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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之血宴上此刻一片混乱。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拥有之后再失去。
暗之血宴上这群总裁千金、阔佬阔太此刻的状态便是如此。
在亲眼见到“永生猪”身上的奇迹之后,在亲眼目睹那违背造物规律的伟力之后,这群人心旌摇曳,早已经梦想着千秋万代,以无穷无尽的生命畅享无穷无尽的财富。
结果,永生猪身上的奇迹不过昙花一现。他们为之心神荡漾的永生之梦,在片刻之间便骤然破灭了!
谁都无法压抑住这样巨大的落差带来的疯狂。
场面骚乱不已,那台世界上最精密的高端手术台旁边,现在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不善,磨刀霍霍,仿佛台子上不是一具人的尸体,而是一块待分割的猪肉。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死都死了,大家不如一起动手吧!把永生猪分一分,各带一块回家去!”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一个了不得的开关,一股吊诡而狂热的氛围在人群之中蔓延。
有几双不老实的手已经像一群啄食的鸡一样伸向了永生猪!
死了的永生猪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万一他的死肉仍有研究的价值呢?!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更何况,永生猪现在已经无法自愈了,这些肉割一块少一块!
眼看着人群已经压不住了,甚至连一些医生也上去凑热闹,顾西辰坐不住了。
“诸位——冷静一下——他这么大,完全够分……”
顾西辰的嗓子都要喊哑了,终于起了点效果。他擦了擦汗道:“不如这样,先让各位带来的高精尖团队对其进行解剖和研究,等采样完毕之后大家再分一分,好不好?”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一群人上人,为了一具尸体抢得头破血流,未免有失体面。
人群中有人质疑道:“顾西辰,你有什么资格教我们做事?帝万书你找到了吗?”
“在找了,在找了。”顾西辰连忙道,“刚刚就派了人,在整艘游艇上搜寻他。估计一会儿就会有音讯……”
贾仁禄看着眼前的惊变,也是又着急又难受的。永生眼瞧着泡汤了一半,好在今晚的拍卖也算是赚得盆满钵满……
“老板,不好了!”一个亲信急匆匆地闯入宴会中,对贾仁禄急切道。
这亲信帮着操持过暗之血宴,是可以信任的人。只是对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闯进来,还是让宾客们面色不善。
亲信顾不上看别人的脸色,附耳对贾仁禄道:“老板,有一件珍贵的拍卖品丢失了!”
贾仁禄的脸嚯地绿了,失声道:“什么?”
众人一看见贾仁禄的脸色,便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了。顾西辰摆摆手道:“贾老板若是有事,不妨对我们说一说?”
这种事没什么好瞒的。贾仁禄点了点头,亲信便道:“诸位贵客!实在是不好意思,一件拍卖品刚刚丢了……”
宾客们虽然拍下了拍卖品,但并没有直接拿到手,要到岸上才能顺利完成交接。因此这些珍贵的拍卖品目前还在展厅里放着,那里有最精密的安保系统,拍卖品外层还罩了防盗窃的自爆玻璃罩,除非知道密码,否则无人可以偷窃。
没想到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失窃。
宾客们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眼睛。拍卖品是贾仁禄的命根子,又不是他们的命根子。只有叶总裁关心了一句:“是哪一件藏品?”
贾仁禄也紧张道:“是不是那块雪花珀?”
要是那块琥珀丢了,他也不用活了,吊死在段鸿迹家门前算了!
亲信连忙摇头:“不是的。”
贾仁禄松了口气:“那是什么?”
亲信道:“小姐清点了一番之后,发现遗失的东西是一把镶金嵌宝石的匕首。”
贾仁禄这下子彻底放下了心。那件东西他记得,就是一把普通的刀,只是上面镶嵌得花哨一点罢了。甚至连工艺都不怎么出众,那种花式和镶嵌手艺早就烂大街了,随便一个刀具收藏家那里都能找出几把差不多的。
那把刀是拍卖会上最便宜的一件拍卖品了,竞价的人都没几个,还是段鸿迹的疯老婆拍下的。
就算找不到,贾仁禄顶多也就赔个几十万——这点小钱,和这单拍卖的利益比起来,简直仿若白给一样!
贾仁禄冲众人歉意地笑道:“抱歉抱歉,贾某先失陪一下……”
再不值钱的拍卖品也不急丢了不管,再加上此刻的地下室中有股子疯癫的气息,贾仁禄并不是很想在这里多待了。
贾仁禄就是个小角色,没人在意他的去留。这位市侩的商人离开之后,贵客们继续开始商议怎么分割永生猪。
贾仁禄来到了自己的宝贝库里,先是检查了一番最贵重的东西有没有受损,确定没有之后,才对面色焦灼的贾千金道:“到底怎么回事?”
