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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学舟面色警惕道:“武爷!”他又道:“像是学院弟子。”
临武爷目光微闪。
来者一共八人,其先行者发现了林间有人,他健步轻点竟似飘行片刻间已先出椅队很远。错开一看他后面还紧随着一际人影,此人亦是轻功了得,片刻不离其踪。
一瞬的功夫,两人已辗转而至。
易学舟由警惕转而惊讶,先开口道:“天恒师兄!你怎么会,”微慢两步跟到那人,向着易学舟双手一搭拱手便道:“易师兄。”无意间打断了易学舟的询问,说话间是那人的阳光笑颜。他的青衣给他矫健的肌肉绷得紧实有型,整个的体型虽比易学舟略小一号,却是同样的壮硕结实。易学舟也向他拱了拱手,说道:“卯一师弟。”又转而对着天恒师兄接着问道:“两年不见,天恒师兄怎会到这里?”卯一阳光一笑,也转向天恒师兄。
天恒师兄相继拱手,向着易学舟说道:“两年不见,易兄别来无恙。”他身着淡雅绿锦服,腰间系有一柄官制的佩刀已显露出了他的身份高低。他眉目俊秀,脸型俊雅萧长,行动而风度翩翩,潇洒间甚至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感。说他贵气却又感觉不到他的高傲,他说话平易近人,他语气平和又道:“是在公务,也是几天前刚到临淄城,这便来学院拜会老师。”说完,他已将目光投向临武爷。易学舟明白的点头,将要向他介绍临武爷的身份,引荐的手已抬起,话到嘴边却给临武爷快先一步说道:“屡破奇案,智勇兼并,名望可居的大理寺司直,又御前钦点的准大理寺正少辅杨天恒,果然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易学舟暗自纳罕,他钦佩临武爷的见识广博,又感叹两年时光的短暂,他未想过天恒师兄的仕途已经这般高了。两年前他们还是一起同窗,易学舟一向沉浸于武学修行当中,对两耳不闻的窗外事从不关心,就连司直为六品官级他也并未可知。
杨天恒不骄不躁平静的拱揖行礼,缓声说道:“临武爷九鼎大名,晚辈有礼。”大理司直奉旨巡察四方,复核各地的案件,掌握的消息讯息自然广泛。卯一也跟着行礼,他五官帅气阳光,同易学舟一样有着一种天生的正派之气。
临武爷笑道:“果然后生可畏。”
此时的易学舟已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裳,并没有人看见他缠在衣服里面的绷带,也正如他所说那只是皮外之伤而已。易学舟疑惑这师兄弟八人这是要去何处而又将开口时,只见荀越马缰微提急上前来,心喜的道:“天恒哥哥,可还记得越儿?”他喜悦的样子与玲儿孩童式的笑颜有几分相似。
杨天恒嘴角上扬,笑道:“当然记得,‘赫赫将军,男子气概’荀越,越儿!”赫赫将军正是荀越自儿时便有的梦想,他也许并不记得,正是他很小的时候看见临武爷穿着军服威武的样子,而种下的梦想种子。荀越像又变回了越儿他天真的笑容无比的灿烂。
玲儿看着如此开心的哥哥,也不由得也笑了,她仍然是那颗笑容可爱的红苹果。
期间杨天恒也将拱手抱向那名猿者,但临武爷并没有介绍。猿者始终和睦的望着他们。也许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随者。杨天恒将要向秋凤珺拱手,后行六名弟子正好纷纷赶到,六人一并拱手揖礼,说道:“晚生拜见临武爷。”杨天恒轻抬的手又放了下来,向着秋凤珺点头微微一笑。
秋凤珺似以微笑还了,瞬间又将目光投向青衣六人。
青衣六人礼毕,其中一人再又拱手道:“切时未见。特命前来相迎。”
“切时未见。”普通的一句话,临武爷却听得字字入耳。那短短几个字仿佛已将他带回到了很远的多年以前,那些驰骋沙场,左右参谋,奋死保卫疆域又遭受陷害而饮恨下马的难忘时光。他的眼光忽而变得踌躇,又再将目光望向茂木交错、石道蜿蜒的稷下学院方向。
沿着长长的白石极道一路前行。
继续穿过树林,翻过山头。
——千年红木,赤极而黝。
独立的高挺门栏之上“稷下学院”的匾额铭明而高挂着。一副同样质地,长长的巨大紫檀木牌上面,工整的篆刻着两排大字:
稷下有学院,翻山见云开;
百宫以争鸣,拂边万日来。
——悠远望去,巨山间,母峰下,稷下学院映入眼帘。
继续往前,距离高耸门庭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块木界,上面刻着:
“自贞观年间建立,为继承‘稷下学宫’之学究,再创‘百家争鸣’之宏伟景象……”
——以道家思想为首的稷下学院孕育而生。
“学院以‘天邃阁’为首,依次以田字对称而建,设德道、春秋、孟合、南华,四大分院……”
——曾最繁盛时期,至多可以容纳近千余人。
“无论是平民或者权贵,它穿越界域的限制,广纳四海天地间的纷纷学子。”
——它是学术上的又一新起,也为欣欣向荣的大唐储备着诸多人才,在当时稷下学院尤为盛名!
