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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神经病,他还挺生气?」
时听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假装深情地目送。
——「真是主动找骂!」
祁粲的背影走得更快了。
等时听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把神经病男人抛在脑后,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看着视野右上角的那串数字,她的心情就十分好。
[31095/100000000]
仅仅是一天晚上,这个数据就跳到了三万多。尽管在后边那串数字面前仍然显得很少,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还有什么比跟自己对话、倾听自己的内心、最后解放自己的出口,更让人激动的呢?时听简直充满动力,立刻盘算起自己的一亿规划。
网上说,正常人平均一天会说五千句话左右。如果按照这个进度,想要说够一句话,需要五十四年。
但时听不是正常人,她已经渐渐有了计划雏形。
每个整数就像是一个阶段性目标,要一点点突破,最后一举突破最大关卡。根据目前的情况,剧情发生调整的几个节点是1000/10000,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十万、一百万、一千万和一亿——达到她最后的痊愈!
虽然今天的增速是意外情况,但十万句话并不难。
时听一脸思考状地琢磨了片刻,拿出手机——
开始精心挑选自己的心读材料。
在心里速读,不费脑,可持续性强,可以稳步增加数据!
时听最后精挑细选了三本书,作为睡前读物。
分别是《金刚经》《地藏经》和《偏执烈爱:狼性总裁他疯了》。
她真是一个有内涵的小女孩!
…
另一边。
祁粲压抑着怒火回到了自己防护严密的顶楼房间。
沈助理等几个核心助理已经等在那里,觑见祁大少的神色纷纷汗流浃背,声音颤抖地向他汇报晚上排查的结果。
在整个来宾入场、仪式宴席、来宾离开的全流程里,摸过那支杯子的总共只有几个人,他们已经开始暗中重点观察,会尽快找出结果,弥补这次的重大工作失误!
“嗯。”祁粲捏着眉心,听着正常人类的发言,心情总算好了点。
不过,他并不抱希望。
下手的人,必然很难找到。
因为就算按照那小哑巴所说的,“原本”他并没有发现被投毒的事,但祁粲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他的应激创伤导致他多疑,敏感,不信任一切,并且极度关注自己的安全健康。
如果“原本”的他没有发现异常,多半是查了也没有发现什么。或许是像她说的,生物碱失活后没有残留。还有一种可能是……被推波助澜下手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带了毒,所以没有破绽。
这样,才能悄无声息,没有任何痕迹,缓慢地对他投毒。
祁粲睁开眼睛,眼底平静暗涌。
“继续查。”
“是!”
沈助理收起了报告单,担忧地低声劝说:“总裁,您还是早些休息吧。”今天实在太伤神了。
祁粲捏了捏眉心,问:“她呢。”
沈助理善解人意地笑道:“太太已经休息了,您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好太太的。”
“。”
祁粲沉默了一秒,他并不担心她。
他担心自己。
好在,时听一进祁家的时候,祁粲就让人把她安置在离自己最远的房间。
他还让助理去给她房间里点上助眠的香薰。
看着沈助理那抿嘴偷乐的神情,祁粲只能沉默以对,眸光阴恻。
这下可以了吧。
睡着了总能安静了?
助理们退出房间,那座名家设计的重工防盗门一关,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这才是祁粲熟悉的世界。
整座祁氏庄园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房间花了几百万来做顶级的声学装修和隔音装置,尽享高处静谧。而他得以在顶楼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看他打造的庞大机器高效运转,享受权力的滋味。
祁粲终于重新掌握了心理优势。
他习惯性在睡前的绝对静谧中思考自己的策略和手段。自省,自观,然后再艰难入眠。
但出奇地,今天的祁粲没听到楼外风声,也没有因为风声稍大就无法安神…可能是因为,他的脑仁已经接受了更高分贝的无差别洗礼。
睡前,祁粲最后一个想法已经清晰。
如果这种持续的噪音真的无法解决。
那就……解决掉发出噪音的人。
一个小哑巴,真的能影响他多少?
祁粲缓缓陷入黑暗……
……
直到后半夜。
——「总裁哥哥偏执烈爱,我像狼一样叫了起来!」
祁粲瞬间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
咚咚!
心率因为突然的噪音开始狂飙。
三楼小房间里,薰衣草安神香温暖地烧着。
时听看了几页的小说放在枕边,人已陷入香甜的梦乡,梦里还是睡前的狼性总裁。
寂静的夜,无边的黑,她的狼话破空而来。
——「嗷呜呜呜呜!嗷嗷呜呜」
祁粲在黑暗中面无表情,捏紧了拳头。
梦话也能听见是吧?
看医生。
天亮就去看。
…
第二天清晨。
祁大少眼底的淡淡青色显著加深。
时听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昨天睡得太好,气色好极了。
祁粲阴郁地盯着她。
沈助理忧心忡忡,虽然这并不影响总裁的英俊和气度,但昨夜风速并没有超过5m/s,总裁还是没休息好。
一定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不够到位,不能为他分忧,不能确保总裁和太太的安全!