贾千金道:“我本来打算在房间睡觉,想着睡前检查一番拍卖品。结果就发现有个柜子空了。”
贾千金一指,果然,角落里原本放着那把匕首的柜子空荡荡的。
贾仁禄皱起了眉头:“查监控了吗?”
“查了。”贾千金气道,“最可气的就是这个!大厅到走廊这几段关键的地方的监控,全都被人动了手脚,破坏掉了!”
“什么?”贾仁禄的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这录像我可是——”要给帝寒天看的啊!
贾仁禄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转向贾千金身边的工作人员,厉声道:“怎么回事?监控为什么没有开?”
他舍不得训斥贾千金,那就只能苦一苦这些打工仔了。
工作人员哭丧着脸道:“老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用了无数技术手段都无法复原……”
现在不是惩罚人的时候,贾仁禄摆了摆手,示意工作人员赶紧滚蛋。
贾千金道:“爸?要不要彻查整艘游艇?”
“胡搞。”贾仁禄无语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船上都是贵客,哪能让咱们翻来翻去的?他们这些人里,有的比十个你老爸我还有钱!”
贾千金机灵地附和道:“爸说的也是。再说了,这把匕首价钱也不是很贵,船上的贵客谁缺这点钱?犯得着偷?”
这句话提醒了贾仁禄,贾仁禄不悦道:“你说的对。偷匕首的一定是那些仆人。这群贱皮子!”
“对对对!”贾千金一连声应和道,“那些佣人,侍应生,厨子什么的。哦,对了,还有那些按摩师!”
贾千金思索了一番,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像他们这种底层人,一下子拿出几百万几千万的宝贝,太引人注目了,和明着说‘我是贼’没区别。所以这个小偷只敢偷不那么贵重的拍卖品。
“这把匕首成交价才几十万,款式还这么烂大街,去哪里销赃都不会引人注意!这小偷还挺有经验的,也许是惯犯了。”
贾仁禄连连点头:“你说的是。看来要好好查查那些穷鬼了。”
贾千金又恭维道:“而且爸爸你一向出手阔绰,为人豁达。发现丢了这么一把不值钱的小匕首,很可能就把事情随手揭过去,自己赔那几十万的窟窿了。这小贼准是看中了这一点。”
这句话搔得贾仁禄很舒坦。贾仁禄哼了一声:“人善被人欺啊!你若是不说这句话,我顺手替这贼平了账也就罢了。可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就不能善了!”
“就是!”贾千金忙道,“不能让好人受了委屈!”
贾仁禄拍板道:“安排一下,搜一搜那些下人的房间。查一查那些下人今晚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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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若明挂了电话,在甲板上吹了一会儿风,便切换回了段鸿迹的身份,走回了卧室。
房间昏暗冷寂,没有旁人的呼吸声。赵若明按开灯,挑了挑眉。
卧室内果然空无一人。
赵若明走到床边,按了按床。床垫还是温的,江绘伊刚走没多久。
赵若明又走到床头柜处,床头柜上不出意外地躺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凌厉的字迹写着几个大字:“船尾,地下一层。”
风流雪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赵若明又走到了隔壁段野的房间。果然,段野的房间也空无一人。床上还散落着一副扑克牌,看看牌摆的方位,似乎是一局斗地主。
西奥多段成放和段野三人,在打牌的时候被风流雪一起包了饺子。
只能说暗之女王不愧是暗之女王,世界排名第三的杀手。三只小战五渣在顶尖杀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连个动静都没有,就被一锅端了。
赵若明遵照着纸条上的留言,循着黑暗,向船尾走去。
这艘游艇共分五层,地上三层,地下两层。赵若明进了地下一层之后,七拐八绕的,才找到了一间有可能关着江绘伊等人的房间。
一进门,段鸿迹便感到自己的后腰上顶了一件又冰冷又坚硬的东西。
他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反抗的意思,顺从地举起了双手。
风流雪戴着黑色的面具(完全是多此一举的掩饰)和黑色的皮手套,在段鸿迹身上摸索了一番,确定这个男人没有带任何危险的物品之后,才开口道:
“段先生,您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啊。”
“何以见得?”段鸿迹语气淡淡。
风流雪看了一眼手表,“十分钟。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分钟。而那张纸条,是我十一分钟之前留下的。”
“你是护工吗?”段鸿迹语气平静,却泛着一股莫名的嘲讽,“需要每天定二十个闹钟给主人家服务的那种?”