稷下学院便是效仿齐国的稷下学宫而建立的,在继续促进大唐的文化、学术等交流的同时,又专门培养一些具有专项或综合技能的学子。这里学术开放、交流广泛、理念前卫,它不比传统的私塾学院,也不以科举考试为教学目的,它是自由的文化交流与学习的圣地。其中四大分院主要以道德、法礼、军政、综武四项主要的教授,而天邃阁便是所有学术交流及成果的记录宝库,不但存有自建立以来的重要学术成果,还珍藏了历史稷下学宫遗留下来的一些宝贵资料。
说稷下学院盛名,那些似乎是数多年以前的光景了,自周武皇帝着力推崇科举制度以来,稷下学院便被立为了“禁地”。更多的学子都前往科举考试中寻找自己的前景仕途,而不再有广泛学者前来交流,更重要的是缺乏了国库的支持。如今木碑已褪去了原有的颜色,昔日的红砖绿瓦、缤烂彩木也没再那么光耀,显然看似干净整洁的学院内设,则更多看到的只是它的孤零与凄凉。而今远眺,相加不到二十余人的稷下学院,它远远地却静若一座道庙!
临武爷悠望着眼前的稷下学院,心中又泛起一丝踌躇,不由得低声道:“真是神昏的二十年!”
没有人说话。
杨天恒打破沉默,缓声说道:“听说从未有人上去过。”他望着稷下学院后方那高耸的山峰,又道:“我此番的目的就是它。”秋凤珺自他身后,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一晃而逝,很快又望向那山峰。易学舟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对他突然道出此行的目的而感觉有些突然。其他几名学院弟子似乎也有些好奇,未等他们询问,荀越很快将他们的疑虑道了出来:“学院一向有规定,任何人都不得攀登那山峰。而且……而且那山间时常有野兽的嚎叫,近年来学院更是连后山也禁入了。”荀越自小在稷山长大自然是知道玉神峰。
卯一道:“听说通往那山顶的道路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断裂了,根本无法通往。”他想了一下又道:“也并非不可,徒手攀爬再配以钩绳固定尚有可能做到,但亦是凶险非常。”荀越想,父亲确实也曾严肃的说过那山峰陡峭不可攀爬的事情,从小到大也没听谁说有上去过的,他也好奇指着玉神峰又道:“那山上有何特别之处吗?”
随指望去,稷下学院后方是一片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广阔树林,远处的树林间有一条白色的水线自第一座山峰之间垂直而下。瀑布后方是第二级山峰,随后便是主峰——巍然耸立的玉神峰。它高耸傲云,独立于青翠山茂之间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碧灵气息。山峰之间被雾气环绕,又见雾云上端独峰对日,仿佛那上面的风光无限美好。
所有人都望着玉神峰,没有出声。杨天恒的目光异常坚决,说道:“听说那上面有个封神台,相传是周武帝登基后第二年建立的,对外界称是为了巩固大唐基业,所有人都知道实际上那是为了给她自己祈求长生。如今那台子早已废弃多年。”他轻咳一声又道:“说它建在这稷山中,就是为了借这稷下学院的人杰地灵和百年灵气。但是武皇帝终归没有能得道成仙。”
荀越道:“天恒哥哥为何要,”他欲言又止,忽然想起那是杨天恒的公务,眼下人多不便多问。
杨天恒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也知道所有人的疑惑,说道:“也是奉命顺便探查一下而已,并无其他目的。此番回来主要是就是探旧。顺便报喜。”
荀越道:“报喜?”
杨天恒道:“越儿等会就知道了。”说罢已漫步往学院走去。荀越紧跟在后面追问:“报喜,什么可喜?天恒哥快说说……”一面跟着行去。
玲儿发现临姐姐自从杨天恒出现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她似乎有什么心事。玲儿好奇的小声问道:“姐姐为何不说话,是在想什么事情么?”
临姐姐一缓神,道:“当然,我在想,那上面会不会有专门吃十二三岁小姑娘的怪兽?”
玲儿小嘴一努:“哼,吹牛!”
