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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月瞧着她那小机灵的模样,不由失笑,这可真为了一点吃食,连平时那点小傲娇都放下了。这眼巴巴的样子,让人瞧着无奈极了。
裴桉之前独自带过她,自然知晓她平日饮食上的习惯,只是爱吃一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宠溺着望着眼前的女儿,刚想笑着应下来,就感受到不远处的视线,到嘴边的话语,瞬间咽了回去,先抬眸望了过去。
预感很是准确,抬眸便撞上一双警告的冷眸。
“遥遥,听话。”
苏清月虽觉得女儿这般有几分机灵古怪,但在底线这事上,不能放任。
若是以后都这般,身子出了问题,已然迟了。
就这么四个字,让眼前这对相似的父女,露出相同的神色。
稍稍有些害怕望向眼前这人,裴桉虽想满足女儿,但见她这般严肃,一时间就拿不住主意了。
他毕竟只有几日带孩子的经验。
“娘亲~”
而小遥之虽有点不开心,但还是乖乖听话,瞬间松开身旁之人的衣摆,回到娘亲身边。
仰着脑袋,水眸汪汪望着她,带着几分撒娇:“遥遥错了。”
“遥遥都听娘亲的。”
苏清月很少对她冷脸,从来都是温柔和她商量,讲道理。
但今日,她明显发觉小姑娘长大了,还知道找“靠山”了。
想来是那几日,她进宫时留下的影响。
但苏清月也就心硬了那么一会,见着女儿这般委屈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将人从地上抱进怀中,柔声解释着:“遥之,娘亲不是生气。”
“并未不让你吃,而是我们要控制,饮食习惯很重要。”
“若是你平日只能吃一碗,今日放开了,肚子也会被撑的难受。”
“这样一日一日下来,后面就难以控制了。”
“难道你不想做了一个漂亮的小仙女了吗?”
“太胖了可不好看哦!”
苏清月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儿,柔声细语和她解释,一边说一边观察小姑娘的表情,最初还有点小小不理解,微微嘟着嘴巴,可到后面,听着“不好看”,眼睛一下瞪大了。
连忙摇着脑袋,贴在她怀里,急急开口:“不要。”
“遥遥是小仙女。”
“不能变丑。”
“若是我变难看了,哥哥就不认识我了。”
看来是真听进去了,一下说了好几句话,圆圆眼睛里面满是紧张。
苏清月心中好笑,但硬生生憋了下来,生怕这会笑了,惹得她不好意思。
“不会,我们遥遥很漂亮。”
“煦儿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离开凉州这般久,两个小家伙也是互相惦念着。
裴桉早早就走了过来,坐在她们身侧,起初眼底十分温和,听着月儿教导女儿,可后面这几句话,越听越不对劲,眉心微微收紧。
煦儿?
又是江斩的那个儿子?
他看着一般。
并不是很相配。
苏清月可不知身旁的男人,心中的胡思乱想,将女儿安抚好之后,便将她放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和往常一般,将餐食夹在她的小碗之中:“遥遥乖。”
只有在食量这方面,小姑娘需要她担忧,其他方面,她都做得十分好。
也极其爱干净,不会将食物弄到身上。
也是听到女儿口中之话,她想起身旁之人刚才的话。
脸上神色微敛,转眸望着他:“世子。”
眼前的膳食虽精美,但她更加关心信中之事。
裴桉如今只需对上她的眼神,便懂这“世子”二字里头的深意,轻笑着开口:“自是不会哄骗你。”
密信虽是留人的手段,但也是真实之事。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朝着里屋走去,隔着屏风,只略微能见个影子,苏清月只瞧了一眼 ,便收回了目光。
在这种事情上,她信任裴桉的为人。
但当她瞧见递在面前的信封上密封口时,难掩诧异。
这可是未拆封的密信,就这般给了她?
让她第一眼看?
“世子?”
“你...”
