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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上期期末,考试愈发频繁,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同学们怨气冲天,苦不堪言。在一次大型考试的成绩出来后,尖子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整体成绩大幅下跌。
讲台上,教龄丰富的班主任表情严厉,目光似针,扫过下面在座的每一个同学。
“你说你们是怎么在考?全班只有两个同学达到七百以上,这么简单的一套题,你们也能丢分?”
“再这样下去,还考什么大学?啊!?”
底下的同学们表面上虚心接受批评,实际上心里将地中海怼了个遍。
你以为的简单,对我们而言就简单了吗,又不是只有我们班整体成绩下滑,全校的成绩都在下滑好吗?!
也就只有沈寒和宋九两个怪人,智商超群,长期霸占年级一二名,才能考出惊人的成绩。
简直不是人。
同学们私下满腹牢骚,对地中海老师的说教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耳旁风了。
班主任瞧见学生们认错的模样,心下的怒火稍微平息些。
不过转而又变得愤怒,拳头将讲台锤得咚咚作响。
“成绩下滑二十多分,还不够引起你们的重视吗?”
“尤其是林百,从年级前五直线下滑到两百名开外,你是不是不想学了?不想学就给我滚!”
班主任做事一向果断,该批评的批评,该赞扬的赞扬,为人处世利落干净。
只是话说得有些直接,还骂哭过不少思想堕落的尖子生。
同学们倒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战战兢兢的担心自己被点到。
教室里寂静极了,周围的人也没有嘲讽的小动作。
可被指名道姓的林百,却是感觉受到莫大的耻辱,宛若天塌。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受到无数人的追捧羡慕,他应该被人仰望敬佩,而不是被责骂。
到底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他低垂着头,手指死死攥紧裤缝。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五官扭曲骇人。
自从失去竞赛资格后,林百极少说话,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俏脸上总是萦绕着一股阴郁颓气。
同学们还以为林百受不了打击,消沉了,所以自动将此次考试失势归为没发挥好,没有太过在意。
可事实上,只有林百自己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变得阴郁。
费尽心机,花了高价诬陷沈寒作弊,本以为竞赛资格唾手可得,哪知半路被举报揭露,一切心血功亏一篑。
到头来,他什么也没得到。
找过黑桃K,却得到个令他神魂具裂的回复。
‘那人的黑客技术比我高,我能保住不泄露你的身份,已是不易’
他恍恍惚惚,惊疑不定。
难道沈寒发现有人要害他,所以发起了反击?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很快被林百否定了。
若真是如此,此刻他就不会坐在教室里了,而是牢中。
失去了竞赛资格没关系,原计划照常进行。
林百低着头,无声狞笑,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
只要沈寒出了车祸,就没办法参加高考,一生就这样毁了,他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不过,他到底心有不甘,不想让之前的心血白费,紧握的拳头滴出血液。
瞥了一眼窗边的宋九,又一个毒辣的计划生成。
沈寒的心都是冰铁做的,冰冷无情,完美近神。
而在遇见宋九之后,看向宋九的眼里藏着微不可察的宠溺。
竟是对宋九生了情愫。
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不可思议。
同时又深觉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可以在精神上摧毁沈寒的好机会。
沈寒冷心冷清惯了,突然爱上某个人,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宋九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若是知道心上人被玷污侮辱,不知沈寒是否还能保持平常的风轻云淡呢?