临姐姐呵呵笑而不语,跟着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便进入学院的青石路,一行人终于长长的步入学院。此行已是傍晚将近,荀然早已准备好了给临武爷接风的酒食,酒宴虽然并不奢华,已经是此刻学院的最高规格了。
少年疾远远看着,他羡慕玲儿总有那么多人围在她的身边,但那似乎和自己并无太多的干系。他错开主路独自一人沿着一条僻幽的小路来到学院的后方,又走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学院的后山。阳光西斜而照,波光粼粼,这里是一片山间湖泊。茂密的树木高耸入云,它们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绿色的天蓬。狭长的湖泊几乎给两岸的高大树木完全遮盖,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陆离,给森林增添了一份神秘而宁静的氛围。这里生物种类繁多,生活着各种稀奇的动植物,巨大的树木上寄生着各种蕨类植物和苔藓,树干上蚂蚁和昆虫忙碌的穿梭其间,似乎在为这神秘的一片天地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态动力。沿着湖边继续行走,前方有处稍微更宽阔些的湖面像是湖的中心,此处有一棵古老的大树,宛如一位守望者,静静地矗立在湖水中心。古老大树的枝叶依然茂密,它们伸展向四周,仿佛在拥抱着整个湖泊。它的树干粗壮而弯曲,仿佛岁月的痕迹,诉说着过往的故事。树皮上布满了深深的裂纹,记录着风吹雨打的经历。湖水环绕着大树,形成了一片小小的岛屿,湖水清澈透明,偶尔可以看到鱼儿在水中游动,它们穿梭于树根之间,似乎在与大树相互陪伴,稍有一点动静便又消失不见了。偶尔有几只小鸟停留在大树的枝头上欢快歌唱,为这个宁静的湖泊增添几分生机。
少年疾的第一反应却是:“不好,这湖面的冰块融化了!”只听扑通一声,他已跃入湖泊朝那棵“湖中的守望者”游去。片刻功夫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湖面钻了出来,他的面颊首先浮出水面,虽然被冻得通红但他依然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个光着的小身板顾不得初春的寒冷高兴的朝着树梢喊道:“岁岁,岁岁,我回来了!”那树冠上面有一个硕大的老鹰巢穴,可是并没有任何动静。他又喊了几声岁岁,林间仍然是一片古老的静谧。他暗道:“他故意不出声?”忽又大惊:“难道岁岁给饿得……”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他将裤子的水拧干后又重新穿上,紧了紧黑色腰带便直接往树上爬去。冻得红红的小身板爬了一段后又叫了几声岁岁的名字,可那上面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等着我,岁岁一定坚持住。若不是非要去抓那野鹿,你也不会受伤……”他一边爬心里一面默念着,那眼神像极了三年前在海崖边将他推上岸边壮儿的眼神,那般坚定,他不容许再失去任何朋友!
少年疾一刻也不愿停留,终于爬到那巢穴里,鹰巢果然什么都没有。他舒了口气,知道岁岁还活着。“可是岁岁去哪里了?”他钻到巢穴里那他们事先收集好过冬的“兽皮羽绒稻草窝”里给身子取暖,又想:“明明告诉他在这里等的,难道是抓鱼去了?”他猜想岁岁可能因为饿极了,冒险去学院找东西吃了,可是岁岁他极其胆小,特别的害怕生人。去学院的可能性并不大。他又伸出头左右看了看前后的湖面,并没有任何动静。湖水这般寒冷,岁岁不可能待得太久。难道是去森林的更深处那玉神峰的方向找吃的去了?此刻天色也已经暗淡了下来眼看马上天黑了。此方去森林的深处定会碰到一些猛兽,岁岁不在身边少年疾并没有把握能从它们口中逃脱。他思来想去,决定先去学院找岁岁,没准他饿极了真的跑去了学院,若是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
少年疾摘下腰间的黑色布袋将它放在巢穴中显眼的位置,里面装着的是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吃的少许大米,那本来是要留着给岁岁熬粥吃的。他片刻不愿停留便从温暖堆里钻了出来,借着树上的长藤一荡,熟练的就跳到了湖岸边的另一棵大树上。树下有个不大的树洞,里面正好放着他方才游泳脱下的衣裳和刚才从聚星楼厨房拿的一小包食物,以及他保留下来的两大只烤鸭腿。树洞里还有一把并不锋利的小刀、一口土锅和几样简陋的生活工具。少年疾想:“若是岁岁看见了那布袋,就知道我回来过,便会来这里找食物。岁岁那么聪明,一定会知道的。”他想了一下,又拿起一只鸭腿。“他从来没去过学院的厨房,也许还没找到吃的,就用这个大鸭腿先给他一个惊喜。”他脸上露出想象中找到岁岁时欣喜的笑容,向着学院的方向走去,很快幕入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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