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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璟忍了忍,梁迟徽这一身风流倜傥的打扮,他没忍住,“你心情不错。”“尚可。”梁迟徽姿势端正挺直,“何桑养得圆润健康,我很安心。”
梁纪深望了他一眼。
“3月份外市的供货商诽谤老三诈骗,你拿了一亿五千万填窟窿,有这回事吗?”
“有,从地下钱庄贷的。”
“钱庄的法人是父亲?”
梁迟徽面孔波澜不惊,“是。”
“父亲的钱也是你的钱,你需要多少拿多少,签贷款合同不是多此一举吗?”
“供货商是父亲雇佣的,老三调查广和集团威胁到父亲了,让老三长长教训,倘若我坦白是替老三填窟窿,父亲拒贷,我手头一时挪不出一亿现金。”
梁璟愕然,“真是父亲陷害老三?”
这一阵,梁璟隐约有耳闻,父亲和老三在暗中较劲,父子情分淡泊,他一直以为是老二捣鬼,为分割家产挑拨离间,没想到父亲对老三下手如此歹毒。
“广和集团的法人呢?”
梁迟徽镇定自若,“还是父亲。”
梁璟蹙眉,“注册法人姓商。”
“商志强是大叔伯的表弟,父亲和大叔伯交好,大叔伯的龙凤胎儿女在法国读书,父亲承担了全部学费,交易条件是大叔伯安排表弟担任广和集团的法人。广和集团查封后,商志强入狱,判刑九年,后来他患肝癌晚期,死在特护病房了。”
梁迟徽斟了一杯茶,不疾不徐品茶,“广和集团的内幕,我确实掌握了一些。父亲收买了倪红,长达两年的时间,倪红瞒着我为父亲做事,父亲许诺她嫁入二房,当梁二夫人。广和集团死者家属的赔偿款,是倪红擅自从云海楼的账户划出,我完全蒙在鼓里。”
梁纪深一言不发,咀嚼苹果的脆响在客厅有节奏地蔓延开,莫名刺激得头皮发麻。
梁迟徽稳了稳心神,“如果我有罪,属于知情不报,我不报不是为自己,是为梁家的清誉,父亲荒唐贪婪,绝不能牵连梁家,影响大哥的仕途与老三的前程,我甘愿牺牲,一己扛下。”
梁璟缄默了好一会儿,询问梁纪深,“佟大交代老二了吗?”
“没有。”
“父亲交代了吗?”
“暂时没有。”梁纪深撂下水果刀,脸色寒如冰霜,“没交代二哥,不代表二哥没嫌疑。赵凯去抓捕佟二了,明天拘押倪红回市局,父亲在审讯中。”
梁迟徽笑容加大,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坦荡无畏的口吻,“老三,好好审。”
四目相视,梁纪深站起,阴恻恻笑,“二哥放心,一定好好审。”
他系着衬衫纽扣,先撤了。
梁璟去书房处理公务,梁迟徽上三楼见姚文姬,二十分钟之后,从老宅出来。
庭院的玉兰树在夜幕下是浓重的墨黑色,在阴影深处,伫立着一个男人的影子。
梁迟徽迎上去,若无其事一扫,拉车门。
“你把她软禁了?”男人单手夹着烟,垂眸吸了一口,“电话不通。”
“你有什么话,我转达。”梁迟徽的衬衣在路灯下熠熠生辉,像一潭莹亮的碧波清水,显得他矜贵,清冷,“她是你二嫂,你是小叔子,叔嫂避嫌,没必要通话。以后你娶了妻子,二三房的妯娌相互接触,我不干预。”
梁纪深目露凶狠。
“而且她一个大活人,有思想,有心计,我软禁得了吗?”
“二哥着急解释干什么。”梁纪深这几日东奔西跑,昼夜颠倒,轮廓消瘦了不少,他原本是兄弟三人之中最魁梧的,浑身硬邦邦的腱子肉,稍稍一瘦,骨相愈发英气凌厉了,“我又没提何桑。”
“那你提谁。”
“羊驼。”梁纪深斜叼着烟,“挺久没看到羊驼了,你软禁它了吗。”
“老三,你不要没事找事。”
梁迟徽对何桑有耐心,事实上,对其他人没多大的耐心。
之所以外人觉得他脾气温润,是三位公子性情最和善的,是商场没人敢招他,大家表面驯服他,他又善于伪装,自然留下这副好口碑了。
“羊驼在公馆的后院,我不软禁它,难道送它去街上兜风吗?”
