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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生得极美,长眉斜飞入鬓,凤眸微挑,带着无边冷意。

    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薄唇却是血红的,带着一抹诡异的艳丽。

    他大步走来,气质飞扬跋扈,唯我独尊,宛如天神般睥睨芸芸众生。

    他走到堂屋中央,看都未看陆廷昀几人一眼,只对着李时依行礼。

    “属下见过三公主,陛下忧心三公主凤体,特让臣带了太医院医正前来给公主诊脉。”

    语气漫不经心,并无甚敬畏之意。

    陆廷昀和辛月茹听了他的话,眼中极快闪过一抹慌乱,但却不敢有一丝置喙,生怕惹怒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煞神。

    容烬,宫中九千岁,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当今圣上近些年身体一直抱恙,在政事上多有懈怠,平日都是这位九千岁主理朝政。

    他统领着东西厂,连锦衣卫都需听他号令,真正的权倾朝野。

    朝廷之上无有敢忤逆他的人,有的,也都被他杀光了。

    李时依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心神有一瞬间恍惚。

    他为何会过来,以他现在的身份,不应该领这样的小差事。

    而且他不应该是最讨厌自己的吗,为何会带人来帮她。

    回忆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异常清晰。

    李时依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容烬的时候,他还是个坤宁宫的一个小太监。

    那年自己六岁,他十二岁。

    十二岁的小少年已经出落的漂亮异常,却因为性格阴郁,时常受别的太监欺负。

    她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人,看到这样漂亮的小哥哥受欺负,自然忍不住出手。

    她让自己的护卫打跑了要溺死他的人,想要他陪自己玩,给自己当马骑。

    青松一般的小少年却只是身板挺直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是桀骜。

    当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自己,怎会受得了这样的无视,立即哭着去了父皇那里告状。

    后来她隐隐听说,他被罚去了浣衣局做苦力,他的病根也是在那时候落下的。

    幼小的她有过内疚,也有过后悔,还偷偷跑到浣衣局去看过他。

    那时的容烬已经学会了弯腰,学会了谦恭,再也不是那个青松一般的桀骜少年了。

    再后来他一步步往上爬,她听到的最多的便是他的残忍与狠辣,她对他渐渐生出了畏惧,便是在宫中遇见他,也会绕着道走。

    但她不得不承认,容烬的手段本事都是一等一的,有他在的时候,朝堂上的那些臣子都是服服帖帖的,连皇子们也不敢造次。

    上辈子若不是他重病死了,父皇怕是也不会被陆廷昀和李钰联手毒杀。

    陆廷昀压下心头忐忑,已是笑着上前行礼,“督公今日大驾莅临武平侯府,怎不提前知会一声,本侯也好……”

    “陆侯?你好大的胆子!”容烬凤眼睨过去,打断他的话,厉声喝道。

    陆廷昀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慌忙问道:“督公此话何意……”

    “你竟敢对公主不敬,可知这是死罪?”他长眉挑起,森然问道。

    陆廷昀脸色惨白,立即咬牙辩解,“督公听我解释,这其中有误会。”

    “误会?你让这么多人对着公主刀剑相向,还是误会?”

    陆廷昀张了张嘴,脸色更白,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时依看陆廷昀在容烬面前吃了瘪,心中别提多畅快,她姿态优雅地从软榻上起身,缓步走到了容烬面前。

    “督公来的正是时候,本宫正准备让侍女进宫面见父皇,陆廷昀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本宫准备休了他!”

    容烬目光扫过她与陆廷昀,眼中情绪难辨,忽而轻笑一声,戏谑道:“既是这样,那也不必劳烦公主您的人跑一趟了,本座反正一会儿也要回宫,就带了陆侯回宫,让陛下处置。”

    他话音刚落,便有那东厂的侍卫上前来,要将陆廷昀制住。

    “公主!依儿!你我夫妻之事,何必闹到陛下面前!你别胡闹,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陆廷昀这次是真的着急了,拼命挣扎,朝着李时依喊道,语气明显已经软了下来。

    “我没什么要同你说的。”李时依面上满是冷意,看着已经躲到一边,抖若筛糠的辛月茹,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话,尽管对大嫂说便是了,我看你对大嫂倒是比对我这个妻子还要关心许多。”

    陆廷昀脸色变了又变,还夹杂着些许羞恼,想要解释,却已经被侍卫用帕子堵住了嘴,拖出了房间。

    屋内其他人看到自家侯爷被带走了,也都慌慌张张追了出去。

    李时依看得解气,目光又转向负手站在一旁看戏的容烬。

    “多谢督公了,今日之事,算本宫欠督公一个人情。”

    “三公主客气了,您既是凤体抱恙,还是赶紧回榻上躺着,本座让太医为您诊治。”容烬凤眸扫过李时依隆起的肚子,眸中有幽光闪过。语气多了些慎重。

    李时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避开他的视线,轻咳一声道:“多谢督主。”

    说着她已经躺回软榻上,伸出了雪白皓腕。

    跟着容烬一起来的徐太医立即上前,小心翼翼诊脉。

    约莫一炷香之后,他才皱着眉头收回手,躬身开口,“殿下,您此时脉象十分危急,下官怀疑……是被人下了堕胎的药物。”

    “什么!”

    屋内顿时响起几声惊呼。

    李时依睁大眼,莫名看向同样一脸震怒惊讶的容烬。

    自己是早就知道被人下了堕胎的药物,所以装出来的惊讶,只是容烬为何也如此震惊愤怒。

    容烬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一声,“本座只是震惊竟然有人敢谋害当朝公主。”

    李时依将信将疑,这可不像容烬的性子,他这样的人,又何时将旁人的事放在心上。

    “徐太医,公主腹中的胎儿可还能保住?”容烬已是转移话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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