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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货轮在浪里颠簸,甲板起起伏伏,梁迟徽握住桅杆的手摁住她腰部,防止她滑倒,“联系上了吗。”何桑虚虚地陷入他臂弯,“后来服务员进去了,我没打电话。”
“为什么。”
“不希望你误解。”
海风拂动她的发丝,扫过梁迟徽下颌,他痒了一下,心脏也软了一下。
“你联系家人,我不会误解。”他垂眸,今晚没有月亮,乌色的流云在海上翻滚,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和她。
她如此清澈鲜活,坠落在他胸膛,依附于他,即使也暗箭伤他。
“我没来过这座城市。”她无助且无辜,“吃得惯吗?”
梁迟徽没想到她是发愁吃喝,笑了一声,“也许吃不惯。”
她仰起脸,“怎么办。”
“雇阿姨,或者我煮饭。”
“你会煮饭吗?”
“我记得告诉过你。”梁迟徽抻着衬衫下摆,扎在西裤边缘,“会基本的。”
何桑确实忘了。
她只记得梁纪深会烧饭,简单的两三道菜式,何桑有一次发烧腹泻,是他煲粥,蒸鱼,清炒芦笋菇,恰到好处的鲜香爽口,不过梁纪深很少下厨,一则工作忙,二则有保姆厨师,轮不着他在厨房里折腾。
听芳姐提起,梁璟也会烧菜,煎牛排,烟熏鱼,蛤蜊汤,他比较擅长西式菜肴,因为常年驻外,入乡随俗了。其实大使馆配备了中式餐点师,从华人街聘请的,估计是改良版,味道不正宗。芳姐一提这茬,喜上眉梢的,她说大公子最爱吃她包的蟹黄水饺,明明是183的个子,在海外十余年,从气宇轩昂的149斤瘦到单薄的136斤了,瘦了一圈,倒是五官更显得精神斯文了。
海中央的灯塔一下下闪烁着,对面是外省港口,隐隐约约显露一角。风刮一阵,停歇一阵,刮起的时候,何桑长发勾缠住梁迟徽的衣领,他浑然不觉,侧身去拿渔网,揪痛了她。
“绕住了...”
梁迟徽攥紧了扣子,另一只手轻轻扯开她头发。
“你拿渔网干什么?”何桑歪着头,迁就他的动作。
“捕捞珍珠。”
她稀奇,“捞得着吗?”
梁迟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试一试。”
何桑等他撒网,网杆沿着船底划来划去,船长在船尾冲了澡,拎水桶路过,“二公子,东西掉海里了?”
他气定神闲,“捞珍珠。”
“这种海域哪有珍珠啊!”船长愕然,“沙滩捡到比捕到的概率大。”
梁迟徽不理,杆子朝下轧,轧了一会儿,他扬眉笑,“捞到了。”
船长不可思议,“捞到珍珠了?”
“没你的事。”他笑意一收,“回船舱。”
船长顿时醒悟了,这是逗太太呢,拎着桶离开。
何桑凑近,瞪着网兜。
她是不相信这片海域有珍珠的,珍珠藏在珠蚌里,野生的一百个珠蚌未必开出一颗珍珠,梁迟徽又不是精准的探测仪,如何分辨哪一枚珠蚌夹了珍珠,但他信誓旦旦,何桑不免犹豫了。
“会有吗?”她伏在桅杆上。
他做出噤声的手势,一甩网兜,扼成拳头。
何桑伸手掰,他力气大,根根指骨筋络分明,抠了半晌,没抠开。
“没有的。”她放弃了。
梁迟缓缓张开手,掌心赫然是一颗黑色珍珠。
在船舶的海航灯下,散发出神秘圣洁的墨蓝色光晕。
何桑捏住,是实实在在的珍珠。
她打量梁迟徽的手和网兜,“珠蚌呢?”
“丢了。”
“我没瞧见你丢。”
“我丢得快。”梁迟徽一本正经。
何桑拨弄着珍珠,“开蚌器呢?”
“什么?”他不懂这些。
“这颗珍珠是你买的。”她一语戳破,塞回他手里。
梁迟徽无奈笑,“看来我骗人的功夫不够炉火纯青,要继续修炼了。”他把珍珠试戴在何桑耳垂,瑰丽典雅的黑珠衬得她肌肤莹白似雪,“制成耳环,适合你。”
“你这么喜欢送女人珠宝,你送了我二十多款了,平均两三天一款。”
“我是生意人,我爱钱,不浪费钱,所以我不喜欢送女人贵重的礼物。”他再次将珍珠放在她手心,“我喜欢送你。”
天然的黑碟蚌比养殖蚌开出的珍珠贵重数十倍,十颗黑珍珠仅有一颗是质地通透无瑕的,梁迟徽这颗是通透中的通透,堪称万里挑一。
“你有多少钱?”
他笑而不答。
“几百亿吗?”
梁迟徽拖着渔网,物归原处,“身价有,现金不至于。”
何桑耳畔起初是无边无际的风声在呼啸,渐渐是男人的喘息声。
悠长的,磁性的。
她脊背一烫,感受到他倾覆下来,最亲密的姿势拥住她。
“你又欺骗了我一回,我也欺骗你一回,公平了。”
又欺骗。
何桑不禁战栗着,“我没——”
梁迟徽食指竖在她唇上,不让她解释,夜色浓,他腔调幽幽,“真是联系家人吗?你已经输入了号码,通讯记录有痕迹。”
他柔情抱着何桑,挨在她耳朵一字一顿,“137开头,尾号0918,是老三的手机号,对吗?”
何桑瞳孔一涨。
梁迟徽似乎一点不气恼,甚至没兴趣纠结这件事,“你知道这一刻,我在渴求什么吗,”
她四肢百骸流窜了一股电流,致她浑身麻木,呆滞盯着甲板上重叠的影子。
“如果时间静止在这艘船,这个夜晚,也很美好。”
何桑从未这样恐惧过。
尽管梁迟徽仍旧是温柔的,她却觉得他变得冷酷极端,他的一切在悄然地腐坏,他没有面具了,他是赤裸的,真实的。
“你愿意吗?”梁迟徽亲吻她的额头。
她嘶哑着喉咙,“迟徽...”
男人脸抵在她毛茸茸的发间,港口越来越近,巨大的撞击后,在濛濛细雨里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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