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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继之一回到家,就看到段野坐在沙发上,一副魂飞魄散神游天外的样子。这又是怎么了?
段继之本来是不想回家的,可是江绘伊不断跟段继之打听段鸿迹的近况,段继之不得已,只好勉勉强强地回家来看一眼,稍作敷衍。
“段野,你怎么了?”
段野一个激灵,抬眼望向段继之:“老大,你还知道回家?”
“我一会儿就走。”段继之疑惑道,“你这副样子,怎么了?挂科了?成绩应该没这么快出吧?”
“滚滚滚。”段野正了正神色,一双狗眼亮晶晶地望着段继之,“段老大,我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段野能知道什么惊天大秘密?
段继之兴致缺缺道:“你们学校哪个二世祖又惹祸了?”
“……”段三少瞪了自家大哥一眼,狗窝里藏不住肉包子,段野的嘴里也藏不住秘密。虽然被段继之打击了两句,段野的热情依然很高。
“大哥,你认不认识付冬树?”
段继之微微一愣,他有点印象。据江绘伊说,这是个单方面(划重点)勾引段鸿迹的狐狸精。仗着一张脸胡作非为,搅和得她和段鸿迹的爱情鸡犬不宁。
“有点印象,似乎是咱爸的朋友。”段继之含糊道。他是不太相信江绘伊的说辞的。除非付冬树是亿亿万富翁,否则他可不相信谁能勾引到段鸿迹。
“什么朋友啊!”段野兴奋地一砸沙发,“我刚刚听他和咱爸说话,你猜我听见什么了?”
段继之配合道:“什么?”
他其实不是很好奇,无非就是情人、朋友、合作伙伴这三种,哪种都不会出乎意料之外……
“我听见付冬树管咱爸叫‘姐夫’!”
段继之:“。”
段继之:“???你确定?”
段野迫不及待道:“我亲耳听到的!
“老头子问付冬树‘那孩子真不是你的?’
“付冬树嬉皮笑脸地说:‘姐夫,你是知道我的,我对女性没兴趣。’
“老头子又说:‘想在段家住随意。不许再打老二的主意。’
“付冬树说:‘我那时候不是还不知道他是我外甥嘛……现在肯定不会了啊。娘亲舅大……’”
段野眉飞色舞,比划得活灵活现,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一般。
“我的老天爷啊!我还以为他是个大姐姐,原来是有异装癖的男人!”段野咋咋呼呼道,“老头子那么无聊的人,居然会有这么非主流的亲戚!”
段继之被段野这番话里的信息量轰得脑瓜仁都在噼里啪啦地炸锅,缓缓在段野身边坐了下来。
难怪,难怪江绘伊说付冬树长得和他母亲很像,原来是亲姐弟!
段继之最先想到的是,江绘伊一直忌惮付冬树的脸,生怕段鸿迹和付冬树玩什么替身文学。现在真相揭晓,两人只是姐夫和小舅子……江绘伊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段继之第二个想到的是,付冬树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而段鸿迹又警告付冬树不许打老二的主意,难道付冬树以前对老二……
啊啊啊啊啊啊!
段继之的脸一下子扭曲了起来,颜色分外精彩。只有头大无脑的段野还在啧啧道:“段老大,咱们从小连妈都没见过,没想到今天居然有舅舅了!他还长得和咱妈一样!一会儿他出来我非得好好看看不可!”
段继之艰难道:“你跟阿放说这件事了吗?”
“没有啊。”段野撇撇嘴,“他还在楼上哄小孩呢。咱们谁也不告诉他,让他自己猜去!”
唯独这个不能瞒着段成放啊!
段继之神情恍惚地站了起来,他得把这个爆炸性新闻告诉段成放,让段成放自己当心点……
说曹操曹操到。段继之刚起身,段成放就抱着封小宝下了楼。见到兄弟二人,诧异道:“大哥?你回来了?段野,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段野咳嗽了一声:“段老二,我刚刚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如果你答应帮我去跟那几个老教授说和,让他们给我60分,我就……”
段成放是优等生,海城大学那几个老古板教授的心头肉,毕业几年了还让那些老头儿老太太念念不忘。他去说情的话,比只会塞钱的大老粗段鸿迹管用。
段继之直接截断了段野的鬼算盘:“老二,你知不知道付冬树是男人?”
