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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路滑,市中心堵得水泄不通,一辆黑色路虎追尾了梁迟徽的宾利,对方司机豪横,降下车窗破口大骂,“继续开啊,傻叉!又没红灯,你突然刹车啊?”车胎碾进坑洼,翘起的井盖剧烈颠簸,何桑整个人前倾,上半身狠狠磕在驾驶椅背,硌得锁骨生疼。
路虎惯性大,一直在滑行,撞得宾利一抖一抖的,梁迟徽眼疾手快扯住她,扯回怀里,避免了二次磕伤。
“严重吗?”
何桑定了定神,“不严重。”
梁迟徽垂眸打量她,没撒手。
路虎的司机车技好,贴着宾利的车身挤了进来,后座的男人是张氏集团的董事,和投奔梁迟徽的王总是死对头,与梁迟徽也敌对,姚文姬那段陈年旧事,他没少夸大其词,恶意传播,借此讨好唯一的少东家张承业。
冤家路窄,他心口也是一咯噔。
是他的司机不守交通规则,真赖不上梁迟徽的司机。
“原来是梁二公子啊。”他赔笑,“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
“我和余董熟悉吗?”梁迟徽不买账。
余董尴尬,“我司机不认识二公子的车牌,实在是无心之过。”
梁迟徽冷笑,示意司机联系交管局,“广平街,路虎,车牌冀A,尾号668,追尾了我的车,全责,你们来处理。”
余董恼了,“梁二公子,该赔你的我赔,大家是一个圈子的,何必上纲上线呢?我今天送客户去应酬,你耽误了我正事,张氏集团的损失谁赔?”
“原本可以好商量。”梁迟徽抬手护住何桑,没暴露她的真容,“你司机嘴巴太不干净了,惊吓了我车上的女人,我和你没得商量。”
余董探出脖子,歪着头瞧何桑,除了一头秀发,梁迟徽大掌将她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窥伺不出什么模样。
搞得挺神秘。
梁迟徽对女人是大方,据她们说相处过程也愉快,要钱给钱,带着交际见世面,但他不算怜香惜玉,不在乎,不体贴,女人撒娇哭闹,他是万万不纵容的,甚至烦了,换下一任了。
这么娇惯一个姑娘,实属稀罕了。
不远处的十字街口,梁璟的红旗L5也堵在车流中。
是去往人民医院的方向。
老杨注视这一幕,“梁秘,咱们过去吗?”
梁璟一言不发,目光定格住。
许久,他吩咐,“不必管。”
老杨鸣笛掉头,绕了一截路,驶向东南大道。
“二公子是有分寸的,何小姐是他未来的弟妹,您别担心。”
梁璟眯眼看窗外,片刻,他拨通了梁纪深的号码。
是程洵。
“老三呢?”
“梁先生和顾局在银行查监控,供货商的账户上有一亿七千万,估计肯定会取款的。”程洵问,“您有事吗?”
“电话给他。”
程洵走进经理办公室,把手机给梁纪深,“是梁秘。”
梁纪深接过,推门出去。
“何桑为什么没跟你回外省。”
梁璟没头没尾的一句,梁纪深一怔。
“她剧团有重要演出。”
“你托付老二照顾她了?”
梁纪深动作一顿,盯着瓷砖上的影子,眼底一霎涌动起涟漪。
“二哥怎么了?”
“何桑坐他的车去剧院。”
电话这头沉默。
梁璟是外人,他不愿过多掺和,只是老二什么品性,他心里有数。一贯风流,且不提真真假假,至少他谈过的风花雪月有二三十段了,何桑与老二来往,他有必要支会老三。
“我知道了。”梁纪深挂断。
顾江海到业务大厅寻他,看见他站在角落,脸色不太好,“纪深,不舒服?”
