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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何上前一步,仔细审视片刻后,镇定自若。“空口无凭,你的信物在何处?”
云小衣听闻今日入府的除了太子,另外一位就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嫡子——顾何。
她抬头小心观察眼前的男子,眉眼中,竟能看出几分亲切感。
“这位莫不是宁国公府那位嫡子,我那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云小衣指着顾何道。
顾何的侍从黑三连忙上前一步,怒目斥道:
“放肆!
此乃宁国公府小公爷,岂是你等区区小民就能攀扯的!”
谢老夫人递给吴妈妈一个眼色,令其上前。
吴妈妈急忙做个礼,赔笑道:
“实在不好意思,此乃府上许姨娘的远房表亲,近日病了,神志有些不大清楚,还是让老奴带下去罢。”
说着,便低头去扯跪在地上的云小衣。
可吴妈妈的手,还没碰到她,她便迅速起身,躲到了萧百川的身后。
“你们这些贱婢,少来碰我!
我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女,是当今户部尚书魏恒之的亲外甥女,谁敢动我!”
吴妈妈见此,无奈只能退回去。
萧白川有些不悦,眉峰微微拢起,脸色愈加冷峻。
言禄连忙上前将云小衣拉出来,训斥道:
“你是个什么身份?
竟敢擅自靠近殿下,若是在宫中,你头上的脑袋早就掉了!”
说完,将云小衣扔在了地上。
云小衣跪着起身,惊惶中肯定道:
“殿下帮我,我真的是当年国公府的嫡长女!”
苏意端庄地立在人群中,冷冽的眸子注视她。
半晌,云小衣见萧百川无话,又补充道:
“想必殿下还有疑虑。
小人有信物,还请殿下移步正厅,请银环姨娘送来玉镯。”
苏意面色不改,沉静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谢望山紧张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见他攥紧拳头,目光掠过钱氏,落在谢老夫人苍老而历经风雨的脸上,惴惴不安。
“殿下身份贵重,日理万机,又身子孱弱。
今日此来,乃是为了探望周公子,时下又乏了,如何能再做这等帮人认亲的小事?”谢望山强装镇定道。
闻言,萧百川愈发来了兴致。
他缓缓转动墨色的眼珠,高傲又疏离的目光看向云小衣道:
“想不到,侯府中竟还能藏住宁国公府的嫡女,若非今日亲见,说出来都像是话本里的瞎话。
也罢,便去正厅,我且细细看看,你到底是真是假。”
谢老夫人见此,眼睛不觉上翻,险些晕过去。
吴妈妈赶紧搀住,低声道:
“老夫人莫着急,还是先瞧瞧再说。”
谢老夫人稳住心神,轻轻“嗯”了一声。
钱氏躲在一旁瞧着,不敢言语。
*
正厅内已经燃起意合香,氤氲的烟徐徐上升,清淡致远,淡薄悠长。
银环着一件紫金雀枝窄袖褙子,头上簪了一朵纱花,曼妙身姿,自门口进来,小心而恭敬地跪地行礼。
“妾身银环,参见太子殿下。”
还不等银环起身,云小衣便满含期待又急切地侧头道:
“银环妹妹,我那镯子你可带来了?”
银环浅笑,转头给冬因递了个眼色。
冬因马上将手上的锦盒递上去,小心交到了言禄的手上。
言禄谨慎地将盒子打开,将里头的锦缎一层一层地轻轻掀开,一只玉润的青玉雕牡丹镯子,登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百川淡淡扫一眼,沉声道:
“此物的样式,的确是当年京中最盛行的款式。
可我等却并非鉴玉的行家,还得请颇具威望的人验过,才知真伪。”
话音刚落,身旁的小丫鬟忽然私语不断,好似对这镯子眼熟的很。
萧百川将手上的玉镯放下,目光睨向说话的丫鬟。
“你也认得这镯子?”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来,嗫嚅道:
“回、回殿下,这镯子是最时兴的款式,京中的闺门贵女都喜欢戴呢!”
闻言,云小衣顿时怒不可遏。
“你胡说!
小贱蹄子,你再胡诌,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这怎么可能是最时兴的款,这镯子明明是二十年前,勋贵人家才会佩戴的贵重物件儿!”
说着,似乎就要起身上手,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
顾何轻轻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斥责道:
“不得放肆!”
云小衣的手将要碰到丫鬟的头发,马上又缩回去,重新跪在地上,片刻,那张脸又换上一副可怜的含泪模样。
“殿下明鉴。
小衣说的句句属实,断然不敢有所欺瞒!
小人自小随身带着这镯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她们这些贱婢口中,时下最兴的款式?
小人一直只觉得这镯子有关身世,就算日子再怎么艰难,却也不敢变卖。
唯一想的,就是想要见一见那从谋面的父母,是否还在,是否还康健……”
说着,她竟哭起来,叫人瞧着着实可怜。
顾何别开眼睛,虽然心有不忍,可终是忍住没有开口。
谢望山见此,心中亦有动摇。
“殿下,我可以做证。
从前,我的确见过云表妹常常将此物带在身边。”
苏意嘲笑般一笑,这笑又瞬间不动声色地隐去,仿佛从未出现。
“不如,诸位稍待。还是先请典库的管事来瞧瞧,若真如表小姐所说,保不齐我侯府还能多一位金贵的亲眷,也未可知。”她道。
萧百川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苏大姑娘说得在理,禄子你去御街请。”
言禄领命,出门去了。
不多久,便见他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进门来。
老先生长得清秀,脸上的皱纹也明晰有序,说话时嘴角微微扬起,瞧着脾气很好。
萧百川起身行礼,尊敬道:
“张老先生,今日请您过来,是想让您验一验这镯子的真伪。”
老先生颔首应一声,面上含笑。
转而,拿起锦盒中的玉镯细细查看起来。
云小衣充满怀疑盯着张老先生,还不等老先生决断,她先吵嚷道:
“老头儿,你可仔细着,这可是真品,若是敲错了,我定饶不了你!”
张老先生笑着望她。
“听这位娘子的话,难不成对玉器,也有一番研究和见地?”
闻言,云小衣不语,只咬着唇,悻悻地垂下了头。
良久,顾何道:
“老先生觉得如何?”
张老先生抚须而笑,轻轻将镯子放回锦盒中,道:
“此物乃是赝品。”
不可能!
云小衣仿佛挨了一记闷雷,双耳一阵嗡鸣。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胡说八道!”她喘着粗气咒骂道。
言禄立刻上前一步,抬手一巴掌干净清脆地甩在云小衣的脸上,厉声呵斥:
“你个不知死活的,竟然敢如此咒骂殿下的恩师!”
云小衣捂住脸跪坐在地上,一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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