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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画画的时候,时听心声果然增长很快!
她无知无觉感受着自由的笔触,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想了什么,情绪就自然地起起落落。时而兴奋,时而彷徨,时而是一棵草,时而是窸窸窣窣的爬虫。
等快乐的夜间艺术家收笔时,心声已经不知不觉增长了好几千。
时听十分满意,真不知道她自己都说了什么耶?
顶楼的大床上,祁粲伸出手。
按响了床边的按钮,“…”
几名心腹保镖立刻出现,垂首等待指示,“大少。”
祁粲捏着眉骨,眸光黑沉沉的,“去看看,太太在干什么。”
这个直线距离,大概也有百米,怎么会完全没有变化?
保镖迟疑道,“是…我们让佣人过去敲门。”
大半夜,他们又黑衣黑面的,太太那么安静柔弱的人,他们直接去会吓到她吧。
祁粲咬牙:“…无论在干什么,都让她别干了,赶紧睡觉!”
保镖立刻:“是!”
想不到祁大少这么关心太太,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和和美美了!
祁粲:“……”
祁氏的保镖们效率很高。
过了一会,时听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了。
什么正常人会有那样的心理活动?
她也好意思骂别人神经病?
祁粲一脸荒唐地重新躺了下来。
——「死变态,掌控欲这么强,我半夜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祁粲冷笑:呵呵。
——「怪不得后来那么扭曲,现在连我睡觉都要管,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和我夜夜疯狂、按着我逼我叫出声、满足他变态的性.癖?!不、我不——」
祁粲怒道:“让她睡觉!”
他绝不可能!
想都别想!
…
第二天起来,祁粲看着时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订婚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婚后生活已经开始了,但是整个庄园内丝毫没有任何氛围。毕竟投毒排查的事果然找不到黑手,祁大少的被害妄想症又加剧了,现在整个庄园内部都是风声鹤唳。
祁粲心情不好,时听也注意到了他不善的目光。
但她根本不明白祁粲为什么看她不顺眼。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被祁粲这个狗东西拉下了水,即便如此还依然每天岁月静好、与世无争、老实芭蕉,毫无怨言!
她每天用沉默关心他、用意念关爱他,炮灰做到她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狗东西到底在不满什么?我不理解,是我不够安静吗,我怎么可能不够安静?」
祁粲面无表情地伸手,修长指尖夹着一张名片,递给她。
——「什么东西?」
时听接过来一看:A市XXX精神康复中心。
祁粲眸色平静:“你也去看看吧。”
他的建议是认真的。
时听的精神绝对不正常,这一切诡异的发展一定不只源于他的大脑。等到调查有了结果,水落石出之后,他就会立刻、把她处理掉。
时听:??
时听受伤地往后退了两步,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自卑敏感的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最后心灰意冷抱头可云,看得一旁的助理保镖们都十分不忍心。
——「你他妈疯啦??我精神有什么问题,我精神好的很!」
祁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几秒,忽然勾唇,“很想说话吧?”
时听人都傻了。
祁粲是吃错大粪了吗??
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像冰块撞击,淡淡道:“…真遗憾。”你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了。
时听这下是真的好几秒没回过神,等回过神来,心神巨震。
——「这个见人?!」
——「他嘲讽我?他竟然嘲讽我不能说话!我做错了什么他要嘲讽我!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小哑巴一瞬间破防的样子,祁粲这几天的憋闷终于一扫而空。
他曾以为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神经衰弱,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是他祁大少克服不了的。
祁粲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呵——
说到底,他一个能说能跑的人,还能被一个小哑巴狠狠压制吗?
祁粲抱起胳膊,第一次认真审视眼前这张脸。
一开始他选择她,当然有利益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安静。
因为她很遗憾地无法治愈失声,所以他很放心。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安静的摆件,一个可以交差的身份。他从不想了解这个人的性格,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没有这个时间。
但现在,情况和他预想的大相径庭。
这个小哑巴已经影响到了他。
……或许他不应该等到调查结果出来,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她的声音。
他应该直接把她丢出去,离他远远的。
他的人生,和祁氏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祁粲抬起手,刚要叫四个保镖。
——「算了,没关系,我不和神经病计较!反正这次董事会那幕后黑手也要行动,会有人暗中观察祁粲这神经病的中毒情况,观察他有没有狂躁焦虑,再控制下一次少量多次地投毒……」
等等。
祁粲的指尖顿住,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次,会在董事会上动手脚?
