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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觉的感知停在了外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许久。并没有派遣蜘蛛继续向内。
以他的能力,实在做不到瞒过兼元的耳目再接触到引擎,恐怕刚爬进去就被发现了,毫无所获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吃。
化邪教团都不是一天建成的呢!
今天先升个职就不错了。
季觉收回视线,操控着蜘蛛爬向四周。在工坊周围找了三个地方,挖出了个坑之后,将自己埋了进去。
再度,睁开了眼睛。
掏出了一张纸,开始写了起来,写完之后,将信封放进工具箱里。
最后看向了办公室角落。
趴着的总裁瞬间起身,咧嘴吐着舌头,尾巴甩了起来。
工作完了吗?要摸摸吗?
可以陪我一起玩了吗?
“辛苦你,再跑一趟吧。”他搓了搓总裁的狗头,再一次将工具箱把手塞进总裁嘴里:“到地方之后放下,再过半个小时,将东西带回来就行。”
总裁眨了眨眼睛,仿佛委屈。
呜呜了两声。
很快,它便乖巧的叼着工具箱,转身离去,消失不见。
季觉长出了一口气,躺回椅子上,不由得感慨总裁之便利……可惜,狗嘴还是太小了一点,不然的话,直接叼起引擎来,拖着就走了。
大家省点事儿,各回各家,这会儿自己恐怕都在崖城喝早茶了。
哪儿这么麻烦?
他闭上眼睛,倾听着远方那幻觉一般不断的哀嚎和悲鸣声,无声一叹。
泉城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沉沉睡去。
一个小时之后,灵魂内保存的闹钟灵智准时的将他叫醒,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回到桌子上的工具箱,还有坐在旁边殷切望向自己的总裁。
“已经回来了吗?辛苦啦?”
季觉笑摸过头,夸奖:“谁是全世界最乖的狗狗呀?是我们总裁,对不对?总裁最厉害啦……”
为领导提供情绪价值也是下属工作的一部分。
好容易拍完了总裁的马屁之后,如今天轨集团的唯一临时工叹了口气,打开工具箱。
工具箱里,最上面是一封回信。
【收到来信,我们一切平安,你注意安全。
今晚七点半,我将按你所拟定的计划执行,随信将矫妄之手两支、修正书一页附上,水喉另赠流光之刃两柄。
安全第一,保存自身为先。
——植物】
季觉低头,看向了满满当当的工具箱,不由得咧嘴。
无声的吹了声口哨。
到底是童植物,靠谱啊!
“你们说,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楼封的临时工坊里,童山忍不住捏了捏下巴上的胡茬,满怀疑惑:“短短一天的时间不到,居然就已经在幽邃那边混成了管理岗,连楼封的姑姑都找到了,还取回这么多情报来?
他究竟怎么搞的?”
倘若不是对季觉深有了解,外加赋予了绝对信任的话,童山绝对会认为这孙子到了地方就光速和兼元同流合污了,如今在钓自己的鱼呢!
可他既然能无声无息的将工具箱放在自己的面前还让自己发现不了,又何必那么麻烦?
送个炸弹过来或者干脆带着幽邃神兵从天而降,岂不美哉?
“难道是我们一直以来误会了什么……”
许观沉默许久,满怀好奇:“做卧底其实很简单?”
童山欲言又止,最后却无话可说。
只有角落里,默默干饭的老汤抬起头来,举手发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去改头换面做卧底,是终于可以畅快显形了?”
顿时,所有人越发沉默,相顾无言。
怎么说呢,虽然这种效率和进度很夸张,以季觉邪门的程度而言,似乎倒也正常?
“毕竟工匠是这样的嘛。”
蒋悬已经学会了将一切邪门的事情全都推到余烬上面,顿时令旁边楼封愈发的难受,一口老血吐不出来。
再这么下去,工匠这个职业都要被季觉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余烬怎么就还不降个雷下来劈死你呢?
可……他毕竟找到了姑姑诶。
想到这里,楼封心软了一下,叹了口气:别现在劈,过两天再劈吧,劈到死,我掏钱给他厚葬。
啪!
室内隐约的声响浮现,空气一闪,凭空多了一张纸出来,落进了童山的手里。
“怎么样怎么样?”姬柳凑过来,“前哨站说什么了吗?”
童山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将命令函送过去:“还不是老话,鼓励我们面对大局不要顾惜自身,要踊跃为海州做贡献呢。”
“什么傻逼玩意儿?”姬柳看了一眼,直接撕了。
干里凉的大局!
大家到现在之所以还留在泉城里鬼鬼祟祟当老鼠,还不就是为了给海州出生入死么?结果脑袋绑裤腰带干活儿,别人还喊着你去送,去给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计划吸引火力。
我可去你妈的吧!
你几把谁啊?
拿着前哨站的萝卜章在这里印废纸玩?
在外面的这两天,童山也没闲着,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总算是联系上了大部队,可惜,收到的都是一堆狗屁。
反正童山无所谓,没有陶公和吕盈月的章,他们一概不理。
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呢。
况且你特么又不是爷的直属上级,有本事你这一仗打完了送老子上天元法庭啊!