裴桉轻笑着将密信放在她手心之上,重新坐了下来,神色平静,淡声道:“无事。”
“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可全数告知。”
裴桉对她丝毫不设防,便是从前,他书房之内的物品,也只有她可以动。
何况是如今呢。
便是要他去杀人放火,也未尝不可。
只要她能高兴。
苏清月可不知这人心底,还有这种奇怪的癖好,见他这般开口,只稍微犹豫了一秒,便将信给拆开了。
他若是觉得无事。
自己自然也不会介意。
可就拆开密信,看完里头的全部内容之后,苏清月神色骤变,手指下意识收紧,将平滑的纸张边角,捏在手心,收成一团。
“宇文朔竟然不顾百姓的死活?”
“他怎能这般残忍?”
裴桉事先虽未看过密信,但边关之事早就有风声传来,心中有底。
可在接过她手中信件,将里面的内容看入眼底之时,裴桉还是难掩眼中的怒气,面色发沉不已。
但碍于身旁的还有女儿,并未全部表露出来。
“为何京中无一点风声?”
“是不是不像信中说的那般严重?”
苏清月此刻脑海里,满是信上的“瘟疫”二字,竟然在给边关百姓投放这样的毒物。
当真是该死。
在西北那样的环境之中,那些勉强能维持温饱的人家,如何存活?
而且信中提到,江斩虽及时防范,可军中也发现了这样的病人,想到叶灵此时还在京中,苏清月便觉得担忧无比。
难怪这些时日,一直未有信件送来。
出现了这般大的变故。
他们此刻,怕是忙不开身。
裴桉将信件放下,神色也稍显凝重,但见她这般着急,还是先开口安抚:“江斩发现的及时,并未扩大范围。”
“而且信中也说了,她们并无事。”
“你先别担心。”
裴桉语气冷静,身上散发着一股沉稳之意,让人觉得心安。
苏清月紧抿着嘴,眼眸沉沉望着他,不再连续询问,虽稍微镇定一些,可担忧并未消除。
更是对眼前这些膳食,无半点兴趣。
“不行。我得给叶灵送信,不然我无法安心。”
沉默许久,她还是语气坚决朝着他开口。
苏清月虽不太懂政要之事,可却明白,如今的凉州城外定然是一片混乱,若不是有熟练之人,信件怕是不能正常来往。
她说这句话的意思,也十分明确,想要让裴桉帮忙。
“好。”
“我让人给你送。”
苏清月眉心微松,此刻是真心感谢眼前之人。
“世子,多谢。”
知她担忧,也不将这时的客气放进心底,只眸色深深看向她:“放心。”
许多事,便是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有时,频繁琐碎的安慰之言,不起任何作用。
只会惹得人心烦不安罢了。
裴桉见她稍稍平稳下来,又望了一眼身侧的女儿,刚刚将碗中餐食用完,正在小心擦拭着嘴角,乖巧不已,看得人心头发软。
一时不舍极了。
可这时他却不得不离开, 之前只是有风声,如今密信到了,可谓是板上钉钉了。
宫中怕也是知晓了。
他必须进宫一趟。
如今的局势,京中才刚刚平稳一些,边关不能出现这般大的纰漏,一旦消息泄露出去,怕是又要引起一番动乱。
江家第一个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而陛下,也要硬生生被逼着“砍”下一只臂膀。
他如今和陛下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谓是生死荣辱与共。
君臣之道。
天下安定,君稳,臣才好谋事谋前程。
不然光有一份忠心,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月儿,我需进宫一趟,可能无法陪了你。”
裴桉将她的手心握住,沉声解释着,带着浓浓的不舍。
这几日,好不容易见她一回,又要分别,裴桉心中极其不愿。
若是信中之事更加严重,他怕是短时间,无法抽身了。
苏清月并未阻拦这人的亲近行为,也明白他话中含义,眼下没有什么比凉州之事更为重要。
“我无需你陪。”
“世子去忙便是。”
她微微凝神,淡声回应着。
裴桉心中明确不已,是自己离不开眼前之人。
“既然这般,我先回小院了。”
“若是有消息,还望世子及时告知。”
来此一行,也不知是好是坏,这国公府恐怕风水一般。
“我送你。”
“正好进宫。”