他迟迟没回应。
顾江海拍了拍他肩膀,“这种精心密谋的经济案,最难查了,嫌犯有窝藏地点,有幕后雇主保他们,没危害社会群众,完全征集不了线索,你身份又特殊,对外压消息,局面对他们有利,警方抓他们吃力。”
梁纪深揉着额头,心事重重,却不是为案子,而是为别的。
“我们老领导五十七岁了,口袋里天天揣着速效救心丸,有意退二线了,没接班人啊!”顾江海叹息,“你们冀省太能吸血,我们培养一批骨干,你们借调,到期不还,派一批实习的生瓜蛋子下来,我们负责培训,我们的警力比你们弱,这案子假如发生在冀省,赵局的破案效率绝对高。”
“有劳你了。”梁纪深也拍他肩膀,“我出门抽根烟。”
从银行出来,他倚着车头,焚了一支烟。
大抵是精神不集中,分明十年烟龄的老烟枪了,竟然呛了肺管子,呛得直咳嗽。
梁纪深顿时没心情抽了,熄了火,烟灰坠地,一阵风卷着散开。
他凝视了一会儿,摸手机。
何桑彼时在更衣室换戏服,梁迟徽坐在外间的化妆室,几名群演和他打了招呼,匆匆上台赶场,后台清静了,她手机的震动响也愈发清晰。
梁迟徽拾起手机,“梁先生”三个字在屏幕闪烁着,他若有所思摩挲,走向更衣室门,敲了两下。
“谁?”
“我。”
何桑下意识攥紧门锁,“二哥,什么事。”
“老三的电话。”
她松口气,敞开一条缝隙,拿过手机,又本能反锁了门。
外省是艳阳高照,梁纪深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灰色的亚麻西裤,胸口也闷出汗了,听到她声音,他情绪略微平静了些。
“在哪?”
“剧院。”
“自己去的?”
何桑实话实说,“二哥送我的,姚姨下午也要看我演的话剧。”
梁纪深笑了一声,“晚上演完?”
“七点半结束。”
“父亲住院,母亲和姚姨轮流陪护,你自己在老宅,有需要找蓉姐。”
“我住咱俩的房子,不住老宅。”她嗓音掐出水,泻在梁纪深的心头,也消融了他的燥意。
“我这边解决完,早点回去陪你。”
“纪深!没线索,撤吧。”顾江海在警车旁叫他。
梁纪深又哄了何桑几句,跟着顾江海上警车。
她捏着手机,深吸气,逼回眼眶里的酸涩,平复了之后,走出更衣室。
“二哥,你喝什么?”
梁迟徽在翻最新的剧照,何桑的照片少,她演出不如去年多了,不过仅有的四五张拍得很好,“随意。”
何桑背对他,踮起脚,捞货架上的水果罐头,“后台没有水了,你先喝点罐头汁解渴,杨梅酸,草莓甜,你喝哪个?”
梁迟徽合住相册,眼神扫过她,鹅黄色底显娇嫩,小白花的褂子,老北京绣花鞋,既天真朴实,又隐隐有趣。
这副装扮,大多数姑娘驾驭不了,她是颇有几分味道的。
尤其乌油油的麻花辫垂在肩头,又粗又亮,衬得她脸蛋俏丽如雪,眉清目秀。
冀省是一座欲望的黄金城。
男人追名逐利,女人光鲜浮躁。
她是炙热狂沙里一抹清凉的月色,温顺地流淌,令人安宁。
何桑扭头,“二哥?”
视线相撞,梁迟徽无动于衷移开,“你挑什么我吃什么。”
“杨梅吧。”她取下一罐,“草莓太甜了,你应该不嗜好甜食。”
梁迟徽拨弄着打火机,一下接一下,似是在掩饰这股莫名流动的气氛,“你从哪听说我不嗜甜。”
“猜的。”何桑跳到地上,走过来,“我猜对了吗?”
化妆台的镜灯是粉白色,照射得她格外清澈水灵,梁迟徽握住她递来的勺子,“偶尔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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