梁纪深撩起眼皮,刚才在老宅的那股寒意,被怒意取而代之,“二哥,别太狂了,佟大,父亲,倪红,都在我手里,你的好日子不长了。”
“我拭目以待。”他挑明了,梁迟徽索性也陪着挑明,“你下一句,是不是要何桑啊。”
梁纪深一沾染何桑,总是不淡定,太阳穴的青筋无意识地涨了涨。
梁迟徽耐人寻味笑,“老三,我处处压你一头,你也处处算计我一步,这一年频繁交手,你输多,赢少,现在你即将赢我一次大的,我不是没有准备。你既然了解我的性子,事到如今,你认为我会在这个关头放人吗?”
“梁老二——”
“你喊我老二,证明你清楚你是梁家排行老三的儿子,我不求你同仇敌忾,和父亲一艘船,父亲是梁家的根基,你斩断自己家族的根基,你是不孝不义,不忠不悌。”
梁迟徽缓缓逼近他,肩膀抵住他肩膀,一字一顿,“梁家垮台了,你的父亲是罪犯,公家这碗饭,你没资格吃了。梁氏集团也倒闭了,你的商业手段在我之下,有我凌驾于你,你妄图在商场东山再起是痴人说梦。纪席兰养尊处优挥金如土,你养她很费力了,你二嫂交给我养吧。”
他笑了一声,坐上车,宾利驶出壹山庄园,拐个弯,消失在半山腰金碧辉煌的大门。
梁纪深在原地熄了烟头,目光晦暗不明。
......
梁迟徽在梁氏集团加班到天亮,公关部对外封锁了风声,市局目前也在保密取证的阶段,没有公开拘捕梁延章的消息。
局面总体可控。
他早晨返回度假村,范助理正好下楼接他,汇报何桑的情况,“何小姐昨晚泡澡,宵夜,看电影,十点准时入睡,今早喝了一碗豆浆,一份西式套餐,餐毕,去演艺部点播节目了,保镖全程在场,何小姐无法联络外界。”
“嗯。”
乘电梯上楼,一出门,走廊幽幽飘荡着曲调。
范助理并未注意,“总医院华主任的儿子已经被心仪的企业录取了,企业老总是卖您的面子,不然他儿子的平庸资质,哪里高攀得上冀省十强的企业?华主任又欠了您一个人情。”
梁迟徽食指竖在唇瓣,示意他噤声。
曲调越来越清晰,精湛不精湛倒是次要,有一种撩人心弦的滋味,范助理望向对面,“是演艺部在奏乐。”
17楼的中央是一株苍翠的迎客松,四周金鲤鱼池一分为二,正南是大平层套房,正北是度假村的演艺部。
凡是高档的晚宴,大人物的酒局,有中式女子乐坊和西式男子乐队给客户演奏助兴。
梁迟徽全神贯注听曲,良久,他迈步,悄无声息推开套房的玄关门。
影音室的珠帘洒下,窗外的风恰好拂过,吹得珠子泠泠作响,浅胡桃木色的支架上是一副古筝,何桑双手素白细长,湘妃粉的义甲拨弄琴弦,如她一般,粉嫩娇媚。
梁迟徽隔着珠帘凝望这一幕。
揭开了曲调来自何方的神秘面纱,她弹得不那么撩人了,可是落在梁迟徽的耳朵里,痒痒的,另有一番难以形容的美感。
“你学过古筝?”
何桑一激灵,抬起头。
“我找演艺部经理借的琴...我高中报过班,突击艺考表演,加了20分呢。”
她得意的小模样逗笑梁迟徽,“梁太太这么厉害?”
“不厉害。”她也诚实,“我没天赋,起早贪黑的学了三个月,只学会弹一首曲子,仗着胆子去参加考试的。”
梁迟徽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你弹的是《蕉窗夜雨》。”
她不禁诧异,“你听过?”
“在云海楼的包厢听过。”
“云海楼...”她绕过古筝支架,走到梁迟徽面前,弯下腰,与他平视,“是梁董的前女友吧。”
他后仰,“算是。”
何桑摘掉中指的义甲,搁在小盒子内,“第几任?”
“我有太多旧情人了,记不清。”梁迟徽半真半假,欲笑不笑,盯着她。
“冰冰。”她不恼,不吃醋,托腮回忆,“倪总告诉我,你最喜欢冰冰了。”
“胡言乱语。”梁迟徽拧眉,“我喜欢直接娶回家了,何必变成旧情人。”
“冰冰甩了你啊。”何桑噗嗤笑,“她发现你不行...”
“你越闹越没正形,我是太纵容你了。”梁迟徽也笑,“我和她没睡过。”
末了,他又补充,“我没睡过云海楼任何一个女人。”
何桑不吭声。
梁迟徽打量她,“梁太太在想什么?”
她有心说什么,缓和气氛,到嘴边,又咽下,终是没说。
“没想。”
“庆幸吗。”
何桑一愣,“庆幸什么?”
“我还算洁净。”
她没憋住笑,“那恭喜梁董了,是一个稀有的洁净男人。”
梁迟徽叩击着椅子扶手,“梁太太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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