见她起身,裴桉便开口接了下去,苏清月并未反驳。
不管顺不顺路,他都定然会要一起。
“好。”
两人并未耽误,这场丰盛的膳食,最后也只有小遥之用得开心。
他们完全未动口。
在下马车之时,苏清月微微转身,看向身后之人,从怀中掏出剩余的糕点,嗓音极淡:“办成事之前,还是先活下去。”
“别自己先垮了。”
话音刚落,糕点也落进了这人的怀中,苏清月无一丝停留,跳下了马车。
而车内男子,见着怀中多出来的物品,鼻尖环绕着一丝甜香。
眼底微紧,连忙追了下去,将人抱进怀中,嗓音之中,难掩喜意。
“月儿。”
“只是这样,我便很开心。”
“这样就好。”
庭院之外,裴桉将人牢牢揽在怀中,轻声说着这些话。
怕是当初的他,也猜不到,他会如何不舍眼前之人。
候在一旁的常德,瞧见这一幕,心中发涩不已。
若是能一直这般,该多好。
世子如此好之人,应当得偿所愿才是。
裴桉也只是情不自禁追了下来,沉溺抱着了她一会,便将人放开。
重新回到马车上之时,脸上神色便恢复到往常一般清冷,可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笑意。
可见清月姑娘的态度,对世子的重要程度。
“世子,常行他让我谢过您的恩典。”
常德想着榻上的弟弟,还是不忍心,为他求情起来。
裴桉望着手中的糕点,神色稍显愉悦,听到这话,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嗯。”
简单应了一声。
“小院不需要他。”
“日后,我有别的差事给他。”
这两句意思相当明确,世子这是不再计较了,还愿用常行。
“多谢世子。”
“属下一定告诉那个蠢货,若是还有下次,便让他以命相抵。”
-
凉州的信件是同一时间进京的,一封给了裴桉,一封到了赵寒手中。
正清殿内
赵寒一袭黑衣长袍,看完眼前密信,眼前跪了一地的人,狭长的凤眼暗沉不已,眼底的冷意,几乎让人抬不起头来。
这样的陛下,让人发怵。
信件不过被拆开几秒,书案之上的折子被全部扫在地上,霎时间殿内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殿内一片死寂,只听见陛下的冷笑声,刺耳恐怖。
“废物!”
“闹得这般大,才得知消息?”
“难不成,二十大军守不住一个凉州?”
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凉州城是西北边境的一道要塞,不能有一点差错。
江斩竟然出了这样大岔子。
跪在地上的暗卫,此刻也心惊胆颤,之前只收到战事的情况,并未有“瘟疫”的消息。
只不过几日,就有这么大的变乱。
益州那边,才刚传信过去。
若是旁的外族得知这份消息,怕也是要蠢蠢欲动,到时各方情况紧张起来,调兵一事,怕也是要出问题。
“陛下恕罪,是属下失职。”
“是吗?”
赵寒这人最不喜听这种没用的废话是,满目寒光走下台阶,站在这人面前,简单两个字,便让人身心发颤。
“陛下饶命!”
眼前之人,连忙颤着身子磕头求饶,惹得身后众人,同样在喊着,嘈杂不已。
赵寒听着就心烦。
“闭嘴。”一脚朝着眼前之人踹了过去。
“知道失职,就去死。”
赵寒不是一个好人,“暴君”这一称呼,从来也不是虚名。
对于这种没用的人,自然也不用留情。
“拖下去!”
只见他冷声吩咐着,身后出现两人,将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一时间,殿外气氛阴沉不已,谁也不敢出声。
“陛下,裴大人求见。”
正当所有人恐惧之时,外头内侍及时回禀消息,顿时打破殿内的冷寂。
“让他进来。”
“其他人都滚出去。”
赵寒冷着眸子吩咐着,一群废物。
裴桉进来之时,恰好就瞧见那位被处死的人,只看了一眼,便冷静收回了目光。
看来信中之事,万分属实。
甚至更严重,让陛下这般动怒。
“裴佑之,不然你去替江斩守凉州?”
“朕瞧你,倒是比他有用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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