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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男人没有拒绝,两人到达一楼时,宋九累得气喘吁吁。后背的衣服被汗水完全打湿了,他小口小口喘气,用手随意擦掉额头的汗水。没注意到,轮椅上一直低着脑袋的男人忽然抬头迅速瞥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谢谢,你叫什么?”
宋九听见男人那句谢谢时,脑袋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看起来高冷寡言,不好相处,却是有礼貌会道谢,反应过来后展露笑颜道:“我叫宋九,大哥你叫我小九就好。”
对方的年龄应该要比他大,尊称对方大哥准没错。
男人嗯了一声,递过来一张卫生纸:“辛苦了,擦擦汗。”
宋九正好需要纸巾便接了下来:“外面已经黑了,出行注意安全,对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待会你回来,我正好可以帮你上楼,都是同楼层的邻居,互帮互助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喘着气,拿出兜里的手机。
底楼的光线要亮些,男人暴露在灯光里的下颚线形状优美,那双颜色浅淡的薄唇,微微抿着,宋九隐隐意识到对方似乎比他大不了多少,可能也就二十三四岁,年轻帅气,身材又好,只是那双腿...
可惜了。
宋九拿出手机,稍微操作了一番亮出个人码,屏幕往前凑,示意男人加他好友,对方犹豫了一会儿,扫了码。
叮的响声,屏幕顶端立刻弹出消息,宋九点击了同意,对方头像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朋友圈里干干净净,看来是个不喜欢发朋友圈的性格。一般来说,性子内向的人都不怎么爱发朋友圈,怪不得刚才他询问了这么多次,对方也没有反应。
原来本来就不爱说话,宋九想到。
“那我先回去了,有需要给我发消息。”少年露出标准的笑容,桃花眼微微眯起,两边的小虎牙尖尖地探出脑袋。
像只小猫。
还是有体香的小猫。
男人调整轮椅的方向,目送少年上楼,直到人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低垂眼睫。周围还残留着少年出汗时逸散的体香,幽幽的、轻轻的,像是清晨里绽放的栀子花,花苞含露,令路过的每一个人魂牵梦萦,忍不住去探寻那香味的源头。
一个男性,竟然会有体香这种东西。
他耷拉着眼皮子,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神幽幽地盯着虚空中的某处,许久没有动作。待到香味彻底散去,男人一言不发驱使轮椅离开底楼。
填饱肚子,洗完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宋九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正要用吹风机吹头发,突然回想起什么,转而拿起了旁边的手机。一条消息都没有,这么晚了,对方应该办完事了吧,难道对方根本没打算回家,还是说不想麻烦别人?
他有些不放心,稍作犹豫,便编辑一条消息发出去:‘还记得我吗?’
‘...嗯,记得。’
‘我已经到家了。’
消息发出去没过一分钟,对面就回复了两行字,看来应该是真的回家了,说不定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所以才会这么快就回了消息。
都是同一楼层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宋九想了想,决定打好邻里关系:‘我是前不久才搬来的邻居,以后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多关照。’
‘请问怎么称呼您?’
对方黑漆漆的头像和句号昵称,让宋九感到些许压抑,心理上的不舒服,就像是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换做任何其他人,在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只能坐在轮椅上,被束缚于方寸之地,都会因此而感到绝望,从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
对方还能好好活着,没有自寻短见,可见其心理素质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
‘...没有名字。’
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一直在屏幕顶端显示,足足持续了三分钟,宋九还以为发过来的会是一长串的段落,结果花费好几分钟就打了四个字?
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不由得有些错愕。
名字不仅仅是简单的汉字,更是一个人独立于世间的象征,代表存活的符号。在这个小世界里,没有名字就意味着这个人是黑户,不能享受医保社保等等一切基本权益。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
另一边,男人低垂眼帘,看着屏幕里自己打出来的四个字,嘴角的弧度冰冷。一个令人耻辱的名字,他永远不会接受。
‘抱歉。’
‘大哥你在几号房啊,我炖了点南瓜汤,清热的,夏天喝正好解暑。’
对方发了一个卡通小熊抱抱的表情包,体型较小的粉丝小熊正摸着体型较大的棕色熊,画风呆萌温馨。
男人眨了眨眼,面上没有情绪波动,至始至终,他都冷着一张脸,维持着相同的淡淡的表情。啧,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可怜他?同情他?不需要。
‘不用’
‘睡了。’
男人关掉手机,不再理会,之后无论宋九发什么消息,对方都没有回应。
渐渐的,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停止发消息动作。
宋九捏着手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他似乎把人惹到了,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脑海里疯狂回想几个小时前和男人的接触,翻来覆去地捕捉细节,试图找出破绽。
除了不小心撞倒在男人怀里,他后面的行为都没有问题,礼貌而不失分寸,还主动加好友,提供帮助,宋九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到底哪个动作或字眼触及了男人的雷点。
算了,他还是别主动凑上去招人厌恶。
宋九抿唇,关掉了床头灯。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蒋家主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说是家族内部的家宴,实际上,京城其他豪门贵族,只要排得上名号的都主动带着贺礼庆祝蒋老爷子八十大寿。
人家对外宣称是家宴,可没有强调旁人不准挤进来。
上层阶级的人可精明着呐,这可是他们唯一可以接触顶级豪门的机会,必须牢牢抓住,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在宴会上的大佬们面前露个面,博个好感。
正所谓树大招风,作为顶层豪门的蒋家向来低调,平时在圈子里没有什么存在感,但这丝毫不影响蒋家在他们心中的重要地位。
蒋家不仅在商业圈占据半壁江山,在政界也拥有较大的话语权。混商圈的知道,但凡背景沾染一点红色都能一飞冲天,更别提蒋家祖上都是战绩赫赫的大功臣,国家都要敬三分。
只不过到了蒋老爷子这一代,开始选择从商罢了,虽然脱离政界,远离了权力中心,但蒋家在中央的人脉底蕴深不可测,没人知道到底有多深多广。
上层阶级疯狂想要进来的宴会,蒋鹤奕却只觉得厌烦,俊朗的眉眼里皆是烦躁之色。他最讨厌这种交际性质的宴会,每个人带上虚伪的面具,端着红酒杯,说着恭维的话,为利而来往。
虚假,虚伪。
真特么恶心。
蒋鹤奕独自坐在角落里,脖颈处的领带勒得人呼吸困难,他手指搭在领结来来回回松了又松,原本熨烫整洁的西装领子也跟着凌乱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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