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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半夜十一点整。
兮浅低声道谢，抱着一个包从车上下来。
她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白国的作息时间很规律，超过十点半就几乎没什么人在外面了，这个车还是她加了小费才打上的。
兮浅有些无奈，但这也方便了她的行动。她钻进一个巷子换好了夜行衣，外面包裹了一件棕色的过膝的大衣，宽沿帽压的很低。
她凭借记忆快速走过昏暗的路，来到了白天江寒带她走过的小巷子口，兮浅眯了眯眼睛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路过才将身上的大衣往路边一丢，轻手轻脚地跨进了那个被黑暗和阴冷环绕的小角落。
底下踩过的是枯萎的树枝叶混合着松软的泥土，兮浅脚步不慢，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她站在白天站着的那个位置向上看。
那个小阳台早就已经关紧了窗户，这个时间点也没有人会再打开窗户向下看，兮浅深吸一口气，双手攀上围栏轻轻一翻，趁着没人巡逻，她猫着腰很快顺着一楼的外墙和阳台往上爬。
有阳台就是有好处，还给她提供了落脚地，虽然她也很不想棘脚摧花。
三楼近在咫尺，兮浅刚一脚跨进阳台，整栋屋子忽然亮光大作，兮浅忙不迭蹲下了阳台，一时着急居然一脑袋磕到了玻璃窗上。
“砰！”
我去，妈的疼死老娘了！
兮浅捂着脑袋龇牙咧嘴，跟个地鼠一样蹲在半圆的小阳台上，暖黄色的探照灯从楼顶照下来，从左到右。
兮浅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喊人溜进来了之类的话。
“啪！”
微白的灯照在兮浅脸上，她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被拉的紧密的窗帘布从模糊变得清晰地照出一个人影。
房间里的人听到了，他在走过来开窗！
兮浅觉得自己活这么大，在云国出这么多次任务都没这么紧张，她往下蹲了蹲，右手摸住了小腿上绑着的匕首柄。
如果那个人发现了她，那……
“咔嚓。”
窗户被从里面推开了，先是像裂缝一样的光照在兮浅脸上，接着是一大片，最后……
兮浅定定地看着窗户后下的那张脸，那张熟悉到她每天都会见到的脸。
祁夜璟皱了皱眉，余光瞥见探照灯很快就要照到他这个方向，他侧身捞了一件西装外套丢了出去。
意思不言而喻。
“开门！”
房间外传来敲门声，祁夜璟扫了一眼她，迅速关上了窗户。
兮浅还望着窗户出神，怀中是带着祁夜璟身上独特味道的衣服，暖黄的探照灯霎时扫过。
兮浅迅速摊开衣服将自己盖了起来。
灯光扫过时，她的世界是被衣服掩盖的一片黑暗，但她在这一刻确是无比安心。
他在这里，他保护了她。
房间里传出很小的对话声，是阿璟和一个年轻女人在讲话。
“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有事吗？”
林佳狐疑地盯着他，似乎要从他那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眼中看出心虚和慌乱。
但是没有。
祁夜璟表现得就像湖面上无风的湖水，安静的像一面镜子，将她眼底的猜忌和怀疑倒映。
林佳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好好休息，早点睡觉。”
兮浅听到门砰的一声被关起来，接着听到了关灯的声音。
她掀开衣服的一角往上瞄了一眼，房间的灯已经暗下，唯有楼顶的探照灯时不时扫过。
兮浅又蹲了半小时，整栋别墅渐渐安静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姿态才将衣服掀起来，饶是这样，站起来时她还是感觉双腿像是被蚂蚁啃过一样。
嘶，这么久没锻炼了，才蹲半小时就腿麻了。
兮浅看着紧闭的窗户若有所思，怀里抱着的是已经带上她体温的外套。
她在犹豫要不要敲门，哦不，是敲窗。
万一他睡了呢？
但是他房间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声音，而且听起来两人还挺熟的。
不管了，敲吧！
兮浅刚伸出手，窗帘就被拉开了。
房间没开灯，透过玻璃，只有微弱的月光打在祁夜璟脸上，虽然脸部轮廓都隐没在黑暗下，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却是如星星一般明亮。
窗户被推开，祁夜璟低头看着兮浅，这个盯着自己出神的女生脸上不知道蹭了什么，像小花猫一样呆呆的。
祁夜璟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帮她，只是条件反射地扯了一件衣服丢出去。他以为这丫头躲过了搜寻就会离开，自己也是鬼使神差般推开窗户，谁知道她居然一直待在这里。
“你……”祁夜璟率先开口。
兮浅呆愣的目光有了聚焦，然后是眉头紧锁，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祁夜璟。
祁夜璟的心有一瞬间的抽痛，他不明白这个女生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人，像是被背叛后谴责的眼神。
她认识自己吗？
祁夜璟第一句话就已经让她确定了一件事。
他不记得她了。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
兮浅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将外套递了过去，“还给你，谢……谢。”
她的声音第一次颤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意外中的意外。
祁夜璟接过衣服，兮浅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了，她双手扶上了阳台沿边准备爬出去。
祁夜璟盯着她的背影，眼底是一片复杂的情绪。
她认识我吗？
为什么看见她牵强的笑我会心痛，她要走了，要叫住她吗？
兮浅面朝着黑暗，双手指甲死死钎着粗糙的能磨出石子阳台边。
就祁夜璟这个角度看到的兮浅，单薄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她垂着头，双肩轻微颤抖。
就在兮浅调整好心态，双手撑着沿边准备向上攀时，手臂传来微凉的触感。
她浑身颤了颤，几乎是慢动作一样回头。
鼻尖和眼圈红红的，眉间和眼底带着拧不开的忧愁和复杂情绪，小丫头似乎很惊讶自己会拦下她。
“嗯？”兮浅率先开口。
她没多说一个字，这声鼻音还是从喉咙发出来的，她怕自己一说话就会绷不住扑进他怀里。
“你……认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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