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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璀璨,长夜未央。赵若明的嘴角挂着仿佛被焊死一样的笑容,挽着江绘伊的手臂,款款走进了这间宴会厅。
段继之和段成放像哼哈二将一样追随在父亲的身后,段继之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扫着自己的继母,段成放则看上去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舞会,舞会,假面舞会。
在场的人自然无一例外地戴着面具。
客人们戴着繁复华丽、或典雅或精致的面具,款式繁多,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豪华。面具之上的花纹和宝石在灯光下,莹莹闪动着光泽。远远看着,倒像是无数星星坠入了这间宴会厅。
而井井有条的侍者们,脸上则戴着制式统一的黑色面具。穿梭在锦衣华服的人群中,看起来像鸟群里穿过了一队蝙蝠。
女人们的丝质裙摆荡漾起水一样的流波,剔透的器皿映着搽脂抹粉的肌肤,反射出些金色或白色的光晕。
悠扬的音乐在宴会厅中回荡,只是因为宴会厅太大,这乐声转了几圈,倒撞得有气无力。
江绘伊怀念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凑近赵若明,轻声道:“没想到柴家、米家、游家、言家这次联合举办的舞会办得还挺气派的。老段,你觉得怎么样?”
赵若明压了压嘴角:“感觉像进了哥谭。”
江绘伊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203却听懂了。
203安慰道:“宿主,忍一忍,这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赵若明一边往宴会厅中央走,一边环顾着四周:“我也不是说假面舞会不能办哈……只是,柴米游言那几根老山药,年龄一平均至少五十开外,一个两个长得像一截树桩生了五个分叉。他们举办这玩意儿是在?”
203扫描了一遍宴会厅:“宿主,还是有那么几个青年才俊混入其中的。”
赵若明忽然大笑道:“系统,你看见黎家老家主了没?他有一绺胡子被面具压住了。现在嘴唇两边的胡子一撇朝天一撇朝地!”
203当然扫描到了:“哈哈哈。”
一人一统正在俏皮这些老总,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道阴郁沙哑的声音。
“段鸿迹。”
赵若明一回头,笑了:“帝先生?您怎么在这儿?来见小柴?”
帝寒天面具下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赵若明:“来见你。”
短短一月时间,帝寒天已经形销骨立,瘦得只剩个高大的骨架。只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看起来能把人烫伤。衬得他脸上那副黑色面具都黯淡了。
赵若明身边的江绘伊皱了皱眉,觉得帝寒天有点不对劲。
赵若明倒是接受良好:“原来如此,帝先生看起来憔悴了不少,难道是为段某害了相思病?”
江绘伊越发觉得不对味,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帝!原来你在这里!”
江绘伊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过来。
青年看也没看在场诸人一眼,关切地看向了帝寒天:“刚刚看见你妹妹,她说你也在这里!害我找了你半天!”
帝寒天终于把粘在赵若明身上的眼睛撕了下来,看向青年,抿唇道:“西奥多。”
名叫西奥多的青年宽肩长腿,身高和段鸿迹相差无几,一头亚麻色的半长发在灯光下粼粼闪动着光泽,戴着一块样式相当繁复的面具,看起来就像中世纪油画里的王子。
203提醒道:“宿主,这就是今晚要打脸段鸿迹的人。”
“哟。”
赵若明玩味道,“他还和帝寒天认识?这要是打脸我,不得把帝寒天爽死?”
说话间,203已经调出了西奥多的资料:
“西奥多·冯.曼斯菲尔德。法国PAR MANSFIELD集团的公子爷。生性风流。”
“看出来了。”赵若明笑道,“也许还荤素不忌。”
西奥多关心完了帝寒天,仿佛才注意到帝寒天面前还有两个人似的,笑道:“帝,不给我介绍一下?”
帝寒天扯了扯嘴角:“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段鸿迹先生。”
“哦,段先生。”西奥多的中文很好,几乎没有口音,“幸会。”
西奥多向赵若明伸出一只手。
赵若明挑眉,也伸出了一只手。
在她的指尖即将搭上西奥多手指的那一刻,西奥多将手一抬,拾起了江绘伊的手,在上面轻轻烙下一吻。
“这位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呢?”
江绘伊一愣。她挽着段鸿迹的手臂,就算西奥多看不出她是段鸿迹的夫人,也该知道她是段鸿迹的女伴。这副做派未免太无礼!
赵若明倒是丝毫不尴尬,顺势将手抚上帝寒天的肩膀,轻轻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做完这些,赵若明微微冲西奥多颔首:“这是我夫人。”
西奥多的脸上的笑意丝毫未改:“那还真是遗憾呢。”
赵若明直视着西奥多的眼睛——那双眼睛是琥珀色的,看上去像装了一碗醇酒。隔着面具,看不清西奥多的五官,只是看下半张脸,应当也是很英俊的年轻人。
赵若明笑了一声:“帝先生,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帝寒天的目光在两人中逡巡了一瞬,缓缓道:“西奥多。我在西弗里大学的校友,也是我的兄弟。”
兄弟,你好香。
赵若明憋着笑,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向着西奥多道:“听起来,帝先生跟您谈起过我?”
“那是自然。”西奥多不紧不慢地抽出一条丝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帝很欣赏段先生呢。”
“哦?”赵若明的眉毛扬了扬,“帝先生是怎么说起我的?”
“他说——”西奥多看着赵若明,略略卖了个关子。
“——他说,段先生,是个毒蛇一样的男人。”
江绘伊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这位先生,你未免……”
“毒蛇?”赵若明一愣,随即低低笑了两声,“帝先生看人一向很准啊。”
西奥多看着眼前这男人,不由有点意外。听帝寒天的说法,眼前这人应该是个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没想到对方看起来举动自如,颇为潇洒。
赵若明笑够了,才道:“那帝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起过,西奥多先生是个雄鸡般的男人?”
“为什么是雄鸡?”西奥多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因为我是法国人?”
“那倒不是。只是我听人说,”赵若明微微一笑,“雄鸡没有头也不会死,只需要保留一部分脑干就能生存。”
西奥多毕竟不是汉语母语者,对这句话一时间没回过味来,帝寒天却听懂了。
帝寒天扯了一下西奥多,冷声道:“走吧,西奥多,论耍嘴皮子,你是抵不过这位巧舌如簧的段鸿迹先生的。”
赵若明却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帝寒天的手:“哟,帝先生今天没戴帝家的象征啊?”
帝寒天脸色一僵,腮颊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咬牙。
“什么象征?”西奥多看向帝寒天的手,“帝!你的……”
“别问了,走。”帝寒天面上阴鸷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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