至于吕盈月的命令,压根就没提让他们做什么,只说保存自身,待时而动。至于待什么时,怎么动,全都由他们自身判断。就这样轻轻巧巧的把责任和锅,全都接过去了。
有时候,工作量饱不饱和,困不困难都在其次,上面有个能扛事儿的领导,活儿干起来是真的舒服。
在童山的协助之下,如今老汤也算是成功洗白,成为了安全局打入化邪教团的卧底线人,以往在海州的那些案底既往不咎。
如今每天惦记的,除了吃什么之外,就剩下那三十多个四叔祖专用的复活币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可能会有行动。”
童山慎重提醒:“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汤先生,您别看我,厕所您都装满三个了,只要您乐意自己挖厕所,吃的是肯定管够……总之,随时做好行动的准备。”
就这样,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楼封精心维护重塑成功的旗帜终于出炉,送进他的手中之后,他便不再犹豫,转身在烛光的庇佑之下,离开了藏身之处。
重新维修完毕的旗帜姑且算是灵动,工艺非常完美,几乎找不到曾经断裂的痕迹,但却没了之前那种犹如臂使的畅快和丝滑,令童山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只感觉内心空空荡荡。
有一种失去了白月光之后便试图从其他人身上寻觅她的影子的怅然感。
每个仿佛都是她,却终究不是她……
等泉城的事情解决了,回头要不要找潮声下个单?
指名要求季觉参与的话,会不会让叶大师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影响了季觉在工坊里的关系啊?
而且,粗暴的给钱,会不会让季觉觉得自己受到侮辱?
嗯,回头再仔细考虑一下。
阿画那里也要叮嘱一下,两个人相处似乎不错,别每天憨憨的光吃瓜。虽然以自己妹妹的憨憨段位,指望不了更进一步,但起码在维持良好关系很有特长,做好朋友就好朋友嘛!
目前看来,季觉的安全暂时是没问题的。
而签过天元之契之后,老汤那里也还算省心。不过,姬柳的伤势还有点严重,伤口上的诅咒不驱除的话,时间久了恐怕会留下残留,得抓紧时间了……
在一路的漫步之中,他心里杂乱的念头不断的浮现。
如同往日的习惯一般,在独处的时候,一次次的琢磨着目前的状况和其他的威胁和可能。
虽然在队员和下属的面前,他总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实际上,他却对自己本性之中磨叽和犹豫拖沓的那部分一清二楚。
对此,童画称之为‘婆妈’。
就算是被称为天元英才,可和陶公那样和天元几乎彻底融合的老牌强者不同,越是靠近天元,童山反而越是能感觉到不属于天元的那一部分自己,越发的清晰鲜活。
每一个前辈都提醒自己,必须注意。
倘若无法处理好自我和秩序、理智和规则之间的关系的话,一旦引发互相的冲突,恐怕就会带来孽化的隐患。
但他却并不在意。
甚至,隐隐因此而欣喜。
祖父曾经跟他说,苦难如同刻刀,世事琢磨,最后你对镜自览时,就会明悟自身的形状。
正是在规则和秩序的夹缝之中,这一份渺小的自我才如此的鲜明,令他感知到自我的存在,即便是时常的痛苦、茫然和孤独。
他为自己选择了规则和秩序,如同铁条将树木箍起,只期望有朝一日,自己能成长为自身所希望的模样和形状。
就算是再多的痛苦,哪怕中道崩殂,他也绝不迟疑。
这一刻,他站在危楼之巅,望向了地图所指引的方向。
“准备好了吗,季觉?”
童山轻声呢喃着,看着腕表之上时间渐渐流转,渐渐归零。
那一瞬间,他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抬起旗帜。
磅礴的灵质波动迸发,扩散,再不掩饰,滚滚如潮,冲天而起。自骤然迸发的雷鸣之中,旗帜之上,有交错的电光图腾显现。
色泽流转,自橙黄转为猩红,再到靛青,最后化作漆黑。
狂暴的灵质洪流在瞬间收缩为一束,伴随着旗帜的挥洒,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漆黑的残痕。
丝毫不顾及无数天穹之上漫卷而来的虹光和一道道迅速接近的灵质波动。
童山张口,无声咆哮。
手中的旗帜再度崩裂缝隙。
向着远方,指出!
夜空剧震,仿佛有刀锋疾驰而过。整个世界都黯淡一瞬,自稍纵即逝的的烈光之下,万物失去了自身的颜色,颤栗震荡。
而就在下一瞬间……
无数破裂的声音里,泉城的核心,幻影一般的工坊上空,有一点烈光呼啸而过。
去往远方。
可就在同时,工坊周围,三具深埋在泥土之中的机械蜘蛛陡然一震,炸裂,细碎的灵质波动显现,发起呼唤。
于是,毫无征兆的,烈光陡然转折。
笔直向下。
如天罚降落,悍然劈在无形的防御之上,再然后,压缩到极点的毁灭力量骤然扩散,井喷,化为了暴雨一般的无穷电光,洒落。
半空之中,一道道隐约的光膜闪现又消失,剧烈震颤。风暴扩散,一座座废墟自冲击中哀鸣坍塌,大地动荡着,掀起波澜。
而工坊内,地震的冲击中,所有人都踉跄了一下,难以站稳。
“怎么回事儿?”
“地震了?”
“不对,是敌袭!”
“安全局打过来了!”
蔓延的混乱里,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红光闪烁,照亮了每一双迷茫或是惊恐的眼瞳。
“干得好,童植物!”
季觉微笑着,推门而出,抛下伪装的拐杖之后,步履轻盈。
就这样,融入混乱的人群里。
像是一滴水混入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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