥法外了?”
“也不尽然。”
余知县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道:“江湖事可以江湖了,听说……陆解元与万家关系匪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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