有那么一瞬间,风流雪险些以为段鸿迹知道了什么,说这话是特意讽刺她的。
“段先生这张嘴果然刻薄,也很幽默。”风流雪冷冷一笑,“可惜,过一会儿你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风小姐叫我来此,是为了畅谈至天明?”段鸿迹不耐烦道,“想做什么就说吧。”
“好吧。”风流雪打了个响指,昏黑的房间顿时大亮。段鸿迹也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面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类似于冷藏室一样的房间,十分空荡。江绘伊、段野和段成放三人像是三只粽子,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房间的一角。
每个人的口中都塞了一团白布,江绘伊神情惊恐,段成放神情焦虑,段野像一只愤怒的小火鸡,奋力地挣扎着,可惜没有任何用处,动作幅度堪比大蛾子扑棱翅膀。
段鸿迹没看到西奥多的身影。不过这也很好理解。西奥多是弗朗索瓦的眼中钉肉中刺亲亲好弟弟,风流雪深爱弗朗索瓦,肯定会把西奥多带回去给弗朗索瓦处置。
段鸿迹扫了一眼这三人,确认他们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口之后,才道:“风小姐这意思,是要为了一块琥珀逼宫咯?”
风流雪嗤笑一声,拿枪轻轻叩了叩段鸿迹的腰:“那块破石头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但我不喜欢看弗朗索瓦为了一件事情烦心太久——你懂吗?他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包括烦恼也是。”
段鸿迹摇了摇头:“我不懂。在我们这边,烦恼一般只属于穷人和蠢人。”
风流雪显然不穷,那就是……
风流雪神色一变,狠狠地用枪柄在段鸿迹腰上敲了一记!
段鸿迹闷哼一声,身形未动。
“好了段大老板,我也不想和你做这些口舌之争。”风流雪促动着段鸿迹向前走去,“来玩一些有意思的吧。”
段鸿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面的状况:“我实在想不通这里除了冷冻猪肉之外还能做什么。”
“这件事情的好玩程度完全取决于段老板你——”风流雪卖了个关子,“你是否愿意放弃那块琥珀?”
段鸿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愿意,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
风流雪被段鸿迹这句话冲了个猝不及防,连墙角的江绘伊,眼神也因这句话,泛起了微微的亮光。
段鸿迹愿意为了她,放弃那块永恒的琥珀?
“等等。”风流雪差点被段鸿迹绕进去,“你什么意思?”
“我愿意,你不愿意。我不愿意,你也不愿意。”段鸿迹莫名其妙地扫了风流雪一眼,“我倒是该问问你什么意思。”
风流雪这才反应过来——雪花珀还没有到段鸿迹手里!
雪花珀现在还在藏品厅封着,被能自爆的玻璃护着,段鸿迹甚至还没交钱,连密码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段鸿迹就是答应风流雪一千次一万次,也毫无心理负担!
风流雪怒道:“段鸿迹,你敢欺我?商人的口头承诺,和厕纸有什么区别?你分明是在戏弄我!”
段鸿迹沉吟片刻,道:“还是有不一样的。厕纸比商人的承诺更为洁白无瑕一些。”
和段鸿迹打嘴仗只有被气死的份儿,风流雪算是看穿了这一点。
“段大老板的嘴和骨头真是一样硬啊!”风流雪冷笑道,“亲老婆亲儿子都不能让你服软。不过,你要是看到这个,不知道会不会软化一些呢?”
说着,风流雪摸向口袋,倏时,两指间已经多了一颗药丸。
段鸿迹皱眉道:“你这东西就这么直接揣兜里?很脏。”
风流雪:“……”
风流雪无视了段鸿迹这句话,继续维持着冷艳杀手的气场:“你可知这是什么?”
段鸿迹思忖片刻,道:“我很想说这是一颗毒药。但是我的常识告诉我,海城冬天这么冷,像你这样随手把毒药装在口袋里的话,万一揣兜后不洗手,容易毙命。”
风流雪险些被气个倒仰,再次狠狠地给了段鸿迹一下子!
“这是一种举世罕见的剧毒!”风流雪苦苦维持着暗之女王的人设,“吃下去之后,三天内没有解药,就会活活窒息而死!”
“听起来像一种消化不了的塑料袋。”段鸿迹客观地点评道。
“你不怕?”风流雪眼神凌厉,神情肃杀,“段鸿迹,你不怕死?”
段鸿迹看了风流雪一眼,忽地嗤笑道:“我早在二十年前就不怕死了。风小姐,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吧,对我没用。”
“你!”风流雪正要说什么,猛地动作一顿,转向了墙角的三个人。
“段老板。你不怕死,可是他们呢?”风流雪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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