“…”祁粲不想解释一个字,近乎咬牙道,“…现在就去找白医生。”
“好的总裁,我这就安排!”
然后祁粲面无表情地看向竖着耳朵的时听,“你也去。”
得把病灶带上。
这次时听听完,心里竟然没什么怨言,跟着就上了车。
白医生全名白礼延,出自医学世家,自己开创了精神康复私立医院,对接客户非富即贵,隐秘性极高,不会透露半点患者隐私。全体医护都签了保密协议,口风极严。
祁大少这些年在白医生那里得到了稳定的治疗,原本都已经很久没去了。
路上,时听坐在祁粲那辆防弹级豪车里,感到奇怪。
——「祁粲要去找白医生看什么病?人家白医生也不研究毒药啊,而且他现在也没什么症状的样子,看着除了脸臭得像屎一样,别的还挺正常的?」
祁粲抱着胳膊坐在一边,唇角冷笑。
他要看什么病?
他要阻断他的接收神经。
或是阻断她的输出。
等车子隐秘驶入医院,白礼延早已在院内等候了。
每逢祁大少到来,医院会空出全天,清场所有人,专程接待祁大少。毕竟他们医院近五年的kpi,祁大少占一半,是实打实的贵宾。
白礼延虽然由于常年在医院坐诊并不太了解A市豪门圈,但白家几代医生,和那个圈层往来并不少。他也知道祁氏集团如今和时家联姻,下周将会有重要会议推进一个庞大的地产项目。
想来是为了这个,祁大少需要确保稳定强大的精神状态。
车门一开,率先跳下来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
白礼延看到时听,愣了愣,然后才温和地笑了,“你也来了。”
时听羞涩地点点头,然后熟练地比划起手语。
在她遍寻中西医都治不好哑巴的时候,也曾被嫌丢人的时家父母偷偷送来给白医生看过。白医生是个负责的好医生,甚至专门为她学习了简单的手语,来更好地和患者沟通。
时听一手三指搭在另一手的脉搏上,然后一手伸拇指贴在胸口,点了点他,然后一手捏住脸颊比划,最后在空中画了从上到下划了一笔。
白礼延点点头,又摇头笑道,“没有,你也是。”
祁粲从另一边车门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两人还挺相谈甚欢?
他竟然没听见小哑巴心里两面三刀?
听够了时听真话的祁粲心中冷笑,随口问白礼延:“她说什么?”
白礼延略带惊讶:“她说我瘦了…其实没有。大少,您看不懂手语,你们怎么交流?”
祁粲还没说话,暴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交流个屁!他这种狂妄自大的神经病,和他说一句话要倒一天胃口!」
祁粲咬牙,“我们不需要交流!”
白礼延点点头,豪门联姻,他也明白。
“那您今天来是想看什么问题?”
祁粲闭了闭眼。
她就是我的问题。
…
时听被留在了诊室外边自己玩。
“大少,这边来吧。”
白礼延一边和祁粲闲聊,一边带他走了进去。
这个简单交流的过程,其实就是在和患者建立联系,感知他们的精神状态,从而进一步判定做哪项检查,只有情况再严重时才需要检查脑电图成像和头颅CT。
祁大少的精神状态近一年都很稳定,一般只需定期来做精神评估量表就可以。
以白礼延的初步观察,祁大少依旧谈吐自如,逻辑清晰,思辨能力也十分过人。更何况他高强的商业手腕和大刀阔斧的项目成就,A市所有人有目共睹,这也肯定不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能达到的。
所以除了脸色有点差,祁大少应该没有什么病理性问题?
诊室内是舒适的干净极简风,让患者能够尽量地平静下来。
白礼延姿态很放松,面上带笑。
“所以您这次来,是有了什么新的困扰?”
祁粲面无表情。
……如何形容。
如果不是时听的内心声音太过奇特和频繁,他还不必要诉诸旁人。
祁粲深吸了一口气,那双深海般的瞳孔微微折射出不同寻常的暗光,表情也越发严肃。
但这的确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必须求助现代医学。
白礼延见状,很高情商地换了个姿势以示认真,做出了用心倾听的表情。
难道祁大少的确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没关系,您说就是了。”
祁粲闭上眼,又睁开,最后对自己接受了五年治疗的精神科医生说:
“我,能听见某些人的心声。”
……
诊室里的钟表滴答地响。
白礼延这次的表情是真的缓缓凝重了起来。
他没有做出任何惊讶或者突兀的评价,而是“嗯”了一声,又换了个端坐的姿势,继续语气舒缓地道:
“好的,您仔细说。”
祁粲却沉默了。
……可你为什么拿出了病例本?
医生: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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