这次的毒是下在哪里?
祁粲漆黑的视线落在时听的身上,不动声色地等了几秒。
时听身上还有他需要的信息量…还不能把她丢出去。
他还会面临很多次危险,尽管他的安保体系已经进一步强化,但是有了第一次的疏漏,他就无法心安。
——「我的建议是直接把他毒死,从此世界上少了一个神经病,多了一个开朗的小女孩。」
祁粲吸了口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还有用。
…
接下来几天,祁粲没有动时听,而是在悄无声息地等待她透出更多有关投毒的信息。
然而。
时听今天阅读狗血小说。
明天在心里激情唱歌。
后天在心里自己演双簧。
每天清晨,叫醒祁粲的不是事业心。
而是:「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除了祁粲。」
每天晚上,伴他入眠的不是项目成果。
而是:「让我看看是谁不睡觉?哦,是我——」
祁粲:“……”
时听白天读书看报,晚上熬夜画画,但人有了目标就精神抖擞。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每天都按时吃药,但脸色越来越差的祁大少。
祁粲双手撑在桌面上,指尖相合,扣在脸前,看起来肃穆非常。
她到底还说不说?
三天后,等时听终于画好了一幅取名为《乱野》的画,才终于想起来接下来的剧情。
——「啊,明天是董事会了?」
坐在书房里的祁粲精神一震。
——「说起来,这幕后大boss也是贼得很,上次投毒在香槟杯上,这一次就不可能再用器皿。他会……」
祁粲端坐,聚精会神。
整个视频会议线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总裁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
祁粲安静等着时听透露的关键信息,像是充满耐心蛰伏着的野兽。
他会……
到底会什么?
时听正抄起画笔,因为她突然看见自己画上还差一笔颜色,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拖着干涸的颜料盘凑了过去。
半晌后,祁粲屏息听见:
——「欻欻,歘欻欻,好好好,这才对,欻欻。」
祁粲:“……”
许久之后,所有人看见总裁高深莫测地收回手。
他吗的。
…
董事会当天,时听成功刷到了九万九千九。
马上就是一个阶段性胜利!
她十分期待这个整数带来的剧情调整。
第一次一千句整数,她得到了未来的剧情记忆。
第二次一万句整数,她没有得到什么,但是本该被陷害的场合祁粲却突然自己犯了病。
这一次十万句整数…有没有可能让她说一点点话呢?
时听十分期待地吃了一颗润喉糖。
祁大少从电梯中走出来就闻见淡淡的薄荷味。
他站在一众助理和保镖中间,穿戴整齐优雅,松散的黑发也抓到了脑后,露出肤色冷白眉目英挺的五官,整个人的气质矜贵不凡,朝着时听看了一眼。
沈助理小声问,“总裁,是否带太太一起?”
作为一个合格高效的总助,他对于豪门圈中的声音都是有所采集的,沈助理知道现在很多人都等着看太太的笑话,嘲笑太太不过是联姻工具人。
但明明总裁还是很关心太太的,不仅关心太太睡不睡觉,还会主动关心她的心理精神健康。
祁粲闻言,顺势看向时听。
如果她现在担心他一下,心里想起了投毒的事,那他可以带她去。
时听一对上他的目光,瞳孔中立刻涌动着欣赏、崇拜、以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知道我不配离你太近的自卑敏感,然后十分到位地自己往后退了几步。
沈助理看懂了她的神色,心中十分心疼!
时听心想,她可不想掺和这摊烂事!