怕是会疯掉吧。
……
班主任紧接着点了好几个成绩下跌得厉害的学生,严肃批评,唾沫子横飞,势必要将这群妄想退缩的学生骂醒。
同学们再怎样抱怨,也不得不承认成绩下滑的事实,于是在接下来的课堂中,更认真复习,紧跟老师思路。
周六下午放学了,全体师生休假周日。
由于两人僵硬的关系,宋九心情沮丧的回了这个世界里的住所。
小区楼道里的走廊有些黑,感应灯老旧了,蹬了好几下腿才滋滋亮了。
借着昏暗的黄灯,回到了租的小房子。
里面的家具少得可怜,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厨房厕所一个也不少,该有的都有。
十分贴切系统给予的人设:可怜,没钱。
宋九换好拖鞋,掀开沙发上的白布,将薄薄的灰尘落进垃圾桶,简单烧了个菜,解决晚饭问题。
老城小区的楼房隔音较差,邻居间时有纠纷也很正常。
比如现在,隔壁的父母又在教训孩子,责怪孩子天天放学回来打游戏,成绩下滑了。
隔了一会,走廊里突然回荡起咚咚的敲门声,声音之大仿佛要把门板都给敲烂。
“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要教训孩子,小点声不行吗?再这样,老子就叫物业了。”
粗犷的男声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
短暂的沉默后,只听见开门的吱嘎声,然后响起一阵细碎模糊的道歉声。
“没有下次,当心老子揍人。”
沉重的脚步哒哒响了几下就消失了,隔壁传来关门声,没了声响。
想来那个敲门的男人长得凶神恶煞,极不好惹。
静静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宋九收拾好碗筷,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
“家主,这是您要的资料。”黑衣男子恭敬将文件放在桌面上。
“嗯,放下吧。”
平淡的几句,听不出语气,却不威自怒,叫人不由自主的服从。
黑衣男子弯腰退出房间,门轻轻的关上了。
俊美男生放下笔,凤眸微阖,修长的手拿起文件,黑眸快速扫过。
几秒后,冷哼一声,垃圾篓里多了一团废纸。
好样的,敢算计我的人。
那人凤眸的线条似乎更加锋利了。
……
沐浴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宋九边擦头发边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突然,电话铃响了。
屏幕上显示出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男声。
“我是林百,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了,你现在有空没,能过来一下吗?想请你帮我补习,我成绩下跌很多。”
宋九没有立刻回答,转头看了眼窗外已经漆黑的夜色,有些为难。
高考对一名学生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但现在很晚了,难道明天不行吗?
宋九开口将心底的疑问说出。
电话那边沉默了。
林百站在黑暗中咬牙切齿,抬头瞥了眼他找来的几个混混。
几个混混正等得不耐烦,焦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朝他这边投来凶狠的目光。
林百脸色恶毒,发出的声音却是楚楚可怜,苦苦哀求。
“求你了,我爸妈生气得很,都快把我给骂死了,你就帮帮我吧,或许你来了,看在你成绩好的份上就放过我了。”
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宋九抿唇,只好答应。
见计划得逞,林百挂断电话,眼神狠厉:“行了,急什么?保证让你们爽上天,那人的身段可是勾人的很,还是个雏。”
混混们听得热血沸腾,两两相望,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极高的欲念。
……
收拾好后,宋九打开门跑到楼下,招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唉,这么晚了,女孩子就不要出去了,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
中年司机草率的往后座瞥了一眼,看宋九长相艳丽,还以为是个女孩,语重心长的劝道。
被人误会性别,宋九正想开口解释,又一串陌生的电话打断他的话。
“是宋少爷吗?”
声音沧桑,有一点点熟悉,宋九努力的调取回忆,几秒后终于想起点什么。
是…沈学神的管家?
他疑惑地开口:“我是,怎么了…是不是沈学神出事了?”
略带关切的话语出口后,宋九就后悔了。
这些天两人的关系依旧僵持着,甚至降到了冰点。
他自认为没有做过不可理喻的事来,凭什么沈寒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冷落他。
电话那边传来了老管家略微急促的声音:“宋少爷,您赶紧来沈宅一趟吧,我家少爷他出事了!”
什么?!
宋九如遭雷击,心脏骤然缩紧,挂掉电话后,赶紧给司机报了沈宅的地址:“师傅,麻烦你开快点,有急事。”
“没问题。”中年司机干脆应道。
黑夜中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行,十几分钟的路程在宋九看来是如此漫长,手掌紧紧握住手机。
可千万别出事啊,他在心里焦急的祈祷着,也不知是为了任务,还是出于其它原因。
十几分钟后,一道森严的门禁让出租车被迫停了下来。
望着车窗外奢华富丽的大庄园,中年司机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握住方向盘,面露迟疑:“你确定是这儿?”
宋九嗯了一声,迅速付了钱,循着记忆向沈宅跑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于车窗外,中年司机才收回视线,心情有些复杂。
沈宅,沈姓,S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顶级豪门世家,其背后的权力财富无人可及,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当代掌权人权力滔天,富可敌国,其身份十分的神秘。
据说是一位不到20岁的青年,年纪虽小,手段却老练狠厉,不近人情,叫那些自以为是的商界大佬谈之色变,避之不及。
上位不过短短几个月,就以雷霆之势,将沈氏产业拔高到前所未有的层次。
一个住在老区旧楼的年轻人,怎么就跟顶层阶级的沈氏牵扯上关系了?