段成放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古怪道:“唔,算是知道吧。”
段继之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段成放的面色更难看了:“他这个……是……”
“你们三个在这儿做什么?”
一道颇有磁性的男声传来,打断了兄弟三人的叽叽喳喳。段继之一回头,就看见段鸿迹走了出来。英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是怒。
段鸿迹一看段野,便皱眉道:“老三,你复习好了?上学期期末你挂了足有六门,我的秘书带着礼物替你去跟老师们说情,被喷得回来就找我辞职。”
段野不满道:“老头子,做人讲讲道理。秘书不是本来就是干这些的吗?”
段鸿迹冷哼一声:“我那个秘书是三百个高材生面试者里杀出来的精英,你是什么?你们系三百个学生里垫底的压轴老将?”
段野不出意外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还要争辩。段成放和稀泥道:“爸,小野他只是下来吃午饭。”
段鸿迹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确实已经中午了,便饶过了段野。
“你们去吃饭吧,我已经吃过了。”段鸿迹难得地迟疑了一下,“餐厅里那个人,是你们的亲舅舅。他这人虽有些怪癖,人不坏。对他客气一些。”
说着,段鸿迹也不去看三个儿子的反应,迅速上了楼,看样子是休息去了。
段野苦苦卖了半天的关子被自家老爸揭了个一干二净,顿时大为受挫,跳脚道:“老头子骂我骂了个爽,到头来还叫我尊重那个来路不明的——”
“你少说两句吧。”段成放怕付冬树听见段野的牢骚,阻拦道:“咱们先吃饭去。要记得食不言寝不语——段野,说的就是你。”
段继之也很好奇这位神秘的“舅舅”,闻言顿时开始顺杆爬:“我也饿了,咱们一起去。”
兄弟三人就这么你推我搡挤眉弄眼地进了餐厅。段成放死活不愿意第一个进去,段野也在赌气,段继之只得身先士卒,第一个观赏这位神秘舅舅的尊容。
段继之对付冬树还是有些稀薄的印象的。但把对方当小明星看是一回事,当成亲娘舅对待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见付冬树,段继之就微微吃了一惊。
付冬树坐在餐桌边,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吴妈给西奥多研制的新菜。举动甚为优雅,只看外表,简直是一位高贵的名媛。
段继之一下子哑了火,段野在他身后挤了出来,看到付冬树,本想刺几句。谁承想对方一抬眼睛,段野就打了个寒战,心里的小火苗顿时怂怂地熄灭了。
妈呀,舅舅看着,怎么有点吓人?
段成放硬着头皮走了进来,挑了一个离付冬树最远的地方坐下,然后迅速招呼段野等人道:“大哥,小野,快来吃饭。”
求求你们,不要让我独自一人面对付冬树好吗?
段继之对这个貌若春花的舅舅也很不习惯,挨着段成放坐下了。
唯有段野是真正的勇者,二话不说就挤在了付冬树身边:“舅舅!你知道我是谁吗?”
付冬树放下筷子,“慈爱”地看了段野一眼:“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姐姐最小的孩子,你叫段野,是不是?”
段成放打了个哆嗦,立刻道:“段野,吃饭。”
段野可不是听话的主儿,第二个问题又接踵而至:“你这些年怎么从来没来过段家?我还是第一次见你。”
付冬树耐心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姐夫,和三个外甥的。”
说到“外甥”二字时,付冬树意味深长地扫了段成放一眼。
段成放的表情比数九寒天的小白菜还要痛苦:“段野,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为什么?”段野好奇道,“因为我妈去世了的缘故吗?”
“算是吧。”付冬树含糊道,“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段野扒了几口饭,又道:“我吃完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真想知道?”付冬树优雅地用餐巾纸抹了抹嘴,一双狐狸眼看得段野心里发虚。
“我当然想知道!”段野毫不犹豫道。还有什么能比听老头子的八卦更有意思?“老大和老二也想知道!”
段继之和段成放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下来。
这个没法辩解,他们确实也很好奇。
付冬树早在使用西奥多那天就叫过段成放“外甥”,但长久以来,段成放一直没搞懂父亲和付冬树之间到底是怎么一码事。
段鸿迹连亲儿子都不怎么在乎,为什么会如此在乎自己的妻弟?还对其百般纵容?总不能真是为了那张相似的脸吧!