虽然时晶晶故意激她,想让她这个小哑巴进入公众视野,但她不能主动去背锅。幕后大boss还会下手很多次,这次董事会说不定她又碰了什么摸了什么,最后一起清算的时候又变成她的错。
只要她的哑巴一天没好,她就一天是背锅侠后备役!毕竟没有谁比她更接近总裁、而且更不能为自己申辩的现成炮灰了。
——「自己去吧!大粪车!多吃点毒回来」
啪,[10000/100000000]
祁粲怒而转过了头。
不需要她的信息,这么多年他也躲过了明枪暗箭!
等处理完这件大事,就来处理她。
祁粲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大步走了出去。
至于她被豪门圈嘲弄,和他有什么关系?
祁粲这样想着,坐上了车。
E级防弹豪车径直驶向集团总部大楼。
然而,车子开出一里地后,祁粲的表情却开始凝固。
为什么。
他还是。
能听见?
——「诶,都够数了,怎么没有其他变化?诶?」
——「好吧好吧,不管怎么说,没掺和进去也算是有利的调整了,这次他怎么花式中毒都和我没集贸关系!人要知足常乐!」
车子疾驰开出两公里,五公里,祁粲脑海里的音量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依然在他耳边。
祁粲终于抬起头,看着E级防弹的车厢顶。
他的车子弹都打不穿,堪称无坚不摧。
然而这道声音却能无孔不入。
祁大少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一个念头浮出水面。
如果时听不在场,他的大脑都能听见。
那,这是谁的问题?
“停车。”
“掉头。”
祁粲恍惚间有种自己的人生已经无法掉头的错觉。
“去接太太。”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精神世界产生裂痕。
前排的保镖司机和沈助理对视一眼,眼中却多了几分激动之色——啊!
大少对太太、果真还是入了心!
…
十分钟后。
时听如丧考批地坐上车,她本来还想表演一下激动、欣喜和不知所措,最后在祁粲那严肃到入土的神情前作罢。
车子停在了祁氏集团恢弘高耸的大厦门口,这里已经云集大量的记者和围观群众。
人群最外圈,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拿着录音设备,像是普通的晚报记者,等着祁大少的到来,兜里的手机上却有几条刚刚发送的信息。
[他三天前去了白家的医院]
[我会详细观察他的情况]
[嗯]
刺啦——
车停稳,保镖打开了一侧的车门,祁粲满脸高深莫测地走了出来。
闪光灯顿时一片作响,戴着口罩的男人也举着收音设施往前挤。
集团对面咖啡馆里,几人发出嗤笑,果然、祁大少没带时听!
他们正要在各大群里拍照分享,没想到车子后边又钻出来一道单薄的身影。
“我靠,祁大少真带了她?!”
时晶晶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她这哑巴姐姐还真在她的鼓励下不知天高地厚地来了!那就别怪她的安排了!
祁粲面容冷静,让时听站在了自己的旁边。
当然不是想要让时听在豪门中有面子。
他是这样想的,只要唯一的不可控源在身边,他就永远可控,强大,从容。
谁知下一秒,前头几个记者却忽然朝着时听冲了上来,话筒就差直接伸她嘴里了。
“?”
“祁太太!”
“您对于联姻有什么看法?”
“能不能和我们简单讲两句?”
时听面色平静,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时晶晶等的就是这一幕,按捺不住激动,腾地站了起来。
——时听现在心里一定慌张了吧?
她心里是不是在崩溃?是不是想要大声说出来?
你说话啊!张嘴啊!
让所有人、让祁大少知道!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反而是旁边的祁大少脸色一寸寸白了起来。
她看见时听的鼻翼不停翕动,像是脑子里过了五六七八句张皇失措的咆哮。
但你就是无法发声对吧?
时晶晶激动地等着她张嘴暴露的那一刻,却忽然听见一声忍无可忍的爆喝。
“够了!都滚开!”
祁大少终于震怒了。
“我看谁敢再问她一个字?”
现场瞬间静若寒蝉,时晶晶震惊地呆在了原地。
…
记者唏嘘散场,人群之外,口罩男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
[他已经成功中毒。]
确定,发送。
只是……
那位的精神病程度似乎比预料中还严重。
这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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