眼前闪过那人艳丽绝伦的容貌,顿时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中年司机叹口气,打着方向盘摇头离开。
……
夜晚的凉风阵阵送爽,满月如玉盘高悬于夜幕,周围点缀着几颗繁星,时而闪烁,如一双双眼睛俯视着人间。
宋九畅通无阻的跑进庄园,幸好一路上都亮着灯光,他气喘吁吁的跑到豪华的别墅大门。
像是笃定他会来,在他要敲响大门的一瞬间,门自动打开了。
诺大的客厅里,老管家逆着光站立。
“沈…沈寒呢,他在哪,伤得严重吗,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来不及喘口气,宋九一口气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没有注意到老管家不太自然的脸色。
老管家沉默:“少爷在楼上,他…他情况不太妙,把自己关在卧室,不肯让人接近,宋少爷,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在宋九心中,沈寒冷漠强大,完美近乎神祗,他从没想过竟还有如此偏执的一面。
他连忙跑上楼梯。
对不住了孩子。
奢华的客厅里,望着男孩急切的步子,老管家在心里默默道歉。
那孩子善良单纯,是以真心待少爷,而如今少爷却利用这份信任把人给骗来…
少爷虽年轻,却实打实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不然也不会从一群豺狼虎豹中杀出重围,稳坐家主之位。
曾经见过家主在道上办事,那股狠厉杀伐不要命的凶劲,哪怕此刻回想起,老管家都心惊肉跳。
只是可怜了那少年…
心思单纯,容貌绮丽,今晚此举无异于羊入虎口。
他惋惜的同时,难免感到奇怪。
之前为讨好家主,那些个上层世家绞尽脑汁往沈家塞人,妖艳的,妩媚的,清纯的…各种类型的,男的女的都有。
家主却连看也不看,冷眉吐下了一个‘脏’字,命令手下一一丢出去。
整个人仿佛没有心,也好似没有那些凡间的俗念。
怎就偏偏瞧上了那孩子。
只希望少爷别玩过了火。
老管家昧着良心,关上了豪华的大门。
……
找到记忆中的卧室,宋九来不及敲门,便被一股强力拉进屋内,抵在冰冷的墙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关得严丝合缝,里面黑漆漆的,宋九勉强看清眼前高大的轮廓。
一只有力的铁臂将他的腰身死死禁锢。
宋九没有在意,反而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摸索那人的脸庞。
“你伤哪了?严不严重?处理伤口了吗?怎么这么倔?”
语气里的担忧显而易见,黑暗中的男生勾唇,轻声一笑。
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宋九的脸蛋,男生磁性愉悦的笑声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挣扎着推开男生,胳膊无意中碰到了某个开关。
房间里的灯倏然亮了。
呆在黑暗中久了,突然见光,宋九下意识闭上双眼,伸手挡住光线,待适应光线后,他睁开了眼帘。
身姿修长的男生立在不远处,略微凌乱的头发淡化了平时的冷漠,随意的站姿增添几分烟火气。
完完整整的,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薄削的唇瓣甚至勾起弯弯的弧度,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在嘲弄他的焦急。
自己就像是个供人取乐的小丑,做出搞笑的表演,引得观众哈哈大笑。
好笑,又可怜。
宋九先是一愣,然后一股无名火卷席了全身。
即便再生气,他也没有大喊大叫,垂在裤缝旁的手指缓缓捏成了拳头。
宋九低垂眼睫,轻轻的说道:“很好笑吗?”
觉察到他语气里的异常,高大的男生眉头微皱,伸手想将他拥入怀,却被无情地甩开,顿时冷下了脸色。
想他堂堂沈氏掌权人,顶级财阀的最高领导者,拿捏着无数人的‘生死大权’,从来就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何时受过这种冷遇。
男生掀起眼皮,凤眸如霜,释放出上位者应有的高贵与威严。
“别以为得了点甜头,就想恃宠而骄。”
修长的指尖挑起宋九的下颌,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张惊为天人的姝色,另一只手怜惜的点去眼角的泪珠。
宋九被迫仰起头,眼睫低垂,不敢回看男生的眼睛,双腿顶不住无形的压力,没出息的软了。
心底却格外难受。
戏耍他的感情很好玩吗?他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恃宠而骄?可他又何时宠过?
不过是个一个随时使唤的小跟班罢了。
宋九胸口涨涨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破口而出。
几日来被无故冷落的委屈,被戏耍的难受,在听见男生那几句高高在上的话后,皆数喷涌而出。
宋九鼓起勇气抬眼,湿漉漉的瞳孔回视那双漆黑的凤眼。
质问本来都涌到了嗓子眼,即将脱口而出了,却在男生冷漠到可怕的脸色下,生生被咽回肚子。
那眼神凛冽极了,黝黑一片,没有任何光彩,内里死气沉沉。
更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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