段成放有满腹疑惑,这些疑问他是无论如何不会亲口问出来的。让段家唯一真猛士段野上,正是最合适的选择。
“好吧。”付冬树道,“你想从哪儿听起?”
段野想了想,道:“老头子说,当初你父母为了给你娶媳妇,要把我妈卖给村首富。就从这开始说吧!”
“……”付冬树无语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段野,你好好看看我的脸,再算算我的年龄。你父母认识那时候,我还在上辈子呢!给我娶什么媳妇?配阴婚啊?”
付冬树确实十分年轻,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前途无限的时候……呃,只看脸的话。
段野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乖乖闭上了嘴。
段成放怕段野再说下去,会吃到付冬树爱的大巴掌,连忙插话道:“我们的母亲叫阿夏,你叫冬树,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之间还有个‘秋’?”
这才是符合人类范畴的智商。
付冬树点了点头,懒散道:“我的父母有四个孩子。大姐叫春妮儿,被我父母拿去换了三头骡子和宅基地。二姐就是你们的母亲阿夏——她的全名我就不说啦。”
富贵窝里长大的段野很难理解付冬树话中的残忍,正要发问,段成放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你说的那个要娶媳妇的,是我的三哥,叫付秋实。是我们老付家的宝贝疙瘩金果子。”
段野厚着脸皮道:“所以小舅舅,你三哥最后怎么样了?”
付冬树年轻,应该是喜欢被人叫小舅舅的吧!
果然,这声“小舅舅”把付冬树叫舒坦了,付冬树给段野夹了个栗子仁。
“吃喝嫖赌抽,没姑娘愿意跟他。喝得烂醉如泥,掉进沟里死掉了。”付冬树耸了耸肩,“他比我大很多岁,我对他印象很浅。”
“哦——”段野悟了,“你不知道上一辈的恩怨,所以一直没跟我家里联系?”
“那倒没有。”付冬树道,“我父母在世的那些年,经常在我耳边说二姐的坏话。说她不知廉耻不孝顺,死得好什么的,我听得耳根子都起茧子了。上一辈的恩怨,我也算是知道一些啦。”
段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赵若明对他的冷淡和期末考试挂科,这种亲生父母对女儿的恶毒,他从未体会过。
见段野哑了火,段成放实在忍不住了,质疑道:“所以您和我父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勿见怪,这只是我的一点好奇。”
付冬树曾经说过“段鸿迹爱我爱得要死。就算我找他要整个段氏,他也会拱手送上”,如果对方没说谎的话,这件事情就比较可疑了。
段鸿迹对阿夏的父母弟弟们必然深恶痛绝,怎么会对付冬树另眼相待?
“从哪儿说起呢?”付冬树轻轻敲了敲桌子。不知道为什么,段继之感到对方的视线似乎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就从我们上次在酒店见面说起吧!”付冬树愉快道。
段成放当然知道是哪一次——就是他奉江绘伊之命去套付冬树的话的那一次。不能再想了!再想他又要找地缝钻进去了。
“我和段鸿迹起了点小摩擦。”付冬树懒洋洋道,“他调查了我,发现我的籍贯和你们的母亲是一样的。深入调查一番后,就发现了我和阿夏的关系。”
“你们猜猜,段鸿迹知道之后,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是什么?”三兄弟异口同声道。
“段鸿迹问我:‘你父母怎么样了。’”付冬树笑眯眯道。
“所以他们怎么样了?”段野好奇道。
付冬树懒洋洋道:“我说:‘都死了呗。你问这个干什么?’
“段鸿迹愣住了,差点跪在地上。他又问‘是怎么死的?’
“我回答说:‘他们知道我是同性恋,被我活活气死了。’”
段继之:“……”
段成放:“。。。”
段野:“!!!”
付冬树又给段继之和段成放分别夹了个栗仁:“段鸿迹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很奇怪,就问他:‘你笑什么?’”
段成放很难想象段鸿迹哈哈大笑的样子。但从付冬树这番话中,他却隐隐有了猜测。
段野已经好奇得抓心挠肝:“老头子笑什么?”
付冬树沉吟一番,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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